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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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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愁海無涯

第四十五章 愁海無涯

王元度道:「假如荀伯業要加害錢兄和令姊的話,不須等到襄陽,即可下手。因此咱們急也沒用,倒不如借重武當之力,殺敗荀伯業,或者也可達到救人之願。」這個理論自然很空泛,白瑤琴不肯聽從,堅持以救人為主。
他定睛望了一會,終於沒有任何行動,但他自家知道曾經費了多大的力量,才遏抑住這股野獸般的衝動。他又想到假如她像昨夜那般,裸|露出大部份的身體的話,他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一定會向她撲去。
王元度後股上的疼痛一直傳到心中,他揣想那兒也許已經青紫了一大塊,但他須得繼續用肉體上的痛苦,對抗慾念的衝動,他沉聲道:「白姑娘,我需要你幫助。」
王元度趺坐了一炷香之久,理智的堤防已經漸漸抵受不住慾潮衝擊,呈現崩裂潰壞之兆。這可不是他的過錯,假如人性之中,沒有這種強大的本能,他一定不致於無力抗拒而瀕於崩潰邊緣。
白瑤琴輕輕啊了一聲,欠身欲起,但才坐起一半,突然又倒在枕上,發出呻|吟之聲,道:「頭痛……我頭痛……」
白瑤琴道:「哦?中了暗算?他們想殺死我們是不是?」
王元度吃一驚,道:「什麼?對付武當派?」
兩人走到切近,但見這村莊相當的大,此時農人紛紛離村做活,一片興旺的氣象。他們入村之後,信步走去。堪堪走到村後,忽見一座房屋特別高大,門外種了幾株大樹,甚是整齊氣派。
白瑤琴聽他的口氣,看他的表情,曉得事態萬分嚴重,可真不是開玩笑的,不由得緊張起來,當下急急問道:「那麼怎麼辦呢?」
王元度突然一驚,腦子清醒了許多,忖道:「我怎的變得如此軟弱渴睡?」原來大凡修習上乘武功之人,最忌情思昏沉,睏倦渴睡,即使萬分疲倦,但入睡以前,也得略作調息。以便內力真氣在體內運行不息,及至回醒,自然精力旺盛,生機活潑,假如昏然著枕,酣沉大睡,久而久之,功力自退。
現在又如何呢?難道他見到白瑤琴的裸體,便忍熬得住麼?他不由得打個寒噤。既然他自知很難抵受白瑤琴肉體的誘惑,他就必須及早設法,免得陷入無法自拔的深淵中。假使白瑤琴忽然回醒,亦是和自己一樣欲|火上升,熱烈地糾纏示愛,只怕他也無法抗拒這等誘惑。
因此他認為必須加以查究,是以沒有跳起來。一個尖銳的女性口音道:「當然啦,再過半個時辰,便是五更時分,可點起燈燭,把女孩子的衣服脫去。」
王元度道:「妹子,咱們定須使盡平生之力,殺死一兩個敵人,一則撈點本錢,二則為世除害,愚兄不能保護你。反而多方連累,實是言之有愧,但事至如今,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但願咱們殺敵成功,來生再見。」
原來他突然觸動靈機,明白了自己為何忽然變成野獸般衝動,這自然是受了別人暗算。不用問也可以知道必是對方在飯食之內,暗暗下了含有催情作用的藥物了。但對方是什麼人?為何要這樣做呢?假如有仇恨的話,趁自己熟睡之時,一刀刺死,豈非更加乾淨俐落?
