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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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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芳心難測

第四十三章 芳心難測

白瑤琴微微一笑,舉步走到他面前,相距只有尺許,目光銳利地迫視著對方幾眼,道:「剛才我換衣服的時候,你心裏想不想回頭瞧上一眼?」
白瑤琴道:「當然有啦,那就是我們一同前往。」
王元度一怔,道:「怎麼?你愛打就打,不愛打就不打,天下焉有此理?」
白瑤琴叫道:「胡說,我們如若和他對敵,豈肯用他的信物來騙你?你別把我們看得如此的沒骨氣。」
白瑤琴道:「好極了,走!」當先行去,王元度隨後跟著。
白瑤琴道:「那麼我縱是把錢萬貫的消息說出,你也不會相信的了,是也不是?」
耳中聽到王元度哂笑一聲,也不暇理會,急急斜躍,腳尖一落地,方知對方哂笑之故。
王元度道:「聽姑娘的口氣,似乎曾和錢兄動過手,在下很想聽聽經過情形。」
白瑤琴淡淡道:「我從來不愛跟人家開玩笑。」
白瑤琴道:「我也要化裝上路,請你回轉頭,我得更換衣裳。」
王元度嘆一口氣,道:「我信不信難道對你發生作用麼,我瞧咱們免談啦,還是動身上路為是。」
他好像氣得說不出話,白瑤琴見他氣成這個樣子,不由得怦然心動,想道:「這傢伙一定很正派,所以被我一罵他是惡棍,才如此生氣。」此念掠過心頭,頓時微生悔意。
白瑤琴還是不作正面答覆,道:「你為什麼不問我那莊紅藥是否在樹林內?」
王元度不便多問,如言回過頭望向別處。耳中只聽得她窸窸窣窣的換衣服聲。又過了一陣,白瑤琴道:「行啦!」
白瑤琴已感到他這人胸懷坦蕩磊落,決不是皺眉生計擅打誑語之輩,因此他不可能臨時想出這番辯詞。當下心回轉意,怒意全消,道:「原來如此,倒顯出我生氣生錯了。唉!我的脾氣一向不好,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瑤琴道:「為什麼呢?」
王元度道:「我和莊姑娘不過是一面之緣,談不到別的問題。但莊姑娘既然是因我之故,致遭橫禍,在下縱是難免一死,亦決不退縮逃避,定要搭救於她。」
王元度道:「白姑娘此舉即使是成功了,對你有何好處?既然於己無益,於人有害,這等事豈可妄試?」
王元度訝道:「你罵我什麼?」
白瑤琴自知不能久戰,突然凶霸霸的連攻三劍,隨即退出圈外。
白瑤琴一直走到他面前,深深注視他一眼,隨即掠過了他,向前緩緩行去。
白瑤琴道:「紅姊這樣說法,我可不敢不信,她又命我加急趕去日月塢,那意思是害怕荀教主派出高手追殺於我。」
王元度道:「為什麼?」
王元度道:「姑娘瞧著辦吧!」
白瑤琴道:「第一點,你永遠也找不到錢萬貫的下落,第二點,你和莊紅藥也休想活在世上,連一天也活不成了,更休想得償那雙宿雙棲的風流豔福。」
白瑤琴道:「好吧,你那一句不過,底下可是想提及武功行不行的話麼?我不妨告訴你,我紅姊姊雖然劍法精絕,不弱於姊夫。但假如加上我聯手並劍,威力更強,這話你相信不相信?」
他說得神態激昂,氣概凜然。白瑤琴心中不由得不信。但她仍然未肯放棄,當下說道:「假如我利用她的性命,迫你退卻,諒你也不敢不聽,是不?」說話之時,她的手掌已移到她頂門要穴上,只須內力一發,登時就可以要了莊紅藥的性命。
