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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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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佳人揚威

第十八章 佳人揚威

田不恭練的是內家正宗,根基紮實,尤其在收攝心神方面遠勝旁的流派。當下凝神定慮,全心全意貫注在眼前敵人身上,見招拆招,身外之事全然不聞不問。這刻若是尉遲忻等人偷偷回頭窺戰,他定必無法察覺。苦戰了二十餘招,田不恭才穩住了陣腳,扳回劣勢。
這刻他唯有使出這一著才能在短時間內擊斃敵人,眼見敵人中計,鐵牌一發便收,跟著狂風驟雨般猛攻過去。
田不恭正要湧身躍上,忽見牆頭出現一個面目尖瘦的書生,手持一對銀鉤,俯身狼視俟機襲擊,心想若向別處奔逃,想必還有別人來攔阻,當下拋棄逃走之念,回頭笑道:「這一著在三十六計之中居於首位,稱為逃之夭夭。可惜敵不過你的算計,身陷天羅地網之中,瞧來我矮道士今晚定要歸天啦!」
阿閃怒斥道:「胡說八道,這面鏡子明明是從那尉遲忻手中奪過來的,哼,哼,他借這面鏡子窺看你們動手,以傳聲之法指點你出招,如若不然,你早就敗下陣了。」話聲方歇,耳中忽聽那田不恭以傳聲之法說道:「姑娘,閉住呼吸,裝出想昏倒的樣子。」
要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年輕男女之間,「美貌」最是重要有力。
這個女子身法之快實是驚人,她雙手齊出,向尉遲忻抓去,尉遲忻向左閃開數尺,雖是極快,但手中之物已被搶去,面上也挨了一巴掌,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心中轉念之際,已從雙袖之內發出兩種迷魂毒藥,其一是氣體,芬芳氳氤,滿房皆香。另一種則是稀薄的霧氣,卻沒有什麼味道。
其實他身為嵋峨高弟,豈能當真高呼救命,貽羞武林?不過他這麼一說,尉遲忻不敢不信,朗聲道:「你放心,憑田兄還不能收拾了你麼?老二、老三聽著,不許回頭來觀戰,記住了。」
她揚一揚搶來之物,道:「田不恭,你瞧這是什麼?」
田不恭心中冷笑,想道:「你雖是狡詐無比,故意拿這話嚇唬我,但你這點兒主意休想在我矮道面前耍弄。」於是嘻嘻笑著答道:「老實告訴你,我這人有時候全不要臉,若是大聲叫嚷之時,定必高呼救命,那時你們就擋不住別人進來查看了。但你們只要守信,不回轉身子,我縱是死於田少島主手底,也絕不叫喊。」
這一回輪到田若雲驚慌起來,他明明查出阿閃已被卓遼點住了穴道,何以竟然非真?
這田不恭到底是智慧高絕一時之士,猛可醒悟那田若雲出身於不夜島,擅長迷魂功夫。只不知他這一回使的是什麼手法,須得詐他一詐,瞧瞧是否沒有猜錯。
阿閃眼珠一轉,道:「我覺得你這個人很靠不住。」
卓遼見了也不由得暗暗心驚,不過他仍陰鷙地注視著對方任何動作,並不曾被她的速度眩惑擾亂了眼神。
她道:「你把解藥給我,我也不為難你。我們今晚之事就此揭過,但過了今晚,我們再碰上了,大家都不必客氣,愛怎麼辦都行,你說好不好?」
阿閃道:「這話也是。」想了一下,便道:「這也沒有辦法,你若不冒險信我一次,我們便只好這樣對耗下去,遲早會驚動日月塢之人。」
