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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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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揚名立萬

第六章 揚名立萬

王元度嚴肅地道:「在下想約尊駕到隔鄰院落中放對拼鬥。」
南阿洪既凶且狡,全不受激,掀唇一哂,道:「算啦!你還沒有資格跟老子放對。再說,老子今日來辦正經事,可不是特意來教訓你們的。」
廳內的灰鶴荀通猛見王元度出現,不禁一怔,心想此人真有神鬼莫測之能,不獨一身武功甚是精妙,水底功夫更加驚人,那一日在湖內埋伏了十名水道高手,竟被他逃得無影無蹤,不過,今日對付這楊老毒的局面,縱然在武功上能夠拼個不差上下,但楊老毒層出不窮的陰毒絕藝,他卻萬萬抵擋不住。
管中流朗笑一聲,道:「倘若廳中諸位名家前輩都答應不出廳門一步,你敢不敢出來?」
現在他明知「密室量才」這一關的高手之中,竟有一個是人稱「閻王印」的武季重,不由得暗暗一驚,忖道:「單是一個千鈞杖藍巒就已是無法闖得過的關口,再加上希望他們容讓的想法也完全破滅……」
王元度淡淡道:「楊老毒的戮魂砂有誰不知。」
無情刀管中流焉能放心,提刀追去,胡元等三人也緊緊跟住,他們出得街上,只見街上行人紛紛走避,驚叫之聲不絕於耳。
楊老毒躍避之時,反手一掌拍出,劈中呂傑的長劍,呂傑但覺對方掌力強絕,長劍脫手欲飛,不得已只好側走四五步,才卸去劍上的力道。
楊老毒用盡平生功力,一面斜竄開去,一面反手掄筆猛掃,叮的一響,筆劍相觸,雖是把敵劍掃歪,但腰側仍然被刺了一下,疼得幾乎栽跌,當劍筆相碰之時,筆尖噴出一股淡淡的白煙,所以迫得王元度收劍閃開,不然的話,楊老毒非當場栽倒不可。
南阿洪表面上雖然很暴躁魯莽,但其實賦性凶狡得很,雖是受激,仍然不上當收起那枚火球。
殊不知偏偏就是這條規定出了岔子,從第一屆開始,至今五屆都沒有人過得這「密室量才」的一關。
綢帶忽然軟垂,黑暗中但聽對方低哼了一聲,顯然已經受傷。
老毒楊幽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的動作,及至他磕飛暗器之後,頷首道:「不錯,果然是呂一超的兒子,已經盡得武當心法。」
南阿洪心想這些人焉肯答應都坐著不動,當下怪笑道:「你先問問他們。」
王元度便把一個月以前的遭遇通通說出,最後說道:「小弟本已決意不答允那柳兒姑娘,然而那位智者教給她的絕招真是最厲害不過,試想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當著一位姑娘面前把小便尿在褲子裏?所以我只好屈服,求她解縛。」
楊老毒陰聲一笑,道:「我老毒身上帶著的判官筆乃是對付成名英雄時才使用的,你既不敢報上姓名,豈能輕易取出來?」
楊幽緊接著剛才的話聲,道:「出棍奇準,此是少林空玄棍法的特長,束陽平生以這一路棍法享譽武林,可見得你是束陽親傳之人。」
余凡點頭表示同意,迅即邀了同座中三個好友出去處理,遣散人群。
大街中心有幾條人影正在惡鬥,其中一個身法極快,在鞭影棍風中飄忽出沒,正是王元度,使銀鞭的是南阿洪,有一個使一根齊眉棍,形如猴子的五旬老者,還有一頭比常人高上一頭的黃毛巨猩。
他轉念想到座中居然有這麼一個名震江湖的硃砂手孫烈,則說不定還有別的高手,當下厲聲大笑,道:「姓孫的別忙,老子總會教你如願……」他早就發覺座中六人要以孫烈和灰鶴荀通最是不同凡俗,當下詢問荀通的姓名,荀通便據實回答。