王元度怒極而笑道:「想不到白姑娘長得如此美貌,卻是蛇蠍心腸之人,絲毫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她乘馬先行,王元度墜後數丈,遙遙跟隨,彼此之間,規定了幾種簡單的暗號,以資聯絡而不啟人疑竇。
白瑤琴道:「你想錯了,錢萬貫中了本教計謀,遲早有他的下場,至於你如此自恃,本來還說得通,但三禁堡方面得到我教另一些高手相助,諒你插翅難飛,一定逃不出我們的羅網。」
王元度道:「因此他把信物交給了你,是也不是?」
王元度沉吟一下,道:「白姑娘你在一元教中,地位甚高,定然詳知一元教在附近各處的巢穴。」他撇開了步行騎馬之事,問起這個問題,白瑤琴訝道:「我當然知道啦!」
白瑤琴立刻忿然作色,道:「什麼?難道你以為紅姐設計迫錢姐夫承認婚事的麼?哼!哼!我紅姐姐豔絕人寰,哪一個男人見了她,不是目眩心蕩而又不敢作劉偵平視的,我紅姐姐還須使手段麼?」
王元度一怔,道:「白姑娘別開玩笑了。」
王元度道:「這只怪我講不清楚,假如我是姜石公的話,如若認為對手智慧過人,則對方必定考慮到這條空城計,雖然經過顯眼之處,也不會大意放過,所以必須藏身於真正隱秘之地。設若他認為對手乃是普通的人,則對方一定猛向隱秘地方找尋,當眼就近的地方,反而會忽略了。」
白瑤琴道:「據我所知,莊紅藥最少也得挨過三種毒刑,這三種毒刑下來就是七八天之久,最後處和-圖-書以死刑,大概這樣吧!」
王元度道:「何必兩個人都跑得筋疲力盡?再說你一個大姑娘家,在路上飛奔,更惹人注目。」
攔路之人自然是王元度了,他嚴肅地問道:「白姑娘種種舉止,似是想找尋在下。在下特地現身,瞧瞧姑娘有何指教?」
王元度大吃一驚,道:「不行的話,便又如何?」
王元度怒道:「別胡說,我幾時對莊姑娘動過邪念?說到第一點,錢兄目下已是你們副教主的未婚夫婿,我要暫時不找他也沒有關係。說到第二點,哼!憑三禁堡之人未必對付得了我。」
王元度聽得瞠目結舌,還未說話,白瑤琴尖笑一聲,又道:「我這話信不信在你,但不容你不信。」
王元度搖搖頭,道:「在下還要請姑娘分身去辦一件事。」
白瑤琴不知是怕他暴怒出手,抑是別有用心,道:「我也沒有這麼說。」
白瑤琴淡淡道:「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只不過我抓到一個通敵的女孩子,姓莊名紅藥,現在已送給何心寒堡主,治以應得之罪。」
白瑤琴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掌似是要拍活她的穴道,掌勢欲落未落之際,突然停住,回眸一笑,道:「王兄很喜歡她麼?」
王元度耐住性子,等她再說下去。過了半晌,她才道:「不錯,她在樹林之內……」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面色變得很不好看。
莊紅藥向他道謝過,王元度又道:「莊姑娘,在下可還有效勞之處沒有?」
王元度壓劍不發,虎虎生威,一派大俠宗匠風度。他緩緩道:「好!你有什麼話要交代,快快說出。」在他感覺之中,時間已過了不少。假如真有半個時辰之約,莊紅藥性命堪虞。
白瑤琴聽了他報上的姓名,登時一愣,以致王元度的樹枝刺到她咽喉之時,她才發覺。但這刻已經太遲了,莫說是她,即使換了當代宗師,也無法化解此厄,因此她本能地閉上雙目等死。
兩人對峙了片刻,白瑤琴突然收回劍勢,恨聲道:「你這惡棍早晚得死在我劍下。」
