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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用殺手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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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征途

第七回 征途

何況從抱一的說話中,又得到了另一條重要的線索。
然後常護花就感到了殺氣,一股尖銳已極的殺氣。
他實在自視太高,尤其是當他自信可以在水裏結果常護花之後,一心只是盤算如何將常護花刺殺,完全疏忽了常護花的水性非獨並不在他之下,且只有過之。
抱一怔了怔,道:「可能的。」接問道:「你殺他要多少招?」
常護花道:「晚輩是要與老前輩各盡所長,一決勝負。」
常護花道:「在年青人來說,的確是的。」
除了香蕓之外,她們都已被派出去,在不同的十一個地方監視著天地會,搜集一切有關資料。
他本來準備多派幾個人,但常護花的表現實在令他放心,而他也明白,那不是決鬥,並不需要太多的人參與,對於柳玉簪,他同樣也很放心。到現在為止,柳玉簪仍沒有令他失望過。
抱一微微一怔道:「可惜什麼?」
四道目光劍似的在半空中交擊,獨孤無樂冷笑著,第一個開口道:「常護花!」
「又是這種伎倆。」抱一劍勢一劍,左袖一捲,身形斜落。
常護花只是笑笑,抱一接著又道:「盛名之下,你當然也真的是有幾下子,可是你說話之前也要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什麼人。」
常護花道:「遇到適當的人,晚輩一定將這套劍法傳下去。」
「嘩啦」一聲,獨孤無樂曳著一股水花從潭裏射出,離開潭面還不到一丈,突然一頓,又落了下來。
常護花顯然已發現獨孤無樂的弱點,人劍盤旋在上,怎也不讓獨孤無樂冒出水面。
抱一搖頭道:「三十招……」
抱一冷笑道:「貧道就不會問這些沒有很大意思的事情。」
月光從枝葉空隙中灑下,道路雖然不難看清楚,卻未免有些陰森恐怖,那些竹濤有時簡直就像是鬼哭似的!
抱一笑起來,道:「貧道一直都站在地上。」
「三百招?」常護花信口說出了一個數字。
有關常護花的一切,在撲殺秦步歌之後不久,他已經很清楚的了!
常護花道:「當然,也絕不是無名之輩。」
獨孤無樂之前並沒有見過常護花,但只看一眼,便知道這個人就是常護花。
常護花道:「話無論如何沒有劍那麼危險。」
潭面在常護花掠過之際,並無異樣,到抱一掠過,同時出現了一條白浪!
常護花劍網一斂,道:「你留在百花潭,就是要觀察潭中這種魚的變化?」
常護花接道:「若是送死,我當然不會來。」
樹幹上剎那間出現了三個劍洞。
抱一倏地一笑,道:「這都是地上的東西。」
「因為貧道尚未有機會欣賞到歲寒三友的姿采。」抱一的語聲毫不起勁。
常護花隨即問道:「老前輩加入天地會是什麼原因?」
在平地,這當然算不了什麼,在水裏卻是不容易做得到。
常護花道:「既然可以有辦法省去這一番氣力,為什麼不省去?」
常護花道:「砍你的頭容易,要將天地會連根拔起卻困難。」
抱一抬手豎起了三支手指。
「唏聿聿」馬嘶聲中常護花滾鞍下馬,將韁繩一拋,目光落在獨孤無樂臉上。
抱一的劍幾乎同時插入他著地剎那間的位置,直沒入柄!
抱一道:「美而言之,這就是所謂以逸待勞!」
龍飛在經過一番考慮之後,還是阻止柳玉簪立即對他們採取行動,要柳玉簪等待常護花,合二人之力對付他們,而目的仍是以殺人為次,將天地會的老巢找出來才是要緊的事。
兩把飛刀被他擊飛,還有一柄,卻射進了他的右膝!
「晚輩做不到。」常護花說的是老實話。
這一戰所需要的時間並不多,這麼快敗在常護花手下,抱一實在有顏面生存的感覺。
抱一冷笑道:「為什麼不說,是一個奴才?」語聲一落,身形急起,凌空向常護花撲下!
