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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ya字解日本:十二歲時

作者:茂呂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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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四月(しがつ/Shigatsu)

四月(しがつ/Shigatsu)

灌仏会——かんぶつえ/Kanbutsue(四月八日)

至於到公園舖墊子賞花,是真有其事。其他地區我不太清楚(據說沖繩縣沒有賞櫻習慣),但就關東地區來講,四月時氣溫乍暖還寒,時時在一、兩天內氣溫就相距十度以上。所以櫻花盛開時期,若碰到天氣好的週末週日,就會邀親朋好友到公園賞花。此時,賞花目的不僅是去看櫻花而已,還包括親睦敘舊,因此會各自帶草蓆、便當、飲料、酒類,找個適當場所談天說地至傍晚。
我在五月這段期間都乖乖待在家裏趕稿,反正這期間無論到哪裏,不但交通堵塞,飯店、旅館費用也比平日昂貴,待在家裏陪我家那三個萬兩少爺(貓兒子)玩比較省事。
最花錢的大概是小學畢業典禮和入學典禮。媽媽倒還無所謂,家中只要有一套黑色禮服,不管婚禮或葬禮都用得到,只要換首飾、皮包之類的裝飾品即可。但小學生正值發育期,入學典禮時買一套西裝短褲,畢業典禮時再買一套,而且通常只穿一次便無用武之地,真是浪費。像我家這種膝下只有兩個彼此相差兩歲的兄弟,還可以把哥哥的西裝短褲留給弟弟穿,否則一套小西裝貴得要命,父母不頭痛才怪。所幸有親朋好友的紅包補助,這類紅包不用回禮,讓孩子寫封道謝信就行了。
「櫻吹雪」(さくらふぶき/Sakurafubuki)是櫻花盛開時,小小粉紅花瓣隨風滿天飛舞的光景。那光景不是跟細雪紛飛時很相像?每當我漫步在粉紅花瓣翩然飛舞的櫻花街道時,總覺得如臨仙境,再大的煩惱也會暫且拋在腦後。其他花木紛飛時則稱為「花吹會」(はなふぶき/Hanafubuki),這是俳句春季季語之一。
日本為甚麼會在四月入學呢?因為櫻花在四月開嗎?當然不是,全國各地的櫻花並非在同一時期盛開,入學典禮有櫻花陪襯的只限關東地區。在一百五十年前的江戶時代,庶民小朋友上私塾,武士階級子弟上藩校(相當於縣立學校),沒有所謂的入學典禮,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隨時都可以入學。明治維新後,引進西洋教育,高等教育在九月入學是主流。後來因富國強兵政策,自一八八六年起,政府的和*圖*書會計結算年度改為四月至翌年三月,陸軍入伍申請也提早至四月。
這期間,很多人都到國外旅遊,而東北地方剛好是櫻花盛開時期,關東地方則是藤花、薔薇、新綠等晚春時期,氣溫不冷不熱,很適合郊遊。只是,假日過後,許多大學新生和四月剛出社會的新職員很容易患上「五月病」(ごがつびょう/Gogatsubyo-),是一種無法適應新環境的憂鬱症。
黃金週簡稱GW,時期在四月下旬至五月初這段期間,別稱「大型連休」(おおがたれんきゅう/Ohgata Renkyu-),因為不一定只有一星期假日,若加上前後的週末週日,約有十天左右。這個詞原是電影業界專用名詞,指正月和盂蘭盆節票房高漲的期間,所以日本NHK和某些電視台都用「大型連休」來形容,而一般口語則通稱「ゴ-ルデンウィ-ク」。
每逢初春,電視新聞每天會報導賞櫻最新消息,告知「櫻前線」(さくらぜんせん/Sakura zensen)目前正在何處飛舞。「櫻前線」由九州南部開始盛開,自三月下旬到五月上旬一路往北海道衝鋒。不過最近因為「地球溫暖化」(ちきゅうおんだんか/Chikyu-ondanka,全球暖化)現象,「櫻前線」變得有點複雜,不再是一直線。
四月是日本新年度的開始。大自國家政策,小至升學典禮、入學典禮、狗狗的狂犬病預防針接種都在四月齊步進行。媽媽在入學典禮也要打扮一番,服裝不必是正式禮服,一般外出用套裝便可以。根據我近幾年的觀察,發現媽媽們在孩子入學典禮時穿的服裝都是粉紅、粉黃、粉綠的春色套裝。每年四月初,在幼稚園或小學正門看到這類打扮的媽媽時,我才會驚覺又一年過去了。

ゴ-ルデンウィ-ク——Go-ruden Wi-ku/英文:Golden Week(四月下旬~五月初)