王元度心情大為緊張,問道:「白姑娘的意思是莊姑娘竟不在樹林之內了?」
王元度見她如此憤慨,不能不信,歉然笑道:「在下本無此意,只不過在下曉得三禁堡中,有一位姑娘與錢兄以前相識,這才會提起在三禁堡宣佈婚約之事。」
王元度見了她的表情,頓時感到頭痛。要知王元度不肯殺她之故,一則她是個少女,從未聽過她曾經為惡,自是不宜濫加誅殺。二則是要從她身上,弄明白莊紅藥到底怎樣?錢萬貫近況如何?只是她表現出乃是個極為倔強刁蠻的女孩子,料必很難使她開口,此所以王元度大感頭痛。
王元度深深吸一口氣,這才恢復常態,道:「這話好沒有道理,照你所說,豈不是你極力求死了?」
王元度皺眉道:「敢情姑娘只是用言語激怒在下,並沒有真的把莊姑娘送到三禁堡去?若然如此,在下願意向你賠罪致歉。」
她仍不瞅不睬,這使得王元度好生為難,沉吟片刻,又道:「假如白姑娘肯這麼講出,在下立刻解開姑娘身上穴道,並且向姑娘隆重道歉。」
白瑤琴惱聲道:「除非你不是男人,才會沒有這種念頭。」
白瑤琴全身痠軟,已動彈不得,雖是能夠開口說話,但她卻咬緊牙關,雙唇緊閉,一聲不響,充分流露出她的倔強刁蠻。
白瑤琴取出一枚金錢,拋了過去,道:「你瞧瞧這是什麼物事?」
王元度道:「那就有煩姑娘領在下前去,將她放了。」
初時氣得要死,但很快就怒氣平息,心想:「她出身於一元教,自然可以不顧言諾,反覆變化,我反正下次決不再相信她。」方轉念時,三丈外傳來白瑤琴的話聲,她道:「你如有恆心毅力,不妨搜遍這一片樹林,最後定能找到莊紅藥,若是光站在那兒,一輩子也休想找到她。」
白瑤琴苦笑道:「我還是聽不懂。」
啪的一聲,把白瑤琴的手震彈開去。他趁機一伸左手,扣住了她香肩上的脈穴。
王元度淡淡一笑,道:「錢兄落在你們手中多日,這枚金錢如何到了你們手中,值得懷疑。」
那知王元度正要她如此,為的是能夠生擒活捉於她。如果不讓她有機會反擊,繼續攻去,其時劍勢太以凌厲,收煞不住,多半只能殺死她而不能生擒活捉。
王元度心想:「這正是使我最頭痛之事。」口中說道:「照令姊所說,她和錢兄都陷入危險之中,荀伯業教主很可能會對他們不利。她的分析極有道理,假如荀伯業認為令姊不但不能爭取到錢兄,反而生出叛教之心,他自然會先下手為強,翦滅了心腹之患。」
王元度心中嗟想道:「這位姑娘竟然是我的知心,很少人能看得透我乃是聰慧忠厚之人。」他微笑道:「姑娘過獎了,常言道是愚者千慮,亦必有一得。這個猜測究竟對不對,還待事實揭曉。現和圖書在姑娘請上馬吧,我們反正不能走得太快,還是別讓人覺得惹眼的好。」
王元度搖搖頭,道:「這個意念對與不對,暫時不論。但當時在下心中確沒有此念,何以姑娘硬要說我有呢?」
莊紅藥見他甚是肅慎真摯的記下住址,芳心大感快慰,當下拜辭而去。
白瑤琴美眸中露出惱火,大聲道:「我不相信。」
白瑤琴頓時又氣惱起來,道:「你不是男人大丈夫,你不敢承認心中的念頭,其實你有那種想法,我也不會怪你。這本是天經地義之事,只不過大多數人曉得不該當真那樣做,抑制得住自己,而有些人卻忍不住回頭看了。」
白瑤琴道:「我高興,你管不著,假如我失手死在你劍下,只怕你的損失比我還大。」
王元度被迫無奈,說道:「那麼姑娘就說出來吧!」
王元度苦笑一下,道:「姑娘定要這樣想法,在下也無可奈何。」
白瑤琴道:「我奉的雖然是甄紅袖姊姊之命,但這主意多半是錢萬貫姐夫出的。」