常護花忽然問道:「你對於生死看得怎樣?」
他雖然未見過那個人,卻已經猜測到那就是抱一。
指風正點在劍鋒上,常護花只覺得劍鋒輕微一震,相距三丈,仍然有這種威力,若是咫尺,可想得知。
「虎父無犬子,他能夠將老前輩成功導入天地會,可是定是一個聰明人,老前輩是他的生父,他仍然不惜加以利用,可見為人的冷酷,這樣一個智勇雙全,心狠手辣的人,實在不可多得。」常護花幽然又道:「晚輩斗膽說一句,他在天地會的地位絕不會太低。」
抱一上下打量了常護花一眼道:「與你差不多,是屬豬的。」
獨孤無樂的身形一亂,破綻亦出現,常護花也就把握這剎那間,刺出了致命的一劍!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千古艱難唯一死。」
獨孤無樂道:「你能夠活到現在,實在不容易,為什麼你還要來送死?」
獨孤無樂仗劍從兩個童子當中走過,臉上一些變化也沒有。
獨孤無樂面色一寒,道:「好聰明的人,倒要看你如何破解我的濯魚十三變。」
左肩的傷勢並不嚴重,所以他立即上路。
同一時水面一開,常護花從潭裏冒出,坐上了潭中那塊大石!
看見那些魚在追噬獨孤無樂的屍體,那股寒意也就更甚了。
常護花不由嘆息道:「難道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
「老前輩劍若是脫手?」
常護花腳踏七星,從容閃開抱一三十六點,凌空風車大翻身,橫越潭面,落在潭中的那方巨石之上。
語聲未落,兩人的頭顱已齊皆被獨孤無樂的劍劈開。
抱一點頭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劍原就是劍客的命。」
抱一緊追掠至www.hetubook.com.com,右膝雖然被飛刀所傷,但身形仍然非常迅速,二指隨即又點出。
——倒要看你能夠支持到什麼時候,獨孤無樂冷笑在心中,他自信水性只有在常護花之上。
抱一道:「還有貧道妻子的性命。」
他開始喘氣,大口大口地喘氣,濕透的衣衫緊貼在他的身上,冷風吹至,寒意侵肌。
抱一道:「那你要怎樣賭?看誰的劍術高明?」
抱一鐵青著臉道:「貧道並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常護花同時人劍飛出那團紫煙,三把只有一指寬闊,長不足四寸的飛刀急射抱一。
常護花道:「他若是一個聰明人,在我離開之後,應該就遠遠躲開去。」
獨孤無樂接連幾劍都追不上常護花下沉的身形,到常護花的身形停頓,更就有不知從何著手的感覺。
常護花的身形應聲停下,回首道:「在天地會的人面前我不是劍客。」
常護花淡然一笑,道:「我只知一網撒下,就可以將潭中的魚網起來。」
紫煙在抱一衣袖一捲之下一開,但隨又凝聚,而且更濃郁,一道劍光同時從煙中飛出。
常護花目光及處,心頭一動,劍抖,三十六劍交織成一道劍網灑出。
常護花道:「也許在一戰之後,我們可以好好地談一談。」
獨孤無樂一聲輕叱,左手一翻,七枚銀梭射出,人劍接翻,掠向常護花身形要落下的方向。
「那江湖上的朋友只會說貧道這一把年紀,仍然貪圖權勢,古語道,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說來還不是一件壞事。」
獨孤無樂接連三劍再刺到,齊皆刺空,緊迫而上,衣袂「呼喇喇」聲中,劍勢身形又扭動跳躍起來。
抱一嘆息道:「他的武功沒有你的好,在江湖上的名氣也沒有你的大。」
常護花是從潭水倒影發現那個人的到來!
常護花那邊已滾身站起來,雖然一面泥污,看來很狼狽,但總算已擊下了抱一的劍。
獨孤無樂劍一翻,斜壓在常護花的劍上,硬生生壓住了常護花的攻勢。
常護花只是閃避,抱一左手施展劍招顯然不怎樣習慣,但劍路分明,每招點出都發出激烈的破空聲響。
抱一冷笑道:「貧道同樣可惜,以你的年青有為,活不過今天。」
常護花道:「天地會就是掌握了這個秘密,強迫老前輩加入?」
常護花道:「別人都是這樣說。」
抱一目光一閃,手中劍已將那道劍光封開,身形落在一方石上。
語聲一落,抱一的身子突然離地射出,飛射向常護花,食中指如劍,凌空點出!
抱一冷冷道:「這與你們難道也有關係?」
獨孤無樂緊追不捨,追前三丈,長劍二十七次削向常護花的右手。
常護花從抱一的眼神看到了他內心的悲痛。
他的劍並沒有離手,在行宮之中龍飛曾一再教訓他,劍有時可能就是他的命,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可以放下。
抱一並不否認,常護花仰首向天,沉吟接道:「天上有浮雲、有飛鳥,鵬其大無比,但也是飛鳥一種。」
抱一道:「那人是你的?」
抱一傲然道:「你現在還有幾分取勝把握?」
「姓公孫,在江湖上有名的劍客,只有一個劍客公孫鵬……」
常護花道:「秦步歌能夠砍下你的左臂,我就有信心砍下你的頭!」
他那種從潭中游魚悟化出來的身法劍式本來在水中可以充分的發揮,但因為真氣運轉不來,變得遲鈍。
他連接常護花三十劍,那種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幾次要往上冒起來,都被常護花截下!