楊老毒冷冷道:「你說出來聽聽。」
這一刀不快不慢,亦剛亦柔,使得極為神奇奧妙,楊幽見了這起手第一刀,心頭不禁一凜,忖道:「不好了,我老毒今日不合託大,沒把這廝放在眼內,誰知他刀法造詣精深之極,大大出人意表之外。」念頭迅轉之際,人已如一縷輕煙般迅急向左側躍去。
管中流道:「我帶你去請教一個人,據說他是當世之間最聰明最有智慧的人。」
楊幽道:「這一招果真是山右胡家秘傳手法。」兩指一彈,銀光劃空而去,勁襲束大名。
無情刀管中流向胡元他們道:「咱們非出手不可啦,那使棍的老頭正是齊大聖,據傳他豢養得有十多頭惡猩,隻隻都動作迅快,力大無窮,最厲害的是皮粗肉厚,刀劍難傷。今日幸好他只帶了一頭惡猩。」
荀通沉吟一下,才道:「楊兄毒名赫赫,兄弟原以為他真實武功有限,誰知竟猜錯了,若論他們二人的武功造詣,那王元度與兄弟幾乎拼成平手,因此定必敗於楊兄手底。」
他伸手一抓,人手甚是柔軟,原來是一條綢布長帶。這條綢帶突然間十分堅硬挺直,向他推迫。管中流心知對方是借這條綢帶考驗他的內力,當即提氣運功,發勁抵拒。
眨眼間楊老毒掌中的一把毒砂全部用完,王元度趁機欺近,出劍猛攻,楊老毒驚惶中急急封架,右手鐵筆一觸敵劍,陡然大大寬心,暗想這小子身法雖然奇妙無比,可是劍上功力與管中流不過是伯仲之間而已。
這時眾人才曉得這楊老毒敢情是用這三枚小毒梭試探他們的真正出身來歷,無怪暗器來路都恰好迫得每個人使出最精妙的手法。他們都從暗器上測出對方內力極是深厚,因此更加小心在意。
他一雙判官筆展開快攻,瞬時佔取上風,步步進迫。王元度使出的師門劍法雖是神奇精妙,可奈自己內功修為所限,未能發揮全部威力,不過https://m.hetubook.com.com他早就胸有成竹,這刻毫不慌亂,暗暗施展出「修迷密步」,三彎兩轉,不知如何已繞到對方背後,一劍刺去。
他一躍出圈,轉眼打量來人,但見對方的年紀果然與嗓音顯然的一般年輕,便先放了一半心,暗忖小子你武功再高,也敵不過我老毒的內功修為,今日非宰了你不可。
對方輕輕咦一聲,似是發覺他虛弱無力,突然之間雙掌連環疾擊,迅若雷霆。管中流被他一掌擊中腰脅,頓時受傷跌倒。
這時王元度已取了一柄長劍,橫持手中,微微一笑,朗聲道:「在下雖是籍籍無名之輩,但單憑這一份不怕死的膽氣,諒必在尊駕心中也有了些許份量,若是猜得不錯,甚願尊駕聽一聽在下一個小意見。」
他們立刻分頭行事,管中流獨自奔入鏢局之內。
王元度當先奔去,楊老毒在後跟隨,無情刀管中流攔住胡元等三人,道:「王兄既然閃開咱們,只好任得他了。」說時,眉宇間掩藏不住憂慮之色。
管中流奔入局內,很快就在後廳見到局主余凡和荀通、孫烈等高手,他匆促地說出大略情形,最後說道:「南阿洪的火器十分厲害,目下本局之內有數百武林同道麇聚,在這等情形之下,他的火器威力倍增,不可不防這些魔頭們重返施威。」
隱身屋頂的王元度幾乎失聲喝采,他曉得這三刀才是管中流一身功力之所聚,果然有超世絕俗之處,怪不得五年前技壓天下年少英雄,隱隱成為當時那一輩人物中最傑出的人物。
王元度聽他細細說出昔年經過,不由得皺起眉頭,道:「大哥不必費心啦,試想第一關既是比鬥內功,小弟即使贏得對方,定必耗去十之八九的內力,其時接踵而來的兩場比鬥決計擋不住。」
王元度還得對付巨猩,所以不能分身追趕。那巨猩狂吼連聲,硬是闖過王元度,疾躍上屋,它身上已挨了兩劍,好像毫未受傷,只被劍刃劈落一些黃色長毛。
南阿洪偶爾瞧見他們掠過門口,卻無法得窺全貌,心中大為驚訝,忖道:「無情刀管中流成名於五年前的金鰲大會上,年紀甚輕,如今最多不過三十左右的人,論起功力修為,怎能與老毒相比?怎的鬥到現在還未分出高下?」