王元度道:「在下正有此意。」
其實這兩種衝動都是人的本能,假如一種受到壓抑,往往從另一種尋求補償。換句話說,王元度內心中的衝動可以從殘殺或是姦淫這兩者之中,選擇其一以發洩之。只要有一種達到目的,就同樣地感到刺|激和滿足,由於白瑤琴在他眼前,使他只偏向於後者。
因此,他一旦發覺如此,登時吃了一驚,定神回想一下,這數日來雖然奔波風塵,昨夜又走了一個通宵。但以他這等內家高手而言,還不算是十分艱苦之事,何以這刻就睏倦渴睡一至於此呢?他暗暗運功提聚真氣,一面極力的振作精神,對付睡魔的侵襲,但不知如何突然睡著了,並且很快就沉酣得像一堆爛泥一般。
另一個男子口音道:「夫人,你當真確知他們不是兄妹麼?」這口音竟是田仲實的,他忽然提起這一點,使王元度甚感疑惑不解。
王元度道:「他們半個時辰左右就要來此,點起燈火,把你衣服脫掉。他們以為我到時才會回醒,睜眼見到了你,定然忍不住那股欲|火獸念。因此咱們必須在這段時間之內逃出去,但我發覺他們手段十分厲害,這刻我已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
這座屋子看來十分乾淨,真是一塵不染,他們停下腳步,都想若要借宿,自然以這兒最為理想了。大門響處,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只見他衣著乾淨合身,面貌韶秀,皮膚白皙,全然不似是鄉下人。
白瑤琴不能不信,因此,她一想到已陷入絕境,求生的本能自然而然激發起她的鬥志,陡然間頭疼已減輕了許多,極力尋思逃命之法。
白瑤琴大聲道:「我知道,大概是去對付武當派。」
她笑道:「假如我有能力幫助你,我也未必肯聽你的話呢!」這幾句話簡直是火上添油,因為她不啻暗示說,她並不拒絕他的任何hetubook.com•com要求,這豈不是等於煽動他動手?
房間內似是有人在移動巨大的物件,以致發出刺耳沉重的聲音,他自家也不明白何以曉得是有人在移動白瑤琴所睡的床榻的聲音。
但只過了一會工夫,兩人同時開聲,因而又齊齊閉口,讓對方先說。
白瑤琴道:「王大哥好說了,今天你雖然控制不住自己,但天下間只有我深知你是個真真正正的君子大俠。」她自然是指昨夜以身相試,而他不為所動之事。她接著又道:「我是忽然想到我們只能再活一會兒工夫,定然死於此地,因此我們豈能不說一句辭別之言?」
那是因為他發覺內心中的衝動幾乎已不可遏抑,而他一方面竟又明知自己不該有這種奇異的可怕的慾望。他緊緊抓牢理智的道理律條,不可妄殺,又可姦淫,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殺人見血時的極度快樂,或是向無力反抗的弱女子施以強|暴,這種刺|激的想法,頗能滿足他內心中爆發著的獸|性。
他們聞聲出去,走到廳右的小廳內,但見一張小圓桌上,已擺好碗筷以及菜餚熱飯,相當豐盛。
白瑤琴道:「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的,但我可不能讓你太遠,移到你腳跟那邊行不行?」
在迷離恍惚之中,他聽到一個女性尖銳的聲音道:「快點動手,不要像個傻子一般,你以為他們當真是兄妹麼?」
母親人稱田大娘,兄長田伯厚。
王元度輕輕道:「除了頭痛之外,還有別的奇怪感覺沒有?」他話說之時,左手用力扭捏自己後股,痛得直皺眉頭,但這卻是暫時壓抑欲|火的好法子。
但時光無情,外面已傳來腳步之聲。
那田仲實親自端了兩杯茶給他們,說道:「家兄有事不在家中,家母體弱多病,近年來左邊身子時時麻痺,行動不便,是以不能出來招待貴客。」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回醒,徐徐睜眼,卻是黑漆一片,一時之間,真弄不清楚在什麼地方。他天性沉穩細心,靜靜地躺著不動,然後突然恢復了靈智,完全清醒過來,記起了借宿之事。