田若雲道:「我曉得。」
但他表面上仍然不能示弱,冷冷道:「在下雖然素來不與女流一般見識,可是你太以惡毒。待我先找到你的靠山理論過,才對付你不遲。」
尉遲忻一望而知這是怎麼回事,心想田若雲遠在數丈之外,居然能夠弄倒敵人,這等手段果然離奇高妙不過。當下說道:「少島主的手段果然高強之至,兄弟甚感佩服,這兩人如何處置法,還須少島主作主。」
卓遼笑道:「兄弟只是逗一逗那小妞兒而已,其實兄弟對貴島的諸般絕藝傾慕得緊。」他一向極工心計,越是準備一擊斃敵,嘴上就越不流露出真心,反而說得十分動聽。為的是說幾句狠話對事實毫無益處,說不定還會把敵人嚇跑,反而不能達到所求之目的。
他並非當真怕對方人多,而是考慮到田若雲本來大可隱匿起來,何以反而自露形跡?因為日月塢以全力搜索他的下落,縱是自恃武功,但也須顧忌到驚動了日月塢之人而避免動手才對。是以認定其中必有古怪,便耐著性子找話題拖延時間,一面尋思其中緣由。同時已把兵器渾敦棍取到手中,迅即接成一根。
田若雲道:「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只不知姑娘何以不大聲叫喊,卻說給兄弟聽聽?」
他心中一唸這四個字,登時曉得上當,猛見鐵牌挾著勁風直襲腹間要害,連忙招架。哪知田不恭專門練就了這一招,極是奧妙。
阿閃揮動手中金色圓筒使出一招「炎後飛軌」,劃了個半圓形。當先那股勁道碰著這道金光,頓時消散無蹤。
這一架只是誘敵封架,接下去的七招才是真正煞手,只要敵人中計如此封架,下面七招接著施展,必能於第七招取敵性命。
阿閃m.hetubook•com•com凝目瞪視著他,眼中閃射出不忿的光芒。
卓遼微微冷笑,道:「你雖是打了我一記耳光,但你可知道須得付出多少代價?」
阿閃金刃一揮,忽刺忽劈,配合上她的奇快絕好的輕功身法,霎時間滿空金光閃耀無處不有,倒像是有四五個阿閃揮刃攻敵一般。
且說田不恭閉住呼吸一直穿越過三座屋宇庭院,才敢恢復呼吸,心中暗暗慶幸自己應變得快,早一步閉住呼吸,才能逃得活命。當下游目打量四下形勢,認得離卓遼居處只有一牆之隔,正要舉步走去,突然間一陣昏眩襲到腦際,不禁哎的一叫,隨即一跤跌倒。鐵牌砸在磚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田若雲心中暗驚,忖道:「我本待跟他拼個三五十招之後,便讓給尉遲兄出手,等到他鐵牌上的毒液化為氣體,即會自行倒地。但目下瞧來三五十招之後恐怕難以脫身,過了這三五十招,說不定還須落敗。若是先被他打死了,那時他縱是中毒昏倒,由尉遲兄殺死替我報仇,卻又於我有何益處?」
他只略一分心,田不恭的鐵牌連使「左旋右抽」、「春去秋來」、「封山招雲」等三招,忽剛忽柔,或虛或實,重重牌影把對方裹在當中。
以南阿洪這等厲害魔頭,她也不須取出兵器,可見得她對這卓遼何等重視。
大凡敵對拼鬥,自然要相向對壘才能一拼,如若連敵手動作去向全然捉摸不看,焉能交戰。
她一瞧目下情勢突然急轉直下,自己武功已失,卓遼、田不恭昏迷不醒,簡直變成案上之肉,任他宰割。這一急非同小可,滿頭熱汗涔涔流下。
她發出的暗器乃是兩枚金針,細如牛毛,針尖上淬過毒藥,能使人全身麻痺,加上刺入穴道之力,縱是高手也當受不起。
卓遼一下子跳起來,張目道:「什麼?是不夜島之人?他們在哪裏?」
卓遼大是驚心動魄,龐大的身軀側旋閃避,雖是迅快之極,但胸口一涼,敢情衣服已割裂了一道口子,皮肉已碰觸到清冷的夜風。