他手中的銷金球的藍色火焰忽然熄滅,收回囊中,舉步奔出廳門,右手卻已撤下一條十三節亮銀鋼鞭。
這個凶人猜得一點沒錯,荀通是日月塢垂珠道指揮,孫烈則是日月塢小山道指揮,同是日月塢羅致的高手,至於其餘三人,都是五旬左右的武林好手,但只是在雲夢附近的著名人物,比不上荀、孫二人乃是武林都幾乎聞名人物。
王元度心中喝一聲采,泛起無限敬佩傾慕之心,忖道:「真不愧是無情刀,這一招足可以教鬼神驚心,豪傑喪膽,以他這等武功造詣,剛才受辱之時一點也不發火,這等胸襟修養,真不是常人可及。」
他接著向呂、束、胡三人謝過馳援之情,便又道:「南阿洪、楊老毒和齊大聖這些著名魔頭居然聚合一氣,實在是萬分可怕之事,他們若是捲土重來,胡作妄為亂幹一氣,此處武林朋友人數太多,恐怕會出現屍橫遍地的慘酷場面。」
呂傑本已有備,長劍斜斜外指,擺好門戶。此刻卻吃了一驚,原來對方的暗器竟是向他這一招唯一攻得入之處射到,由於來勢神速強勁,迫得他變招換式,揮劍一拍,叮的微響一聲,那枚小毒梭斜飛上天。
楊幽冷森森一笑,左手手掌攤開,掌心有三枚棗核形的暗器,體積甚小,發出閃閃銀光,他道:「孩子們小心了。」
管中流等趕到之時,街中心只剩下王元度一個人,管中流一挑大拇指,道:「王兄今日已經揚名立萬,不消多久,武林中便將無人不知。」
他迅即向前移動,轉眼間已躍入場中,無情刀管中流一眼望見,不禁皺起眉頭,心想:「這敢情好,大家都露面湊上了,遲早一個也別想活命。」
管中流邀他連乾三杯,才道:「這一屆若是賢弟奪得鰲頭,愚兄也可以略慰平生了。」他們已經在口頭上結盟,互相改用兄弟稱呼。
甬道內開有天窗,所以不致於伸手不見五指。管中流突然發覺自己全身發軟,雙膝微微顫抖,竟是力竭的現象,心中驚凜交集,忖道:「我這刻連常人也鬥不過,何況是當代高手?」
王元度呵了一聲,道:「是不是住在嘉魚的?」
南阿洪在廳內卻大聲罵起來,只因他已無法瞧見楊、王二人之戰,有心趕去看看,又因此處便有兩名高手,倘若收回銷金球,這些人勢必不肯善罷干休,來個一擁而上。那時縱然仍能使出火器,點燃四下預先埋伏好的火藥硫橫,把這利達鏢局內數百人盡皆燒死,可是這一來亂子未免太大了。
楊幽道:「小心啦!」手掌一合,其中一枚小毒梭已落在食中兩指指端,但見他兩指向外彈出,一點銀光發出勁疾破空之聲,直向呂傑射去。
管中流記得清清楚楚,第一號密室規定是比鬥內功,第二號是拳腳,第三號是兵刃。他踏入密室之後,一團漆黑之中,風聲颯然微響,一宗物事迎面而來。
管中流這刻已撿起長刀,但右臂已傷,所以用左手握著,他厲聲喝道:「楊老毒可是不敢衝著我來麼?我倒要看一看小毒梭有什麼驚人之處?」
管中流道:「愚兄近年來時時思忖,越想越覺得無https://www.hetubook.com.com法過得此關,除非是本屆的金鰲大會愚兄參加量才之舉,恰好拈鬮得到把守第一號密室,如此賢弟就可以安然闖過,得以用全力去闖其餘兩室,然而我們如何能一定拈到第一號?即使如願,但假使藍塢主和武季重他們不肯放鬆,你闖得過第二室,也將筋疲力盡,決計過不了第三號密室無疑。」
南阿洪眼中露出訝異之光,隨即怒道:「好小子,你敢繞著彎兒罵老子不是英雄好漢?」
南阿洪含怒瞪他一眼,喝道:「你是誰?竟敢呼叫老子的名字?」
楊老毒已掌握了勝算,只不過尚未發動攻勢而已,聽得王元度之言不禁有氣,冷笑道:「好呀,我老毒最愛成全後起之秀。」
孫烈道:「按照慣例,上屆第一名乃是量才人之一,還有一個就是主辦人,另一位才是邀請的名宿高手,但你既是這般問法,可見得你決意不擔當量才高手的職務了。據我們所知,量才高手中有一位是武季重,至於藍塢主準備請哪一位頂替管兄之缺,卻不曾聽他提起。」
