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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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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妖邪逞兇

第十四章 妖邪逞兇

他使出不夜島組技之一的「鼠鑽穴」身法,身軀緊縮成一團,貼地沿著牆根忽隱忽現地遊走,迅快之極,一轉眼已逃出老遠。
田若雲喜不自勝,心想還是早點上床合歡的好,當即一躬身竄入房內,順勢已把藍明珠抱起,向床榻走去。
按理說她這等只逃不攻的情勢該當早就被日月塢諸高手擊殺,但日月塢諸道指揮見她是個女子,因此侵入後宅雖是不對,卻罪不至死,所以就不施展毒手。如若是男子的話,早就全力擊殺了。
信心一旦恢復,作風立變,選定左方的一處敵人,一徑衝去。只見她在劍氣刀光之中連連飄閃,突然間穿了過去。
子母神筆李公衡轉頭望住阿閃道:「姑娘及時趕到,竟似是專為了搭救明珠姑娘而來,李某感激不盡。」
要知南阿洪的武功已經極是高強,罕有敵手,而他的火器更是稱霸天下,即使是藍巒之流,也十分忌憚於他,當真說得上平生從未怕過任何人。然而時至今日,無端端碰上一個身法快得不可捉摸的敵人,變成他畏懼的剋星,這也是十分出人意表的奇聞。
藍明珠已經睏倦得兩眼惺忪,只差那麼一點點就陷入昏睡中。另一方面,她體內有某種程度的興奮。她乃是純潔清白的閨女,因此對於性|欲毫不瞭解,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心中失去主宰。
她道:「家姊馬上就要來找我,我勸你還是快快離開的好,免得被她碰上,死於非命……」
鄉老伯心中罵一聲好大膽的兔崽子,緩緩起身,嘴角泛起冷笑,正要走去,忽然間跌倒地上,動作極是急驟,但落地時卻毫無聲響。
牆頭冒出一道白色人影,嘰嘰咕咕地說了幾句話,立刻消失不見。此人雖是個男子漢,但話聲嬌柔,一聽而知乃是不夜島少島主田若雲。他是以不夜島暗語匆匆說了幾句就跑掉,別的人一概不懂。
沒角犀屠望忖道:「挨刀子是我老犀的擅長絕藝,那小子雖然內力深厚,劍勢有無堅不摧之概。但我老犀攝多痛上一陣,還挨得起。你衛步青卻憑什麼硬接他一劍?」口中卻應道:「如此甚好。」他身軀笨重遲鈍,是以圍攻之際,一直佔著正面位置,極少移動。
他說話之時,王元度正是陷入危局之際。敢情他也跟阿閃一般,雖是開過口,卻一直沒有事。
田若雲這次是被聰明所誤,他以為來人罵聲中定必撲入出手,所以先發制人,誰知扭頭一瞥之下,敵人還在窗外。乃是個十分美貌的女子,裝束奇怪,一望而知是王元度那一群年輕男女之一。
阿閃照直說道:「我可不知道她有難,但我急於找她卻是真的……哈!你不是要怎麼對我嗎?」
第二名大漢迅即躍走,李公衡接著道:「找幾名僕婦侍婢在此地守候。」第三個大漢匆匆去了,李公衡這才轉眼望住阿閃,問道:「王元度那邊沒有事故麼?」
但這等強力迷|魂|葯物製煉極難,還須機緣湊巧才能採到其中三種主藥,即使碰巧有這三種主藥,為數也十分有限。故此雖然田若雲已是不夜島少島主的身份,但身上也只帶了這麼一筒,只夠使用一次。那不夜島島主甄南認為田若雲既有這一筒防身,在任何高手圍攻之下,也能突圍而逃,所以不肯多給。
王元度的劍法越使越順,心中已明白在自己二十四式未使完之前,敵人勢難擊敗自己,當下更加潛心馭劍。他在這十餘招當中已覺察出對手三凶之中,若論正式武功,要數衛步青的手法和功力最是正宗和最具威力,由此可知東海不夜島能夠自成一派,果然有過人之處。像南阿洪、屠望這兩凶雖是震驚一代的魔頭,卻決計不能開宗立派,成為一家鼻祖。