王元度煞住劍勢,心想此女明明是想法子使自己殺死她,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之事。難道世上之人,竟有樂死而惡生的麼?他迅即收回樹枝,冷冷道:「快快撤出兵刃,決一死戰。」白瑤琴道:「不打啦!」
她找到了馬匹,回頭瞪了王元度一眼,道:「咱們只有一匹牲口,如何是好?」
白瑤琴訝道:「知道就知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白瑤琴道:「我跟何心寒堡主約好了,假如你在半個時辰之內,沒有把我的屍體送到三禁堡,她就下令施刑,至死方休。因此,你只要能在這段時間之內,把我殺死,同時趕得及把我的屍體送達三禁堡,即可換回莊紅藥。如若不然,她就萬無生理……」
王元度暗暗好笑,心想:「我這刻若要取你性命,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他趁她忿怒心亂之時,突然間揮枝抵住長劍,一推一黏。
白瑤琴道:「那怎麼行?」
王元度沒奈何道:「好吧,請問白姑娘,那莊姑娘可是在樹林內?」
王元度心想:「這有什麼好問的,難道我們可以同乘一騎不成?」口中應道:「在下腳程還過得去,姑娘即管上馬疾馳。」
白瑤琴道:「你若不是很喜歡她,怎會對她的生死安危這般著急?」
王元度壓抑住一腔怒火,冷冷道:「白姑娘可知道何堡主要如何處罰那莊姑娘?」
她這一聲「王大俠」,直叫得王元度哭笑不得。假如她說聽勸,如何還算是「大俠」?天下哪有這等不顧手足生死,又讓旁人涉險出力的人,能稱得上「大俠」的?當下只好苦笑道:「在下自然無法聽從,不過……」
王元度自然是想不讓她去,其實並無要緊之事。聽她這麼一說,竟無法反駁,尋思一下,道:「在下不妨坦白見告,既然令姊殷殷囑託,又命姑娘銷聲匿跡,保存無聲劍派一脈,姑娘豈可有違令姊此意,堅要涉險隨行?萬一有什麼差錯,教在下如何向錢兄交待?」
王元度見她神態中含有神秘的味道,實在測不透那是什麼問題,便詢問地瞧著她,沒有開口接腔。
王元度面色一沉,凜然道:「住口!想我王元度自從出道以來,向來急人之急,奮不顧身,直至今日,尚未做一件虧心事。我王某也不是沒有仇敵,但縱是仇敵,也沒有一個敢如此污辱王某的為人,只有你……哼!哼!」
王元度一面拆開,一面說道:「可能她就是要瞞過貴教一眾高手的耳目,且讓我看過此函再說。」他迅即瞧了一遍,大感驚訝,把絲巾交給白瑤琴,道:「白姑娘不妨瞧一瞧。」
王元度道:「當然啦!」
她沒有立刻說出來,白瑤琴倒也識趣,轉身走開了。
王元度身形一晃,已迫到她左側,劍發如風。
這一來他可急了,一口真氣透過丹田,頓時發揮出十成功力,劍上壓力陡增。
白瑤琴道:「這樣問便對了。」
白瑤琴道:「說也說不清楚,我帶你去放了她便是。」
白瑤琴惱聲一哼,道:「好吧,我算你沒有動過此念,咱們走著瞧。」
白瑤琴挺劍作勢,殺氣森森,向王元度迫去。要知她也是時下罕見的高手,雖說由於功力不逮,又被王元度窺破她那無聲劍法的路數弱點,勝負之數已定。但她這刻含忿作勢,王元度也不敢等閒視之,當下擺開門戶,等她來攻。
白瑤琴與他硬拼了一劍,但覺一股潛勁從對方劍上傳出,經過己劍而侵入體內,胸口如挨重擊,只差一點就吐出鮮血。
白瑤琴訝道:「你怕什麼?我可以步行陪你呀!」
她到了這時,反而激起了橫蠻性子,揮劍亂劈,全然不依法度。
王元度淡淡一笑道:「你儘管出手,我能怕你不成?」話說得雖硬,心中卻頗為後悔,暗忖假如沒有那兩句挖苦的話,她便不致於說出什麼勢不兩立的話了。我雖是當真不怕她,但這又何苦來哉呢?