但他自恃身份,可不能說出不字,以致讓別人誤會他畏怯,當下仰天冷冷一笑,道:「可以,縱然是龍潭虎穴,老毒也敢前往。」
楊幽冷笑一聲,道:「我楊老毒縱橫江湖以來,還未曾有敵人逃得過我的諸般暗器的事情,你不必趕著送死,等他們每人嘗過一枚小毒梭之後,就輪到你啦!」
楊老毒應道:「這可不是單憑嘴巴就辦得到的,這天下間想殺死老毒的人多著呢,幾時輪得到你?」
管中流在街上找到王元度,道:「現下沒事啦,咱們喝一杯去,兄弟有些話奉告,或者與你此次奪標之舉略有貢獻。」
一堵高牆隔住了群豪視線,他在院落中停留一下,使自己鎮靜下來,然後跨入一座廳堂之內。
荀通和孫烈都不出去,荀通向管中流道:「管兄跟王元度認識了多久?」
楊老毒見他容容易易就躲開了,心頭一凜,雙指連彈,毒砂源源不絕射去,他這「戮魂砂」乃是他平生諸般毒器中最具威力的,只要碰觸到皮膚,不論人|獸,登時就感到麻痺,然後一炷香之內狂叫而死,縱是功力絕世之士,也抵禦不住毒力,只能不讓毒砂觸體。
老毒楊幽雙筆宛如奔雷掣電,勉力化解了對方這三刀,但額頭鬢角間竟不禁流下熱汗。
一共有三位當世高手分別等候在房內,他們就是所謂量才高手,金鰲大會的最後一關。
孫烈道:「管兄的心情我們都很瞭解,這金鰲大會規定的年齡限制一條,實在十分可怕,幾乎找不到一個人能夠接連參加兩屆大會的。」
管中流在五年之前的金鰲大會上,力敗天下年輕高手,名列第一,當時博得的讚譽和采聲,實在使他無法淡忘,但如今回想起來,卻反而加添了英雄落魄壯士潦倒的淒涼滋味。
束大名的銀棍迅即向外戮出,動作如電,棍尖恰好戳中小毒梭,登時將之擊落地上。
呂傑接口道:「他只學會躲避刀劍的功夫,原是怪不得他的。」
來人正是早先在外面與無情刀管中流生事的三位名門弟子,勁襲楊老毒的乃是武當呂傑,劍術果然精湛不凡,竟把楊老毒這等高手迫得無法逞兇殺人,而先須躲避他的劍鋒。
這兩人霎時間戰個難解難分。那老毒楊幽身法飄忽往來,宛如鬼魅,配合上他詭毒的手法,真使人瞧得眼花繚亂。無情刀管中流的打法甚是罕見,他手中長刀輕易不發,一味用刀尖斜指敵人,單憑方位變化就把敵人攻勢化解,但一旦發出招數,總是極為狠毒的手法,非使對方急急閃避不可。
管中流道:「剛剛認識……」隨即把以前的情形說出,最後說道:「這位王兄如何戰勝楊老毒的情形未能目睹,深感遺憾。」
每一屆壓倒群雄的年輕高手都須闖過這一關,才算奪魁,這一關的主旨是防止有人使用不正當的手段擊敗同儕,如若發生這等事情,縱是手段再高,詭計再多之人,也無法闖得過這三位當代高手的攔截。
管中流面上泛起光采,朗聲道:「既是如此,閣下便請亮出兵器。」
管中流沉聲道:「在下管中流,向來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諒閣下聽了也不曉得。」
王元度對他甚是欽佩,兩人走到靠近江邊的一間酒家,找一副雅座,便對酌起來。
管中流奔到兵器架前,摘下一柄長刀,回到原處,道:「閣下何不亮出兵刃?」
胡元、束大名都出聲附和,三人一擁而上,無情刀管中流厲聲大喝道:「王兄放心,咱們都來啦!」
管中流道:「反正咱們最多空走一趟,沒有什麼損失,而且前赴日月塢也得經過該地,不會耽誤行程,你說是也不是?」
硃砂手孫烈冷笑道:「罵你又怎樣?難道你敢放下手中銷金球,以本身功力對付咱麼?」
管中流哦了一聲,全然明白了,他不禁憶起金鰲大會中的多姿多采,實在足以令武林之人嚮往,所以怪不得這些魔頭們都想參與盛會。
管中流不由得記起五年以前,自己當著天下豪傑,擊敗了所有的敵手,經過一晝夜的休息之後,翌日上午,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入一道門戶之內。