原來那長衫飄飄的中年人竟是日月塢塢主藍巒,手中提著一根紅色龍尖枴杖,氣度高峻嚴冷。另外兩個老者其一面色紅潤如嬰兒,灰眉甚長,隱隱流露威煞之氣,使人畏怖。另一個相貌清癯,額角高廣,眼中閃動著智慧的光芒。這兩位老者前者是閻王印武季重,現任日月塢神兵院院主之位。後者姓朱名機伯,現任度支院院主。此人在武林中聲名極盛,尤以奇門遁甲陣法埋伏之學稱絕一代。
南阿洪呵呵笑道:「這小子果然削減了大半功力,衛兄上點勁,殺了這廝,便是大獲全勝了。」話猶未畢,王元度突然氣勢大盛,振腕連發數劍,頓時反敗為勝,把衛步青圍在劍圈之中。南阿洪嘗過他的苦頭,大驚道:「老屠,咱們一齊上。」當下兩凶一同撲去聯手圍攻王元度。
此念一生,殺機益發增添許多。此時王元度那一套經過改良的「少陽劍法二十四招」全部使完,當下又重頭使起,依然是大開大闔,劍勢浩浩然莫之能破。
這衛步青乃是時下高手之一,雙筆凌厲無匹,豈是王元度三四成真力便抵禦得住的?十招未到,王元度已手忙腳亂,被迫退到牆邊。
這片黃色煙霧乃是不夜島威力最強的迷魂毒藥,只要罩中敵人,毒力便從五官侵入,立即昏倒,縱是閉住呼吸也不中用。
這阿閃出來之時,若不走錯了路,便可以提早趕到,其時田若雲尚未現身,而藍明珠瞧過王元度密函之後,當必立刻召集本塢高手護衛,而田若雲也勢必敗露行藏,免去一場大難。
衛步青嘿嘿冷笑數聲,道:「憑咱們成名多年的人物,今https://m.hetubook.com.com晚聯手出擊,若然還不能收拾下這小子,還有什麼面目在江湖上稱雄逞強?老犀兄,咱們兩人拼著都挨這小子一劍,好歹把他收拾掉。」
阿閃乘機急奔,南阿洪和屠望一齊移步攔阻,豈知阿閃動作神速如電,一眨眼間從他們之間掠過,迅即躍出院外,走得無影無蹤。
藍巒恨恨地道:「好教屠兄得知,那田若雲膽大得可恨,竟敢暗算小女,險險得逞。是以本塢刻下已發動全力對付田、衛二賊。」
李公衡迅快接口道:「請姑娘回答一句,那邊怎樣了?」
南阿洪心中大驚,暗想:「這藍巒列名於當世武林前五位高手之內,果然不同凡響,這一杖竟把素以下盤穩固見長的屠望掃退,威勢可知。」當下決定等王元度一停手就施展得意絕技,不管三七二十一放一把大火,以免被他們擒住。
藍明珠的外衣已被解開,露出貼身褻衣。她直到此時才勉強推開田若雲的毛手毛腳,使他不能立刻順利地把她褻衣剝下。
朱機伯等人齊齊大驚,無不立即提聚功力,準備應付南阿洪火器的威力波及己身。
王元度喝道:「快走,待我對付他。」大步迫去,錚一聲長劍出鞘,化作一道寒芒直向衛步青刺去。
李公衡搖搖頭,眼珠連閃,道:「那等小事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他回頭呼喝一聲,便有四個勁裝大漢奔入來。
卻見南阿洪一躍上牆,急急逃走,竟不敢施展火器。當下眾人又詫異又安慰地打量阿閃。沒角犀屠望嘿嘿怪笑道:「老南已經膽寒啦!這妞兒若是如此對付我,哼……哼……」
她戒備地停住腳步,心想莫非已有日月塢高手,早一步躲了起來,乘機暗襲?於是便不肯冒失過去查看,殊不知這刻藍明珠正是千鈞一髮的關頭。
灰鶴荀通駭然躍到窗外,伸頭一望,只見藍明珠臥在榻上,外衣已被解開。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他深知不夜島之人最喜採花這一套,連忙躍入房內。
她露出咬牙切齒的神情,可是已無法尖聲大叫,用盡她的氣力也不過低低的罵一聲「惡賊」,又低叫了一聲「救命」。