常護花心頭又是一凜,劍一抬,道:「請……」
「轟」地一股水柱被擊的揚起來,當頭向常護花揮去,常護花偏身一閃,水柱便從他的頭頂掠過,猛可散開,變成千百萬點,一半落在石上,一半落向潭面。
獨孤無樂冷笑接道:「你既是龍飛的人,心腸怎麼這樣軟弱?」
「這算做什麼劍客?」抱一冷笑,一隻大雕似的的停留在一方大石之上,盯牢了常護花,作勢欲撲。
抱一道:「也許貧道並沒有別人眼中那麼聰明,不管怎樣也好,在現在來說,都已經太遲。」
抱一仰首向天,喃喃道:「死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這也是他最後的一句話,他的心脈在最後一個字出口同時斷絕,可是他的身子仍然端坐不倒。
然後他的身形就扭動起來,衣袂「呼喇喇」急響,手中劍旋即跳動著削向常護花握劍的右腕。
常護花面色凝重,一雙眼睛一眨也都不眨,身形變化已到了他能力的極限。
常護花說道:「你現在不妨考慮一下了。」
抱一緊盯著常護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道:「貧道一妻一子在天地會之內。」
常護花緊迫而下,水花激濺中,群魚驚竄,獨孤無樂亦像一條魚似的在水中游動,攻向常護花。
常護花閃刀避劍,閃避得也甚為狼狽,這兩個童子的出手確實在他意料之外。
百花潭除了獨孤無樂主僕,是否還有其他人?常護花並不知道,只知道絕不能夠因為小小的成功而滿足,而樂極無形。
獨孤無樂緊追前來,人劍立時投入劍網內,一聲驚呼,倒掠回去,身上衣衫出現了六個劍洞,其中三個,鮮血外冒。
常護花點頭道:「所以他解決不了,你這位老人家才現身。」
常護花腳尖往樹木橫枝一勾一掛,倒轉身形,接了一劍,再一彈,從獨孤無樂頭上翻飛掠過。
那顆彈丸只波的半空爆開,一股紫色的濃煙迅速將抱一裹在當中。
常護花長劍一展,六柄飛刀齊被打落,劍一挽,指著獨孤無樂,道:「還是你自己來的好。」
「好狂的年輕人。」抱一大笑,雙掌突https://m•hetubook.com•com然一翻,擊開潭面!
抱一又一聲冷笑,並指向常護花遙遙點出去,「嘶」一下破空聲響同時急起。
龍飛一共有十二個義女,大半都是孤兒,由他自小嚴格訓練,每個都有一身武功,且頭腦靈活,都可以獨當一面。
抱一道:「我們的地位是以武功來劃分,你可知他在我的劍下走過了幾招?」
「沒有……」抱一苦澀的一笑「貧道名氣雖然大得嚇人,他們還用不著禮聘貧道加盟。」一頓又說道:「大樹周圍尚植有其他不少的樹來掩蔽,松、竹、梅只是其中一部分,斬倒了它們,也許你就會看見那株要與天比高的樹。」
抱一冷冷道:「貧道這一次敗得無話可說。」
眼看他就要被迫墜入潭中,抱一面部的肌肉突然收縮,那一招施展到一半,突然停頓,鮮血從他的指尖冒出來,一聲苦笑,他倏地坐倒石上,常護花身形一穩,不由自主伸出雙手去摻扶。
常護花道:「老前輩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
劍光剎那間暴盛!
常護花怔住,抱一慘笑道:「道士還俗,娶妻生子,本來是件正常事,但是到了貧道這個地位,便變了一件大事。」
常護花道:「這也是晚輩所見最完美的劍法。」
常護花完全不動,捧劍靜待獨孤無樂的攻擊,一串串氣泡不時從他的唇邊冒起來。
一股水流隨著他身形的移動激盪起來,這一射之快,不下於離弦箭矢。
兩個童子置若罔聞,左右突上,兩支短劍刺向常護花的雙脅,果然就是武當的兩儀劍。
抱一道:「你領悟到什麼?」
常護花一閃讓開,那兩個童子即時一凌空、一滾地,再襲向常護花,凌空的一個左手一把飛刀射向常護花咽喉,右手劍刺向眉心,滾地的一個劍從下而上,刺向常護花的臍下,左手亦一柄飛刀射向小腹!