田若雲道:「兄弟正有此意。」
阿閃道:「不好,我頭腦有點昏沉。」
田若雲未明此理,是以被她鎮住,不敢作出手的打算。
阿閃身法迅快無匹,在他們四人之間鑽來閃去,誰也不能攔阻住她,展眼間已躍上牆頭,隨即帶著一陣笑聲越牆而去。
尉遲忻道:「作主兩字不敢當得,鄙意以為趕緊毀屍滅跡為佳。」
那高大男子身軀旋風般轉開,讓過這兩枚金針。
田若雲氣得面目變色,須知他一生順心遂意,最近連連遭受挫辱,早就有一股惡氣積鬱胸中,目下又遭此大挫,毋須深想便知人家會恥笑他不夜島的絕學竟是虛有其名。
但田若雲這一招佔取了些許機先,豈肯輕輕放過?當即移宮換位,迫前數尺,馭仙金叉直戮橫掃,源源攻去。他手法詭奇奧妙之極,一柄金叉幻化出四五柄之多,使人眼花繚亂。
尉遲忻怒聲喝道:「你這算什麼?」
阿閃在這霎時之間已反客為主,表面上似是躲閃個不停,因為田若雲已舞動金叉凶毒追殺。事實上她卻是反封住田若雲的逃路,使他不能從門窗竄出。
此時田若雲距她甚近,但他見她不特輕功佳絕,甚且以尉遲忻的身手竟也挨了一個嘴巴子,手中之物亦被搶去,心中焉得不驚?哪裏還敢貿然動手。
阿閃果然向田不恭走去,把手中之物交給他。
說完,隨手一點,阿閃低哼一聲。卓遼已鬆開抓住她肩胛上的手,因此她恢復了自由,連退四五步。但她暗中一運氣,竟無法提聚得起丹田中的真氣,於是只好放棄了逃走的打算。因為她功夫已失,無法走得快。若然逃走,卓遼可以讓她走出老遠才動手把她抓回來,宛如蒼鷹攫小雞一般,適足自取其辱而已。
阿閃道:「跟摩天寨的人在一起,即是尉遲忻、辛立、賀亮他們。」
要知卓遼乃是仗著剛柔兼備的手法苦苦支撐危局,他為人機智無比,胸中所學甚博。早就盤算好對方既是以迅快見長,自己便須以靜制動。只要能夠抵得住對方這一陣銳氣,以後她便因許多心法絕藝無法使用而漸失鬥志,那是非敗不可的了。
田若雲只覺大腿和背上的傷處宛如火燒一般,甚是疼痛,但幸而尚未傷到筋骨,還可支持出手。
阿閃連連呸他,田若雲毫不在意,一步步向她迫去,笑道:「你不信的話,一試便知。來吧,反正你已沒有抗拒之力,何必用強才肯屈服?那樣子多掃興。」
果然這二十餘招一過,阿閃雖然仍是進攻不休,其實已陷於被動。因為卓遼動也不動,她許多身法便無法施展。而卓遼在那一邊故露可乘之機,她便不由自主的向那一邊出手攻擊,是以反而陷入被動之勢。
阿閃道:「放屁,誰怕你不成?」
阿閃道:「那麼我只要大聲驚動日月塢之人,轉眼間高手雲集,你決計逃不了。」
那田若雲一旦解除了危機,便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致於在三二十招之內落敗。
尉遲忻一望而知他的打算,忙道:「好,反正我們也不怕你逃得掉!」這是因為田若雲跟他拼鬥,他如若再逃,田若雲自然會出聲告訴他們。
他冷冷一笑,道:「姑娘要小心了。」
那高大男子果然被她纖掌連揮的攻勢迫得踉蹌而退,全無還擊之力。
說時,已走到窗邊。房內的阿閃已見到卓遼昏倒,這才明白田若雲膽敢現身露面之故,敢情他業已施展了獨門手法,算定卓遼一出去就會昏倒。
他惡念一生,便在連連後退之際,提聚起十成真力,突然間一掌掃出。
田若雲直到如今才扳回面子,大為得意,道:「尉遲兄好說了,還是由你作主才是。」
阿閃道:「我見你長得挺漂亮的,心中不忍你被他們殺死,所以跟你商量一件事。」
田若雲怕他又想出什麼主意,金叉疾掃,一招「奔雷掃電」,直取敵人上中兩盤。
他一步步迫去,阿閃一步步後退,面上掩飾不住心中的驚慌害怕。轉眼間她已退到牆角,不能再退。
