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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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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恩將仇報

第四十章 恩將仇報

在何心寒背後的藍芳時,她完全不曾想到平天虹,一顆心直想著堡中的一個人。
何心寒沉思良久,才道:「現在我還拿不定主意,等我決定之後,定在墓前相告,現在你想想看,還有什麼遺言沒有?」
甄紅袖寒暄過之後,便問道:「何堡主,小妹憑多年的交情,向你請問一句話。」
甄紅袖不敢發作,含笑道:「原來如此,何堡主,這位錢莊主與小妹關係至深,可否再賞一個面子,賜予真正的解藥?」
天色已明,但太陽未出,樹叢上和草尖露水凝珠,閃閃有光。那四健婦踏著含露的野草,把棺木抬到墳邊,兩頭用繩索吊住,慢慢放入洞穴之內。這具棺木旁邊另有一個,並排躺在地底。眾婦一齊動手,把泥土撥入坑洞內,不消多久,已填滿了坑洞,並且高聳起一堆,在這一坏黃土之前,他們樹立墓碑。何心寒和另外三個年輕女子默然望住這座墳墓,久久沒有做聲。
何心寒道:「原因有三,最主要的是為師已非處|子之身,所以這一輩子也休想練得成功。第二點,修習這等上乘武學,不但要有師長好友護法,亦須有練功的環境,咱們三禁堡這數年才算紮穩了根基,在數年以前,本堡時時有敵人侵擾,為師焉有機會苦修絕藝呢?」
何心寒泛起難得一見的笑容,道:「這位甄副教主十分幫忙我們,近數年來,本堡得以安定穩固,便因有她暗中相助,今後的十年中,咱們仍須仗恃她的力量呢!」
何心寒道:「你瞧了一件東西,就知道為師是什麼意思了。」她拿了鑰匙,打開鐵箱,從箱內取出一個錦盒,很慎重地放在床上,揭開盒蓋,只見盒內有兩個拳頭大的玉瓶,分放在盒角,在盒子當中,卻擺著一本厚厚的書冊。
平天虹道:「在下深信何堡主敢殺他,並無一絲一毫的懷疑。」
阿心連忙奔出大廳,霎時回轉來,道:「據報大師姊果然已奔入密室。」
何心寒冷冷地道:「不是點穴法之故,而是本堡秘傳的縮骨散奇效,使你目前武功盡失,但沒有痛苦,等到藥力發作,那時候就不同了。」
甄、白二女至此還聽不出她的真意,是以都不作聲。
何心寒道:「若是如此,你為何出言激我?」
這時何心寒加快了腳步,走入堡中。藍芳時忙著緊跟。
甄紅袖微微一笑,道:「是好朋友,你可否讓我們見他一面?」
平天虹定睛想了一下,嘆息一聲,道:「我身後已沒有什麼牽掛,家師那邊,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鄙人請問一聲,堡主打算把那個不夜島的同黨怎麼處置?」
她道:「阿雲看上了你,眼力不差,你果然是個人物,現在棺蓋馬上蓋嚴釘牢,隨即就埋在地下,假如你尚有未了的心事,不妨說出來,本堡力之所及,必定替你辦妥。」
忽聽何心寒的冰冷聲音說道:「平天虹,算你有本事,雖然逃得出本堡的石牢,但想是阿雲不捨得你,所以把你帶領到此地來,嘿!嘿……」
何心寒沉默了一下,才道:「這話有理,既是如此,你可說出想失去知覺入棺,抑是就這樣放入棺內?」
