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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高飛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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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計藏天秘

第二十章 計藏天秘

「唉,你這人真是……他們想了三日三夜之後,便都生出私心啊!須知那本足以無敵天下的秘笈,所載的功夫不比等閒,他們九人雖然一齊學會,可是這等奇功秘技,也必須看每一個人的天資悟力如何,才能分出成就的高下。他們每一個都不想有別人高出自己太多,最重要的是他們都自知天賦有限,均沒有信心認為自己必可練成天下無敵的身手,因此更怕別人能夠練得成,自己便太吃虧!」
只見雲溪老人沉思片刻,便向宇內九雄道:「老朽十分奇怪諸位如何得知本門的秘事,同時也十分佩服!正因如此,老朽必須好好考慮一下!」
宇內九雄各朝自己應站的方位轉動,一面出手進攻核心中的敵人。但見一會兒是金龍劍和指日鞭雙雙夾攻,一會是狀元牌和御史筆凌厲撲擊,更有那宛如長蛇般的玄絲飛抓,不歇從空中下擊,夾攻之勢,愈形險惡。
何仲容吶吶道:「真對不起你,若果那就是天秘牌的話……」
雲溪老人道:「老朽今日認輸了!」聲音朗勁中又含有淒涼之意。
這一剎那間,左右兩翼的成老三柳老五齊齊巨喝一聲,指日鞭和馬刀一齊夾攻而到。
三日之後的黃昏,雲溪老人提著一個包袱,又現身於揚州北方的邵伯湖邊。
金老大看看時機成熟,立時大喝一聲,金龍劍一揮,幻出一片金光,直取雲溪老人胸前。餘下的八人倒有六位撤開,只有成老三和柳老五分站在雲溪老人的左右兩翼。
「那有什麼問題?」何仲容理直氣壯地道:「雲溪老人又不會再去找他們麻煩。」
雲溪老人不再做聲,轉身走到湖邊,雙手放在背後,凝望著茫茫湖水,用心尋思。
他此刻萬萬衝動不得,必須比平常要更加冷靜地考慮清楚,而且還得假定自己輸在對方手下,那麼自己如何收拾這殘局?難道真個把師門至寶,那本足以稱雄天下的「六緯神經」獻出來?那時節還有什麼人能夠制住這九個存心作惡的人?
雲溪老人神色自若,只見金老大手捧長劍站在中央,不論如何移動,總是剛好扣住整個陣勢。心想擒賊先擒王,明知金老大必是整個陣勢的總樞紐,卻也不妨一試。
「既然如此,我在什麼地方等你?」
他們的招數均已預定如何發出,故此不管前面有無敵人,照樣要發出去,還須運足內力,備極凌厲地發出去。
金老大慨然道:「只要你不離開這裏,我們略候無妨。」
成玉真興奮地取牌視看,過了一會,才道:「我雖未見過天秘牌,但我卻知道這天秘牌的來歷。當年我們四堡五寨第一代的九位祖爺們,各以獨門武功,名震宇內。其時他們都未曾成家立室,因此各各在江湖上闖蕩,俱介乎邪正之間。其時天下間武功最高明的人便是雲溪老人,武林都十分推崇。無巧不巧,我們四堡五寨的九位爺爺們,俱曾分別敗在雲溪老人手下。
晚風吹過湖面,綠波粼粼,雲溪老人望湖興嘆,暗想自己不但多年威名,毀於一旦,而且還要把自己尚未見過的師門秘笈,雙手奉送與外人,這種滋味,真是無法描刻。
「他就住在揚州附近,你想找他麼?」
金老大仗劍一揮,封住門戶。雲溪老人微微驚噫一聲,心想對方這一招,極似本門秘傳手法。
兩人一同走進廳中,女羅剎郁雅見有使女出來,便吩咐她去請周工才出來,一面問他道:「那天你如何脫身的?那蒙面人是誰呢?你知道麼?」
成玉真道:「你這個主意很好,但若然這麼一做,我父親便永不會原諒我,父女之情,永遠斷絕!」
雲溪老人飄落地上時,雙手空空如也,原來手中那柄緬刀已被金老大一劍磕飛。
但雲溪老人招中套招,身法只有更快,金老大腳尖剛挨地面,刀光復又如潮湧至。
成玉真笑道:「這一點無怪你懷疑,昔年在邵伯湖大戰時,雲溪老人才五旬上下,我們九位爺爺方在三旬左右的壯年。他們均已娶妻生子,而我的祖父輩也極年輕便娶妻生子,他們的壽命均不長,故而至今俱已凋喪殆盡。那周老丈如是二十來歲投師,當是四五十年前的事,那時雲溪老人尚未滿一百歲呢!」
「當我取那串珍珠時,無意中從旁邊一座古銅佛像中,得到一面象牙牌。當時我順手放在囊中……你看,這就是那面象牙牌,上面可沒有刻著天秘牌的字樣,只有一道紅線,打左邊開始,蜒蜿伸到右邊便中斷了。莫非這面象牙牌就是『天秘牌』麼?」