常護花道:「已經問了。」
常護花卻好像不懂得水性似的,一塊大石般直沉進潭底。
常護花身形同時展開,抱一的劍勢已經籠罩縱橫四丈,可是一劍擊下,一團紫煙暴起,常護花已經消失在煙中。
常護花接取出一個藥瓶,一面將藥末灑在左肩那個指洞上,一面道:「若是公平的劍鬥,晚輩相信很難在老前輩劍下走得過百招。」
「話出老前輩之口。」
抱一點頭道:「貧道一直不能好好管教他,這未嘗不可以說是他對貧道的報復,他雖然有名,卻不能告訴別人他的身世,每當別人問及類似這樣的問題,總令他感到煩惱,感到在別人面前始終抬不起頭。」
常護花已有些明白抱一何以投身天地會,試探道:「公孫鵬的名譽並不好,據說也是天地會中的人。」
獨孤無樂點頭道:「可惜他雖然逃過你的一劍,結果還是難免一死。」眼睛一瞇,接道:「現在相信也已經死掉了。」
「知無不言!」抱一說話的態度根本就不將常護花看在眼內。
那灑在潭面的水點激濺起無數水花,瞬息消逝,幾條死魚旋即在潭面浮起來。
抱一心神已大亂,真氣一提,那把飛刀被他硬生生迫出,一股鮮血亦從傷口激射,鮮紅的血,刀上無毒,抱一在提氣同時雙臂一振,下墜的身形一凝,往上拔起。
獨孤無樂冷笑道:「你以為刺了我這六劍就已經洞悉我劍勢的變化。」
抱一已準備應付常護花的劍乘機襲擊,卻沒有想到要應付的是暗器,一眼瞥見,劍急劃出。
「十分!」常護花的回答大出抱一的意料之外。
獨孤無樂道:「那何必廢話,來砍我的頭就是了。」
在兩年之前,龍飛已經知道歲寒三友,但最近才由柳玉簪找到他們的下落,這三個人的武功有多高?卻仍是一個謎。
常護花雖然用計,用暗器取勝,並沒有任何不對,他們在出手之前已經同意各盡所長。
衣衫還未被吹乾,他消耗的體力已完全恢復過來,可是他仍然沒有動。
抱一也就在此際冷笑道:「你不敢硬接貧道這一招?」
常護花揮劍一擋,一蓬火星濺開,身形一弓,人劍流轉,倒攻回去!
常護花道:「三十六招劍法,每一招有六個變化。」
抱一冷笑道:「年青人這樣貪心,並不是一件好事。」
常護花從未見過這樣怪異的身形劍法,再退一丈,仍不能夠擺脫獨孤無樂的追擊,一聲長嘯,身形陡急,暴退四丈!
常護花道:「老前輩不能夠肯定?」
常護花忽然一笑,道:「晚輩的運氣一向不錯。」
劍正刺在常護花的劍鋒上,「叮」地一響,常護花人已掠前去。
獨孤無樂三劍落空,縱身拔起,凌空出劍,再刺向常護花。
抱一頹然坐下來,喃喃道:「有些話貧道實在不該說的。」
這又是在獨孤無樂意料之外,他的頭尚未露出水面,常護花的劍已刺到了。
破空聲緊接入耳,抱一呼吸一閉,真氣一散,身形往下飛墜,長劍同時在身前展開。
「老前輩投身天地會這個消息,現在不也是已傳遍江湖?」
對岸是一座嶙峋挺峭的石山,一道流泉蜿蜒從石叢中流下,常護花迎著那道流泉一條大蜥蜴似的往上竄,輕靈矯活,其快無比。
常護花淡然一笑,道:「我當然不知道。」
常護花左手即又一揚,這一次打出的卻不是暗器,是一顆彈丸。
「對,正是他……」抱一顯得無限的感慨。
抱一搖頭,反問道:「你知道貧道那個兒子現在有多大了?」
抱一怔了怔,面色沉下來道:「貧道那個兒子武功不見得高明。」
獨孤無樂道:「看來龍飛對你也甚有信心,竟然讓你一個人找來。」
再調息一遍,常護花終於抬起眼睛,望向那株松樹。
和-圖-書抱一道:「以貧道這樣的一個名人,這種事若是傳出去,一定會成為江湖朋友的笑柄。」
這柄劍已脫手,常護花那一削,已然將抱一右臂的筋脈削斷,抱一已根本再握不住。
常護花道:「還有其他秘密,晚輩也很想清楚。」
抱一連發三劍,但都被山石所阻,山石在劍尖下碎裂的同時,常護花亦脫出劍尖所及範圍。
常護花把握剎那間的機會,一竄而至,在同一個位置從潭裏拔起來!