何心寒一笑,道:「只要你練得成功,本堡威名響震天下,人世上所有受苦受難的女孩子,有這一處樂土,可以不受男人欺凌壓迫,你做到這一點,就是報答恩師了。」
但聽隆的一聲,棺蓋已經蓋起,接著便聽到敲擊長釘之聲,噹噹地響著,一記記有如敲在他心頭一般,直到此時,他才忽然大為驚恐,感到「死亡」的恐怖。然而他已被釘牢在棺木之內,全身又不能動彈,除了在這黑漆漆之中等死之外,已不能再做任何的事。
平天虹道:「因為那廝不是惡賊同黨,他就是這一屆金鰲大會的魁首王元度,有史以來第一個通過『密室量才』這一關的高手。」
白瑤琴已猜到大概死了,卻不說出,搖頭道:「小妹不敢妄測。」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何心寒泛起一抹冷笑,道:「她如是那樣做法,那就死無葬身之地。」聲音森冷,全無感情。
藍芳時感到有點奇怪,道:「自然是出自真心了。」
錢萬貫還沒怎樣,甄紅袖卻失色道:「什麼?他已中了縮骨散奇毒?」
何心寒道:「依你之見,想把他怎樣?」
白瑤琴聽她出言不遜,心中怒發,面色一沉,正要發話,甄紅袖阻止她開口,徐徐含笑道:「芳姑娘之言雖是有理,但恕我提醒你一聲,在這座大廳之內,你不可胡亂說話,要知我甄紅袖與令師交往數年,感情極是融洽,任凡三禁堡有事,那就等如發生在我身上一般,以我和令師數年相交之情,她定須賞我這個面子,你知不知道?」
何心寒眉頭一皺,道:「不知是什麼人來訪,咱們且去瞧瞧,你看,這就是為師不能抽空來苦練的原因之一。」
何心寒監看著手下針牢棺蓋,自言自語道:「這廝骨頭倒也夠硬,竟不曾狂呼大叫……」
何心寒又道:「我身邊還帶得有解藥,請副教主收下。」她取出一個拇指般大的瓷瓶,由阿心拿去,雙手奉與甄紅袖。
何心寒緩緩道:「這兩個玉瓶一是縮骨散,一是解藥,乃是本堡重寶,天下無雙,這個你早已知道了……」
何心寒長長吐一口氣,又道:「要知武林各大家派苦追不捨也是別有苦衷,原來這車元亮雖是沒有時間好好修練,僅只是追兵稍緩之際,他看上一陣工夫,如此所得自然極是有限,但他的武功劍法竟然不斷精進,各大門派都曉得這件事已成了騎虎之勢,如若不把他殺死,等他練成了絕藝,武林定然一片腥風血雨,所有家派俱得被他報復。」
甄紅袖關心則亂,聞言不由得面色大變。
錢萬貫不懂甄紅袖為何尚要囉嗦,正待開口。白瑤琴已嗅過解藥,說道:「小妹記得何堡主說過,縮骨散的解藥有兩種,都能解毒保命,但這一種卻僅能解毒活命,一身武功都得毀去,永遠無法恢復。」
錢萬貫氣得哼了一聲,白瑤琴心中恨不得殺死這個惡婦,但口中卻道:「那人情形不同,他與貴堡雲姑娘相好,犯了禁條,雲姑娘又遭遇劫難,何堡主尚可遷怒怪罪於他,把他活埋了,也還有得話說。不過,何堡主最好不要再提起這件事,若然傳揚出去,貴堡的麻煩更多了。」
何心寒道:「好一條漢子,就依你的話。」
何心寒凝視著她,道:「這話可是出自你真心?」
一個黑衣少女緊行兩步,在廳門口道:「奉命帶路,請吧!」
何心寒淡淡一笑,道:「沒有錯,眼下此藥,貴友能安然活著。」
何心寒望了她一眼,緩緩道:「我還未決定,他是否與你父親很有點關係?」
白瑤琴哦一聲,不悅地道:「你終於殺死他了。」她對平天虹印象頗深,是以心中甚是忿怒,不過這刻不是發作的時候,是以極力忍抑住。
錢萬貫已服過解藥,渾身疼不可當,正咬牙苦熬,被馬車一顛簸,更是痛苦攻心。
甄紅袖方自大喜,而何心寒語聲亦未歇,突然間一個蒙面黑衣女猛從廳後奔出,叫道:「師父,不可答應她們。」