王元度道:m.hetubook.com.com「姑娘有沒有考慮到,那三禁堡號稱為女性的避難所,而你和甄副教主都是她們心目中的大靠山,今日我若把你送去,從今以後,該堡之人作何想法,不問可知了,你不妨想想看。」他為人正派俠義,是以才會想出了這等怪招。若然換作別人,一定是以威嚇手段,向她說假如不聽話就殺死了她,或是施以酷刑。
白瑤琴一聽而知王元度和莊紅藥之間,實在沒有半點男女之情那等關係,竟然無端端的大感放心。
白瑤琴正伸手來奪劍,眼看她玉腕快要碰上劍鋒了,王元度不想傷殘她肢體,健腕一扭,揮劍改向,變成劍身向上平擊。
白瑤琴搖搖頭:「紅姊姊和姊夫危在旦夕,我們馬上趕去都還怕來不及,焉有時間去辦旁的事情?」
王元度劍眉一皺,道:「這是什麼話?」
王元度伸掌一拍,解開她的穴道,說道:「如此有勞姑娘了。」
王元度生平沒有這樣大怒過,但覺此女刁蠻無理,心腸狠毒得太以可恨,一回手掣下那根樹枝,厲聲道:「好!好!我王元度如若讓你走滿二十招,立刻橫劍自刎!」
王元度心頭一震,道:「姑娘奉誰之命呢?」
白瑤琴問道:「假如教中高手傾力而出,把你阻住,錢姐夫豈不是孤掌難鳴?」
王元度微微一怔,忖道:「她也會認錯道歉,這實在是想不到之事。」頓時觀感變了不少,含笑道:「姑娘一片純真,喜怒出自衷心,實是不可多得,在下先說錯了話,可怪不得姑娘不愉。」他停頓一下,又道:「姑娘請將那行宮所在賜告,待在下加急趕去,諒那荀教主雖是武功高絕,卻也未必贏得我和錢兄兩人聯手之勢。」
白瑤琴喜叫道:「你猜得好極了,我看你簡直比姜軍師還強。」她接著抿嘴一笑,道:「原來你只是忠厚大度,並不是老實愚笨。」
白瑤琴笑道:「你為人蠻老實可愛的,我真的喜歡你啦!」要知她並非出入慣情場之人,從來沒有說過這等露骨大膽的話。毛病完全出在王元度的坦白寬宏,處處相讓,於是把她的刁蠻大膽作風都惹了出來。
王元度道:「在下認為姜石公一定會往我們猜不到的地方走,荀伯業定會聽他的主意。」
白瑤琴恍然道:「原來你是考慮到紅姊姊已不在那行宮中,這話實在有理,我們胡亂猜測一下,碰碰運氣。」
王元度步步緊迫,白瑤琴只有猛退的份兒,轉眼間已退到石屋後面,白瑤琴身子碰到石壁,已是退無可退。
白瑤琴努力一縮,上衣已被樹枝刺破了一個小洞。
王元度發覺之時,局勢已定,非得數十招以上無法取勝。
白瑤琴道:「其實要緊的還是你,你決計不可筋疲力盡,這樣吧,我步行,你騎馬,反正幾個時辰就可以趕到地頭。」
白瑤琴道:「你猜猜看?」她儘是在那裏敷衍扯纏,教王元度翻臉不行,不翻臉也不行。他吁一口氣,道:「在下算是服氣姑娘你啦!到底莊姑娘有沒有被送到三禁堡?」
白瑤琴沉吟不語,王元度猜測不出她在想些什麼,是以也住口不言。至此,他已深感對方刁蠻得可怕可恨。但願了卻今日之事以後,永遠不要見到她。
王元度實在忍不住狠狠的挖苦她道:「原來你也不過是欺善怕惡之輩,早知如此,我從第一次碰上你時,就該報上姓名了。」
王元度皺起眉間,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白瑤琴道:「且慢高興,我的的確確把她送給何心寒堡主了,你如若不信,我有法子可以證明。」
他找出假鬚假眉,黏貼上去,頓時變了樣子,一面說道:「在下到前面市鎮,更換一身衣服,打扮為行旅商賈,或者暫時可以瞞過他們的耳目。」
王元度深深吸一口氣,已沒有那麼激動,當下又道:「我王元度自從那一夜遇見了你,便被你辱罵為淫賊,如今更變成了惡棍,斯可忍孰不可忍,你小心準備了!」
莊紅藥道:「不敢當得王大俠關注,賤妾倒是有幾句話意欲奉告。」