鮮血怒射,兩個童子當場短劍脫手,驚呼而退,臨退之際,又是各自三柄飛刀射出!
獨孤無樂身形未穩,銀梭已至,劍擊一梭,另一梭在鬢旁射空,卻帶下了幾根頭髮,剎那間他只覺森寒裂面,不由得心頭一凜!
潭水被他的身形帶起了一道白痕,兩尾大魚從水中躍出,「噗喇喇」驚跳。
常護花居然面不改容,抱一緩緩道:「這也許因為他當時太年輕,臨敵的經驗太少,亦可能他的本領真的就只有那麼大。」
因為他看不出那個人將會如何出手。
常護花笑問道:「會不會他當時明知道必敗,將實力隱藏起來?」
「已殺了!」抱一冷笑道。
潭水迅速被割開,常護花的劍眨眼間又刺到,獨孤無樂不能不招架。
「也罷……」抱一仰首向天道:「這本就是一場不擇手段的爭鬥,你若是不能適應,必定第一個倒下。」
常護花道:「其實這些都是廢話。」語聲一沉,又問道:「老前輩是否還記得,上次追殺我的途中,殺了一個女孩子?」
「要看你的運氣,」抱一目光落在潭邊那株松樹上道:「一棵樹長得那麼高大,它的根必定伸展得很廣,而主根一定會深入幽冥,你們現在找到的,只是千百里外露出地面的幾條小小的根,連樹影也還沒有看見。」
常護花只是道:「老前輩太看得起我了。」
常護花道:「天地會就是抓住了老前輩那個把柄,以之要挾前輩加入?」
「也許……」獨孤無樂沉吟了一下,忽然一喝,道:「你們兩個人還呆在這裏幹什麼?」
常護花緩緩道:「老前輩守信重諾,雖然是天地會一員,晚輩仍然……」
一劍縱橫,天外飛仙——抱一!
常護花目光及處,面色又是一變,這個老道士的內功造詣,比他方才估計的顯然還要高。
常護花這一次沒有阻止。
抱一道:「貧道只知道站得越高,看得越遠,若是在九霄天外,當然就最好,人在那麼高,地上的一切也自能夠一覽無遺。」
雙方的距離超逾三丈,抱一這一點,目的亦只是示威,常護花當然瞧得出,沒有移動。
「老前輩還有什麼未了的心事?」
常護花也實在奇怪這個老道的自信,抱一好像看透他的心意,目光倏然落下。
潭水澄清,常護花端坐潭底,磐石一樣,在水中他的劍網雖然灑不開,可是這樣一坐,卻是以不變應萬變,而獨孤無樂也到底沒有真正的游魚那麼靈活,劍在水中無光亦無影,每一個變化,常護花都看得很清楚,要應付當然不大困難。
常護花心頭一凜,由衷道:「老前輩好深厚的內力。」
常護花的頭巾衣袂亦被水柱帶動的勁風激得揚起來,肌膚隱約生痛。
抱一接道:「好些人都認為貧道很了不起,貧道卻自知是一個懦夫一,在此之前,始終不敢面對現實。」
「噗通」聲中,抱一直墜入潭中,有生以來,他從未試過這樣狼狽,驚怒交加!在那「噗通」聲響同時,常護花亦從一旁石叢中急竄而下,沒入水裏。
「噗通」聲中,一股血暈開始在潭面散開,那些魚立時飛梭似的向血暈游竄過來。
常護花沒有硬接,人劍倒飛,倒掠過後面潭面,往對岸掠去!
常護花耳聽風聲,半空中一再翻騰,閃三梭,擋二梭,左手將其餘二梭抓起來,向獨孤無樂擲回!
這一劍雖然迅急狠辣,獨孤無樂的劍勢身形已沒有那種怪異的變化。
常護花道:「晚輩不是瞎子。」
常護花毫不放鬆,緊迫在獨孤無樂身後,他現在的身形變化比獨孤無樂更像一條劍魚。
抱一緊追不捨,人劍猶如一道飛虹,越遠,劍光竟越盛!