她決意打他耳光,當下纖腰一扭,身形應退反進,出其不意迫到卓遼面前,兩人相距只有三尺不到,揚手便是一個耳光。
她心中一震,暗想難道我已經恢復了武功?這時已感到背後風力襲到,不暇多想,又疾閃開去。
窗外傳來一陣奸狡笑聲,道:「田少島主在此,因知你有意找麻煩,特地趕到。」這話自然是信口胡扯,分明是偷聽到房中對話,才如此回答。
只見他氣勢如虹佔盡上風之際,突然間躍出圈外,向另一方的院牆奔去。
阿閃道:「不錯,我一點也不明白你們的想法,但定必有你們的道理,我們不談這個。現在解決今晚之事吧,你可知道日月塢已經用上全力要抓你們?」
他心念尚未轉完,阿閃忽然躍起身,格格嬌聲而笑,向一處空檔飛躍出去。
卓遼大步掠過她身邊,直奔窗戶。
阿閃但覺此人武功深不可測,似是兼擅剛柔兩種不同的內功心法,實是難以抵擋,連忙飄退數尺。
要知阿閃的輕功身法舉世無雙,與敵人動手之時極佔便宜,除非是碰上絕強的對手以招數困住她,不然的話,她進退自如的隨手發招,自是勝算較多。剛才明明制佔了機先,把敵人迫得連連退卻。若依往常的經驗例子,對方只有落敗傷亡的一途。然而卓遼突然以內力把她震退,這除了九疑山鬼谷子的獨門內功有這等克制她身法之妙外,天下別無他人能夠辦到。
阿閃道:「凡是長得美貌之人,多半靠不住。你轉過身子,讓我用兵器指住要害,一齊前去施救,那時你敢起壞心的話,我就殺死你。」
卓遼目閃異光,道:「是哪一個?衛步青抑或是田若雲?你親眼見到麼?」
他鐵牌上那幾點毒液正變化為氣體,田若雲冷冷道:「你最好把鏡子瞧清楚一點,說不定那上面會有這位姑娘的名字標記。」
阿閃站定不動,笑著說道:「田少島主,你不是很喜歡我麼?來呀,你有本事把我擒住,我就沒得話說了。」
卓遼雖然向來是個魯男子,從不多看女子一眼。但還是強不過這天然的定律,心中大是發軟,自然而然減去了大半怒恨。
尉遲忻一招手,辛、賀二人躍落院中,各奔其一。
他實在不信那田若雲有本事解圍救命,正當此時,牆頭一聲嬌叱道:「不要臉!」人隨聲墜,直撲尉遲忻。
這一次又避開了對方的反身進襲,這才發覺自己穴道禁制已解,全身武功已恢復了七八成之多。
當下背轉身子,阿閃金匕一送,尖鋒已抵住他背後「命門穴」上。
田若雲怔一下,道:「不錯,以你這一身裝束便可知是個肆無忌憚之人了。」
阿閃滴溜溜繞他連轉了四個圈子,如電光石火一般,快得難以形容。
原來她手中的金筒共有三節,一節套一節,縮起時只有一尺,但那兩節吐出的話,便共長三尺,末節不但尖銳之極,同時又是四寸長的扁薄鋒刃,不亞刀劍。
卓遼卻冷冷說道:「你打算趁機逃走,須知我的獨門點穴手法天下無人識得,若是解救不得法,一身武功便永遠廢去。」
滿室的薄霧和香氣對她毫無影響,是以她大膽起來,決意施以反擊。但見一道金光夭矯飛舞中,突然間多了一道,原來是阿閃取出她的兵器「如意金匕」,那本是一節尋尺長的金色圓筒,筒內中卻套著兩節,拉長了便變成三尺長,末端有一截半尺長的鋒刃,宛如匕首一般。
這件兵器她從未使過,那一夜衛步青,沒角犀屠望及南阿洪三凶暗襲群俠之時,她去搬兵回來,其時衛步青已遁走無蹤。
阿閃本在鄰院,聞聲迅快趕去,一見田不恭躺在走廊上,又有一個高大的男子正向田不恭撲去,心頭一震,不暇多想,一溜煙撲過去。
田若雲見她身法極快,心中大驚,連忙跟蹤再撲。但聽風聲颯颯,人影閃動不停。