甄紅袖先發制人,大聲道:「何堡主,小妹還有個苦衷,看來不得不坦誠奉告了,那就是小妹我平生以來,只看上這麼一個男人,也承蒙錢莊主看得起,相處甚歡,我們已決定近日內成親,因此之故,小妹才逼不得已,再三煩瀆堡主。」
平天虹道:「何堡主,我目下看在阿雲份上,雖然遭你處以生葬之刑,卻也不願破口辱罵,你最好速速行事,不要多說了。」
何心寒更弄不明白,道:「任你如何誇讚此人,我也不容他活命。」她沉吟一下,又道:「你既然知道是他,為何不早告訴我呢?卻在這時囉嗦起來?」
藍芳時撇撇嘴,道:「這m.hetubook.com.com廝活該送命,誰叫他得意忘形,懷重寶而不知收斂,自然得此下場。」
左昆踏前兩步,迫近窗邊,說道:「軍師爺親自出馬,率了本教一百二十人,嚴密包圍三禁堡,就在副座離堡之前不久,教主竟也親自趕到,詢問情況,極為關心,現下軍師爺敬陪教主在前面的一輛馬車內,末座特的稟知此事。」
不久,她們在大廳中和甄紅袖見了面。藍芳時還是第一次見到她,不過這一次她仍然是在暗中瞧看的,這是因為她行將閉關練功,何心寒不讓她出面,免得牽扯上應酬的麻煩。
何心寒沒有等她猜測,便已揭開謎底,道:「是我在下游百里處見到他的屍體,從他繫在手腕的銀牌上認出他是誰,連忙搜查他身上,找到了這本天都秘笈,為師馬上埋葬了他的屍體,並且不再在江湖上走動,尋到這一處地方,開始建堡定居。」
甄紅袖向那四大護法微微一笑,說道:「有勞諸位護法率眾包圍三禁堡,目下任務已經成功。」
藍芳時見她停口,當下道:「這本秘芨到底有什麼好處,竟能使天下武林高手紛紛出動截擊搶奪呢?」
她們師徒正說話間,突然間四響鐘聲傳入耳際。
何心寒頓時感到不悅,慍聲斥道:「阿芳,你怎可如此放肆?」
何心寒頷首道:「很好,除了王元度之外,還有那個百錢莊錢萬貫,也讓你一手活埋,做完之後,我有一件極重要之事告訴你。」
阿芳卻奔前兩步,面向錢萬貫,厲聲道:「她的話可是當真?」
錢萬貫只識出其中之一是左昆,本來一元教四大護法中有鐵面魔君關大堅的份,但他目下已脫離一元教,重新效忠日月塢,大概因此另找一人補上了護法之職。
何心寒心意又活動了,道:「這個……這個……」
藍芳時道:「這個我可不管。」
這末後的話暗暗有威脅之意,假如她堅拒給予解藥的話,一元教自然與她不能干休,同時也將把消息傳給桃花派,使三禁堡難有安寧之日。
甄紅袖道:「這話怎說?」
甄紅袖道謝一聲,接了過來,打開瓶塞一嗅,皺眉道:「何堡主沒有放錯了藥?」
甄紅袖深知這三禁堡中,所有女人都仇視男人,心裏都有病態,是以有人奔出阻撓,她並不覺得驚訝,冷靜地注視著阿芳。
何心寒道:「你放心,我們決不讓他活在世上,待會兒回去,就殺死他。」
藍芳時沒有讓錢萬貫發現自己,但她可真被此人的出現,弄得十分激動不安。
馬車突然停歇,前座的白瑤琴高聲說道:「紅姊姊,本教四大護法率眾撤回,護駕返宮。」
藍芳時道:「最好我們親自動手也把他活埋了,免得他還有命活的機會。」
何心寒訝道:「這話怎麼說?」
阿芳身子劇烈地震科一下,尖叫道:「假的,假的……師父,她們急於得到解藥,才這麼說。」
白瑤琴心想:她死了是她的事,但解藥交不出,豈不是大大的麻煩?正要開口,卻又被甄紅袖擺手阻止了。
霎時間,馬車後面出現了十一匹駿馬,簇擁著馬車迅快馳去。