常護花淡淡地說道:「我只是為你擔心。」
抱一冷笑道:「這是以指代劍,御氣殺人。」
常護花接道:「獨孤無樂!」
獨孤無樂面色大變,怒嘯聲中人劍凌空飛越水潭,直取常護花,衣袂「呼喇喇」急響,長劍同時「嗡嗡」地不停抖動。
常護花搖頭道:「她只是奇怪,到底是什麼原因,令老前輩甘心放棄數十年的清譽。」
獨孤無樂倏地揚起他的左臂道:「秦步歌以他的命來換我這條左臂,你要我留下右手,卻只憑著這幾句話,難道不覺得可笑?」
事實卻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到他發覺真氣運轉已有些困難,需要冒出水面的時候,常護花仍然若無其事地盤膝靜坐在潭底。
常護花搖頭無語。
「老前輩看見了?」
獨孤無樂大笑,就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
獨孤無樂沒有動,只是冷冷地盯著三人,常護花與他的目光接觸,立時明白他的心意,拔劍出鞘,人劍迅速地一轉,從兩個童子當中欺入,連發兩劍,正刺中兩個童子的右肩!
常護花沉吟道:「那一次的事情,香姑娘對我說得很清楚。」
「那是比晚輩年長三年。」常護花更加詫異,他實在想不到抱一竟然有一個那麼大的兒子。
「不太重。」獨孤先樂笑了一笑,道:「這大概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令我考慮到生死這問題。」
在白浪兩旁的魚群一條條如遭電殛,紛紛驚躍出水面,掉下和_圖_書來的時候已經一些生氣也沒有。
抱一揮手打斷了常護花的話道:「無論如何,貧道始終是一個劍客。」
常護花也沒有移動抱一的屍體,帶著落寞的心情策騎離開。
常護花無言,抱一沉吟著接道:「有一件事貧道還可以對你說的就是,出家入道並非出於貧道的本願。」
抱一的手終於落在劍柄上,道:「這柄劍,貧道已經有三年沒有出鞘。」
「殺手!」常護花一字一頓。
常護花偏身讓開要害,左肩上仍被那一指洞穿了血洞,他橫越潭面,著地立即滾倒,猛滾出去。
獨孤無樂看透常護花的心意,一時之間卻想不出如何才能夠將常護花擊倒,他魚一樣在潭水中遊弋,一柄劍蓄勢待發!
相距差不多有十丈,常護花卻相信在那個人來說,並不是一個距離,只要他露出破綻,不難死在那個人凌空一擊之下。
兩個童子面色齊皆慘變,脫口一聲道:「公子……」
抱一笑起來,笑得很淒涼,道:「貧道總算沒有走眼,你是貧道生平所見天資最高的一個,竟然完全看透其中的變化。」
四丈外是一株大樹,常護花後背撞上樹幹,身形亦沒有停頓,壁虎似地貼著那株樹幹竄上去。
那柄劍猶如一泓秋水,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抱一劍脊往眉心一壓,身形疾射了出去,橫越潭面,劍一探,直取常護花眉心!
常護花人劍亦飛離潭中大石,劍勢一變再變,一劍變作千鋒,組成了一道嚴密至極的劍網當頭撒下!
常護花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笑。
常護花點頭道:「好像老前輩這麼有名的人事實不多。」
紫煙在劍光中激盪,「錚錚錚」接連三響,三把飛刀彈飛!
「她叫雁來紅,自小在我家長大,」常護花微喟,道:「當時老前輩並沒有殺她的必要。」
這一個字才出口,獨孤無樂的劍已迫向他的咽喉,匹練似的的劍光寒人心魄。
常護花想想再問道:「這件事若是交給老前輩,老前輩會從何處著手?」
劍再脫手墜下,他的左手已一指彈在劍柄上,彈得那柄劍閃電似的飛射常護花後心。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將獨孤無樂找出來,抱一的出現,是在他意料之外,而抱一的死,對他們那邊來說,未嘗不是一個重大的收穫。
常護花其實也不好受,只是在行宮之內,他已學會了在水中如何呼吸才能夠支持得比較久些,而開始以靜制動,又早已有了準備,但惡戰下來,心肺亦大感不適。
獨孤無樂所有的變化剎那間全都被網起來,身形一沉,直入水中。
沒有兩個月亮,那團光是發自一個燈籠,掛在十丈外的一株竹樹上,燈籠下還有一塊長長的白布,好像寫著一些字。
合二人之力,再加上柳玉簪統率的一群經過嚴格訓練的武士,對付歲寒三友那一夥,應該已是足夠。
常護花策馬到這裏,便看見一團光!
