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紅粉干戈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廿三章 得保清白

第廿三章 得保清白

第四場柳昭對束大名。
李公衡道:「敝座贊同朱院主的意思,本塢定下的計劃甚是嚴密而龐大,已經動員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只要忍耐一下,等大會圓滿結束,定必大有所獲,何必另起爐灶,既驚動武林,予人談笑之資。復又使這五年一度的武林盛事受阻中輟,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公開決裂。」他們這一提出異議,諸道指揮都不便多說。
在如此熱鬧紛擾之中,藍芳時獨獨迷惘如故,無邊的寂寞已侵入她心中。她長長嘆息一聲,舉步回去。
舉行會議之時,共有十一人危坐在紅木交椅上,靜聽藍巒說話。
柳兒怕他使出獨門迷魂功夫,雖然鄉老伯曾經說過,她只須運功護身,就不怕任何迷功邪法。這是因為她練的是至陰至柔的「九轉返魂功」,先天上有抵抗這等邪門功夫的妙用。但這到底還是不試的好,少一點波折就少一分危險。
千鈞杖藍巒沉吟片刻,才道:「很好,我決定再忍一下,但須得有人率眾趕去,準備接應芳時才好。」
柳兒很快替她穿好衣服,然後背起她奔出院落,不一會已把她送回房間。
要知朱機伯等人在日月塢中地位甚高,乃是核心人物,是以對藍芳時仇視藍明珠等情,都略有所知。正因此才敢懷疑到她頭上。
他的話聲一頓,轉眼向李公衡望去,又道:「李兄心中可曾有了疑嫌之人沒有?」
這一番分析極是精細透闢,再無異議。李公衡接著說道:「本塢開創歷史悠久,全塢二千餘衛戍之士,俱是本塢出生的子弟,無一不可以信任。哼!哼!敵人若是有意對付本塢,不論他們有多大的能為,至多只能弄上一兩個內奸而已。目下當務之急,但須查明是否有參與機密的人物叛塢通敵就行啦!」
正當他談得興高采烈之時,藍芳時在遠處悄然注視著他。她已喬裝如男子,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她。
管中流道:「錢兄定有錦囊妙計,可以在下午這兩場當中贏回來無疑。」
第二場胡元對辛立。
他乃是借取鉤之舉而施放出一種迷|葯,無色無嗅,但力量甚強,任何人只要吸進少許,便將當場昏倒。
話雖如此,但這「實力」一事,須費多少心力功夫才佈置得好,何能旦夕間變更得了?
現在她已經完全絕望了,她又須得退回那可怕的灰黯色的寂寞之塔裏面,一任大好年華就此虛度。
但失蹤事件不但沒有影響大會進行,那參加盛會的數千人竟無一個得知。
這一劍使得恰到好處,當真有一羽不能加之妙。全場驟然間寂然無聲,單等平天虹倒地身亡。
可是參與盛會的人數逾兩千之眾,數百院落逾千房間都擠滿了人。而這些人當中三教九流全有,龍蛇混雜。本來就很難查出線索。何況日月塢方面又不敢張揚出去,是以一切都在暗下舉行,全然不能驚動這些江湖人物,辦事就更為困難了。
藍巒見他肯去,自然十分寬慰,又從諸道指揮之中,挑出拂雲道指揮燕揚、垂珠道指揮荀通二人做他的左右手,再率二十名精悍之人隨往。