田若雲心中有十分把握,笑眯眯道:「姑娘美如天仙,麗質天生,果然名不虛傳。小生當真是豔福不淺……」
正當此時,阿閃恰好經過不少困難後趕到,剛剛撲入院內,彷彿見到人影一閃,但定睛瞧時,毫無蹤跡異兆。
王元度展開迅快無匹的身法在三凶兵刃間騰挪閃竄,凶險百出。雖是一時之間尚未受傷落敗,可是這刻已機先盡失,陷入挨打之局,被那三凶的兵刃連環驟攻,簡直喘不過氣來。
他本來還希望田若雲不一定會在今晚下手,可是這刻卻感到事情不妙,當下喝道:「阿閃姑娘請過來一下,但記得不要說話。」衛步青十分訝疑地望住他,一點也不明白此人如何能支持得這麼久。
且說窗外的阿閃眼見田若雲已逃,房中黃霧雖然似是散失,但她可就不急於入屋。扭頭一望,院中站著三人,當中的一個便是發話驚退田若雲的,年約五旬上下,上唇有一簇鬍子,身被青衣長衫,氣度嚴冷。
王元度眉頭一皺,這當兒他記起了藍芳時、田若雲的陰謀,心想這些惡魔們既是發動,則田若雲那邊一定也同時動手。
於是她戒備地查看四下形勢,而此時藍明珠已被田若雲平穩地放在床上,開始伸手解開她的衣裳。
就在他掌心感到辣痛之時,同時聽到銳物破空之聲一起即逝,這一下響聲便是鄉老伯彈出內力凝結成的無形珠子的破空聲。要知聲音也有速度,由於遠比力珠射去的速度慢得多,是以直到對方鐵筆脫手之後這破空之聲才傳入耳中。
王元度可不相信衛步青敢挨自己一劍,因此他使出一招「飛電奔輪」之時,劍勢明攻屠望,其實後著變化的殺手卻是對付衛步青。
阿閃狠睛一瞪,王元度已道:「阿閃姑娘別理他,小弟遲早會找他算帳。」
藍明珠想道:「唉,老天啊!這當真是姊姊的惡毒手段,我們姊妹之間雖無來往,但她怎忍心如此對付我?毫無一點骨肉之情?」
外表上她仍然眯縫著眼睛,儘是春思困惱的嬌態,說道:「我在等人哪!現下還不能安心歸寢。」
田若雲一傾身,伸手抓住她的玉臂,吃吃笑道:「好姑娘,別忙著睡覺,咱們還有事未辦完呢!」
若在平時,此人面上那股帶著邪氣的笑容定必使她由衷的厭惡憎恨。可是這刻心中失去主宰,反而覺得很順眼好看。
阿閃噘嘴道:「誰說我靠鄉老伯藐視人,我敢發誓從未聽過你的姓名。」
她繞過衛步青,走到王元度身邊。王元度從袖內摸出一個密封的柬帖交給她,又在她耳邊道:「請你無論如何立刻送達藍明珠手中,若然有人攔阻,可仗你獨步天下的輕功躲過,別被人攔住。立即交給她,千萬拜託。」
南阿洪氣得賭咒道:「誰知道他們攪什麼鬼,誰就是王八蛋。」
朱機伯向藍巒使個眼色,舉步向李公衡走去,說道:「李兄不可這樣說,要知不夜島絕學甚多,使人防不勝防。這位老先生一時大意著了道兒,也算不得恥辱,咱們倒是須得趕快把他們救醒才是正理。」
他們隨即飄落院中,婼、南二凶偷眼一覷來人,頓時大感意外hetubook.com•com
藍明珠猛可掙脫他的手掌,睜大雙眼,問道:「你是誰?」聲音冰冷,與剛才判若兩人。
饒適如此,那阿閃的手勁仍然比常人大得多,所以南阿洪這等魔頭也感到熱辣辣的疼痛。
她氣得忘了悄悄掩襲之舉,高罵一聲「該死的淫賊」,甚至忘記撲入去動手攻擊。
但見劍光繞身,當真宛如電掣輪奔,霎時間已讓開南阿洪銀鞭威力,同時暫且封住衛步青攻到的雙筆,使他無隙可乘。
這些敵人們都是罕見硬手,尤其是每一處領頭之人乃是日月塢十道指揮,功力深厚,招數精奇,只要被任何一個纏上了,準得惡鬥一場。
她繞個圈子才到達藍明珠所居的院落,由於她領教過日月塢硬手的滋味,心想聞說日月塢奇人異士甚多,一個勝似一個,倘若那躲起來之人比外面的敵人都強,再加以突施暗算,那是萬萬難逃毒手。
藍明珠從上床安寢四個字聯想起柳兒,正因為等候她歸報消息,才苦苦的支撐。她心頭似是清醒了幾分,霎時又想到此人如何會從姊姊藍芳時處聽得自己的名字和美貌?莫非是姊姊差他來的?