這兩人一齊吟道:「坎水烏騅干乾御史,雲程萬里負忠良!」
雲溪老人厲聲長笑道:「姓金的,老夫如讓你在刀下走上三招,立即跳下邵伯湖淹死!」
宇內九雄一齊上前,作一字形排列在雲溪老人面前。金老大撫劍朗聲道:「雲溪老人,今日幸會,承你看得起我們九兄弟,惠然而來。我們兄弟不管勝敗如何,但為了要天下人不致誤會,特地邀約了數十位高朋貴友,蒞場觀戰!金某如今代表九兄弟說話,先請問你一句,便是今朝之會,你如輸了,可會藉詞我們宇內九雄仗著人多勢眾,因而勝負均算不得數麼?」
雲溪老人心知今朝形勢嚴重,雖然他對本門武功,甚有信心,可是對方既然連他數日後便將取到手中的「六緯神經」也知道了,可見得人家早已謀定而後動。換句話說,人家必有制勝的把握,才會趕在取書期前來挑戰。
雲溪老人突然把手中包袱拋在地上,厲聲道:「這裏面就是你們所要的東西!老朽命名為『天秘牌』,你們還不撿去?」
金大立、成永等人,已是第三代後人,他們反倒有見過面,可是他們之間也從來絕口不提及「天秘牌」。因此除了四堡五寨的人,外間根本就沒有人曉得「天秘牌」這一段往事。
但他手上絲毫不停,掌勢忽收,寬大的長袖卻依然向金老大拂去,疾捲敵劍。
但這個秘密直到好多年後,他才在無意中曉得。這刻他仍然忍住氣,道:「三日以內,你們可再來此處,將藏寶圖取去!」
老人顯得有點頹喪,道:「你的話果真有理,但我花了二十年心血,好不容易才想出建造這座四方形石山的秘密,如今可以去探時,你卻勸我罷手,這教我死後也難瞑目!」
雲溪老人心中微楞,忖道:「他們怎知我師門秘密?況且我今朝如若輸了,便全靠師父封劍封書之期一滿,取得六緯神經之後,把本門至高無上的氣功練成,才再找回面子。假使此書落在他們手中,我哪還能把他們擊敗以報仇?」
「這就是了,雲溪老人的六緯神功https://www•hetubook•com•com,既是天下正宗內家功夫,自可延年益壽,活上一百來歲不算希奇!」
雲溪老人緬刀起處,射出一溜銀光,繞身一匝,但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對方三般兵器均招呼在緬刀上。
宇內九雄全都勃然作色,不但他們,連旁邊圍觀的武林群豪,也都流露出不安之色。
何仲容道:「唉,即使學不到什麼,也希望能開開眼界,不知那天下第一的功夫,究是如何神奇?」
他能夠在這時暗算人家麼?
宇內九雄一人取了一個錦盒,只見盒上貼著一張白紙條,用隸書端正地寫著「天秘牌」三個字。
成玉真嬌笑一聲,道:「你呀,這樣也想不出來麼?唉,要我說出來怪難為情的。但爺爺們是經過起初那三百里路所費的三夜時間,各自想到把六緯神經取到手之後的問題。」
雲溪老人冷冷道:「老朽本無面目再生於人間,但就是為了你們,才含羞忍辱再活數十年。」
「你不能跟我一道走,只要一踏入成家堡周圍五百里之內,我父親便會曉得,因此你縱然不入堡去,我父親也許仍不肯諒解!」
何仲容道:「我並非決意不幫助你探那石山,不過希望你想想而已!還有請你告訴我,令師兄申伯賢住在什麼地方?」
另外那八人轟然大笑,雲老七和趙老九咿咿唔唔地唱起來,也不知在唱些什麼。
雲溪老人舞刀揮掌,先封左右兩翼和身後,剩下前面門戶,大大開放。
眾人復吟一遍,趙老九挺身而出,洪聲吟道:「東南巽位八龍驤!」
反正這一回若是敗了,不論有沒有觀戰,他們宇內九雄的招牌根本就算是砸了,再也沒有面目在武林中稱雄。
成玉真大喜,俏眼中射出快樂的光輝,再問他道:「你的話可是真的?你沒有盜走我爹的天秘牌?」
「老隱士坦白告訴九位爺爺們說,假使他師兄把六緯神功完全參透練成,則天下間決沒有敵手了!他離開師兄之後,過了三十年,他師兄便逝世了,但卻有雲溪老人這個傳人。老隱士趁回去弔祭師兄之時,曾與雲溪老人動手,但卻不是雲溪老人的敵手,因此覓地隱修,苦研武功,直到最近,他才想出一個可贏雲溪老人的辦法。
「我想到揚州走一趟,一來看看周老丈安危如何。二來也得助他了卻一宗心事。」當下他把老人周工才所說的石墳墓一事告知成玉真。
「他們常年浪跡江湖,故此都是相識朋友,後來機緣湊巧,九人聚在一塊兒,提起那雲溪老人,大家才知道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因此同仇敵愾,一齊同心合力,要找尋出可以贏得雲溪老人之道。其中一位爺爺說,他曾經在黃山蓮花峰上,遇見過一位老隱士,此人胸羅萬象,滿腹璇璣,只隨便擺幾塊石頭,便令他走了半天才走得出這石陣。這位爺爺說,雖然不知道這位老隱士會不會武藝,但去向他請教請教,也許有辦法。大家都贊成此議,便齊赴黃山蓮花峰。