王元度冷冷道:「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話了……」話聲未歇,人已向她發聲處迅快撲去,疾若飄風。但到了那棵樹後,又不見她蹤跡。
白瑤琴眼睛一瞪,冷笑道:「好!我們從此勢不兩立,定要死了一個,方能罷休。」她鏘一聲掣出長劍,怒沖沖地望住王元度。
王元度這時可是真的惱火了,恨不得抓住她,嚴加懲戒,當即停下腳步,回頭查看。
王元度訝道:「姑娘說得雖是,但除此之外,難道尚有別的妙法不成?」
王元度道:「因為姜石公不致於認為我們是十分聰明機警之人,這一來可就大有分別,假使他對付智慧很高之人,必定前往隱秘難覓之地,假如對付普通的人,他將使用空城計,故意藏在易找之處。」
白瑤琴笑道:「我現在還活著呀,等你真有本事殺死了我,再冒大氣也不遲。」
白瑤琴陡然感到對方劍氣潮湧捲m.hetubook•com•com撲,凌厲之極,登時知道對方這回含怒出手,威不可當。不由得暗暗寒怯,連退數步,尖聲叫道:「且慢動手。」
王元度柔聲道:「我和白姑娘之間,發生了一點小誤會,所以她才會出手點你穴道,現在已沒事啦,莊姑娘即管請便。」
王元度劍法突然一緩,白瑤琴得此機會,唰唰兩劍,略略扳回劣勢。
白瑤琴眼睛轉到別處,既不瞧他,也不答腔。
王元度根本不作此想,而在他心目中,這等丟臉之事,實在比死還要難受。
白瑤琴道:「正是如此,我紅姊姊還有一封密函致你,這是在路上倉促寫成。當時她舉動十分神秘,使我甚為疑惑。事實上其時護駕之人,俱是本教高手,豈有外人能夠窺探得出?」她掏出那條打著四個結的白絲巾,遞了過去。
白瑤琴忙忙揮劍封拆,王元度連攻三招。她竟被迫得連退三步,這刻她真真正正領教到對方深厚無倫的內力,實是抵擋不住。
王元度回眼望去,但見她已換上男裝,頭戴方巾,儼然是個白面書生。她很得意地問道:「怎麼樣?別人看不出來我是女扮男裝的吧?」
白瑤琴冷笑一聲,道:「當真沒有這個念頭麼?我不相信。」
王元度又搖搖頭,道:「不行,知道也沒用,想那姜石公何等狡猾,怎會往你已知道的地點跑?」
王元度道:「那麼索性請姑娘猜猜吧!」
她一甩頭,跑到大路上。王元度啼笑皆非地跟著走去,卻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王元度懶得多說,果然向左方走去,才走了七八步。白瑤琴尖聲冷笑道:「你不是說過再也不相信我的話麼?」
王元度接過一看,道:「這是錢兄信物,我曾聽他說起過。」
白瑤琴忖思良久,這才舉起手掌,拍活了莊紅藥的穴道。她睜開眼睛,見了白、王二人。不由得啊了一聲,驚喜交集。
這一句「隆重」在白瑤琴來說,實在陌生得有趣,心想這人的想法與眾不同,道歉就是道歉,還分什麼隆重不隆重?當下忍不住尖聲道:「假如我不肯這麼辦,你又如何?」
白瑤琴笑道:「你何不早點說?假如是這個原因,我只須問你一句話,就能使你無言可答。」
王元度道:「據在下所知,這婚約是在三禁堡時宣佈的。如若不然,錢兄就不得脫身了,在下說得對不對?」
王元度又好氣,又好笑,心想:天下間哪有迫人胡亂承認此事之理?當下反問道:「白姑娘何以見得在下必有這等齷齪的念頭呢?在下做過什麼事,使你認定我是這一類的人?」
王元度聳聳肩,道:「在下向來不打誑語,沒有就是沒有。」
王元度大為放心,也不計較她的譏諷,道:「那麼她的人呢?」
王元度道:「姑娘最好言歸正傳,要知時間無多……」
白瑤琴當下把首次見到錢萬貫,如何動手的情形說出。最後說道:「紅姐姐平生眼高於頂,這回可碰上傾心之士了。錢姐夫也因敬生愛,與紅姐姐訂下婚約。」