田若雲跨前兩步,已貼近窗前,與她相距不及一尺,彼此間的呼吸都可以感覺到。陣陣幽淡的香氣送入田若雲鼻中,使他大感迷醉。
阿閃心中掠過一個主意,笑道:「等一等,我瞧見田若雲躲入套間,臨走時打了藍明珠胸口一掌,她的死活不比動手打架要緊麼?」
王元度力戰兩魔頭,威勇凜凜,霎時間已激鬥了三四十招,未分勝敗。
他大吃一驚,一點不明白手中之筆怎會飛走?而且到判官筆落地發出響聲之時,他才感到手掌一陣熱辣辣的痛楚。由此可以想見鐵筆脫手之時勢道何等迅急。
這人冷冷道:「本人姓李名公衡,聞悉有人夜闖內宅,特來瞧瞧是什麼人物如此大膽。」
南阿洪使的是十三節亮銀鞭,沒角犀屠望使的是潔白如玉的牛角,長達三尺有餘,形彎而尖。這兩人俱是當世著名凶邪之一,平生縱橫湖海,從來是獨來獨往。目下這剛剛崛起武林的王元度居然能使得這些著名妖孽魔頭如此重視,不惜聯手圍攻,傳揚出去,已足以教天下武林人物十分駭異。
衛步青道:「那就快上。」嗖一聲從右側疾撲攻敵。屠望也提起巨腿,咚一聲大大跨前一步,硬向劍圈內衝去。
屠望怒道:「原來如此,不夜島來的人太以下流可惡,兄弟若是見到他們蹤跡,定必不肯輕饒他們。」他面上怒色其實是裝出來的,要知他本身雖不做這等採花之事,但他對這等事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此所以他們才會被列為凶邪之流。他假裝忿怒的用意是表明態度,好使藍巒不把自己當作仇敵。
要知田若雲不合提到王元度遇險之事,只因藍明珠念茲在茲地憂慮王元度被人暗算,沒有片刻放得下這個心事。大凡一個人集中精神貫注在某一件事上,便會產生力量,古人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就是這個道理。藍明珠既是極度的替王元度危懼,這心事一旦被田若雲觸及,立刻產生強烈無比的反應。因此突然間恢復了清醒,頓時察看出田若雲來意不善,而且他會無端端的出現,定是姊姊的陰謀毒計無疑。
田若雲也不細想,道:「不用等啦!柳兒既不會回來,王元度也活不過今宵了……」
這正是考驗田若雲道行深淺的一個重要關頭,按道理說任何女性中了這不夜島秘製「合歡香」之後,決計無力抗拒強|暴侵襲。即使這個女子乃是三貞九烈的人,可是過得自動獻身的一關,也過不了睏極昏睡這一關。一旦陷入昏睡之中,焉能保持清白?
及至阿閃發覺走錯,撥轉頭奔入內宅之時,一越過那道朱門就被日月塢守衛之人發現,出手攔阻。阿閃本來武功高妙之極,可是她牢牢記得自己當時在衛步青之前已開過口,照理說隨時隨地會昏倒地上,所以十分害怕,不敢施展絕妙身法一徑閃轉衝過。因為這等靈妙奇巧的身法總是恰好從敵人劍尖刀底掠過,極是凶險,假使功力略有減損,遲了一線,便等如自行送死。
阿閃一見滿地的人都未起來,而王元度還在跟南阿洪激鬥,恨恨地叱喝一聲,纖腰一扭,迅如掣電般撲到戰圈,伸手便打。
他極力防護著要害,一步一步向院牆邊移去,阿閃已打了他二十多個耳光,怒氣略減,突然退開。
田若雲訝道:「姑娘這刻還能運用心智推斷事理,真是前所未聞之事。不錯,你已中了敝島秘製『合歡香』,此香有催眠催情兩種神奇力量……」他得意地笑一聲,又道:「姑娘縱是意志堅強過人,也無法抗拒這等藥力!」
指尖透出一顆無形的珠子,破空飛去,衛步青右手判官筆堪堪點中王元度脅下要穴之時,突然間脫手勁飛出去,落在丈許之外。
此舉並不影響他劍勢速度,但見光芒一閃,已刺中對方小腹氣海穴上。劍尖到處,只覺對方氣海穴上堅逾精鋼,縱是用上全力也無法刺得人。
田若雲嘻嘻笑道:「令姊若是趕到的話,那就最妙不過了。她不但不會對付我,還會自動獻身給我呢!」
他這一招全無殺死對方之意,因為他向來好色,一見阿閃如此美貌,便捨不得下毒手,但以他的功力身手,這一招也極是厲和-圖-書害,縱是時下名家高手,也非發招抵禦不可。這一來便不免被他纏住。