「花御堂」象徵釋迦出生地「ルンビニ」(Lunbini/藍毗尼/英文:Lumbina)花園,而「甘茶」則源自釋迦出生時,據說有兩條龍,一吐溫水,一吐涼水,為他洗浴的典故。因此日本的「灌仏会」相當https://m.hetubook•com•com於中文的「浴佛日」。
相傳釋迦牟尼出生時,即朝四方各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てんじょうてんげ,ゆいがどくそん/Tenjo-tenge,Yuigadokuson)。後人將「唯我獨尊」解釋為高傲自大,目空一切,但真正意思是指「天上天下所有生物都是獨一無二的尊貴存在」。
日本的四月入學制度已有百年歷史,身為關東人的我還是比較喜歡櫻花簌簌飛舞的四月入學制度。而且日本的入學典禮和畢業典禮均很莊嚴,不像其他國家那般簡便,父母都要穿正式禮服參加以示隆重。
每逢四月,在日本搭電車時,車窗外一路都可見盛開的櫻花,騎自行車到超市買菜時,馬路兩側也是一整排粉紅櫻花,很漂亮。不用特地到山上或某某名勝地區去人擠人,稍一出家門就可賞「櫻」(サクラ/Sakura)。可惜櫻花壽命很短。風一颳、雨一淋,便四下紛飛,毫不體恤賞花人的憐惜與哀歎。開花時,大大方方地全體綻放;落櫻時,頭也不回地隨風而去。日本人很欣賞櫻花這種武士精神。

入学式——にゅうがくしき/Nyu-gakushiki(四月初)

釋迦牟尼在日本簡稱「釈迦」(しゃか/Shaka),口語稱「お釈迦様」(おしゃかさま/Oshakasama)。這天,全日本的佛教寺院都會舉行「灌仏会」,俗稱「花祭」,就是在寺院內設置「花御堂」(はなみどう/Hanamido-),讓參拜客在中央的釋迦雕像澆三次「甘茶」(あまちゃ/Amacha,學名:Hydrangea macrophylla var.tbunbergii,藥草茶)的儀式。
一般說來,關西人非常注重此儀式,關東人則比較罕見。京都嵐山(あらしやま/Arashiyama)法輪寺(ほうりんじ/Ho-rinji)正是著名的「十三参」寺院。
這天通常吃綠色和菓子「草団子」(くさだんご/Kusadango),就是將「蓬」(ヨモギ/Yomogi,艾草)嫩芽煮熟磨碎,放入糯米粉中揉成湯圓,煮熟冷卻和-圖-書再沾紅豆泥或黃豆粉吃。有點類似中國南方傳統小吃的艾糍,只是裏面沒有餡料而已。
女孩子在這天參拜時通常穿未婚女子正式禮服的「振袖」(ふりそで/Furisode),男孩子則穿「羽織袴」(はおりはかま/Haori Hakama,男子和服上再加一件外褂和摺裙褲)。
上述那些國定假日若碰上週末,隔週還有個「振替休日」(ふりかえきゅうじつ/Furikae Kyu-jitsu),補休之意,因此一般上班族可以自四月二十九日連續放假至五月六日,但是學校則按照法定假日放假,也就是說,學生在四月三十日至五月二日這三天要上學。

十三参り——じゅうさんまいり/Ju-san mairi(四月十三日)