陣中之人猶然未覺,在旁邊觀戰的群豪,卻聽到雲溪老人雙掌揮掃時呼嘯的風聲,還有那變幻莫測的劍氣刀光,均足以令人目駭神搖,嘆為觀止。
他在一處寬闊平坦的沙灘上停步,晃眼間陸續出現這七八十人,全都是身手矯健的武林豪客。
觀戰群豪正在眼花撩亂之際,忽地豁然開朗,一切情形都看得十分清楚。只見雲溪老人雙足牢牢釘在地面,分寸不移,單憑雙掌和那對大袖,護住全身。他在核心中既不轉動,整個陣勢便緩慢下來。
「你再活一百年也沒用!」金老大嘲笑道:「你幾時把藏寶圖交給我們?」
宇內九雄這時可真不敢和他拼命,敢情對方功力果然深厚絕倫,若然九人之中有一個因把握不住時機而失手,九個人都得在頃刻之間完全被殺。
好個雲溪老人!不愧號稱天下第一位高手,只見他從從容容,反掌向身後掃半個圈子,跟著左掌又出,向身前掃半個圈子。這一剎那間,金龍八方天馬陣連連轉動,變化奇疾,一共已有四人相繼出手,但雲溪老人輕描淡寫間,僅僅以一招「宇極回環」,便把四樣兵器完全迫開。
哪知雲溪老人不但伸刀硬架,而且比他砸下之勢還要快得多地撩上來。「噹」地響處,刀牌相觸,雲老七叫聲不好,狀元牌已被敵人在勢子力量均未用足時,先一步迎上來,硬生生震起數尺。
雲老七也知對方名滿宇內,斷無任得自己的緬刀被人砸出手之理。是以不敢作此打算,只希望以自己的重兵器,仗著勢猛力足,能夠把對方的緬刀砸得微微一滯,便已成功。
「九位爺爺一齊請求老隱士把這辦法說出來,老隱士說:縱然他們不請求,也會告訴他們。那便是他因一生精研陣法,最近忽然悟出,唯有以幾名高手,藉陣法之力,才能把雲溪老人擊敗!可是若然雲溪老人等到一甲子封劍封書之期一滿,取得那下半部封藏已久的六緯神經,把本門氣功完全練成,則雖以陣法對付他,也不濟事!正好再過三個月,便是一甲子期滿。因此他們九人除非在三個月內,練成一種極厲害的陣法,趕快去找到雲溪老人,才能贏得他。
雲溪老人點頭低聲道:「勞你們久等,甚感抱歉。老朽的答覆是:只要你們宇內九雄贏得老夫一身所學與及腰間一柄緬刀,老夫便把師門秘藏了一甲子的六緯神經之處,繪製一圖,雙手送與各位!」
雲溪老人長眉輕皺,忖道:「這一招化腐朽為神奇,正是我師門獨得的手法,為何他竟使得如此純熟?」當下收袖封住側面,猛覺身後風聲勁烈,便知對方陣勢已然發動,從兵器強勁的風力中,可知乃是雲老七的狀元牌砸到。
三百里地雖然不算遠,但因他們並非趕路,故此一直走到第三天的晚上,才走了二百五十餘里。
說時遲,那時快,金龍劍剛一撤去,嘯風之聲大作,先是仙人掌、馬刀、御史筆這三般兵器,分由左右後三路攻到,甫一近敵,相距尚有尺許,便突然全部自動撤退,改走方位。
雲溪老人楞一下,沉聲道:「你們果然都十分清楚!很好,今朝之會,算得上是老朽平生最困惑的一次約會。不過老朽只需考慮一會,你們可肯稍為等候一下?」
一個破鈸也似的聲音響升起來道:「西方金馬是仙鄉!」隨著語聲,岳老四橫持仙人掌,落在正西方位之上。眾人大聲復吟一次。
何仲容搖頭道:「不可能吧……除非雲溪老人活上兩百多歲……」
雲溪老人凝立如山,以精純奇絕的神功護https://m•hetubook.com.com身,強封硬架,那金龍八方天馬陣連轉了七八匝,仍然無法奈得雲溪老人的何。
「大概不可能的。」他對自己下個結論,然後才向成玉真道:「周老丈在你家堡中的石室內,告訴我關於石山的故事時,曾告訴我說,他的師父便是雲溪老人。他說雲溪老人有兩樣絕學,一是冠絕天下的六緯神功,一是土木之學。而周老丈他僅僅學到雲溪老人的土木之學!照你早先所說雲溪老人與及首創四堡五寨九位老人家的往事,從年代推算起來,是不是雲溪老人活了兩百多歲,才可能做周老丈的師父?」
何仲容搖頭道:「使不得,一則他是位老人家,我怎可無禮撒野?二則他一身武功,定然遠在我上,一個弄不好可能便當場送命!」
雲溪老人暗叫一聲「罷了」,便作拼命之計。
另外的指日鞭、烈火旗、白玉帶、狀元牌這四般奇形兵器,一齊以雷霆萬鈞之力,遞補上剛才三面的虛攻位置,這回卻真個攻到雲溪老人身上,毫不留情。
他之所以嘆氣之故,便因他雖然退了大半步,但如不是這玄絲飛抓來勢奇險,他仍可及時移回原位,如今這一來便無法挽回局勢。果然念頭剛剛掠過,一連幾股風力,發襲上身。
不須多少日,便到了揚州。出了城西,過十二圩,轉到周老人新蓋的屋子門前。
眾人齊聲復吟道:「坎水烏騅干乾御史,雲程萬里負忠良!」
但他能這樣做麼?不管有什麼理由,說什麼為天下生靈著想,可是宇內九雄的確贏了他,而且因他平生重言諾,為人光明正大之故,才敢醉了聯臂而來赴約!