這度支院院主朱機伯緩緩道:「依敝座看來,本塢近數十年來一直憂慮的局勢已漸漸形成了。那就是天下邪派和黑道高手已因本塢之敵而趨向結合之途。這個敵對的力量大小尚難估計,不過由於這次金鰲大會而得到聚頭碰面的機會,卻是千真萬確的。這些邪魔們和黑道高手一則覬覦本塢歷代積聚的奇珍異寶,二則本塢地氣鬱洩之口,生長了許多奇異藥物,三則這一干對頭們不是結過新仇即有舊恨,此是由於本塢實力強大塢規森嚴,凡有探塢者定必處死,以致歷代以還,已有無數邪派黑道人物喪生,結仇既多且廣,終有一日迫使群邪會合。」
這一天過去了,翌日又發現田不恭不知去向,管中流亦毫無消息。
柳兒一招就擊倒對方,雖說不是全仗武功,但仍然十分驚人,心中驚喜不已。她捨下田若雲不管,奔到床邊,解救藍芳時。
朱機伯道:「本來那田若雲能夠在本塢嚴密防守之下,無聲無息地侵入內宅,致使二小姐險些蒙垢受辱,這一點就足以啟人疑竇,想到可能有人從中接應幫助,才能如此。現在大小姐忽然擅自離開,便使人懷疑到她晃與此事有關。」
又拼了四十招左右,辛立一鉤掛破了胡元的衣服。若然胡元不是練就了鐵布衫的功夫,這一下非重傷不可。
藍巒瞿然道:「怪不得朱見和李兄都反對公開決裂,敢情是想從這忍耐的時間當中,查明有否內奸?」
藍巒嘆道:「我心亂得很,你們有何高見?」
柳兒一點也不被他皎美如女子的容貌所惑,冷冷道:「過來,姑娘非教訓教訓你這個好色之徒不可!」
桃花派的平天虹面對這個強敵,可就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傲氣。他手中那柄特別長的鋼骨摺扇不時開闔,發出嚓嚓聲音。
朱、李二人都頷首稱是,他納悶的是他不知將請何等人物幫助本塢。
平天虹盤旋數匝之後,台下突然發出哄笑之聲,在這一片寂靜之中,特別刺耳。
王元度大驚道:hetubook.com.com「小弟一點也不曉得負累了錢兄,實在歉疚之至。」
那平天虹雖然不斷地使出各種詭奇招式手法,企圖挽回劣勢,可是終於心勞力絀,全然無濟於事。
擂台上的鉤光尺影,耀人眼目,鬥得十分激烈。但纏鬥了一百招之後,胡元因兵器素非所擅,大為吃虧,漸漸落在下風。
這一場比賽舉行之時,王元度一早便使出「無聲之聲」的秘功絕藝,以防敵人方面用獨門傳音之法指點辛立取勝。
柳兒道:「大小姐的吩咐,婢子自當遵從。」於是退了出去,一徑去找二小姐見面。
這疑團雖不能解,可是如何查測出內奸嫌疑之法,卻有了定策。那就是由李公衡在表面上配合調動人手,將那六位各道指揮分頭負責的地區劃好,而由朱機伯率了荀通以及十餘好手暗中查看各道情形。
田不恭大頭一晃,呵呵笑道:「你早知道也是沒用,因為你若是為了他幾萬兩而故意敗陣,則不但我們個個都會指責錢老闆的不對,而所有捧你場的武林朋友更是不滿,試問王兄有何辦法能夠不贏?」
柳兒憐憫地望著他,說道:「我或者猜得出錢先生的主意。」
朱機伯道:「敝院認為大小姐出走不外兩個原因。一是她與助敵之事有關,目下是畏罪出走。二是她被敵人脅持,不得不走。至於敵人用什麼手段脅持她,卻無法猜想得出。」這人不愧是足智多謀之士,果然猜中了藍芳時畏罪出走。
神兵院院主武季重兩道灰白濃眉上泛射出殺氣,道:「塢主說得不錯,不夜島以及幾個妖孽,居然膽敢不把本塢放在眼中,咱們今日非出手不可了。」
藍巒頷首道:「此計果然妥當。照理說那不夜島的衛、田二人縱是狡猾無比,手段高強,但在本塢全力搜查之下,數日以來全無蹤跡線索,實在使人難以相信,可見得必有內奸通風報信甚至出力掩護無疑。至於芳時之事,她若畏罪潛逃,派再多的人去接應也沒有用,如若受敵人脅迫而去,則這等敵人高明已極,也不是這刻派人接應就可以挽回劫難的,有燕揚數人前往也就夠了。」