抱一搖頭道:「不必……」語聲經已變得沙啞。
常護花緩緩在石上站起來,雙手捧劍,道:「請賜教!」
「回答得好。」抱一道:「我年青的時候,比你還狂傲,那當然有值得我狂傲的地方。」
常護花道:「老前輩要知道,還不簡單?」
他們的出手,遠比一般人兇毒,任何一擊都足以致命!
抱一道:「希望你不會令我太失望!」手一翻,「嗡」的一聲龍吟拔劍出鞘。
抱一笑笑道:「很好。」張嘴一口鮮血吐出,他渾身的內力已經在施展這套劍法同時完全耗盡,整個身子都已經虛脫。
「你應該聽說過他。」抱一沉吟道:「貧道原是姓公孫……」
潭水那會子並不怎樣平靜,那個人的出現就像是一隻飛鶴,從山野林之中飛出,即投向那株松樹之上。
常護花道:「老前輩能夠說出這種話,當然是聽說過類似傳聞。」
常護花道:「天上又有什麼?」
那兩個童子應聲混身一震,手一抹,各自從腰間拔出了一柄短劍,身形倒翻,齊落在常護花的身前!
常護花接劍還劍,才三劍,又被迫住,直迫住潭邊,眼看他便要掉進水裏,可是剎那間他的身形一偏,竟貼著潭面掠過,落在突出潭中的一方石上!
常護花道:「找到他們,是不是就能夠找到天地會的根源?」
抱一的面色剎那間慘變,連聲道:「好,好……」
「這是說,貧道的年紀已實在太老,武功已不可能有多大進步。」
獨孤無樂的輕功竟然不在常護花之下,迅速追上!
抱一道:「只有貧道的兒子。」
「承讓……」常護花接將劍入鞘。
獨孤無樂看得出常護花的企圖,卻又不能夠衝破常護花的阻攔,心肺逐漸已因為真氣連轉不來而簡直要爆炸。
根據這之前龍飛得到的消息,所謂歲寒三友在天地會的位置很重要,能夠將這三個人找出來,即使不能夠找到天地會的老巢所在,對天地會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那是什麼?」抱一有些詫異。
常護花那顆彈丸就在這時候爆開,正好迎著抱一拔起的身形,抱一立時被紫煙包裹。
抱一像給一根尖針猛扎了一下,悶哼道:「姓香的丫頭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二次,而就算她現在也在一旁,貧道也不會再上當的了。」
常護花道:「這沒有關係!」轉問抱一,道:「你們那一戰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獨孤無樂被震開,往潭底墜下,一陣窒息的感覺,剎那間,獨孤無樂才知道自己錯得多大。
劍刺進了獨孤無樂的咽喉,獨孤無樂的動作並沒因此而停頓,反而急激起來,一支煙花火炮似的疾往上射起來。
常護花看在眼內,不由得一聲嘆息,道:「可惜。」
常護花詫異問道:「有多大?」
獨孤無樂臉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笑容早已消失,面向常護花,向潭面冒上。
常護花道:「已經破了。」
常護花點頭,抱一大笑了起來道:「年青人沒有什麼不好,就是一般都心高氣傲,目中無人,尤其是你。」
抱一又大笑起來道:「只要你能夠將貧道手中的劍擊下,便算你勝了。」
抱一已發覺,悶哼聲中,左手「嘶」地一指疾點了出去。
「可惜他不是。」獨孤無樂一聲微喟,道:「我最感遺憾的是,不能夠親手殺此叛徒。」
紫煙在潭面迷漫,抱一看不見,「噗通」聲響以及那些山石墜進水裏面的聲響亦影響了他的聽覺,那一陣驚怒當然亦不無影響,他並沒有發現常護花已經沒入潭中,身形一翻,便從兩丈外的潭面拔出。
那個是一個女孩子,姓柳雙名玉簪,也是龍飛的義女。
常護花心頭一凜,道:「他們跟了你那麼多年,你狠得下這個心?」
獨孤無樂道:「我若是早知道他們這麼沒有用,早就劈殺了他們,等不到今天了。」
他的劍不能封擋,雙劍在水裏交擊,發出的聲響並不大,潭水卻明顯地急激地動盪起來。
常護花道:「這是事實。」
抱一道:「貧道一生的心血也就在這裏頭。」
可是他的劍並未因此遲鈍,仍然在常護花身形著地之際及時刺去。
——難怪雁來紅喪生在這個老道士的指下。
他們的年紀雖然不太大,但身手靈活,劍訣一捏竟然是武當兩儀劍的起手式。