他頓腳長嘆一聲,心中難過異常。只見自家仍然陷身那「金龍八方天馬陣」中,金老大捧劍屹立在他面前,凝目瞧著他。
何仲容心中陡然有點不安,要知何仲容人雖老實,卻不是木頭,郁雅對他有情,他能不知道麼?以前還無所謂,但如今已和成玉真有噬臂之盟,別的女人,在道義上,他決不可接近!
他右手的緬刀可不閒著,突然一招「天王托塔」,力架迎頭砸下的「狀元牌」。
第二日起來,大家都像是輕鬆了許多,儘是瞎扯一些閒話,腳下卻繼續向前走。大家都不提「天秘牌」之事,九人聯袂一直走了五年之久,把天下都走遍了。
這樣看似無用,其實卻把雲溪老人牽制得一身功夫,只剩下五六成。
雲溪老人嘆口氣,左掌虛虛一拍,「呼」地一聲,那道烏光倏落又起,掣將回去,原來乃是趙老九的獨門兵器「玄絲飛抓」。
雲溪老人聽到金老大的宣佈,心知他們不想把得到「六緯神經」之事洩露出來,以便將來練成功後,每一個人都可以橫行天下而武林中仍無一人知道他們的武功從何而來。
這時應該一齊取出「天秘牌」,拼合起來,便可按圖索驥,取得載著天下無敵奇功的「六緯神經」,可是他們都沒有提及這件事,一齊投店休息。
金龍八方天馬陣登時發揮威力,陣中除了當中的金老大之外,其餘八人,全都如飛疾旋,按照練得極熟的方法,邊走邊發招。
一位清癯的老人,在揚州北面的邵伯湖邊,緩步徐行。
投店時大家已不似以前那麼興高采烈,豪氣飛揚的樣子。在他們之間,已產生了一種微妙的矛盾……
楚霸王垓下兵敗,虞姬伏劍自刎。楚霸王奮其餘勇,十蕩十決,勇冠當世。但最後因無面目見江東父老,便在烏江渡口自刎而死。其時有漢將追到,楚霸王橫劍時,還豪壯地說把頭顱送給他們……
金老大張開口,意欲厲聲說什麼話,哪知雲溪老人左手駢指虛虛一戮,已施展出「隔空點穴」的手法,把他穴道點住。
這種情形古今罕聞,尤其是在天下第一高手身上,更加令人疑惑。
成玉真執著他的手,道:「我們三個月後,在廬州見面好嗎?」
雲老七心中暗喜,臂上加力,意欲把對方的緬刀砸得無法立即變招換式。原來大凡他們這等高手較技,一定要招無虛發,只要一招受制,底下來不及變化,便須血濺當場。
他默默尋思了半天,深深嘆口氣,起來把泥坑填回原狀,然後過去把那九人逐個解開穴道。
「第二是九位必須答允得到藏寶圖之後,即須離開此地三百里之遠,方始取出這九塊象牙牌拼湊起來,同往取書!」
何仲容上前叩門,隔了片刻,木門開了,他一看開門的人,不由得為之怔住。
九個醉漢一齊搶著彎腰去拾,轉眼間跌倒了八個,只剩下一個金老大,風也似地竄開丈許。
「雲溪老人?你何以提起他?」成玉真詫訝地問道。
這雲溪老人雖然年僅五旬左右,但他以天縱之資,二十歲時便盡得乃師真傳,開始涉足江湖,增長見識閱歷。
雲溪老人已用盡一身功力,方始從極險中躍起空中。此刻驟然被宇內九雄中最強的金老大,用足全力進攻,仗著修為極深,勉強以一招「夕陽西墜」擋住對方一劍和一掌。
正在想時,宇內九雄已隨著歌聲出現。他們剛剛暢懷喝了不少酒,大家都有七分酒意,聯臂回來。這時站也站不穩,東歪西倒地向湖濱走過來。
雲溪老人正要他如此,緬刀化直戮而成為下斫之勢。
何仲容想了一下,道:「很好,廬州恰當成家堡和揚州之間,我們約定一個暗號,屆時便可以互相尋到。」當下約好暗號,成玉真取了那塊象牙牌,依依而別。何仲容返身向揚州而去。
金老大一改平日穩重之態,囂張地叫道:「哈……哈……雲溪老人,我們兄弟教你久等,真個抱歉……但你要知道,除了你之外,別的人想和我們兄弟見見面也不容易呢……」
雲溪老人暗中哼一聲,左掌向前拍出,五指箕張,似抓似拍,右手突然飛出一道銀虹,射向身後,「錚」地微響一聲,刀尖已點在雲老七的狀元牌上。
他們一直到老死之時,尚不曾再見過面。不過他們的一身功夫以及那「金龍八方天馬陣」卻悉數傳下。
片刻間周工才扶杖出來,滿面慈靄笑容,宛如聽到遠遊的兒子歸來。
金老大已朗聲道:「雲溪老人你只要能破了我們此陣,我們兄弟從此退出江湖!」
雲溪老人面色鐵寒,兩個念頭在胸口|交戰……
最奇的是金老大在中央轉動不快,可是雲溪老人卻感到每一次最難於應付的,便是那支寒氣砭骨的金龍劍。
「刷刷」兩聲,兩個人飛縱出來,各自落在正北和西北兩個方位上,正是柳五、衛六二人。柳老五手持馬刀,寒https://m.hetubook•com.com光奪目。衛老六雙手分持一雙御史筆,殺氣騰騰。
翌日早晨,大家都極早起來,盥洗之後,一齊到街上吃些早點,然後默默向前走。這五十里不到的路程,他們居然走了一天才走完。
歇了一會,他頹然地坐倒在泥地上,望著茫茫湖水,忖道:「老天啊……我能夠做出這麼卑鄙的行為麼?唉……雖然我有很好的理由,可是我早已輸了一著,因為在開頭時,就不該答應讓他們九人聯手擺陣。縱然許可他們擺陣,便不該下這等賭注。」