擂台下群豪皆大歡喜,因為這一場的盤口雖然是賭王元度得勝的話是三兩賠一兩,反之,若然平天虹贏了,一兩賠一百兩。但絕大多數的人都下注在王元度身上,故此王元度得勝,他們也贏了銀子。
公證人隨即宣佈第二場接上,便是胡元和辛立這一對了。那辛立昨日雖是敗在平天虹之手,但他武功的詭毒高強,人人皆見。這胡元則是大名鼎鼎山右胡家的出色人物。胡家以三鐵著稱武林,一是鐵沙掌,二是鐵腳,三是鐵布衫,是以人人又都認定胡元自有獨得之秘,足以與那辛立爭雄逐勝。
大家見到錢萬貫來到,都表示很高興,爭與攀談。因此他很快就被這些熱情洋溢直爽坦率的年輕高手們驅走了他的心事。
他突然間提及日月塢的最大隱憂,連藍巒也微微變色,子母神筆李公衡沉重地道:「雖是如此,但本塢的實力外間絕計不能窺測得透。這正是本塢歷年極注意甄拔人才,更設法送到外面投明師學藝的用心了。」
朱機伯道:「這幾日本塢已出動了不少能手,搜捕那田若雲、衛步青二人下落,但毫無所獲。自然一來這小星塢中來客太多,房間逾千都住滿了人,實在不易搜尋。然而敝院懷疑到本塢高手之中,有沒有暗中幫助敵人之事?」
田若雲哈哈一笑,道:「你武功已失,叫聲連院子都傳不出,怎能驚動別人前來?」話聲方歇,房中微風飄拂,陡然間多出一人。
柳兒回頭驚顧之時,只瞥見人影一閃即逝,心知追趕不及,只好放過他們。
他們又激鬥了四十餘招,辛立就陷在挨打的劣勢之中,一望而知甚是危險,動輒有性命之憂。
辛立因得師兄尉遲忻以獨門傳聲之術指點招數,所以奇招風起雲湧,打得特別激烈。
大家都很佩服柳兒的智慧,人人對她另眼相看。
李公衡躬身道:「不敢有瞞塢主,敝座實是考慮到三個人可能性較大。」
鉤尖一下子就掛住對方衣袖,田若雲想不到她本事如此稀鬆平常,趕快煞住右手刺出的金鉤,免得傷了她的性命。哪知柳兒右手的長袖已趁他煞住鉤勢之時掃了入來,衣袖來勢柔和暢滑,連一絲微風也沒有。
那李公衡眼看藍巒暗暗頷首,語聲略頓之後,便又說道:「尚有孫烈、荀通、雷岱、燕揚等四位,他們雖然亦是十道指揮的身份,但他們卻都是出生於本塢中,由老塢主看中了他們的根骨,授以武功基礎,更送到塢外另尋明師,學成一身技藝,是故得以在泛世人海之中,矯然獨立,正如敝座自身經歷一般,這等不世之遇,當真是恩深如海,決計不會叛塢通敵……」
他念頭一動,身隨劍走,忽進忽退,快逾閃電。眨眼之間,已在敵人扇影之內出入往來了四次之多。此時獨步天下的「修迷密步」,神奇無匹,全場群豪都大聲喝采,無不歎為觀止。
賽事下午進行之時,藍芳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獨自駕舟離開。她的操舟之術本是家傳,罕有對手。而她離開之際,正是卓遼上台與辛立鏖戰之時。
藍巒微微一笑,道:「本塢從來不與外人往還,更別說屈節外求奧援。但若是形勢迫到這一步,說不得只好向外求助的了。」
卓遼既是完全利用渾敦棍的威力佔得優勢,便不同於憑藉功力招式取勝,也就是說這一戰的結局,定必把對方砸死而不能留情。他由於對這個獐頭鼠目的辛立生出憎厭之感,所以全不考慮及此舉會殺死對方之事。
藍巒大計已決,會議即散。他沒有移動身子,自個兒還在座位上發愣。
朱機伯起身道:「敝院願意擔承此事。若然大小姐乃是受敵人威脅,她離開之後,定會想法子脫身,咱們如果及時馳援,自然大有所獲。」
由於名次是以勝敗次數多寡計算,所以誰也不肯白輸一場。只有王元度這一群年輕高手們,因為都認定推王元度出來奪魁,所以自己幾個人碰上了,就言和不戰。