卓遼卻是忽https://m.hetubook.com.com拳忽掌,腳下牢牢佔住原地,絕不移動半寸,緊密封禦,眨眼間已憑一對肉掌封拆了二十餘招之多。這過程中雖是險狀百出,但越到後來就越見穩定,顯然已穩住了陣腳。
阿閃理都不理他,逕自端坐椅上。
目光一轉,但見田不恭鐵牌上的毒液已生變化,心中大喜,忖道:「我只須設法使此女與田不恭湊在一起,即可垂手成擒。」當即挪開丈許,讓她得以自由通過。
轉念之時,已從腰間摸出一根金色的圓筒,粗約如雞卵,長才一尺,兩端皆鈍。
阿閃聽他這樣說法,只恨得牙癢癢的,偏生這刻已沒有機會說明自己也想收拾田若雲,況且這樣說了好像是向他低頭乞憐般。
她越是倔強不馴,樣子就是更加美麗好看。
田不恭實在感到萬分奇怪,只因敵人這一叉真不容易戮出,那是僅有的一線空隙,而在當時的形勢之下,除非是武功比他高強十倍的人,才能抓得住這一絲空隙解圍自救。
田不恭振作起精神,說道:「咱們快快衝出此地,不拘用什麼手段。」他說這話時身軀搖晃得很厲害,目光黯淡,眼皮欲垂。
啪的脆響一聲,卓遼挨了一個耳光。但他心神絲毫不亂,猿臂一舒,五指已扣住她的肩胛。
要知這兩人的武功各有所長,田不恭勝在根基牢固,內力深厚。田若雲則勝在招數辛辣詭奇,手法變幻多變,內功造詣也著實不錯,只略遜對方少許而已。因此,論起動手過招,自應是田若雲佔便宜,勝算較大。只因動手過招以「動」為主,手法招數詭奇變幻的一方自然要強於內功略高的一方。
田若雲連擋四招,已經險象百出,動輒有性命之憂。
這刻她借彈簧之力把筒內的兩節彈出,便有如暗器一般突施急襲。
田若雲呵呵笑著躍入房內,道:「卓遼若不是不肯替你解開穴道,我便會以為他跟你已成為一夥,非取你性命不可了。」
但卓遼嘴角卻湧起一絲陰冷笑意,另一隻手掌繼續推出。
卓遼已從窗口縱出,落在側院中,只見姣美如女子的田若雲獨自站在牆下,手提雙鉤,面上孕著詭笑。他一瞧沒有別的人,當即大步衝過去,心想:「我若是讓你在手底走上十招,我就立刻回返九疑山重修武功。」
阿閃身法如電,忽而在前,忽而在後,田若雲的一身武功本來甚是高強,但在這房間之內也施展不出馭仙金叉的精妙招數,猛可一陣劇疼,敢情又被阿閃的如意金匕刺了一下。
她道:「我也有一點與眾不同,那就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般左怕右怕,你有什麼髒話我都敢聽,你信不信?」
這剎那間他已生出壞心,暗想她接瓶之際,一個不小心就可以使出手法擒拿住她。
阿閃突然感到一股絕強的勁道湧到,身形登時被震退了兩三步,不由得心中一凜,忖道:「難道他是九疑山鬼谷子的傳人不成?」
阿閃又急又怕,但仍然嘴硬地頂撞道:「呸,憑你也配跟我動手?」
田若雲道:「本少島主雖是敢為人之所不敢為,但平生不向婦人女子說出髒話,你別迫我罵你。」
田不恭自己稱之為「死亡陷阱」,誰要是往鐵牌上一瞧而分神,便掉落在陷阱之內。
阿閃眼看著他俊美如女子的面容,耳聽他的口氣甚軟,陡然間泛起憐憫之意,便道:「你身為不夜島少島主,地位不低,若是喜歡藍明珠,為何不正正式式央人提親?卻去做那等下流卑鄙之事?」
他曉得形勢大是不利,趕快退到牆角,挺叉封住身前。這一來由於他左右以及後面三方都有牆壁,阿閃僅能從正面進攻,這便不是倚靠身法可以得手的了。
田若雲平生從未碰過這等可怕的敵人,竟是全然不畏他的各種迷魂手段,心中震駭之下,突然間右腿上一疼,血光暴現,原來已被阿閃金匕所傷,劃開一道三寸許長的口子。
阿閃別的不怕,只怕他過來搜身取藥,便道:「聽說你跟不夜島之人很有交情,你找他們討解藥去,不要跟我嚕囌。」