金老大是九人中代表發言的人,這時冷笑一聲道:「你可是要考慮到封劍封書期滿之後?」
雲溪老人長笑道:「就是這麼辦,老夫來也!」人隨聲起,倏然飛投入陣,一掌拍向金老大。
老人周工才道:「有辦法,你一到他家裏,便藉故搗屋打人,那時不由得他不出手制你。」
何仲容含糊地搖搖頭,不知如何說才好。郁雅見他神色不定,忽然錯猜為何仲容後來探聽到成玉真的兇耗,是以至今心情紊亂。雖然有點嫉妒,但也就體諒不說什麼話。
成玉真道:「你做得很對,二十年的歲月,一串珍珠其實算不了賠償……啊,你為何不說話呢?」
他以絕世的天資,迅速異常地把這個意念再三修正,然後浮起一個微笑,徐徐轉身走向宇內九雄。
原來他仗著緬刀護身闖陣,起初尚能追擊那一陣之首的金老大。但不到片刻工夫,那金老大已變成陣中的樞紐,發動了整個陣法。他不論以何種身法要到哪個方位,都見到有敵人剛剛凌厲無匹地向那個空位發招,自己如硬要過去,無異於自取其苦。
金老大第二劍宛如驚虹掣電般攻到時,雲溪老人實在無法,沉刀一架。「嗆」地一響,一道光華在空中劃個弧形,飛墜在數丈之外。
「你說什麼?我不懂……」
雲溪老人發洩完胸中鬱氣,便開始在湖濱挖個土坑,大約挖了一丈方圓,半丈深的一個泥坑,陡然中止了挖掘的動作。
那些觀戰的武林名手,十個中倒有六七個見過雲溪老人,也曾嘗過他那深不可測的武功的苦頭,因此當雲溪老人那兩道亮如電光的眼光環視全場之際,立時變得鴉雀無聲。
金老大功力深厚,在宇內九雄中領袖群倫,此時心雖驚而不亂,使出移形換位的上乘功夫,疾閃出數尺以外。
「那麼我們這就回成家堡去。」
適好岳老三的仙人掌化一道金光,斜抓下來。雲溪老人左掌猛可劈去,「呼」的一股掌力潛撞而出,竟把仙人掌盪開,跟著化為「孤雲獨飛」之式,斜向身後砸去,恰好把鋒利無儔的馬刀劈開。真是間不容髮,死生不過一線而已。
原來這位雲溪老人,固然武功極高,天下未逢敵手。可是凡屬黑道中的名手,除非和他碰上之外,都不甚忌憚他。原因是雲溪老人不大理會閒事,但他剛才的話,分明已發出警告說,他將要重履江湖,伸手管那不平之事。如是這樣,這些黑道豪雄焉能不驚?
宇內九雄散開來擁到他身邊,看來他們幾乎站不穩。
跟著左老二手持烈火旗,躍到正東位上,朗聲道:「震宮天馬最堂堂。」眾人一齊復吟一遍。
金龍劍挾著破風之聲,電掣攻到,劍尖已到了雲溪老人面前不及一尺,眼看雲溪老人刀掌俱未能收回,形勢危殆時,突然又電掣回去,並不真個攻入去。
雲溪老人明知只要退後一步,不但左右兩翼的敵人招數落空,而對面金老大欲變未變的劍招,也失去大半威力。
這位號稱天下第一的高手,果然在三招之內,把聲名赫赫的宇內九雄的第一把好手擊敗,不由得仰天長笑。
雲溪老人拾起地上的包袱,取出九個錦盒,道:「前事休提,這裏便是九面象牙牌,只要拼湊在一起,便容容易易,但必須離此三百里路之後,方可取看。」
成玉真聽了,大為搖頭,道:「古語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意思就是說一個人往往因他懷有令人垂涎的寶貝,便招來罪咎。那座石山之內,既有聚寶盆和溫玉美人,如被你們攻入,取將出來,就不免為了這兩宗寶貝,引起無窮劫禍。」
「你不必想了。縱然你見到他,他也決不肯承認懂得武功,我可不敢出面,否則他會嚴重處罰我!」
宇內九雄滿意而退,雲溪老人便入城找了九塊象牙牌,將他師父封劍封書之處,繪就一個簡單明瞭的圖形,然後刻在九塊象牙牌上。這九塊象牙牌一湊起來,不但有圖,而且在每四塊交縫之處,刻著一個字,一共有四個字,註明藏寶地點。
清晨的湖風中,春寒料峭,但這位年約五十左右的老人,卻毫不在意,身上依然是一襲淡青竹紗長衫。
「我想先取了這面象牙牌回去,求他老人家原諒你無心之失!」
觀戰的群豪們驚訝之情未歇,只見雲溪老人突然化作一溜刀光,破空而起。
假使這一戰贏了,而這些武林名手均親眼目睹,不由得不服,這樣一舉便可鎮住天下,這算盤的確划算。
金老大退了回去,仰天大笑道:「雲溪老人,你必須答允我們這個條件,否則你當著這些朋友面前,跪下去向大家磕個頭,也可以取消今朝之戰!」
「正是此意,現在我才知道令師雲溪老人武功果然是天下第一!因此假如令師兄肯傳授我一點武功,那就太好了!」
金老大為宇內九雄之冠,得到老隱士所傳授的也極多,此時大喝一聲「龍馬精神」,便自揮劍疾攻。口令一發,八人一齊轉動。
金老大向左邊一跨步,劍尖微沉,虛虛指著雲溪老人的右脅。就在他移步之時,「刷刷」兩聲,岳老四手持仙人掌,落在敵人正面,雲老七則落在敵人後面。