李公衡疑道:「不知塢主錦囊中有何妙策?」
藍巒雖是不明白卓遼何以收回殺手,但對此並無不滿之意。這刻他才聽取屬下報告,得知女兒悄悄離開之事,頓時變顏變色。
藍巒最後說道:「本塢今日如若忍下這口氣,將來咱們日月塢之人,尚有何顏面到江湖走動?」此言甫落,許多人連連頷首稱是。
而敵人竟是不夜島以及幾個著名凶邪人物,再加上摩天寨也可能是對頭之一,因而敵人的聲勢,恐怕只有比日月塢更大,勝敗之數殊難逆料。
那些人的影像逐漸模糊,這是因為她已陷入沉思之中,故而視而不見。她這刻並沒有想到自己以前親手種下的惡因,只惘然的想道:「人生愁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堪……不錯,世間人人皆有愁恨,誰都難免。然而為何芸芸眾生之中,偏偏只有我最黯然銷魂呢?」
這裏藍芳時獨自在床上思索,想了良久,終於理出一個頭緒,那就是自己離開內宅之時,柳兒定然已在暗中跟蹤,所以才能夠當最後關頭之際及時搶攻,也因此才可以解釋出她竟知道自己在哪個房間受難之故。既是如此,柳兒分明存心讓她遭受許多侮辱之後才出的手,藍芳時一念及此,登時大感忿恨。
朱機伯徐徐道:「若然塢主決意出手重懲仇敵,以洩心中之恨,敝院自然服從嚴令,一同出力,但若是問到敝院之意,則認為這刻時機未到,當仍然繼續執行前定之策為妙。」
王元度已收劍退開,平天虹明知對方剛才這一劍,可以輕易取去自己一命,這分明是劍下留情。這刻雖是羞憤難當,卻也不能耍賴再鬥,只好認輸而退。
翌日早晨大家起床之時,王元度等人發覺不見了無情刀管中流,其為訝異。
其實卓遼為人既智且勇,他深知雲軍上來這股銳氣定必萬分難當,故此嚴密守禦,任得對方盡情發洩,二十招一過,他就展開反擊。
卓遼不由得一怔,他還不曉得田不恭已經失蹤之事,所以懷疑對方是否有此本事。不過他卻不敢不極力煞緩棍勢,免得突然擊斃了對方。
藍芳時一瞧實在已經躲不過這一場大劫,想起還在等候她會面的錢萬貫,不由得心痛如絞,瘋狂般連連大叫救命,聲音尖銳之極。但她只叫了兩三聲就被田若雲點住穴道,做聲不得。
本日賽事至此結束,群豪紛紛散去。
藍巒微微失色,道:「這一點本人倒是從未想到過。」
鄉老伯勸錢萬貫道:「你本是很沉得住氣的人,怎的忽然性情大變?其實凡事只要志毅心堅的做下去,定能成功。」
雲軍但覺對方棍勢越來越重,而敵人出招之際,卻又反倒更為靈便輕巧,曉得此是那渾敦棍的妙用,如今嘗到厲害,果然極是難當。
那人又在他耳邊道:「本人尉遲忻,乃是摩天寨四傑之首。我昨夜已擒下田不恭,你最好相信我說的話。」
擂台上鑼聲連響,全場大為騷動,那十大高手魚貫上台報到,聽取今日比賽的秩序。
平天虹感覺得到劍身的冰冷傳入心頭,不禁打個寒噤。
而在日月塢這一方面,亦有兩人失蹤,那是十道指揮中的高手,一個是三峰道指揮祖遠,一個是分稍道童威。這兩人皆是時下名家高手,忽然間失去蹤跡,日月塢方面頓時大為緊張和警惕。
他話中自是含有深意,只因昨日鄉老伯親自聽到藍芳時與錢萬貫訂下月上柳梢之約,所以才派柳兒暗暗跟蹤,瞧她是不是另有詭謀。現下倒是知道了藍芳時守身如玉,若然錢萬貫鼓勇追求的話,當能把她娶為妻子。是以用這話點破錢萬貫。
他們已得知藍芳時出走之事,都感到局勢嚴重非常,是以沒有一個人面上有絲毫笑容。