田不恭笑眯眯道:「我別的不成,但平生做人卻總是堂堂正正的,決計不干那等薰香下迷|葯的下流勾當。誰跟這等偷雞摸狗的人做朋友,這些人也就是下五門的臭貨,少島主你說這話對不對?」
但口中卻道:「咱們只是印證幾手武功,少島主可別認真。」
這個女子身法如此之快,不必細表也可以知道乃是嶺南冥鼓宮的阿閃姑娘了。
田若雲先是一怔,接著便感到滑稽地大笑數聲,道:「姑娘之言可笑得緊,想我田若雲怎能被家室牽累?我們不夜島上雖是美女如雲,但誰也不願娶為妻室,以致失去自由,這話姑娘想必不能瞭解。」
卓遼提高聲音再說一遍,她才冷冷道:「我自有名字,你跟誰說話?」
她實在急得要死,又沒有人會來搭救。眼見對方已迫到五尺左右,再跨兩步一伸手就可以抱住自己。百般無奈之下,只好使出精熟的奇妙身法,突然間矮身一竄,刷一m•hetubook.com•com聲已竄出丈許,竟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從他腋下鑽過。
牆頭上的辛立、賀亮二人被阿閃的奇快身手震懾住,不敢妄動。
田不恭嘻嘻一笑,接過那物事一瞧,原是一面小鏡子。他耳目之聰殊於常人,是以暗中已發覺田若雲阻止尉遲忻之舉。
阿閃欻然落地,揮掌便打。她幾乎不能相信對方能躲過她這兩枚金針的暗襲,又正因他能躲得過,可知必是武功高強無比之士,故此不敢停下來說話,須得抓住機會趁他腳步未穩之際,便用獨步天下的輕功身法緊緊進迫,方有取勝之望。
他那兩道細長的眉毛緊皺起來,面上流露出痛苦之容。要知他不獨是肉體上受傷,精神也甚感痛苦,是以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來。
田不恭一瞧對方招數詭奧之極,不敢硬架,迅即躍退數尺。
他迫到一丈以內,暗暗提聚起全身功力,正要出手,忽然間一陣暈眩,頓時一跤跌倒。
田若雲道:「假使你制住我之後,待我救醒那兩人,又不放我走,我豈不上當?」
阿閃來自嶺南地方,是處乃屬東南沿海之濱,民情淳樸坦白,不似中原之人處處被俗禮虛文拘束,但凡心中所想,都不敢直接說出。田若雲見慣了中原女子,無不虛假扭捏,明明心中甚是喜愛,總要裝出不愛的樣子。因此他對這個南方美女生出一陣特殊的好感。
尉遲忻接著說道:「其實你叫嚷也不濟事,一則此處甚是偏僻,罕得有人經過,二則我自會派人守住通路,若有人來,但說在開玩笑胡鬧,人家豈能硬闖不成?」
田若雲拍手笑道:「倒也……倒也……」但聽咕咚咕咚兩聲過處,那兩人先後跌倒。
田若雲舉步跨過他的身體,冷笑道:「原來你非是膽敢跟本島作對,不然的話,這就取你性命。」
田不恭道:「好!」
田若雲冷笑道:「臭雜毛你雖是見機得早,但豈能躲得過那尉遲忻大哥的神機妙算?倒不如收攝心神,跟我堂堂正正拼一場。」
牌上微響一聲,田若雲不由得定睛望去,但見那牌上原本寫著「趕鬼牌」三個字,忽然變為「我是王八」四個大字。
尉遲忻本要出手截擊阿閃,卻被田若雲的暗號阻止。
卓遼奮起神威,提掌再劈,如此一連三掌,把阿閃迫退了五六步之多。
眼看情勢急轉直下,田不恭大有一舉斃敵之勢。突然間敵人在千艱百難之中一叉戮出,險險戳中他胸口要害,田不恭急急後退,攻勢頓時冰消瓦解。
他們的打算不問可知,田若雲想起阿閃如此美貌,眼看屍骨無存,不禁暗暗連叫可惜。