王元度感到自己有點七竅生煙,心中實是火氣直冒,道:「有什麼法子可以證明?」
王元度怒道:「你已經死了,如何能幫助三禁堡?」
白瑤琴回嗔作喜,道:「那麼你已承認有過回頭瞧看的念頭了?」
王元度心中大大不耐,道:「那麼姑娘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瑤琴道:「你往左方走去,十五株樹之內,定可見到她。」
白瑤琴道:「這有何不可?荀教主武功高絕一時,練成了大衍神功,連姊夫也敗在他手底。」
白瑤琴連連點頭道:「不瞞你說,我在未遇見錢姐夫和你以前,真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內,紅姐姐也是如此,唯一服氣的是荀教主一人而已。」
王元度道:「的確不易看出,但你劍插背上,固是便於發出,卻也易惹武林之人注目。假如佩掛腰間,就不致如此惹眼了。」
白瑤琴看了之後,失聲道:「什麼?紅姊要我設法投靠你?」
這時敵劍橫削而至,她可不敢再行硬接,手中長劍一招「飛渡蒼冥」,劃出一道弧形劍光,高攻遠襲。她這一招使得漂亮異常,隱隱有神仙之氣。王元度幾乎出聲喝采,心中實是萬分激賞。
這一下反問當真把王元度難住了。他尋思一下,才道:「若然如此,我就把你送到三禁堡去。」他忽然得到靈感,很快地接下去道:「不錯,把你送到三禁堡去,讓該堡上下之人,都曉得此事。」
白瑤琴道:「我現在才知道你是王元度,乃是本屆金鰲大會第一高手,我打不過你,也不算丟人。」
但見他衣衫破爛污穢,頭髮蓬亂,不過他的假鬚已掉落不見,現出一張年輕的面龐。雖然是蓬頭破衣,卻掩不住他一股英挺之氣。她看了又看,頗有意外之感。
白瑤琴道:「惡棍!你是最壞的惡棍!」
王元度把她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心中又糊塗又著急,實在判斷不出她的話是真是假,既感難以置信,又實是m.hetubook.com.com不敢不信。他雖是明知時間寶貴無比,但仍然不立即發動,問道:「在下最不解的是白姑娘佈置了此法,對你毫無利益可言,卻又何故要這麼做?似是非迫在下出手不可?」
他收回左手,白瑤琴脈穴受到禁制,全靠後面的牆壁支撐才沒有跌倒。王元度緩緩道:「白姑娘,我本來沒有開罪你的意思,即使是前天晚上,我因你之故而遭受誣辱,又陷入危機,事後也沒有放在心上,這話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目光到處,但見白瑤琴已現出身形,正舉步向他走來。王元度反而一怔,忘了出手之事。
白瑤琴舉步走去,片刻間已踏入林中。她忽然橫躍丈許,穿入林內,王元度發覺在這樹林內,欲要追上此女,簡直是不可能之事。
白瑤琴道:「假如你兄長有難,有人勸你不可涉險,卻讓這個勸你之人自行前往。請問王大俠一聲,你是聽勸呢抑是不聽勸?」
敢情敵人身法神奇,是以劍圈威力散佈甚廣,與別人不大相同。她雖是躍出了內劍圈,卻仍然在外劍圈範圍之內。
白瑤琴道:「不錯,他要我找你。」
這個大膽的問題,連王元度身為男子,也不禁為之面紅。他用力地搖搖頭,代替答覆。
白瑤琴道:「我雖是個蠢丫頭,可是你這一聲不過,我卻猜得出下文。」她的為人既刁蠻,又頑皮,辭鋒又銳利便捷,令人覺得委實難惹。
王元度跟在後面,大約走過十棵大樹,便見到莊紅藥倚樹而坐,身上全無束縛,不過行家眼中,一望而知她已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