十三四招下來,但見滿庭劍氣鞭影,四個當世高手兵刃上發出的內力不斷沖激鼓蕩,形成陣陣強勁的氣流漩渦。這刻若是等閒的武師站在四五丈方圓之內,定必被這無數氣流漩渦捲飛。
而這刻王元度唯一最靠得住的救星李公衡和阿閃他們還在內宅長廊之上,以他們行走的速度,到達此院之時,這三凶不但已經得手,甚至已悄然遠颺,難尋蹤跡了。
他不愧是總領十道的總指揮,機智謀略都高人一等。周岱奔入房內,經過荀通身邊,彎腰摸了一下,這才奔到床前。但見藍明珠雙頰嫣紅,雙眸欲閉未閉,孕育著晶瑩淚水。他也是在江湖中闖蕩出來的名家,一望而知藍明珠已受異藥所制,幸而看來不曾被污,當即回頭說道:「還好,但當真是不夜島的手法……」話未說完,咕咚一聲也倒在地上。原來他一說話,便不知不覺恢復呼吸,是以中毒昏倒。
屠望粗聲粗氣地道:「老南,這是怎麼一回事?」
千鈞杖藍巒向屠望道聲得罪,接著問道:「聞說衛步青也在此處,為何不見?」
她轉一個方向奔避,哪知又有敵人出現,霎時間已引出六七個敵人現身攔截。
當那南、屠二人兵刃尚未遞出之吋,衛步青的判官雙筆陡顯威力,驀然從劍圈中衝出。他衝蕩出圈之際,不但招數奇奧,而且雙筆發出的內力奇重。王元度心想無怪這衛步青享有盛名,連閻王印武季重這等人物都對他十分客氣,果然不是徒恃邪門功夫的人,而是實實在在身手高明,功力過人。
其實藍巒的用意正是要他如此,則田、衛二人便沒有幫手,減弱了力量。
想到藍芳時的惡毒無情,她不由得替父親大感難過,傷心得流下兩行淚珠。淚水不但使視線模糊,還使得心靈迷惘加深。但見她身軀搖晃,已站立不穩。
她出得院外,記起自己已經開過口,不免心慌意亂,竟走錯了方向。
牆上又冒出兩人,一是嚴冷迫人的子母神筆李公衡,一是阿閃。
當下接著說道:「藍塢主乃是主人身份,你們失和動手,必有原因,內情未明之前,決不幫任何一方……」此言一出,南阿洪頓時大為安心,因為他原以為藍巒出手乃是幫助王元度那一方,才激起兇殘野心。
他捏住她的纖手,膩聲道:「好姑娘,真真愛煞小生了。你為何還不上床安寢?」
他凶心方起,猛聽外面院中傳來一陣話聲,道:「明珠姑娘,你睡了沒有?」話聲沉重震耳,顯然是內力深厚無比的高手。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疾奔套間,推開後窗,迅快竄出。也是他合該逃得一命,原來這時四下守衛之人都被阿閃驚動現身。因此田若雲竄出之時,瞧得清楚,變成他在暗處而對方反在明處的形勢。
阿閃心想這一定是求援之信,是以點點頭,轉身奔去。衛步青冷笑一聲,道:「哪兒走?」手中一對判官筆迅快戳去。
南阿洪手中的十三節亮銀鞭中暗藏歹毒火器,而且揚手揮袖也能發出火焰傷人。可是對方身法太快,簡直無從出手反擊,這一來不由得心寒膽落,心知這回當真已碰上平生所見最厲害的對頭剋星。
沒角犀屠望大驚道:「別開玩笑,俗語有道是水火無情,我老犀不怕水只怕火,再說這兒也不是放火之處……」他的「犀牛功」獨步當世,刀槍不入,堅韌無比,卻架不住火燒,是以連忙出言阻止。
他還未奔到床前,便咕咚一聲摔在地上。阿閃心中叫聲好厲害,故意裝出驚訝的聲音,道:「幹什麼?敢是駭得昏了?啊!他是怕不能向藍芳時交待……」
王元度退出圈外,免得出劍誤傷阿閃。阿閃氣恨難消,又知屠望全身刀槍不人,打他沒半點用處,便緊緊纏住南阿洪。
子母神筆李公衡和另外那個面貌平凡的中年人一同躍到門口,李公衡沉聲道:「周岱兄入房之時,不可呼吸。」
衛步青心中大凜,忖道:「我三十年前橫行中原武林時,也不知碰過多少高手,但從未見過像此子一般既不畏毒香侵襲而又內外兼修,武功高強之士。今晚若不能收拾了他,遲早反須喪命在他劍下。」