話聲未歇,兩指彈處,一點銀光疾取胡元,胡元也是擺開了門戶,一看暗器來勢,當即使出胡家鐵尺絕招「封山招雲」,身形半旋,尺隨手落,叮的一響,小毒梭落在塵埃。
荀、孫二人自然不便再說,管https://m.hetubook•com.com中流探問起這些魔頭們突然生事之故,荀通也不瞞他,道:「你也曉得前幾屆金鰲大會由於管制不嚴,良莠混雜,天下各地的惡徒凶人大都赴會參觀。這些人本就容易惹事,加上他們仇家眾多,往往在大會中狹路相逢,引起不知多少流血慘劇,阻擾大會進行,所以上一屆大會舉行之前,由十五位武林耆宿名家集會商討,會中以不記姓名的方法,秘密列舉出當今江湖上不受歡迎的名單,再經他們十五位名宿通過,公佈於世,又訂下執行之法,那就是名單上的人若然參加大會,除非得主辦大會的主人允許,否則將遭受武林三十位高手的圍攻,這三十位高手都是那十五位名宿慎重挑選邀請的成名人物,由於這個辦法的實施,上一屆的大會管兄也是參與的人,自然曉得,果然沒有事故發生,十分順利。」
管中流仰天長笑道:「好一個妄自尊大的人,管某倒要瞧瞧名震武林的楊老毒有什麼真功夫?」笑聲中長刀一揚,踏步欺身,刀長中鋒,直向楊幽迎面劈去。
他說得那麼有把握,王元度不禁大感驚奇,問道:「大哥有什麼妙計,小弟可不可以聽聽?」
此時少林束大名和山右胡元都一齊撲到,與呂傑正好形成鼎足之勢。束大名使的是銀棍,胡元使的是鐵尺,三個少年都虎視眈眈地望著楊幽。
管中流遲疑一下,才道:「兩位的盛情隆誼在下心領啦,但最好等大會過後,在下才決定何去何從。」
這時已有許多人從鏢局內廣場中湧出來,見到王元度力鬥南阿洪、齊大聖和黃毛巨猩的情景,但局內廣場中仍然麇集著不知詳情的人群。
那中年大漢厲聲道:「咱家硃砂手孫烈,是個英雄好漢,平生不用霸道狠毒的暗器對付敵人。」
王元度大踏步向戰圈走去,口中朗聲喝道:「呂兄且歇一歇,兄弟眼看這楊老毒本事稀鬆平常,有意借他來揚名立萬……」
王元度忙道:「管兄別這麼說,唉,那頭巨猩真是可怕,兄弟好幾次險險被它奪去長劍呢!」
管中流道聲得罪,舉步走去,推開對面的木門,走入甬道之內。
王元度身形忽左忽右,或進或退,動作說快不快,說慢不慢,總是恰到好處的躲過毒砂侵襲。楊老毒怎知他曾經飽嘗海盜蜂的荼毒,才練得成這等舉世無匹的「修迷密步」,以他手發的毒砂速度,已遠不及海盜蜂迅疾,何況那些惡蜂會得跟蹤轉彎追襲,又會分頭合圍,變化無窮,王元度能夠過得這一關,這等暗器手法對他簡直不能構成威脅。
南阿洪一聽是他的聲音,登時駭了一大跳,想也不想,扭腰斜竄,接著頭也不回地迅速飛奔,王元度緊緊追趕,兩人有如流星趕月般前後腳消失無蹤。
管中流道:「不錯,現下請你們四位在鏢局四周巡邏一會,兄弟立刻進去把人群遣散,以免引起一場浩劫。」
南阿洪冷冷道:「請問荀兄,那小子是什麼人?」
呂傑可不知道王元度武功深淺,不過聽他這麼說法,暗想他若沒有幾分把握,焉敢口發大言?當下已信了大半,便後退數步,道:「王兄來得正好,這廝交給你啦!」
十招之後,呂傑等三人屢攻不下,銳氣漸挫,胡元忍不住罵道:「他媽的,這廝滑溜得緊,一味的閃避,打得真沒勁。」
南阿洪大感驚疑,忖道:「這孫烈、荀通皆是曾經叱吒一方之雄,今日何以同時出現此處,他們莫非與日月塢大有關聯不成?」
他一點也不明白對方為何忽下辣手,不過他休息了好一會,仍然能夠勉力起身。當即退出密室,自認失敗。這些年來,他的內功練得更加深厚,但這只是因為要克服內傷,所以全力修練內功,以致其他的功夫便因而擱下。五年後的今日,他會敗在楊老毒的判官筆下,便是因為他內功雖是足可以跟這個名滿武林的魔頭比擬,然而刀法卻跟不上內功造詣,以致使老毒有可乘之機。
王元度道:「小弟何德何能,膽敢覬覦這魁首寶座?只望能擠入前十名決賽圈內,於願已足了。」