王元度自知已到了自制力快要崩潰的邊緣。他呻|吟一聲,道:「你願意我在受人暗算,失去理智之時對你強|暴麼?這等受人擺佈之時,咱們當然要同心合力對付敵人才好。」
王元度道:「既然如此,我們便須改變計劃,先以報警為主,救人其次。」
王元度上前道:「請問兄台,這村莊叫什麼名字?」
田仲實吶吶道:「小人怎敢不信呢!」
他說得堅決萬分,流露出一種願為正義而死,卻不願忍辱苟活的凜凜骨氣。白瑤琴大受感動,決然道:「好,咱們若不能反擊而生,就一同赴義保節而死。」
王元度還未來得及思忖話中的意義時,突然又睡著了。
王元度道:「不錯,我們既不能手刃妖邪,為世除害,自然要犧牲自己,不讓敵人達到某種目的。」
王元度大大放心,道:「好極了,由此可見得令師姊必是端正之士,否則焉能有如此明辨是非正邪的師妹呢?這就無怪錢兄會傾心相愛,訂下婚嫁之約了。」
王元度誠誠懇懇地道:「妹子說得很是,是愚兄大意疏忽,沒有想到這一點,望你不要見怪。」
白瑤琴道:「像破壞你的婚姻或是聲名等等。」她剛才說到「做了那件事」之時,雙頰已經泛滿紅暈,含羞答答,顯得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因而使王元度奇怪她昨天晚上,又怎麼那般大膽地誘惑自己。
那白皙少年眼睛一轉,瞧看過他們,目光掃掠到白瑤琴面上之時,突然一亮,隨即恢復原狀,道:「此村名為田家口。」
王元度道:「不一定。咱們絕不放棄任何機會,你且調氣運功瞧瞧,或者可以破解敵人藥物之力,恢復平時水準也未可料。」
這真是千鈞一髮,危險無比。原來當她出指之時,恰是王元度控制不住之際,剛剛放開了擰捏後股的手,待要向她壓下去。而她的玉指及時點中了他腹間穴道,王元度頓時身子一軟,倒在她身上。不過這刻他已沒有任何動作,只像一攤爛泥般臥伏在白瑤琴嬌軀上。
白瑤琴道:「對,那麼我先解開你的穴道吧?」
田仲實睨視白瑤琴一眼,道:「令妹纖纖弱質,竟也能耐舟車之勞,小弟實是自愧不如。」他話聲一頓,見她沒有什麼反應,便又道:「兩位喝完這杯茶,請到那邊房間略作安歇,小弟自當準備好素餐薄點,請兩位食用之後,這才好好的休息。」
在黑暗的房間內,獨對一個美貌如白瑤琴的女子,而她又是失了知覺,不論怎樣對待她,她亦不能反抗以及全不知道。在這等情況之下,一個男人能夠不動歪腦筋的,可說絕無僅有,即使是有許多顧忌,不敢真個寬衣解帶,遂那雲雨巫山之歡,也定必上下其手,肆意撫摸,一嘗口舌手足之慾。
白瑤琴到底是見聞廣博的人,不比普通女孩子,當下恍然道:「原來是妖邪之輩,那就怪不得使用這等邪惡https://m•hetubook•com.com手段了。不錯,我聽紅姊姊說過,有等邪派專門利用男女好合這件事,修練奇功絕藝,但詳情卻不得而知,我一向沒有十分留心這等事,實在太可惜了,如若深悉這等邪惡功夫,必有破解之法。」
也不知隔了多久,他突然被某種聲音驚醒,假如他不是覺得十分疲倦,還想睡的話,一定會起身看看。但目下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聽著。
王元度道:「咱們已中了暗算,對頭不知是誰。據我揣測,既可能是一元教的陷阱,但亦可能不是。」
王元度道:「行啦!我實在很慚愧,竟然如此缺乏自制力,望你不要見笑。」