李公衡道:「本塢三院院主以及敝座都是從過世了的老塢主手下效力至今,淵源極深,無可懷疑,因此嫌疑便落在能夠參與本塢任何機密的十道指揮頭上。這十位當中除了三位業已失蹤的都有嫌疑之外,剩下七位只有五嶽道周奕、涵煙道魯桓、倒暈道項和圖書滔三人使人不敢完全信任。那失蹤的三人說不定是畏罪潛逃或是故施苦肉計任得敵人擒去。不過目下他們業已失蹤,暫且不論。」
卓遼並不用盡全身功力應戰,卻專門利用渾敦棍的威力慢慢地壓制對方,是以鬥到三百招以上尚未擊敗對方。
這十一人,計為鐵律院的關大堅,度支院朱機伯,神兵院武季重。總指揮李公衡,各道指揮孫烈、周奕、荀通、雷岱、魯桓、燕揚、項滔等六位。這十一位在日月塢身任要職的人,俱是當今武林中知名之士,個個閱歷豐富,極為老練。
錢萬貫大為驚訝,道:「那就請你說出來聽聽。」
這一日的五場賽事是王元度勝辛立,卓遼勝平天虹,呂傑、柳昭言和,束大名、魯又猛言和,而最末一場胡元對雲軍,卻又是胡元輸了。原來胡元使用兵器遠不及赤手相搏,所以昨日敗於辛立鉤下,今日又敗在雲軍劍底。
這田若雲自負一身武功得有真傳,全然不把柳兒放在眼內。向她微微一笑,道:「你怎知我在此地?」
他凜凜生威地向朱、李二人望了一眼,又道:「但本塢連日以來,都查不出他們潛伏匿跡的線索,果然大是可疑,定須及早弄個水落石出。此外,本塢實力既已盡洩,又須重新部署,務使敵人猜測不透才行。」
只聽柳兒說道:「錢先生想是泛起放棄那百錢莊的事業,從此退出賭國。」
她很快就解開她的啞穴,卻無法使她行動如常。那是因為田若雲以迷|葯使她如此,而不是點穴手法。她道:「那田若雲已被人救走,無法取得解藥,如何是好?」
兩人激戰了六十餘招,卓遼連攻數棍,雲軍立足不住,迫得連連退卻。他又曉得在這數棍之中,那卓遼分明有可乘之機,但卻輕輕放過。這等用心自然明顯不過。當即趁對方棍勢微鬆之時,躍出圈外認輸。
藍芳時不知如何應付她才好,便道:「我眼睛困得很。我們明兒再細談好不好?」
朱機伯深思地搖搖頭,藍巒道:「朱院主有何高見,何妨說出?」
賽事須待下午方始進行,午膳之時,錢萬貫笑道:「元度兄贏了這一場,卻使兄弟賠了數萬兩之多呢!」
他咬咬牙,俊目中閃射出凶光殺氣,欺身迫近敵人,一扇拍去。
田若雲疾退兩步,撤下雙鉤,道:「姑娘當真動手麼?還是講和的好。」說時,揮鉤去挑她的衣袖,右手鉤同時吐出攻敵。
藍巒道:「你不妨說出來聽聽。」
公證人宣佈的是第一場魯又猛對呂傑。
這邊的錢萬貫空等了一夜,不見玉人芳蹤,大是失望。而這一夜在他而言,可真是漫長難挨,心中反覆尋思她失約不來之故。尋思中有時興奮而樂觀,有時則消沉而悲頹。
後者昨日出手敗在束大名的少林嫡傳空玄棍法之下,但他的詭奇辛辣的劍法卻是別創一格,極為厲害。
全場都感到十分刺|激,人人都等著兇殺的場面出現。台上的卓遼忽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道:「卓遼你若敢加害我師弟,我便把田不恭那臭雜毛的人頭送給你做禮物。」
哪知劍尖微微一偏,貼著平天虹頸子刺過。
平天虹一向是驕傲慣了的人,聽得笑聲,便認為人家是在笑他不敢出手。這是因為他自己亦知道,今日出戰王元度時的態度與平日不同,所以可能招致人家的嘲笑。
不過他們之中,大部分的人都暗暗希望公開決裂,好得痛痛快快地大拼一場。這許多年來,他們歸隱於日月塢中,權重勢大,收入極豐,人人都積聚許多錢財。但這等養尊處優的生活,到底不是他們這些武林之豪而又正當壯年之人所能安的。因此許多人已躍躍欲試,恨不得有些什麼事情發生才好。