朱機伯一揮手,便有一個站在院門的壯漢匆匆奔去,片刻間就提了一桶水回來。朱機伯說道:「鄉老先生武功最是高強,這潑水解毒之法,須得從他身上先行試驗才容易得到結果。」那壯漢提水奔到鄉老伯身邊,倒了一點在他頭面上,但鄉老伯毫無反應。這位當代異人早就恢復如常,但他深知那衛步青的毒香非同小可,豈是冷水所能解治?是以仍然動也不動。
王元度從缺口中躍出,但覺全身已被熱汗濕透。
她還須弄明白一件事,所以仍然冒險不大聲呼救。要知這刻夜深人靜,聲音傳得特別遠,而她早曉得院外有不少本塢高手守衛各處,只要尖聲一叫,定可驚動他們。
阿閃根本不知武林中有什麼名家高手,她只是從此人的沉勁話聲和氣度中瞧出他功力深厚而已。當了故意嘔他,道:「李公衡?沒聽說過,大概是鄉下武師之流。」
南阿洪越打越火,厲聲喝道:「大家退開,待老子拿毒火燒死他!」
牛角點中劍光,驀然震起尋尺。王元度口中喝一聲「著」,健腕一振,長劍已刺中敵肩。
www•hetubook•com•com衛步青等來等去,都未見他昏倒,忍不住揮動判官筆向王元度殺去。王元度懷疑對方使自己耗費真力,因而抵禦不住迷|葯而昏倒,是以劍勢刺出之時,只用三四成真力。
此時的王元度已經險象百出,每一刻都是處身在間不容髮的絕險境地。
他已無法轉動任何念頭,即使如此,他仍然知道自己難逃大劫,並且確知這只是指顧間之事。
李公衡道:「雖是如此,咱們仍須過去瞧瞧,現在已不必匆忙啦!」
王元度的長劍已刷一聲改刺迫到切近的衛步青,劍尖直奔他小腹要害,忽覺對方果真不閃不躲,雙筆展處,虛虛實實地籠罩住自己上下要害穴道。似是淨等自己一劍無功之際,這才趁隙反擊。
藍明珠心中還有幾分清醒,可是她的感情已被藍芳時的惡毒手段摧毀,連反抗的意志也提不起來,面龐無力地貼靠在田若雲手臂上,低聲飲泣。
這時藍明珠已大禍臨頭,她憑窗站了老大一會工夫,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睏倦,幾乎站著入睡。她猛可振起精神,忖道:「王元度這刻想必已被眾惡魔圍攻暗算,只不知柳兒是不是能夠事先趕到?她這麼久還不回來,莫非碰上什麼變故?」
王元度喘過一口氣,雄心猶在,同時又考慮到此地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好友,若是被南阿洪放一把火,後果不堪設想。因此他須得先發制人,長劍一揮,朗朗喝道:「南阿洪現下還敢不敢動手?」刷一聲劍光如虹,電射南阿洪。
田若雲已悄悄出來,躲在柱後,恰好把她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他見她兩度振奮睜眼,不禁又驚又急,暗道:「這妞兒個性真強,明明睏得要死,還不肯上床入睡。但你早晚也得支持不住。」
此時屠望已迫到四尺之內,白牛角挾著沉雄勁厲的風聲當胸力戮而至。
他的言語態度都很淫猥可惡,氣得阿閃呸一聲,衝口罵道:「死不要臉……」話一出口,才發覺不該開口,連忙舉手掩住嘴巴。
藍明珠用力地摔一下頭,皺眉道:「我覺得很睏,是你使的手腳麼?」
他的判官雙筆尺寸甚短,是以招數手法特別凶險歹毒,雙筆筆尖所指之處,無一不是人身要害穴道,點中必死。然而每當他用盡心機冒險攻入劍圈內發招猛襲之時,王元度總能仗一種奇怪步法巧妙地閃開,而他閃避之際,對手上劍法竟毫無影響。
又等了一會,但見藍明珠連連打呵欠,玉頰泛起挑花般的紅暈。
但見她飄忽不定地在南阿洪身子四周旋奔,使人眼花繚亂,委實是快得出奇。霎時間又連摑了南阿洪七八個大嘴巴。
此時田若雲的身影映入她眼角中,藍明珠心頭一震,猛可清醒了幾分,以為是柳兒回來報告消息,但目光到處,燈光下但見一個長身玉立,相貌姣美的年輕男子,含笑望著自己。
藍巒不欲樹敵,立即設詞送走屠望。李公衡走到鄉老伯身邊,嘲聲道:「這位前輩高人居然也躺在此處,真使人感到意外。」