田不恭道:「不然的話,我就大叫大嚷,驚動別人過來探視。」說到此處,察言鑑色,曉得果然擊中對方要害,便又喝道:「辛立,還有那邊牆上的賀亮,你們都是一窩子的人,也須背轉身子,不准觀戰。」說罷,深深吸了一口氣,運足丹田之力,準備喊叫。
田若雲幾乎不敢相信,道:「這敢情好。」當即掏出一個藥瓶道:「這就是解藥了。」
田若雲反而被她的率直大膽弄得一怔,問道:「什麼事?」
阿閃先收起自家的三節金筒,然後一聲不響拾起鐵牌,跟他走去。眨眼間已走入一座僻靜的院落中,踏入他居住的房間內。
卓遼認出她乃是跟王元度在一塊兒的人,當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暗念她出手如此歹毒,我今晚非重創她不可,好教她以後不能暗算別人。
阿閃彷彿見到他向自己擠眉弄眼,心中更怒,想道:「最好你被田若雲殺死,那時瞧你還敢不敢嘲弄於我?」
尉遲忻當先轉身,面向牆壁。辛立和賀亮見大師兄如此,只好也背轉了身子,變成向外瞭望把風一般。
阿閃使過十餘種奇奧身法,鑽隙尋瑕從四方八面進攻,可是對方儘管封拆得十分危險,仍然不肯移動半寸,這時也不禁感到黔驢技窮,當即把金刀交於左手,打算先打他幾個耳光,消消胸中惡氣再說。
阿閃頓時全身酸麻,氣促心跳,動彈不得。
卓遼一掌得手,不敢怠慢,跨開大步迫上,一掌劈去。掌力如山激湧而出,威猛無儔,風聲特別響亮震耳。這一掌的路子又大不相同,直有千軍辟易之勢,剛猛之極。而鬼谷子的內功心法卻是以陰柔變化見長。
說時,好整以暇地走到桌邊,挑亮了油燈,方又道:「美人兒,你跟我度過良宵之後,定會十分想念我,你信不信?我的風流手段既溫柔,又過癮,包你快樂無窮,恨不得嫁給我,好得享受一輩子。」
卓遼雙掌先後推去,兩股潛力湧出。
他頓時懷疑是尉遲忻等人傳音指示,但似乎又不曾覺察他們之中有哪一個回頭窺戰。
卓遼怒容滿面,勃然道:「原來摩天寨跟不夜島聯成一氣。將來非踏平摩天寨不可,目下先去擒拿那淫賊田若雲。」說時,大步向門口走去,突然停步回頭向窗戶望去,厲聲道:「什麼人在外面?」
因為她若是要發動使力,就無法在那等時機之下攻襲得到這兩處部位。換句話說,和-圖-書尉遲忻正因以為對方不能攻襲這等部位才不防備。
南阿洪出言不善,她一怒之下,徒手連續打了南阿洪二十多個耳光。
這刻雖是低頭瞧著手中小鏡,其實卻拼命動腦筋尋思這田若雲何故要阻止那尉遲忻等人出手之故。照理說目下自己這一方面既是來了援兵,尉遲忻等人唯有希望速戰速決,殺人滅口,已管不到自己會大聲喊叫救命之事。換言之,在這等情勢之下,大叫救命已不能威脅對方了。
然而偏偏碰上這個田不恭並非墨守成規的謹慎之士,他的古怪比誰都多,心思靈敏之極。是以田若雲許多詭奇招數都被他事先瞧破。那田若雲的長處既被抵消,自然就漸漸落在下風。
那阿閃竟在這房間之內施展出絕快身法像捉迷藏般與田若雲繞來轉去,每一次都是間不容髮地從他手底逃出,滑溜無比。
阿閃道:「當然是親眼目睹,是田若雲。」
在這霎時間雙方都瞧得清楚,阿閃認出那高大男子乃是今日在台上擊敗了田不恭的卓遼,心想這廝贏了人家不算,還要設法暗算田不恭,真真豈有此理,非盡力取他性命不可,那樣也可能使王元度少去一個強敵。
尉遲忻一聽這敢情是繞彎兒罵人,陰笑一聲,道:「口舌上逞能算什麼好漢?峨嵋派這一招『逃之夭夭』,我們總算是見識過了。要打就打,還是少嚕囌的好。」
尉遲忻等人無計可施,轉眼向地上昏睡的田不恭望去,便又一陣駭然,原來那田不恭已不知去向,敢情是趁他們四人攔截阿閃之時,悄然逃掉。
阿閃大眼睛一眨,忽然朦朧無光,嬌軀搖晃幾下。田不恭亦在此時露出同樣的神態。