金老大凝劍不發,岳、雲兩人一以仙人掌,一以狀元牌,前後猛攻。
陡然想起對方此舉,分明是迫自己後退。可是他們從何而能學到這麼奧妙神奇的夾攻手法?而且最絕的是這一下乃是暗中威脅大於明攻。如他不曾記住自己以靜制動的原則,這刻早已後退。
雲溪老人功力雖極精純,無奈全身真力被逼得一發再發,已難運用如意。第一次是誘金老大攻入來時,因對方臨時收劍,因而將全身真力,即速收回,尚未完全妥當。第二次仙人掌、馬刀、御史筆等的虛招又到,他又運氣聚力準備應付時,對方又撤了回去,改換另外四人真正攻到。
成玉真道:「沒有,直到現在,我們仍然不知道那位老隱士的姓名……」她開始追述相隔現在幾乎已有上百年的舊事。
「第二點呢?」
一眾觀戰的武林豪客,早被他們這個陣勢鎮住,hetubook.com.com此時禁不住都鼓掌叫好!
他只這麼遲疑了一剎那,便已完全陷入被動,圈外的人看起來以為他尚能自如,其實他所作所為,全部為了應付綿綿不絕地攻上身來的招數。
雲溪老人依照老方法揮袖一封,金老大健腕一挫,劍勢欲收未收。雲溪老人心中微訝,暗想對方這一招如化為「春絮亂飛」之式,則便是本門家數。
不過關鍵就在於這個陣勢變化,他能不能及時抓住機會,作那全力的一擊。
金老大傲然大笑道:「那好極了,現在可以開始動手了吧?」
何仲容矍然道:「你說得不錯,我非把這道理告訴周老丈不可……慢著,我記起了什麼事情?」
聲震四野,不遠處的湖面上微波粼粼,威勢果然不凡。
輪到成老三手持指日鞭,縱落在正南位上,吟道:「赤兔南離稱威烈。」眾人一齊吟道:「赤兔南離稱威烈!」
「咦,聽起來好像附帶條件不只一個哩!」金老大說罷,又爆出一陣大笑。
雲溪老人惘然走過去把緬刀撿起來,道:「總有一天,我要破掉你們的金龍八方天馬陣!我會教出一個好徒弟來!」
宇內九雄不暇深思,都覺得這個附帶條件簡直沒有什麼理由。不過他們都相信雲溪老人絕不會故弄玄虛,藉此騰出時間,他自己先去取書閱看。
金老大跨步移身,「呼」地一掌封住對方衣袖,右手金龍劍已化為「順水推舟」之式,從側面攻過去。
「你說吧,時間也得寬限得長一點,以免趕不及與你見面。」
他這刻若然出手,便可把宇內九雄除掉,往地下一埋,天下無人知悉。
金老大道:「你想出答案了麼?我們兄弟恭候已久了!」
他自家卻走到雲溪老人身前,道:「從今以後,這天下便是我們宇內九雄的了,你打算歸隱何處?」
何仲容忽然想到一個主意,便翻眼向天,尋思了好一會,才喜道:「我有個主意,你聽聽看可使得?現在你既不敢回成家堡去,我們不如索性遍游天下,設法把九面天秘牌取到手,然後把『六緯神經』找出來。」
「噹」地一陣金鳴之聲響處,金老大手中金龍劍墜落塵埃。
醉歌之聲越來越近,雲溪老人矍然瞥視那邊一眼、想道:「我不須無面目返見江東父老,何不設法暗施毒手,將那九個心懷叵測,欲要魚肉天下的人除掉?」
他的面色變得如此嚴肅,以致成玉真不敢和他開玩笑。她本想笑他哪有自己記起了事情卻又問別人自己究竟記起什麼的。
首先是金老大掣出金龍劍,一躍而出,朗聲道:「首位金龍鎮八方。」其餘八人均同聲道:「首位金龍鎮八方。」
在圈外觀戰的人,沒有一個能夠瞧出這中間的奧妙,正在替雲溪老人設想如何是好時,眼前一花,雲溪老人又自身刀合一,化作一道銀虹,在諸般兵器中盤旋飛舞。
雲溪老人低聲道:「不錯,老朽的附帶條件,第一是這幅藏寶圖,分刻在九面象牙牌上,每人贈送一塊,合起來便是指示路徑的藏寶圖。這樣異日你們九位取得老朽師門秘笈之後,尚可將此牌收藏起來,作為紀念。」
雲溪老人微微一笑,道:「不錯!」
雲溪老人長喟一聲,他可沒有楚霸王的赫赫功業以及悲壯的下場,但他的心情,卻大概和那位將自己首級送人的一代之雄相似。
原來開門的人,乃是暗中痴戀他的女羅剎郁雅,她露出驚喜之色,道:「啊,想不到你來得這麼快。我料你必會回來,因此先來等候,一方面也可盡力保護周老丈。」
金老大和餘下八人略略商量一下,便先發制人地向眾人宣佈說,這是他們和雲溪老人之間的一個秘密,恕難向各位朋友宣佈,希望大家體諒苦衷,切勿啟齒詢問。
話已說完,宇內九雄便開始佈陣。
然後,這九個結義兄弟,各各選擇了一個地方卜居,便是後來的四堡五寨分佈的地點。
雲溪老人這時正是英雄末路,無言地凝望著蒼天,忽然想起拔山扛鼎,天下莫敵的楚霸王項羽。
「九位爺爺起初都不大願意合力以群毆方式,去與雲溪老人較量。老隱士看出他們的心意,便叫他們九人聯手向他進攻。比劃之下,九位爺爺仍不是老隱士敵手。老隱士這時才說:以他目前的功夫,尚不是雲溪老人的敵手。他們當然更不行了。縱然再練十年,大有進步,但雲溪老人三個月後,便可取出本門『六緯神經』,那時天下全無敵手!