雙方內勁一觸,都感到對手勁道凌厲,互相使出全力。初時還不覺得,後來便發現雙方已陷入騎虎之勢,誰都不能罷手,否則便得被對方內力所傷。除非是大家約好一齊收回內力才可以安然無事,然而這一點卻是萬萬辦不到之事。
束大名眼見管中流有躍過來擋在當中之意,連忙喝道:「管兄且慢,我們若是躲不過區區一枚暗器,你老哥才出手不遲。」他這麼一喝,管中流可就不能強行上前,否則便不啻表示是認為他們決計擋不住對方暗器。
楊幽冷笑道:「你雖是壓倒當時年少高手,但我老毒還不曾把你放在眼內,哪裏用得著動兵器?」
管中流道:「兄弟自從五年前參加金鰲大會,因不能通過最後的一關,心中大是失意,但覺人生乏味,本想從此絕口不提武功,可是流浪了兩年之後,仍然忍不住設法在本局任職,因為我知道本局是本屆金鰲大會的聯絡總站,只為了時時聽人提起金鰲大會之事,所以選擇本局作為棲托此身之地。」他落寞地嘆息一聲,又道:「這是在下的一點痴心,請兩位不要見笑。」
但見管中流忽然被判官筆敲中右臂,長刀跌落塵埃。楊幽正要繼續出手取他性命,一道人影撲入場中,朗朗喝叫道:「楊老毒休得逞兇……」光芒如電,直向楊老毒背後大穴打去。楊老毒此時只好放過和*圖*書敵人,側身躍開,但見場中先後躍入三個勁裝少年,各持兵器。
楊幽亡命般越牆急逃,王元度望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心想這一個月的苦頭可沒有白吃,今日全靠這「修迷密步」克制住對方奇詭身法,才能在十招之內一舉制敵致勝。
管中流道:「賢弟說的雖是心中實話,但未免妄自菲薄,愚兄已許你為天下第一人,決計不錯,現在咱們商議一下,怎生過得這『密室量才』的一關。」他苦澀地笑一下,道:「這一關武林中戲稱為『不破關』,顧名思議,可想而知。」
南阿洪聞聲首先躍出圈外,齊大聖動作奇快,刷地從相反方向躍開,口中發出嘯聲,一溜煙便越屋而去,南阿洪也跟他一般躍上房脊,踏瓦而逃。
他緩緩抬起左手,攤開手掌,但見掌心上有一堆藍晶晶的三角形鋼砂,他的手掌上不知何時已戴上了手套,以他這等擅長使用毒藥暗器之人,還須如此小心,可見得這藍色鋼砂何等可怕。他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王元度心中覺出還有許多障礙,譬喻他不想管中流徇情放行等,但這刻覺得無須說出來,因為形勢擺在眼前,顯示出縱然他徇私,也過不了這一關。
兩人靜靜一談之下,發覺對方都是學兼文武,脾性相投,因此談得極是歡洽,大有相見恨晚之概。
在灰鶴荀通左方椅上的一個中年大漢突然洪聲大笑,道:「南阿洪,咱勸你還是出去瞧瞧的好,免得楊老毒失手受創之時,趕援不及。」
當時大家認為此關之設有利而無害,因為假使奪標者並無詭詐不當手段的話,這三位量才高手自然不會留難,而且為了防備量才高手們可能會感到失面子,便規定這三位高手以秘密方式進入密室,他們每個人只知道自己抓鬮取得的是第幾號房間,彼此間都不宣佈,以便奪標者闖過三間密室之後,連他們參與密室量才的人都不知道誰是把守第一號房間的,因此,只要第一號房間的高手放過了奪標者,第二第三兩室都會相讓。
他內心總隱隱感到這一屆的奪標者非王元度莫屬,所以他很替他憂慮這最後的一關。當下與孫、荀二人別過,回身出去。此時余凡已設法遣散眾人,並且率手下在鏢局四周起獲無數硫磺火藥,任何人都估量得出這些火藥硫磺足足可以毀去整座鏢局,而在局內之人也很難僥倖逃生。
這也是管中流最吃虧之處,原因是他藝成出道之後,只在金鰲大會上與十多位年少好手拼鬥過,除此之外,便毫無拼鬥經驗,因此他雖然五年來苦修勤練,功力大有精進,並不在楊幽之下,同時刀法自成一家,也有獨到之處,卻由於閱歷經驗的不足,深感防備不周,時時有中計之慮。