衛步青此時已使出平生得意藝業,但見他白衣飄飄,身法靈動無比,有時竟能侵入森森劍圈之內,貼身發招攻敵。
藍巒嘿嘿冷笑一聲,向左右兩位院主說道:「衛步青居然能事先兔脫,果然有點道行。」
藍明珠被藥力所迷,媚眼如絲,但覺此人的話十分甜蜜可喜,當下隨口道:「胡說,你哪得聽過我的名字?」
李公衡迅快地道:「去通知塢主,就說本塢與不夜島決不干休,請塢主邀集三院院主,同往擒拿衛步青、田若雲。」
這灰鶴荀通說話時向李公衡望了一眼,李公衡微微頷首,當即大步走過去。
當藍明珠聽得王元度難以倖免的話而刺|激得清醒之時,她已暗暗運聚功力,準備出手。她說話的用意有二:一是拖延時間,俾便提聚內力,二則查探明白此人來龍去脈。
想著想著,眼皮不由自主地垂下來。但她又奮力睜開,心中向自己說道:「藍明珠呀,若在平時,你就可以寬衣上床,大睡一覺。但這刻元度生死未卜,柳兒訊息毫無,怎能放心入睡呢?」
李公衡方一皺眉,左側的灰衣人喝道:「在下荀通,姑娘自然也未聽過賤名,荀某倒要瞧瞧姑娘憑仗什麼竟敢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
她仗著快如鬼魅般的身法四下亂轉,總算不曾被敵人纏住。但這其間驚險百出,好幾次差點負傷被擒。
阿閃連番遇險之後,猛可發覺功力絲毫未減,心中大喜。當此之時,她還頑皮的向自己作個鬼臉,想道:「真是活見鬼,我竟被那些惡賊們唬住了。」
他這一劍去勢雖急,但事實上全然不曾使勁。劍光一觸敵肩之時,屠望不敢莽撞大意,連忙微微仰身,卸去敵劍內力。本來他一向都是凝立不動地挨刀子,可是對手內功造詣非同小同,深恐當受不起,是以特別小心地仰身卸力。
他若不是練成了「修迷密步」的奇異身法,而是單靠劍法的話,縱然也曾服過靈藥而增厚功力,但在這三個魔頭圍攻之下,焉能直到現在才陷入險境?大概早在「少陽劍法二十四招」第一次使用之後便難逃殺身之禍了。
南阿洪別說是凶橫狠惡之人,即使不然,而且很想逃跑也辦不到,當下揮鞭招架。沒角犀屠望移動笨重的軀體,也掃牛角幫助南阿洪應戰。
阿閃進退如電,突然已飄退數尺。衛步青驚噫一聲hetubook•com.com,道:「好快的身法,但你別想逃得掉。再說你如此美貌,我可捨不得你跑掉,乖乖的讓我親熱親熱吧!」
院牆上冒出三條人影,大致瞧出乃是一個中年人和兩位老者。他們借那南阿洪點燃的特製火炬的光線瞧見許多人倒在地上,大吃一驚。又見王元度獨力激鬥二凶,劍法縱橫捭闔,氣概豪雄,又都仔細地望了幾眼。
南阿洪見己方兩人都要拼命,凶心更熾,手中銀鞭使出威猛手法,從左後方攻去。
但見他使出「少陽二十四式」,劍勢大開大闔,氣概威凜,力敵這三個著名的魔頭,一時之間竟鬥個難解難分,居然毫不見遜色力怯。
他轉念之際,長劍連揮,便把南、屠二人的兵刃接住,形成以一敵三的局面。
李公衡道:「朱院主說得是,小弟不過是震驚於此老武功之高,當世罕有,但居然也不免中毒昏倒,因而甚覺驚詫而已。」他何等機警多智,一望朱機伯的神色,已知他另有圖謀,當下又道:「通常中了這等迷|魂|葯物之毒,但須潑以冷水便可救酲,咱們不妨一試。」
沒角犀屠望被他那一杖之威鎮懾住,不敢不答,道:「不久以前那少島主田若雲出現說了幾句暗語,衛兄便迅即離開,我們也不知是何緣故?」
阿閃的手法當真有如其名,快得宛如電光閃動一般,轉眼間又衝過一處敵人,穿屋越院而去。
但王元度命不該絕,恰在此時鄉老伯這位一代宗師業已仗著舉世無匹的內功驅去侵入體內的毒香,恢復常態。他一睜眼見到這凶險情景,眉頭皺處,已考慮到相隔數丈之遠,深恐趕到當場之時,王元度恰好已死在敵人手上。當即提聚起平生精純功力,屈指一彈。
她的身形在劍光鞭影之中倏出倏入,竟夷然不懼。但聽噼啪連聲,南阿洪已挨了六七個耳光。兩邊面頰都一片熱辣辣的,甚是難受,這還是其次,最要命的是目下還有許多高手在場,眼見此情此景,這種恥辱豈堪忍受?