抱一冷冷地盯著常護花道:「你的意思是,我敗在你的劍下就得將所有的秘密說出來?」
夜已深,常護花擁著一襲披風,匹馬走在竹林中的小徑上。
「多知道一些天地會的手段,以作提防,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個人高立在一株松樹的末梢之上,一身全真羽士的打扮。
獨孤無樂道:「這些話有些道理,我早就聽過你的大名,今天你既然來了,就是你不想動手,我也會迫你動手。」
「五年之前……」抱一輕捋鬍鬚,道:「你是否要提醒貧道,五年並不是一個短日子?」
有星,有月。
常護花道:「晚輩盡力而為。」
抱一冷冷一笑道:「這當然是一個秘密,你若是有本領將我殺掉,臨死之際我說不定會給你一個明白。」
獨孤無樂大笑道:「聽你的口氣,你已經投向龍飛那一邊的了。」
獨孤無樂目光落在那兩個童子臉上,搖頭道:「你們跟了我那麼多年,就只是學會這些?」
「老前輩一身武功登峰造極,十年前便已名滿江湖,卻晚節不保,為虎作倀,投身天地會。」
常護花接道:「告訴我你知道的,留下你的右手,你可以離開。」
一陣「叮叮叮」的金鐵聲接響起,常護花的劍一再被封在外門,急忙倒退。
衣袂一響,抱一亦終於離開那株松樹,飛鶴般落在潭邊,輕盈飄逸,著地無聲。
常護花很明白抱一的心情,承德行宮的訓練,卻已經使他變得很冷酷,接說道:「老前輩現在大概願意回答我那些問題了?」
抱一笑聲一頓,道:「據說你是年青一輩最負盛名的劍客。」
常護花道:「老前輩自信必勝,又何妨與晚輩一賭。」
劍卻只是射進了潭邊地上,抱一身形瞬息落在劍旁,並沒有將劍拔回。
獨孤無樂的屍體仍在潭水中被魚群追噬,抱一目光一落一抬,道:「你應該知道,獨孤無樂的地位在我之下。」
常護花一怔道:「很聰明的安排。」再問道:「老前輩可會聽說過歲寒三友?」
常護花捧劍微笑。
常護花在抱一面前坐下,竟然道:「多謝老前輩指點。」
獨孤無樂大笑道:「你若是怕危險,根本就不該到這裏來!」
再接十劍,潭水開始從他的口鼻湧入,他的身形亦開始亂起來。
常護花道:「有些事總是一個人解決來得方便。」
抱一「哦」一聲,道:「除了劍之外,你還懂得什麼?」
水花四濺中,常護花的劍削進了抱一的右臂,直劃至虎口。
那片竹林是長在一個山坡之上,道路斜斜往上伸展,到頂又斜斜向下。
常護花點頭轉問道:「老前輩之上有什麼人?」
常護花一點也不為所動,默默趕路。
獨孤無樂上下打量了常護花一遍,道:「據說你是一個異常謙虛的人,想不到事實比任何一個都要狂傲。」
那方石看來很堅實,但抱一身形一落,立成粉碎,這實在出乎抱一意料之外,重心一失,往下飛墜!
他的水性非常好,那種從水中游魚悟化出來的劍法,在水中更見靈活。
「這一點晚輩絕對同意。」常護花正色道:「晚輩深感遺憾的亦是並非以劍客的身分向老前輩討教。」
抱一看著常護花,緩緩道:「若是你能夠,請留貧道兒子一條活命。」
常護花目光一落,搖頭道:「讓開!」
抱一沉聲道:「她是應該感到很得意的。」
青驄紫韁,鞍上騎士正是常護花,飛騎箭矢似的衝下山坡,才緩下來。
獨孤無樂道:「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裏?周天?」
常護花道:「不錯。」
風吹竹濤陣陣,聽來令人心寒,馬蹄聲在這種環境也分外響亮。
獨孤無樂目光也落在常護花臉上。
也就在這時候,常護花動了,就像水潭中那些梭形的劍魚,急射向獨孤無樂。
他一身水濕,鮮血從傷口不住滴下,在地上濺開了一朵朵血花,可是他並沒有理會,一切對他來說彷彿都已經不重要。
接下來他要做的這件事,無疑是比較簡單,他只是要趕到大樹坡一個秘密的地方拿一份有關天地會歲寒三友的資料,再與住在那兒的一個人一齊去將歲寒三友找出來殺掉。
獨孤無樂道:「周天這個人大概日子過得太舒服了,連這個秘密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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