白瑤琴心中很是受用,笑道:「你的讚語,比旁人奉承之言還要難得,我瞧我們今晚是死定了。」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經歷,王元度在一個靜寂孤獨的世界中,作著有生以來最痛苦的爭鬥。他總算是冷靜下來,當即徐徐坐起,雙目半瞑,運功吐納,調息真氣,他滿以為自己已經得到勝利,能夠恢復常態了。誰知這一調息運氣,丹田中猛可升起一股熱氣,迅即遍佈全身。換言之剛剛壓抑下去的欲|火一下子又高漲飛揚,而且這一次來勢之猛,無以復加。這刻由於已見到了白瑤琴,因此他內心中的衝動只是屬於性|欲方面,而不是殺人流血的殘暴行為。
王元度道:「我先解釋關於他們的打算,由於情形特殊,我認為他們已施用了什麼藥物,使我大失常態,內心中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假如他們只想使我破壞了你的清白,暫時就可能不殺死我們,但日後將會如何?恐還是不免於死在他們刀下。」
要知王元度本來就是天性強毅,不屈不撓之士。經過義父雲丘老人「修迷密陣」的一番磨煉,意志更加堅強,舉世罕有其匹。在上乘武功中,「意志」更是最上乘法門,一切動作以至功力真氣均需以意運轉,方入大乘境界。因此,他憑仗人寰罕有的堅強,竟把真氣納入丹田,倘若有多一點時間,這一口真氣即能發揮作用,衝破禁制,恢復原有功力。換言之,他不但武功完全恢復,連敵人藥物之力也能全部破去,這時他自然不須畏懼敵人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王元度心神一分散,頓時停止了跳下床的動作。
白瑤琴有氣無力地道:「疼呀!」
王元度直到步聲已消失之時,突然按捺不住,呼一聲從床上躍起,奔到門窗邊,向外面望去。窗外一片黑沉沉,杳無人跡。這時他可就發現窗子都是用極粗的鐵枝隔開,決計無法毀窗而出。
白瑤琴道:「武當派與我全無瓜葛,我先救紅姊,再管別人閒事。」
過了一會,他感到自己的床榻也在移動,床腳磨擦地面時,發出吱吱的聲響。他很想睜眼瞧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心頭又是那麼的迷惚昏沉,正處於昏昏欲睡之際,一切的聲音,似是而非,似真還假。
他既然堅持此見,白瑤琴也不多說,便在矮榻邊沿坐下,身子挨著王元度的臂膀,兩人都不再開口,好讓王元度提聚那一口真氣。
白瑤琴道:「不錯,荀教主把武當掌門許無量真人列為對手之一,聽說許無量真人是武當派近百年來相當傑出的高手,他第一個對手就是許無量。」
王元度道:「小可姓王,欲與舍妹前往襄陽,昨夜因錯過了宿頭,走了一夜,眼下極是飢渴疲迷,意欲奉擾府上,借個地方休息一會。」
王元度突然間覺得那陣狂暴的衝動又高漲旺盛起來,如怒濤狂潮般拍擊他理智的堤防。雖然她和衣而睡,並沒有絲毫故意誘惑他的意思,但這已經使他幾乎要離床撲過去了。
只聽田仲實叫道:「王兄和姑娘這邊來,早餐已準備好啦!」
於是他緩緩的轉頭瞧望,突然間大吃了一驚,原來在他左方三四尺之遠,有一張矮半尺左右的床鋪。床上躺著一個女子,方作海棠春睡,動也不動。由於她矮了半尺,所以他瞧得十分真切,那個女子正是白瑤琴,她本來就很美貌動人,而目下的睡姿更是柔媚之致。
王元度沉吟一下,道:「即使他們真的已赴襄陽,但咱們此行迢迢千里,路上所遭遇的伏擊狙殺,似乎也很難平安躲過呢!」
白瑤琴道:「大哥萬萬不可自怨自怪……哎!我們講得太多啦!還是快點開始準備,免得白白送了性命。」她挪到王元度腳後,這樣王元度如不是故意望去,便瞧不見她,雙方也碰觸不到。
王、白二人在村莊外數里之遙會合,白瑤琴抓住他的手臂,道:「謝謝你啦!」
白瑤琴已感覺出這等微妙的危機,芳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情緒,也不知是慶幸呢,抑是失望?