錢萬貫冷眼旁觀,對甄紅袖這等機變才情,衷心佩服,心想她無怪當得上一元教的副教主寶座,果然是天生領袖之才,折衝樽俎之間,手段高明之至。
何心寒又道:「這一本絹冊,裏面記載得有好多種上乘的武功絕學。我今日將之傳給你,十年之後,你或可成為天下無敵的高手。」
甄紅袖伸手連拍他身上十處大穴,接著又用推掣手法,助他行氣活血。
錢萬貫乃是見到火光,才趕得來瞧瞧,出手之後,做夢也想不到何心寒竟然乖戾古怪,恩將仇報,表面上慇勤招待,其實暗暗放下迷|葯,綁起來鎖在牢內。
何心寒反而覺得不好意思,道:「小徒胡言亂語,多方開罪,還望副教主和白姑娘不要過責。」
她的樣子好像錢萬貫身上髒和-圖-書極一般,恨不得立時把他攆走,錢萬貫生性豁達,也不著惱,微微一笑,道:「走就走吧!」
甄紅袖道:「百錢莊莊主錢萬貫,是不是在貴堡之內?」
甄紅袖和白瑤琴兩人,向何心寒施展巧妙的攻勢,一個是動之以情,一個是脅之以威。
藍芳時只聽得目瞪口呆,心知這一本薄薄的絹冊,一定關係極為重大,所以師父連徒弟也不敢輕易信任而洩秘。
平天虹已想了千百遍,都得不到答案,這刻恰是豪氣激越之時,衝口道:「大丈夫死即死耳,何須失去知覺,這樣就很好了……」
她們離堡數里,突然間從大路兩旁出現了許多人。
何心寒向甄、白二女道:「這個是小徒阿芳。」回轉頭望住阿芳,問道:「你說什麼?」
甄紅袖啊了一聲,道:「原來教主也趕來了。」
兩人出去,一個女孩子過來報告說,一元教副教主甄紅袖和白瑤琴來訪。
阿芳道:「師父肯放那廝出堡,已是從來未有之事,假如還把解藥給了她們,外間聽聞此事,都說師父懼怕一元教的勢力,不敢不低首屈服,嘿嘿嘿!一個臭男人罷了,何須理他死活?」
她語氣突然變得十分冰冷無情,一聽而知她的決心不可動搖。平天虹心中叫一聲「罷了」,雙目一閉,道:「沒有了。」
何心寒若有所悟地凝目尋思,平天虹又道:「堡主已猜到了,不錯,咱們讓他到不夜島去死,那不夜島乃是天下間出名的奇險所在,諒他到了不夜島,也難活著回返中土。」
藍芳時透一口大氣,道:「假如現在有人得知此秘,本堡不出十日,便將被天下各家派踏為平地。」
阿芳低頭道:「是,但師父給不給解藥呢?」
何心寒的面孔出現在棺上,映入平天虹的眼簾。她面色極是冷峻,但卻微微露出敬意。
何心寒一行十餘人離開墳場,向三禁堡走回去,一路上,人人都為了參加生葬一個男人之事,心情奇異動盪,誰也不想開口。
話聲甫歇,兩名婦人走過來,一個抬頭,一個抬腳,把他舉起,這時,屋內那具棺木已開了棺蓋,她們將平天虹放在棺內,甚是謹慎小心,似是生怕把他弄傷。
藍芳時道:「錯非是師父,誰也不敢接納這種計謀,事實上平天虹有很多機會可以逃走。」她深深吸一口氣,才又道:「師父,您打算如何處置王元度?」
何心寒自個兒默想了一陣,終覺一元教這等強援,對本堡太過重要,當下說道:「假如阿芳去毀瞭解藥,那是非死不可,在敝堡來說,不免怨怪我為了外人而害死了阿芳,但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了。」
何心寒盤算一下,只好屈服,道:「既是如此,敝堡只好再破一次例……」
平天虹道:「在下既然死定,何必還出言相激呢?只緣這王元度的一身武功,乃是舉世罕有,而且是個英雄豪傑,是可以相信得過的人。」
何心寒道:「為師經過無數次的研究,深知自己決練不成功,與其弄個半上不下,以致動手之時,洩露了此秘,惹來滅堡之禍,倒不如乾脆不去修練。因此,三十年來,江湖上從無人得知這本天都秘笈落在咱們三禁堡手之事。」