又是「刷刷」兩聲,那雲七、鍾八分躍到自家方位上,雲老七朗聲吟道:「艮是狀元……」鍾老八立刻接下去道:「坤是相。」他們接得快速有力,有如鐘鳴鼓應,使人精神一振。
雲溪老人看到此處,已知那宇內九雄的確是有備而來,他已認出這陣法稱為「金龍八方天馬陣」,有神鬼莫測的玄機,不由得在心中暗叫一聲罷了,便細思如何出奇制勝,突破此陣之法。以他的功力,只要覷準時機,全力一擊,必可將九人中任何一個擊斃或重創。
這個晚上,九個人各自在床上輾轉反側,都無法入寐。
金老大冷笑道:「承你不曾加害我們,這份情只好等來日報答了!你既不捨把師門秘笈獻出來,我們兄弟可不是非要不可!」
笑聲從湖面上傳出老遠,近處水波也被他這等堅實得宛如有形之物的笑聲,震得波翻浪湧……
雲溪老人這一招本是他師門絕藝,稱為「開門揖盜」,只要對方攻將入來,拼著受點皮肉之傷,必可把對方擊斃。哪知金老大已明其中奧妙,自知功力相去尚遠,擋不住雲溪老人這一招,故而以陣法之力,反使雲溪老人自食其果。
「那位老隱士乃是住在蓮花峰後的一個幽谷中,九位爺爺們尋到老隱士之後,便坦白道出來意。老隱士聽了,卻露出喜色,告訴他們說,他原本是雲溪老人的師叔,因為師父偏心,把六緯神功絕技,盡傳與他師兄,故此他一向已懷恨於心,及至師父死後,有一天因事而受師兄責罵,他大大不服,反唇相譏,並且說出師父偏心的話。他師兄解釋說他資質不夠,所以師父不勉強他修習最上乘的內功心法,誠恐他求功不遂,反而走火入魔,送了性命。他聽了更不服氣,憤而離山,臨走時對他師兄說,終有一天,他的武功會強勝過他。他師兄再三相勸,他還是離開了。在他離開之前,他師兄難過地說,為了希望他的志願能夠達到,從那時封劍封書一甲子,不再習練六緯神功最後的至高無上心法。
何仲容想想也是,便道:「那麼我收回那主張,你認為該怎樣和圖書辦,便怎樣辦。」
「老隱士不但教他們陣法,還指點不少有關武功方面的秘訣。兩個月後,九位爺爺便練成了至今尚是天下無敵的『金龍八方天馬陣』。就在一個月內,他們在揚州找到了雲溪老人……」
要知雲溪老人既稱天下第一高手,不但武功卓絕,不可一世,便論頭腦機智,也須是上乘之選,方能稱得上天下第一。他明知自己的「六緯神功」,剛柔兼濟,不論攻守,威力絕大。因想對方這個陣法,一則繁複多變,極難在一百數十招間看出端倪而將其破掉。二則這佈陣的九人,原本就是武林之雄,這番有備而來,結陣圍攻,自然不可當作一人看待。於是在瞬息間,他已決定採取「以靜制動」的戰略,暫時仍不掣出緬刀。
他長眉緊鎖,拂髯沉吟。觀戰的人睹狀大感奇怪,忍不住都交頭接耳起來。
何仲容把結局聽完之後,心中甚覺迷糊,忍不住道:「玉真,你如不把理由說出來,剛才說的一番話等如白說了。他們為什麼不拼合起天秘牌,早點把六緯神經取到手?」
雲溪老人又大喝道:「姓金的小心,老朽可要發招啦!」喝聲甫歇,緬刀起處,倏然光華亂顫。那柄刀運到金老大面前時,已化為十餘柄之多,令人眼花撩亂。
何仲容聽到這裏,忍不住問道:「那位老隱士連姓名也沒有麼?」
金老大嘿然一喝,橫劍撩出。
突然一個念頭因此而生,他深深呼吸了幾下,用心地想道:「現在我又發現了有一個矛盾,可以加以利用!希望本門神功不致為奸人所用,因而流毒天下。」
雲溪老人肅然道:「這個自然,老朽決不致做出這等可恥的行為,諸位大可放心!」
到了晚上,周工才到何仲容房中,談起設法去探石山之事,何仲容便勸他放棄此念,免得為人間招禍。
「且慢。」雲溪老人道:「老朽尚有附帶條件,不過絕不強人所難,均是十分容易辦到的!」
金老大恰好下降,兩人幾乎是貼身交錯而過,金老大連發兩劍一掌,均已用足全力。
觀戰的人可沒有聽到金老大提出什麼條件,但既然他能夠這樣大叫大喊,必定不會是無理之求!