管中流大訝道:「奇了,你怎生知道?」
由於多方顧慮,所以他不肯出去觀戰,王元度的計策便落空了,他們到達隔鄰院落之內,四下闃靜無人,王元度淡淡一笑,道:「楊老毒,你平生作惡多端,少俠今日決計不放過你!」
楊幽一旦脫開對方刀勢,立時展開反擊,但見他忽掌忽指,招數陰毒詭奇之至。這一輪搶攻,把無情刀管中流迫得連退數步。
胡元大笑道:「好一個狂妄自大的邪人,憑你手中三枚暗器,難道就能殺死我們三人不成?」
王元度從廳子的屋頂飄身飛落,長劍刷地疾刺而去,朗聲大喝道:「看劍!」
硃砂手孫烈口中哼得一聲,灰鶴荀通已搶先道:「兄弟及孫兄答應決不離開此廳。」他這麼一說,其餘的人都答應了。
南阿洪道:「比起老毒如何?」
當下覓準機會,躍出圈外,迅即掣出雙筆,管中流精神大振,喝道:「這才像話,看刀!」突然間連攻三刀,一刀比一刀凌厲毒辣。
他回到場中,無情刀管中流大大鬆一口氣,向他豎一下大拇指,接著用手勢教他暫時別做聲,自己大步走到廳門,凝神向廳內望去。
呂傑道:「咱們快上!」
霎時間雙方對拆了二十招左右,一直隱身觀戰的王元度心情大為波動,忖道:「那三人雖然驕橫了一點,可是卻都不愧是名家之後,像那呂傑明知獨戰不利,仍然不肯停手,奮勇當先,這等氣魄胸襟,果然不是普通之人能夠及得上。」
王元度在屋頂觀看管中流拼鬥,可是於事絲毫無補。
楊老毒見對方退下兩人,心中大喜,但他可不敢立刻全力反擊,生怕束、胡二人一瞧不妙,又撲上來。
管中流忍不住莞爾一笑,道:「你知道他的厲害就行啦!他姓宣名隱,乃是個不折不扣的隱逸之士,三十多年未曾出過大門一步,咱們這就去求見,請指點一條可行之路。」
他休息了好久,仍然恢復不多,只好咬牙走入二號密室。門一關好,丈許外的對手便擊掌為號,通知他準備招架。
楊老毒眯瞪起雙眼,詭笑道:「原來是無情刀管中流。不錯,你罕得在江湖走動,但我老毒仍然聽人說過你在前五年的金鰲大會上,技壓天下年少高手,大有掄元奪魁的希望,可惜過不了最後武林名宿考究的那一關,殊為可惜……」
廳中闃然無人,但有一道閉著的門戶上面卻標示著「密室量才」四個大字。
管中流雄心勃勃,相持越久,精神越發振奮。雙方啞鬥了兩炷香之久,管中流奮起全身殘餘氣力,孤注一擲,猛可進攻。
楊老毒又冷冷道:「此是淬過毒的銀梭,武林中稱之為小毒梭,你們諒必也有個耳聞,現在一人送一枚,十分公平。」hetubook.com.com
楊老毒冷笑一聲,道:「你們別自命不凡,倘若敢放對拼鬥的話,我老毒早就要你們好看了!」
老毒楊幽連忙揮動雙筆接戰,他雖是有把握可以輕易取勝,可是這只是一對一而言,目下這三人聯手出戰,都各有絕藝,情勢便大不相同。但見那三位少年勇猛無比,都是一派搶攻的打法,楊幽只好嚴守固拒,一面施展出特別詭奇的手法,在三般兵器中騰挪閃竄,宛如幽靈般飄忽迅快。
廳內諸人又以這利達鏢局局主蒼背龍余凡最感意外,也有點慚愧,敢情這無情刀管中流在鏢局內任事達三年之久,至今才知道他是身懷絕技之人。
管中流冷冷道:「你有種的話,就出來鬥一鬥管某的左手刀法。」
王元度一跨步,已避過毒砂侵襲,他剛剛練成的「修迷密步」,確實有不可思議的奧妙,對付這等外門惡毒功夫,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對方第一掌十分平淡輕鬆,似是全無敵意。但管中流仍然幾乎封架不住。
這時老毒楊幽和管中流已經走到場中,楊幽冷冷道:「取出兵刃來。」
楊幽道:「很好,我老毒已多年未曾使用過,今日很看得起你,破例使用,小心啊!」話聲方歇,手掌已合,就像施放小毒梭的手法一般,食中兩指一彈,指尖處三四粒戮魂砂電射而出,發出噝噝破空之聲。