若論阿閃的功力造詣,掌上內力足可以洞穿牛腹,任何高手都禁不起他一掌拍中。但南阿洪之所以連吃了十多個耳光而無事之故,便因阿閃這等打耳光手法全是在武學上認為不可能的時間部位出的手,因而南阿洪無法招架閃避,可是這一來阿閃出手時也運不上內力,否則南阿洪這刻焉有命在?
這話完全是以打情罵俏的方式說出,田若雲雖是脂粉魔王,調情聖手,但面對如此千嬌百媚的美女,也不由得頭重腳輕地飄飄然起來,說道:「小生豈敢在姑娘面前胡亂說話?實是曾聽令姊提及你的芳名,又聽她盛讚姑娘的美貌……」
阿閃心想自己離開之時只剩下王元度一個支撐危局,而他也開過口,說不定早已倒下,不由得面色劇變,道:「恐怕都死光啦!」
藍巒便道:「諸位且歇一歇。」但激鬥中的三人都是欲罷不能,誰也沒有理睬他。
衛步青面色大變。連判宮筆也不去拾回,迅急躍上牆頭,一面叫道:「兄弟先走一步……」欸忽間也隱沒不見。
子母神筆李公衡反而微微一笑,道:「你們有了鄉老伯做靠山,便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內,未免可哂。」
窗邊陡然出現阿閃的上半身,她靈活的眼睛落在床邊,登時認出田若雲的背影。
田若雲深知她不但倦極欲眠,同時也被春思困惱,已經可以開始動手,便大步走出去,迅即撲到窗前。
藍明珠好像感到不安,但一時之間又沒有法子細細推想。此外,她心中彷彿有一件事放不下,這也是擾亂她思路和使她不能集中注意力的原因。
田若雲堅信她逃不出自己掌握,仍然淫邪地笑著道:「小生田若雲,是不夜島少島主。諒姑娘定聽過不夜島這個地方?」
千鈞杖藍巒面上泛起怒色,迅快踏前幾步,提杖掃去。這一杖擊中屠望手中白牛角,砰的一響,屠望震得連退四五步才能站定。
阿閃生氣地道:「原來你們早一就知道,為何不阻止他們偷襲?你們做地主是這樣做的麼?」
阿閃應聲走過來,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現下眼見人人昏倒,也不由得十分驚恐,死也不敢開口。
朱機伯道:「想是接獲通知才會及時潛逃,塢主不妨一問便知。」
王元度為人雖是磊落光明,從不施展詭計,但腦筋十分機靈,反應極快。這時一想不對,登時把劍上的十成真力收回七八成。
便在此時,衛步青已出筆迅攻,而那南阿洪和請望也發動猛烈攻勢。
左首一個大漢應聲奔出院外,李公衡又道:「通知所有人手全部出動,嚴密封鎖所有出入道路,發現不夜島之人逃走,先報警後出手。」
他嚴厲地盯住阿閃,阿閃平生天不怕地不怕,當下也怒眼回瞪,道:「你是誰,看我幹嗎?」
這個變故別說是王元度,使那南、屠二凶也為之愕然,鄉老伯本已打算出手擒住衛步青,哪知他突然溜掉,也是一愣。
朱機伯沉聲喝道:「王元度不可住手,若容此人使出火器,局勢便難收拾。」他極是老謀深算,一見南阿洪雙睛轉動,便猜出對方心意。
然而直到田若雲發出得意的笑聲時,體中內力仍然提聚不起,甚且很難保持清醒,再者睏倦渴睡之感像浪潮般一個接一個的衝到心頭。
田若雲一聽到阿閃的罵聲,頭也不回,反手一揚,袖中飛出一片黃色輕霧,散佈的範圍極廣。倘使阿閃不是忘了撲入動手的話,定必被這片黃霧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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