賞花時期稱為「花見時」(はなみどき/Hanamidoki);夜晚賞櫻是「夜桜」(よざくら/Yozakura);待櫻花謝落,樹枝長出嫩葉時叫「葉桜」(はざくら/Hazakura)。賞櫻時吃的和菓子是紅、白、綠三色糯米糰串成一根的「花見団子」(はなみだんご/Hanamidango,賞花糰子),或用櫻葉裹紅豆泥麻糬的「桜餅」(さくらもち/Sakuramochi);泛舟在河川賞櫻名為「花見船」(はなみぶね/Hanamibune);宴會場地四周圍起的紅白帳幕叫「花見幕」(はなみまく/Hanamimaku);而無論賞花人喝的是甚麼酒,通稱為「花見酒」(はなみざけ/Hanamizake)。
無論男孩或女孩,在十三歲(滿十二歲)這個年齡,精神和肉體均極為不安定,尤其是女孩子,月經初潮往往在此時來臨,可以說一半是孩子,一半是女人。而就「干支」(かんし、えと/Kanshi、Eto)來說,也剛好過了一輪,所以要到神社或寺院參拜,祈求神祇賜予智慧,以便能平安度過敏感發育期,故又名「知恵もらい」(ちえもらい/Chiemorai,討智慧)。
大學生的媽媽在孩子畢業典禮時,打扮沒幼稚園或小學那麼俏麗。我參加過兒子的大學畢業典禮及碩士班畢業典禮,因路途遙遠,兩次都沒穿正式套裝,只是和-圖-書打扮得比平常光鮮亮麗一些,這才發現其他許多媽媽也沒穿正式禮服。或許因為大學生通常都離家到遠地讀書,也或許待孩子大學畢業時,媽媽頭上早已長出白髮,沒心情打扮了。
日本是橫長島國,東西氣溫差距很大,所以賞櫻時期也不均一。沖繩群島的櫻花大致在二月開,北海道要等到六月。關東地區通常在四月才是賞櫻時期。
四月二十九日是「昭和の日」(しょうわのひ/Sho-wa no hi),為已故昭和天皇的生日。五月三日是「憲法記念日」(けんぽうきねんび/Kenpo-kinenbi)。五月四日則是「みどりの日」(みどりのひ/Midori no hi,綠之日),這天在日本所有的國立公園都免費開放,舉行各種花草植物活動,讓國民親近大自然,加深綠化意識。五月五日是「こどもの」(こどものひ/Kodomo no hi,兒童節)。而五月一日是「メ-デ-」(Me-de-/英文:May Day,國際勞動節),有些公司會放假。
到寺院參拜後,小朋友用毛筆寫一個自己喜歡的漢字,獻納給神祇。歸途,直至走出神社鳥居都不能回頭,否則據說神祇賜予的智慧會消失。京都法輪寺的參拜方式是過了渡月橋(とげつきょう/Togetsukyo-)之前都不能回頭。
而且根據陰陽道說法,櫻花樹蔭是「陰」(いん/In),宴會是「陽」(よう/Yo-),陰陽和合,屬吉。若以科學根據來說,櫻花花粉含有燐和硫磺,對健康有益。這天,女人一大早就得準備便當,用三個或四個重疊的四方形「重箱」(じゅうばこ/Ju-bako),各自裝滿飯糰、三明治、佐菜、水果等。中午,再於蓆子中央排開各家帶來的便當,大家一起用餐。

花見——はなみ/Hanami(四月上旬)

看吧,不過是賞花而已,就有這麼多跟櫻花有關的名詞,所以日本有句「諺」(ことわざ/Kotowaza,熟語、諺語):「花より団子」(はなよりだんご/Hana yori dango),意思跟中文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剛好成對比。後者本指喝酒時意不在酒,而在寄情風花雪月,後比喻別hetubook.com.com有用心;而日本的「花より団子」(花不如糰子)是諷刺人們本來目的在於賞花,卻變成飲酒作樂為重,後比喻捨華求實。
高等師範學校大概深恐優秀人才都被陸軍搶光,也慌忙把入學時期改在四月。兩年後的一八八八年,全國師範學校都統一在四月入學。此時,各家國立大學和高等學校依舊維持九月入學制度。一九一九年,高等學校改在四月入學;一九二一年,國立大學終於也更改了入學時期。

花祭り——はなまつり/Hanamatsuri

仔細想想,日本關東地區真正的夏季頂多僅有兩個月,因此關東人一提起「夏」(なつ/Natsu),通常帶有幾分憧憬更有幾分雀躍。曾經有網友問:「常在日劇中看到櫻花開時,許多人會到公園舖墊子賞花,是真是假?」又問:「櫻花在日本是幾月開?櫻吹雪跟下雪有關嗎?」
我個人主觀地認為,要判斷一個男人能不能幹,就看他能不能成功舉辦賞花活動。因為「忘年會」(ぼうねんかい/Bo-nenkai,年終聯歡會)、「新年會」(しんねんかい/Shinnenkai,年初聯歡會)通常只要租個場地便行,反正是室內活動,不會出甚麼大問題。但賞花活動是室外,條件是櫻花樹下,而且是公共場所,倘若缺乏能臨機應變的頭腦,恐怕無法滿足數十人的要求。況且大家酒一下肚,會發生甚麼事,誰能預知?
甘茶是藥草茶,可以帶回家喝,對糖尿病、胃腸病有益。除了甘茶,寺院內還有賣薺菜和「卯の花」(うのはな/Unohana,溲疏),前者掛在半空中可避蚊,後者用來觀賞。
千萬不能到超商買現成食物來獻醜,否則,不僅是在家掌廚的妳,連妳的先生都會丟盡面子。在日本,妻子的表現相當於丈夫所能得到的分數,而妻子會不會掌廚,光看賞花便當便能一目瞭然。
公司企業或團體也會辦賞花活動。從事前甄選場所、當日便當、租借卡拉OK音響、飲料、酒類,直至曲終人散後收拾垃圾等善後瑣事,都由當年的「幹事」(かんじ/Kanji)一手包辦。剛進公司的新生通常奉命一早就到現場占場地,只要先舖下草蓆,再掛上公司名牌,留一、兩人看守,別人不會來搶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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