朱機伯道:「敝院這就率同人手出去辦事,但在離開之前,卻有句話要跟塢主說一說。」
千鈞杖藍巒危坐台下前排,目不轉睛地瞧著這一場龍爭虎鬥。而藍芳時便趁他無暇旁顧之際,悄然操舟離開。
鑼聲又響,第一場魯又猛和呂傑一同出來向公證人報到。他們當即表示以和局論,照大會規定凡是言和的話,則雙方算各輸一場。
辛立雖是勝了,但眼見對方皮膚上只現出一道白痕,毫未受傷,不禁也大為駭然,這才知道山右胡家的鐵布衫功夫,果是精妙之極。
當她查看藍芳時哪一處穴道受制之際,又有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閃入房中,這人正是不夜島高手衛步青。他極迅快地抓起田若雲,便一溜煙穿窗而出,沒入黑暗之中了。
藍巒道:「朱院主請說。」
她呆了一會,但覺那顆心直往下沉。然後內心中的寒冷也透衣而出,使她交叉雙臂抱住自家雙肩,借此可以暖和一些。
此時大家都異口同聲地勸錢萬貫不要輕易放棄「百錢莊」。一則此是一股極為龐大的力量,可以養活許多天生不務正業之人,使他們精力有處發洩,不致到處浪蕩惹事。二則這「百錢莊」能夠賺巨額的錢財,用以興辦有益於世的各種事業,功德極大。三則錢萬貫已經大有成就,說不定就因為他在賭國之中大展長才,而得以留名後世。
https://m.hetubook.com.com人人都注視這一場的上演,但見卓、雲二人各出兵器,鑼聲起處,便即交手接戰。
他匆匆離場,召集三院十道一眾高手開議,瞧瞧是不是索性張揚出去,大舉搜拿敵人。所謂敵人,自然是以不夜島為首,另外還有幾個有嫌疑的邪派高手,如沒角犀屠望及南阿洪等魔頭。
不過這刻他已佔取強大的優勢,要知那渾敦棍乃是外門兵刃中三寶之一,本來極是沉重,但越使越輕,而對方則越覺得奇重難當。
錢萬貫心不在焉的聽取手下大將們的種種報告,最後由他從好幾個提案中決定其一。於是這一批人都匆匆而去,分頭執行計劃。
卓遼平生罕得結交朋友,這田不恭與他甚是相投,在他心中極為珍視這份友誼,是故不再考慮,極力收煞棍勢。眨眼間已露出一個空隙,辛立忙忙躍出圈外。但覺全身發軟,遍體熱汗,已是氣枯力竭,幾乎站立不穩。
那些把守出入水道關卡的人見是塢主的大小姐親自操舟,自然不敢攔阻,暗中派人飛報塢主得知,但其時藍巒正在全神觀戰,誰也不敢打擾。
錢萬貫道:「兄弟當真有這個意思,這位柳平兄猜得奇準。卻不知柳平兄如何捉摸得到兄弟的心事?」
柳兒這刻仍是那副醜陋少年的樣子,而錢萬貫亦不知她的真正身份。
藍巒轉眼一掠眾人,但見座中還有關大堅、朱機伯和李公衡三人不曾表示贊同,心中甚以為異。暗念這三人在本塢全部力量中有舉足輕重之勢。他們如不贊成,必有重大原因,決計不可忽視。尤其是朱機伯以計謀見長,李公衡則機智第一,這兩人竟都不表示同意,更須重視。當下向朱機伯問道:「朱院主有何高見?」
當下又談論起和潛等三人失蹤之事,都一致認為此中必有蹊蹺。以和潛等三人的武功,縱是碰上一流高手,仍然可以出手一拼,怎麼毫無聲息又毫無痕跡地失蹤?除非敵人使用藥物,否則便無法解釋。但最使人困惑的是,敵人若是有意圖謀本塢,則此舉雖是可以削減本塢的實力,卻抵消不掉打草驚蛇之弊。是以敵人動機何在,委實耐人尋味。
李公衡道:「朱院主的懷疑與敝座所想不謀而合,故此昨宵我們曾經討論過此事。若然參與機密的高手之中,有一個暗助敵人,則本塢任何計劃都收不到效果,乃是無可置疑之事。是以我們需要時間細查此事,一旦公開決裂的話,便再無機會找出內奸了。」