金老大酒已駭醒大半,倏然掣出金龍劍,調元氣,立個門戶,準備迎敵。
他醉眼一瞪,大喝道:「雲溪老人你敢暗算?」
何仲容恍然地「哦」了一聲,道:「現在我明白了,他們因知自己可能煉不成功,便怕那六緯神經一旦取得,九人之中,必有一人無敵於天下!」
這三位均是一時高手,威力非同小可,雲溪老人以絕世功力,硬擋了這一下,身軀一震,移開大半步,頭上風聲呼嘯之聲起處,一道烏光電罩而下。
金老大踏前數步,壓低聲音道:「我們兄弟九人,今朝聯手和你孤身作對,如若輸了,任憑你吩咐。可是如若贏了,你師父那部六緯神經,便須交給我們!」
但他最唸唸不釋的,便是這宇內九雄並非那天聰卓絕一代的人物,何以會具有這等神鬼莫測的手法?
金老大為妥當起見,便道:「這一點使得,我們兄弟答允便是,但你卻不得趁機先去取書觀看,或命別人捷足先把六緯神經取去!」
何仲容堅定地道:「沒有,我只從寶庫中取了一串珍珠,但卻不是我自己要的,而是替你父親贈送給那位周老丈,你可知道,那位周老丈被你父親禁錮在堡中,不見天日凡二十年……」他突然停口不言,腦海中掠過一面象牙牌的影子,那是他在成家堡寶庫中,無意中從一座古銅佛像中得來的。
當下運功力,雙袖微微向左右拂去,同時之間上身向後微仰,底下已一腳踢出去。對面的金老大如化為「柳絮亂飛」之式,勢須往前跨步,則必被雲溪老人一腳踢上,左右的兩人陡感潛力如山,大類隔山打牛那等奇功真力,不敢怠慢,疾竄開去。
這一干武林健者,均是自稱宇內九雄的金、左、成、岳、柳、衛、雲、鍾、趙等九人所邀來,為的是他們既然和號稱天下第一位高手的雲溪老人比劃,因有霸佔天下黑道之心,故此索性把江湖上有名的人物,都飛函邀來。
他之所以微哼一聲,便因金老夫沉劍指著自己,加上雲岳兩人的攻擊,便又變成另一種極厲害的威脅,一似將他師門「吹澈玉霞」和「橫江截斗」兩絕招,化在三人兵器上,同時使出來。因左側沒有敵人,故此他可以疾退開去。
金老大嘿地一聲,金龍劍以雷霆萬鈞之勢,突然猛攻上來。
這一回九人同聲道:「東南巽位八龍驤!」
「這個計策你說妙不妙,雲溪老人的確想得太絕了,僅僅要他們離開三百里以外,而就是這麼一段時間,那本秘笈的下落,至今仍然是個謎。」
「九位爺爺開始有點動搖,大家商議一下,決定向那位老隱士請教陣法,只要贏得雲溪老人,便可迫他把六緯神經獻出來。那時節他們縱或不改練人家獨門武功,但單憑這個陣法,已可無敵於天下。自此以後,他們大可以稱雄江湖,為天下黑道盟主。
就在這諸般兵器環攻之下,金老大離地雙腳一頓,身形直拔上半空。
金老大哈哈大笑道:「現在你有什麼用了呢?你師門那本可以橫行嘯傲於天下的六緯神經,已不復屬於你!而我們取得之後,武功只有比你更強!」
遠處有人引吭高歌,紛沓而來,似有多人扶醉而至。
不幸因情場遭受,因此看破世情,薄然物外,不到三十歲,便留起長鬚,故此如今五旬左右,已得到雲溪老人的稱號。
雲溪老人這時正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最不明白的是何以對方九人有本事練成這種奇奧的陣法?又何以好像已瞭解他師門好些秘傳絕招,以致他的真正威力屢次施展不出?
雲溪老人文雅地拂髯而笑,也朗聲道:「你們盡可以放心,本來老朽早就消泯了爭雄之心,但聽說你們將要組織幫會,荼毒天下,因此老朽為了天下蒼生著想,才肯重作馮婦!今朝之會,只要你們九位贏得老朽,將老朽頭顱取去,這天下已沒有老朽之份,自然可讓你們橫行!」
金老大成竹在胸,稍一尋思,便縱聲大笑道:「雲溪老人你好大的口氣,但我們如贏了你,卻不會把你殺死!不過諒你在未能把我兄弟九人擊敗之後,也無面目在江湖上走動,對麼?」
此言一出,四周采聲四起。金老大命另外八雄去把這些觀戰的群豪敷衍去,另訂慶功日期,大擺筵席款宴他們。
雲溪老人離開邵伯湖之後,便一直沒有音訊。那宇內九雄各人取了一面天秘牌,初時恨不得立刻從錦盒中取出來,排起來查出藏書之處,好趕快去取出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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