王元度見這位盟兄如此熱心,不便過拂其意,只好順從動身前往。
楊幽道:「我老毒乃是有身份之人,不值得在口舌上跟你們計較。至於這三枚小毒梭倒沒有打算盡取你們性命,而是另有作用,信不信我可不管。不過,你們若是技藝淺薄,竟躲不過這枚暗器,那就只怪你們學藝不精,與老毒無干。」
楊老毒一瞧運氣實在太壞,碰上這麼一個身懷絕藝,而又甘心隱晦在鏢局中充任帳房之人,以致走了眼大意應付,如今欲要挽回局勢,唯有取出兵器甚至使用他的拿手毒技才行。
外面廣場中楊幽與管中流之戰已到了最激烈之時,那老毒楊幽雖是功力十分深厚,手法詭奇,但管中流的刀法神妙之至,除非不發,一發就大有制敵死命之概,故此楊幽一點也佔不到便宜,反而迭次遇險。
他知道在這道門戶之後,共有三個房間,房內都是漆黑無光,誰也瞧不見誰,每個房間相距兩丈左右,由一條甬道銜接。
在這道門戶的左方約摸五丈遠處,有一間屋子,門戶緊閉,他倘若能從這道門戶出現於天下群雄眼前,就是武林史上第一位武狀元,假如從原來這道門戶出來,便是前功盡棄,這一輩子再無奪魁之望了。
呂傑首先揮劍攻去,胡元、束大名兩人只慢了一線,也都出手猛襲。
荀通道:「他們上一次被摒於大會以外,氣憤不過,可是誰也不敢與那三十位高手組成的執法隊挑釁。倘若所有黑名單上之人通通聯合起來,勢力也很浩大,足可以壓倒執法隊,但他們之間的仇隙夙怨也很多,尤其是人人奸狡惡毒,總想佔別人便宜,這等性格之人自然不能合作,何況天南地北人數達數十名,更加不能聯成一氣,今日他們到此,便是想迫我們答允他們公然前赴大會參觀,只要我們答允,執法隊就不能對付他們。」
南阿洪眼射凶光,怒聲道:「幹什麼?」
管中流原式不變,跟蹤疾追,這一招竟把那大名鼎鼎的老毒楊幽迫得沁出一身冷汗,一連施展了七八種身法,最後才算是甩開對方。
孫烈道:「他將在金鰲大會上獻藝,管兄不愁見不到他的絕藝。只不知管兄為何隱於此地?」他問到此處,用意至為明顯。
他們對飲了一會兒悶酒,管中流突然下了決心地拍一拍王元度的肩膊,說道:「賢弟放心,這件事包在愚兄身上,無論如何也得助你衝過『密室量才』一關,成為武林史上第一個武狀元。」
楊老毒瞥視四下一眼,心想此處乃是放手拼鬥的最佳之地,何故要換地方?
胡元首先躍出戰圈,束大名跟著退下。呂傑心中叫聲苦,想道:「我們本要激他出手反擊,才有機可乘。誰知他們沉不住氣,反而被對方激起性子,要跟這邪人放對拼鬥,罷!罷!罷!還是由我來打頭陣的好,最低限度我比他們都小心,定可支持得長久些。」
荀通道:「管兄的一身武功兄弟甚是佩服,倘若管兄仍然有意隱居避世,何不到日月塢長住?孫兄和兄弟可以為你向藍塢主晉言,定必極受歡迎。」
他此舉表示出他這一手暗器上造詣極深,所以才讓對手們瞧個清楚。呂傑等三人無不攝神定慮,嚴密戒備。
荀通曉得對方已從自己神色上窺出端倪,便爽快地道:「他姓王名元度,身手很不俗。」
王元度懷疑地道:「這位宣隱前輩雖是智計過人,可是這等事恐怕不是智謀能夠解決得了的。」
他深深嘆息一聲,極力拋開心中的回憶,問道:「兩位可知道今年的『密室量才』,除了藍塢主之外,還有兩位是誰?」
南阿洪一方面是被形勢所迫,另一方面是想趁機瞧瞧楊老毒的情形怎樣,何以迄今尚未回返。
管中流道:「在下曉得那楊幽、南阿洪、齊大聖皆是黑名單上有份的人,卻不明白他們何所求而來?」
他展開反攻,雙筆從四方八面進攻,毒辣無比。不知不覺激鬥了數十招之多,管中流漸感對方詭計百出,使人有防不勝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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