袖影遮面之際,田若雲這才大震失色,原來他已發覺兩點大大不妥。一是她的衣袖居然沒帶起一點風,二是自己的金鉤雖是掛住對方另一隻衣袖,此刻卻收不回來,好像被她衣袖黏住一般,難以移動。
黑夜終於過去,晨光喚醒了大地一切生物。而在這金鰲大會的所在地恐怕是世上最噪雜忙碌的地方了。
他自己沉思良久,才走到鄉老伯他們擂台邊的位置,此時王元度等人還未上台,都聚在一起閒談。
朱機伯接口道:「敝院心中有幾句話,說出來之後,還望塢主不要怪我。」
雲軍昨日敗了一陣,今日又面臨強敵,卻沒有絲毫氣餒之色。這一點不待高手皆能瞧出,是以人人都甚為佩服他的勇氣。
胡元敗了這一場,含愧退落台下,換過衣服,就不再上台,坐在鄉老伯身邊觀起戰來。
首場是柳昭對束大名,他們辦好報到手續之後,便宣稱以和局論。於是這一場便輕輕抹過,第二場是卓遼對雲軍。
他們在公證人發出號令之後便開始搏鬥,辛立一開始就拒絕赤手相搏,定要使用兵刃。胡元只好亮出他的鐵尺對付敵人的雙鉤。
田若雲機警無比,人影方現,他已躍到床後。舉目望去,卻是個美貌女郎,認得正是藍明珠的貼身侍婢柳兒。又見她雙手空空,身上也不見帶有兵器,頓時大為放心,忖道:「憑你這丫頭有多大氣候,竟敢闖入來攪亂少島主的好事?我先拿下這丫頭,等到玩過藍芳時之後才來玩她……」
眾人聽了都大為驚訝,田不恭道:「那是錢老闆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不會如此輕易放棄吧?」
朱機伯插口道:「這話乃是確論,縱觀本塢人手,地位最高的如三院主事者,只有鐵律院關大堅兄非是本塢栽培出來之外。那武季重兄和敝院俱是本塢子弟出身,十道指揮之中,也只有上述的三人加上失蹤了的三人中的祖遠兄不是本塢子弟。若是據此立論,則有嫌疑的不出關大堅兄、祖遠、魯桓、周奕、項滔等五位,但敝院卻確信關兄沒有問題,一則他年事已高,二則他自從二十歲出道之時,便因種種關係而得到老塢主全力支持幫助,淵源極深。至今全家老幼四十餘口都定居塢中,自然可予信任。因此,倘有叛塢通敵之人的話,就只有祖遠、魯桓、周奕、項滔四位了。」
午膳用過之後,大家分頭休息。到了擂台開賽之時,只有四人上台,這四人是卓遼、雲軍、柳昭、束大名等四個須得出手之人。
原來武功之道講究甚多,每個人天賦根骨不相同,所以須得另送別處學藝。其次若然全塢之人所學的武功和_圖_書全然相同的話,碰上各種敵人之時,便不能收生剋變化之妙。三則送出塢外學藝,尚可使他們增加江湖歷練。此是日月塢處心積慮,以確保萬年基業之計。
任他如何深沉多智,可是女兒出走之事非同小可。加以她的出走恐怕另有內幕。如是自願出走,還無所謂,若是被敵人脅持的,那就極為嚴重了。
日月塢方面又有鴛鴦道的指揮和潛失蹤。這和潛乃是十道指揮中第一把交椅,聲名武功都不遜於總指揮子母神筆李公衡。是以他的失蹤,使藍巒等人大為震動,展開極嚴密的搜查。
廣場中一早就擠滿了人,大家的話題,自然不離今日的戰況以及下賭注的盤口。
到了第七十招之時,王元度長劍一挑,彈開敵扇,接著如電光石火般向敵人咽喉刺去。
朱機伯道:「本塢雖有天下三大隱秘之稱,但若是有了內奸,敵人自然能得詳悉本塢力量,如若大小姐被誘迫吐露實話,那就更加無所隱遁。是以本塢一向的隱秘,這刻並不足恃。」
第五場卓遼對雲軍。
大廳中的空氣緊張異常,因為藍巒一旦決定公開動手,則將是一樁可以媲美於「金鰲大會」的大事。