但見卓遼彎腰伸手挾起田不恭,道:「原來他是中毒昏倒,你把鐵牌拾起跟我走。」
他心性何等狂傲,哪裏還忍受得住,突然間喉頭一甜,哇一聲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
轉身奔回原處,持牌作勢,口中又道:「尉遲忻你背轉身子,證明你不曾暗中傳音指點,我矮道士敗也心服,不然的話……」辛立在牆頭接口道:「不然便待如何?」
田若雲封住逃路,她除非武功尚在,還可以仗著絕妙身法遁走。
田若雲暗暗吃驚,忖道:「她雖是坦白爽快的女子,卻不是愚笨之輩,我只好信她一次。那摩天寨之人因怕被人知曉與我勾搭,此刻決計不敢現身救我,衛師叔又不知我至此地,自然不會來搭救我。」於是嘆一口氣,道:「好吧,只盼姑娘不要失信於我。」
卓遼也不由得一怔,心想這個姑娘長得好美,頓時減去幾分怒意。
田若雲訝道:「你剛才不是說得很狠,好像與敝島有極深的仇恨一般的麼?」
事實上阿閃全是使的花巧手法,如若想用這等手法傷人,決計辦不到。
阿閃聳聳肩,兩條裸|露出來的圓滑的手臂在動作之下,特別惹眼好看,她的裝束在中原從來未見,甚是奇異。
田若雲訝道:「為什麼?」
阿閃見到此情,好生驚佩此人的沉著,暗念這卓遼外表似是一條猛漢,其實極有城府心計。她踏前一步,使他注意到自己。
田若雲在窗口露出半身,微笑道:「哈,美人兒如何抵受得住敝島的迷|葯?幸好你已被卓遼制住,不然的話,我就須大費手腳了。」
田不恭正自暗喜,忽見他咬牙攻擊一叉,來勢毒辣詭異之極,迫得他向後疾退,這優勢登時又煙消雲散,失去斃敵取勝的良機。
卓遼雖是不知他另外練就的一種內功心法可以克制對方,但轉得兩轉,便已曉得須改變手法,方能纏黏得住敵人。
卓遼雖是十分怒恨,但十分沉著,並不急急向窗外撲出,說道:「久聞不夜島諸般絕藝世上罕有敵手,今宵正可一開眼界。只不知外面有幾個人?」
田若雲雖是勉力招架了這三招,但敵人底下源源而來的招數已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眼見那高大男子正彎腰伸手向田不恭抓去,當即揚手彈出兩絲金光,襲取那人穴道。
不過,局外觀戰之人便又不同,只須是差不多的高手,就可以瞧出這一絲空隙,這便是「旁觀者清」的緣故。
尉遲忻等人都大為驚異,不知不覺都向她撲去,意欲攔截她的逃路。
卓遼把田不恭放在榻上,用冷水灑淋他的頭面,毫不收效。卓遼尋思一下,道:「喂,你把解藥取出來。」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但還不慌張,手中的金筒突然改橫劃為直戮,筒內微微一響,彈出一截金光,加上送出之勢,真是奇快絕倫,一縷勁風已襲到對方胸口要穴。
田不恭突然間側閃數尺,把鐵牌平著送到田若雲面前。
這兩人動手至今才不過數招,可是雙方都感到有如置身於驚濤駭浪之中,各自盡施絕藝,都是出人意表的手法。
阿閃這一招發出之後,接著便應該以極快身法轉到敵人後面,可以一舉敗敵。殊不知手中金筒劃出之勢欲盡未盡之際,另一股潛勁湧到,竟把她身形牢牢吸住,不能閃動旋繞過去。
卓遼心想難道我還要向你請教芳名不成?當下也冷嗤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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