王元度又道:「長話短說,白姑娘能不能答應放走莊姑娘?能不能把錢兄的消息賜告?」
王元度堅決地道:「沒有。」
白瑤琴道:「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說時,解劍改懸腰間,接著又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卻怕你不敢坦白回答。」
王元度聽說連錢萬貫也自不敵,微微變色,道:「這位荀教主果真稱得上武功高絕了,想錢兄何等英雄了得,放眼天下,實是罕有敵手的,居然也落敗不敵。這就無怪令姊憂心忡忡了。」
白瑤琴活動一下,格格笑道:「假如我已命別人把莊紅藥送去三禁堡,你將如何對付我?」
白瑤琴似是成竹在胸,只略略一怔,停住腳步,便恢復常態,冷冷的望住了攔了她去路之人。
白瑤琴施展出全身本事,奮力抵拒。她的無聲劍法確是上乘劍法,自具柔韌潛力。
白瑤琴道:「我貿然說出來,你定必不肯相信,因此,我先讓你找到莊紅藥,這樣你當然相信我的話了。」
忽聽數丈外又傳來白瑤琴的聲音,道:「你當真不再相信我的話麼?」
王元度道:「在下敢問其詳。」
王元度定一定神,才道:「白姑娘可否將荀教主的為人。武功略略賜告?」
王元度面上方自一紅,白瑤琴接著說:「王大俠別怕,你已與藍家二小姐訂下婚約,我再沒出息,也不至於真的動你的腦筋。」說罷哈哈而笑,其實心裏頭苦澀得像咬嚼蓮心一般。
白瑤琴訝道:「你的反應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我渴欲見識見識你的真功夫,是以設法激怒你,才能瞧到你最精妙毒辣的劍法。」
白瑤琴嘻嘻笑道:「事實上我正要把有關錢萬貫之事告訴你。」
這一招竟把白瑤琴鎮住了,她尋思道:「不錯,以何心寒而論,也極為景仰紅姊姊和我,今日若被王元度生擒活捉了去,將來還有什麼面目去見她們?」當下軟化下來,道:「我一點也不在乎,不過你既然不說狠話,我不妨告訴你,莊紅藥其實被我綁在樹上,沒有送到三禁堡,我若是你的話,只要算算時間,也能知道決來不及上三禁堡走一趟。」
莊紅藥走到王元度身邊,低低道:「賤妾留下一個地址,假如王大俠有事要賤妾去辦,可通知那住址之人,賤妾自能知道。」她隨即說出了地址,王元度鄭重地默記在心頭,其實他卻深知此後很難有機會再碰見她。不過她既是一番盛情,不便推卸,那就得鄭而重之的記牢心中才行。此是他做人的原則,決不苟且。
白瑤琴驚叫一聲,長劍已經脫手而出,卻沒有飛走,而落在對方手中。王元度拋去樹枝,提劍向上削去。
王元度沉聲道:「這件事等會再說,目下當務之急,便是把你拿下,去換回莊姑娘的性命,你小心了。」大步迫去,揮劍疾刺。他手中之劍雖然只是一根樹枝,可是劍氣森森,實在不亞於真正的長劍。
白瑤琴道:「你可以認為我是活膩了,想死在你劍下,但事實上當然不是!我深信自己還有支撐半個時辰之力,只要我挨過半個時辰,可就有你的樂子了。你心中想到莊紅藥正熬受各種毒刑,但又無法挽救,還得提防被我殺死……哼!哼!我定要瞧瞧你那時候的神態到底是怎生模樣!」
她走了之後,白瑤琴才踱回來,說道:「說出來你也許不信,我竟是奉命要趕赴日月塢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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