藍芳時訝道:「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
何心寒道:「副教主即管說,何用客氣?」
平天虹道:「在下初時有點妒恨他,所以力要自己相信他是不夜島之人,但現在忽然清醒過來,想起他一些捨身為人的俠義行為,深覺此人決非淫賊同黨,於是動了一念……」
這一來痛苦大減,大約駛了十餘里路,錢萬貫見她面上已微現汗光,曉得她極耗內力,甚是辛勞。當下道:「謝謝你,鄙人已好了大半啦!」
她旋又露出笑容,說道:「三禁堡只不過彈丸之地,本教這次大舉行事,真是過於抬舉該堡了,諸位護法請上馬緊隨馬車,我們上前拜見教主吧!」
何心寒不置可否地含糊以應,接著和_圖_書道:「此人既是副座好友,又有幫忙敝堡之恩,敝堡禁例雖嚴,卻也不得不例外放行了,副座可把他帶走了,敝堡大廳向來不容男人久站。」
甄紅袖挑起簾子,外面四個長衫客挺立車旁。
藍芳時腦子不停地轉動,但仍然想不出那車元亮如此結局的話,這本天都秘笈又怎會落在她手中。
何心寒目射凶光,望住廳門口的錢萬貫,厲聲大笑,道:「他已在我親眼監視之下,埋在墓中了。」
何心寒冷笑一聲,道:「他雖是天下第一高手,來頭很大,但擅入三禁堡,仍須處死,哼!你不妨瞧瞧我敢不敢殺死他。」
甄紅袖望一望外面,悄聲道:「還有六十里就到達本教另一座行宮啦,你務須在這六十里路之內,完全恢復才行。」
這時,幾名健婦人室,兩頭套上繩索,抬了起來,走出石屋外。
藍芳時茫然道:「既是如此,師父何以不修習這本秘笈中的絕藝神功?」
她轉眼望住阿心,道:「去瞧瞧阿芳跑到哪兒去了,若是奔向密室,定是想毀去解藥,那就糟了。」
阿芳自然就是藍芳時,她暗下窺測之時,但見甄紅袖和錢萬貫不時眉目傳情,使她的心幾乎炸開,差點兒就忍不住施放暗器,擊殺錢萬貫了。
何心寒毫不躊躇,傳下命令,不久,錢萬貫跟著一個青衣女子走入大廳。他見到甄紅袖,大為驚訝,點頭招呼,接著又向何心寒道:「鄙人用盡法子,都沒能打通穴道,可見得何堡主的點穴手法,實在高明絕世。」
她們嗅過藥味,得知確是真藥,這時才一塊石頭落地,齊齊起身施禮謝過,隨即告辭而出,帶了錢萬貫離開三禁堡。
藍芳時道:「師父把這等曠世奇緣賜給弟子,教弟子日後如何能夠報答大恩?」
錢萬貫隱隱感到有異,但他萬萬想不到這個蒙面黑衣女子,竟然就是藍芳時。雖然他和甄紅袖本無婚約之事,但甄紅袖以副教主之尊,為了求得解藥,不惜向別人說出這等假話,他除非是個無心肝之人,方會不感激她,同時又當眾拆穿她的假話。
何心寒道:「其實這縮骨散只是藥性厲害,天下難有解得之人,以及使用之時十分方便,是以稱為本門至寶,其實這縮骨散比起這一本秘笈,真算不了什麼……」藍芳時大為驚訝,凝目向盒中的絹冊望去,冊面上並無字跡,是以瞧不見裏面記載的是何物事。
何心寒搖頭道:「你不必替他求情了,本堡禁例萬難更改。」
藍芳時道:「徒兒在師門多年,豈有不識這一宗師門至寶之理呢?」
何心寒冷笑一聲,道:「但白姑娘可知道他現下在什麼地方?」
錢萬貫任是再豁達之人,聞言也不由得心頭一震,暗想好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這等毀人武功的大事,居然加諸一個對她有恩之人身上,同時又要別人求情,假如甄紅袖不來,她不知要怎生對付自己?