柳兒說道:「我只不過隨口猜一猜,本來沒有什麼根據。」其實她昨夜及時趕走了田若雲,得知藍芳時一直沒有去與錢萬貫會面,是以料出錢萬貫今日神不守舍的樣子必是為了藍芳時失約之故。再由此推論下去,錢萬貫覺得沒有興趣再在江湖中打滾,乃是自然不過的反應。
她右手一揚,長袖飄飄拂出,姿勢柔美悅目之極。那長長的衣袖去勢一點不快,看上去似是沒有什麼勁力。
田若雲柔聲道:「使得,我一向不敢得罪美貌的姑娘。」說時,輕輕一躍,落在她面前數尺之處。
他的劍法以攻為主,故此一上手就盡力迫攻,搶制先手。但見劍光電掣飆發,瀰漫台上。卓遼的渾敦棍大有相形見絀之勢。
台上現在是由王元度對平天虹,王元度總是那副樣子,既沉穩又瀟灑,神宇俊逸,一望而知乃是端方正直之士。
本來日月塢人多勢眾,若論塢中慓悍的衛戍之士,多達二千餘之眾,而此處則是日月塢近年來選定作為「金鰲大會」會場的地方,名為「小星塢」,離日月塢尚有數十里水程。是故那二千餘衛戍之士仍然駐守塢中,這一次為了對付仇敵,便暗暗抽調了一千之眾,分作水陸二路,把小星塢百里方圓之內的水陸要道,都暗暗封鎖住,等到大會結束之時,如若還搜不出衛步青、田若雲二人下落的話,才動用這一面羅網截緝敵人。
此時全場鴉雀無聲,可以說是連一根繡花針掉在地上也聽得見。
朱機伯道:「敝院打算只派燕揚率領四五個人,出塢試行接應大小姐,另外派人返日月塢瞧瞧大小姐可曾回去。敝院與荀通加上那十餘個奉命派出去之人潛伏起來,全力偵查內奸之事。外由李公衡兄應合掩護,相信很快就可以查個水落石出。」
藍巒道:「朱兄即管說,本人只有感激,焉有見怪朱兄之理?」
藍芳時一切情形都看在眼中,但覺她的武功簡直高得不可思議,怎能一招之內就擊倒田若雲?又想起自己對付她的往事,此刻卻被她及時趕到搶救,不由得心亂如麻,道:「你先把我送回去吧!」
錢萬貫搖搖頭,陡然流露出黯然之色,道:「恐怕沒有這麼容易,兄弟正在考慮一個主意。」
這第二日的賽程仍是五場,公證人一宣佈,數千群雄都十分興奮。
眾人用這種道理勸他,錢萬貫何嘗不知。他雖然依舊心灰意冷,但口頭上卻不再堅持下去。
朱機伯和李公衡一同轉來,謁見藍巒。
第三場王元度對平天虹。
王元度見他這一扇攻得凶毒之極,自己如若以「少陽劍法」封拆,勢必陷入肉搏血戰的局勢,那時不出二十招就得分出勝敗生死。這是因為雙方招數越纏越緊,以致雙方都被迫以全力施展殺手,這一來不但勝敗分得快,而且結局十分殘酷,全然無法收煞得住。
王元度繼續以「修迷密步」閃避對方的桃花扇,長劍偶一出手,總能把平天虹震退。如此鏖戰了五十餘招,大勢底定,那王元度已掌握住主動之勢了。
但他這時才發覺上當,已經來不及了,柳兒衣袖拂中他面門之時,一股陰柔勁力湧出,頓時封住他五官七竅,田若雲立即失去知覺,一跤跌倒。
藍巒目光向李公衡移去,道:「總指揮意見如何?」
王元度頷首道:「道長這話極是,那時是教兄弟左右為難了。」
藍巒道:「兩位的高矚謀慮都對,現下第一要緊就是查明還有無內奸潛伏。照理說這小星塢四面皆水,如無船隻的話,縱是過得此塢四周關卡,亦將迷失於四周數十里河流縱橫交錯的範圍中,這樣不消多久就會被暗樁發現蹤跡。可是至今尚無任何報告,亦沒有暗樁被拔之事,可見得不夜島之人仍潛伏塢中。」
他一直不詢問關大堅之故,便是因為這位曾經名震天下武林的大煞星「鐵面魔君」關大堅向來惜言如金,極少開口說話,縱是天大之事,也不大肯開口出聲。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