何心寒淡淡道:「解藥自然要奉贈的,難道敝堡膽敢讓副座之友毒發身亡不成?」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道:「這就是解藥了。」
何心寒點頭道:「不錯,只不知副座與他有何干連?」
平天虹道:「但在下並非要何堡主白白放掉他,而是要他死在另一處地方,同樣的一死,卻大有貴賤高下之別。」
因此,他毫不猶疑地道:「自然是當真啦,這等婚姻大事,豈可隨口亂說!」阿芳猛一跺腳,轉身奔入廳後。
快到天亮之時,外面響起了一陣紛沓步聲,接著聽到不少人參見堡主之聲。平天虹曉得大限已臨,反而平靜下來。
何心寒道:「這也難怪你不明白,皆因這本秘芨最先是被一個學過一點武功的流氓得到,他照著秘笈修習了幾個月,居然武功大進,雄霸一方。假如他是個深沉潛藏之人,不聲不響地修習下去,或許可以成為一代高手,哪知他得意忘形,日日向人吹牛,把得到秘笈之事傳到武林中。初時還無人相信,及至見他hetubook•com•com確實武功大進,於是惹起武林各家派的注意,直到有一天此人居然擊敗了武當派一位名家,霎時間江湖震動,三日之內,此人便失去首級。」
她默然片刻,似是回想昔年之事,半晌才道:「最後,車元亮在十四名高手圍攻之下,身上負傷極重,跌落長江之內,從此之後,這車元亮和這本『天都秘笈』,都不曾再出現過。」
錢萬貫訝道:「難道此去得見荀教主,對我竟有什麼危險麼?」
她提到錢萬貫之時,藍芳時神色不變,原來她並非現在方始知道此事,當在三禁堡被幾個蒙面敵人侵犯,焚屋殺人之時,何心寒發動全堡力量,苦苦對抗之時,錢萬貫忽然出現,出手相助,很快就擊退了強敵。
何心寒道:「二十多年前,那時候你還未出世,武林中為了一本從古墓中發掘出來的武功秘笈,掀起了滔天波浪。武林各大門派以及無數奇人高手,為了想奪得這一本秘笈,不知耗去了多少身心氣力,多少英雄人物也因之而喪生,最後,這本秘芨落在崆峒一劍車元亮手中。但他東奔西竄,一直被各路高人追搜截擊,竟無暇修習秘芨中的武功。這種情形連續了一年半之久,崆峒一劍車元亮一直都在逃亡,抵禦日夕不斷的襲擊。」
平天虹道:「恰好相反,鄙人臨死以前,卻想請求堡主不要取他性命。」
何心寒果然道:「阿芳不得多言,與我退下。」
何心寒聽得這話,大感意外,啊了一聲。
這刻一聽師父答應給他解藥,這一怒非同小可,登時奔出。但她理智未失,仍然記得略略改變口音,聽起來好像因忿怒而變得嘶啞,就連何心寒亦不知道她是故意改變口音,旁人更是難以察覺。
白瑤琴道:「小妹記得堡主其後又解去他身上之毒。」
何心寒道:「若然如此,在下就不免有太不公平之譏了。」
何心寒道:「前兩日有一個男子夜闖本堡,其時白姑娘亦在場,他幫助我們擒下一名淫賊,結果仍然中了縮骨散之毒……」
快到門口,何心寒突然向藍芳時道:「阿芳這一次的奇謀妙計,果然大收神效,著實把那廝戲弄了一番,嘿!嘿!嘿!他還以為當真逃得出咱們三禁堡呢!」
何心寒摒退旁人,和她一起走入一間密室之內,說道:「為師看了這次你收拾平天虹之事,甚是寬慰,因為本堡終於找到一個足以承繼堡主之任的人了。」
這番話巧妙地眨抑了阿芳的身份,她說話的份量自然隨之而減低,而最主要的是何心寒向來護短,假如不是隱隱暗示阿芳此舉乃是不敬師長,何心寒毛病發作,不管有理沒理,先幫阿芳一句,局勢就得鬧僵了。
錢萬貫一眼望去,認出她是那個名叫阿心的姑娘,由於她武功極是高強,印象很深,她的話聲也是那麼的寒冷淡漠,因此他就不跟她打招呼了。他舉步向廳門走去,只聽甄紅袖叫道:「等一等。」她回頭向何心寒道:「堡主給小妹一個面子,賜予解藥,自當感銘不忘。」
她停頓了一下,才又道:「第三點,這本武學秘笈乃是武林中一個大禍根。這一次你如非已發誓不返日月塢,為師亦不敢讓你得知此秘。」
白瑤琴急急道:「她若是毀去解藥,豈不糟糕?」
何心寒道:「白姑娘錯了,我們沒有殺死他,是把他釘在棺木之內,活生生埋在地底,哈!哈……」她發出瘋狂的笑聲,在大廳中迴蕩不已,更添恐怖的意味。
何心寒道:「不錯,那人死在三位名家圍攻之下,那崆峒一劍車元亮是其中之一,他得手之後,突然暗襲同伴,殺死了一個,另一個則負傷遁走,臨死之前,把這消息傳揚出江湖,於是車元亮就開始了逃亡避仇的生涯。由於他為人機警,手段狠毒,一開始就被他殺死了許多人,這一來與各門派都結下仇恨,大家都非得到他才甘心,俱是派出最高明的人追擊車元亮,竟使得他日日夜夜都須得不停地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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