但見他身軀微微發抖,顯然是十分用力掙扎的徵象。
王元度還要再說,但一看她極為認真的神情,感到如若再勸她逃走,竟變成存心侮辱她的人格,當下說道:「我王元度能夠交上你這麼一位巾幗英雄,實是三生之幸,咱們既不能逃,亦和*圖*書不能戰,也無法躲藏起來,瞧起來已經是走入絕路了。」
他一念及此,迅即回身走到白瑤琴的床前,伸手搖撼她,一面在她耳邊低聲叫道:「白姑娘,醒一醒。」搖撼了好一陣,白瑤琴仍然沒有動靜,他拉起她一隻手,直按脈息,發覺脈搏很慢,似是在昏迷或酣睡中一般。由於他搖撼了許久,她還沒有一點動靜,又可知道這刻很難把她弄醒,想是服過什麼藥物,一時不易回醒過來。
王元度道:「現在後悔也沒用。我決定一個原則,只不知你同意不同意?那就是咱們極力設法死中求活,反擊敵人,但如實在辦不到,你就先殺死我,免得被他們利用。」
白瑤琴道:「還是你先說吧!」話聲中帶著笑意,竟是一段小小的輕鬆插曲。
那白皙少年目光又掠過白瑤琴,但見她睜眼直視,毫無女兒家怕羞之態,心中甚是奇怪。
又過了一陣,那尖銳聲音的女人道:「走吧!」於是一陣步聲起處,漸漸遠去。
王元度深深吸一口氣,她這句話大具挑逗之力,使他難以招架,因此他又把後股上另一處扭擰出一塊青紫,他露出痛苦之色,道:「我就是要你幫助我排除這股獸念。」
白瑤琴大感興趣,一點也不頭痛了,問道:「你內心有什麼衝動?可是想姦污我麼?」
她嬌軀應指震動一下,呼吸逐漸加快,大有回醒徵象,王元度這才又推推她,低聲叫道:「白姑娘……白姑娘……」
王元度極力驅逐腦海中一個突然泛起的雜念,原來他運用堅毅強大的意力,提聚丹田中那口真氣,至此竟已漸漸有了復原的希望!假如時間再多一點兒,他一定可以辦到,然而時不我予,半個時辰已經逝去。
白瑤琴道:「我以前總是感到你的劍法雖是高明,但不夠毒辣,似是永遠不會殺得死人,哪知發起狠來,可真兇得緊呢!」
王元度歉疚地望著她,道:「妹子,別難過,你說得對,人生早晚都是這等結局,唉!我很對不起你。」
白瑤琴心中甚急,偏偏那錐心刺骨的頭痛卻不肯饒她,老是陣陣的侵襲,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沖捲不停。
王元度內心中儘管起了風暴,但他仍然靜靜地躺著不動。他睜大雙眼望著黑暗的床頂。很快就看出蓋在床頂的帳子,也見到帳頂外的天花板。他雙手捏著拳頭,手心已沁出汗珠。
王元度心想:「假如你今晚不是親手刺死了尉遲忻的話,我能不能相信你的話,還成問題,現在卻可以完全相信了。」
白瑤琴哪裏知道他的痛苦?心想:我倒要瞧瞧你可敢當真姦污我。自然她深心中乃是願意獻身給他,才會這樣幸災樂禍地想,假如對方是個極醜陋愚昧之人,她決計不肯讓人家試驗,殆無疑義。
過了一會,王元度長長吐一口氣,說道:「白姑娘,你的頭還痛麼?」
過了好久,他感到體內真氣漸漸運行得暢順許多,同時內心中的狂暴衝動也相對的減弱。終於他長長的舒一口氣,忖道:「奇怪,為什麼我極想去殺人,或是強|暴婦女呢?我一輩子也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呀!」
白瑤琴道:「我入莊之時,那總管曾說出紅姊轉赴襄陽,這話自然不可靠了。」
王元度咬牙切齒,迸出奇異的聲音:「快快點我穴道,使我失去動手之能。」這時他已把後股捏得出了血,全靠這陣錐心的劇痛,才使他抗拒得住那一股慾焰。
這些線索當然是十分重要的關鍵,但王元度這時卻沒有法子冷靜思考,因為他內心中充滿了殺人的衝動,這股狂暴的慾望,使他忘記了白瑤琴。他沒有考慮到武功高低的問題,更沒想到對方既是曾經在他飯食中下過藥物,會不會影響到他的武功。
白瑤琴用力搖頭,表示反對,但這一搖頭,竟疼得她花容失色,禁不住呻|吟出聲,可見得實在十分嚴重。她停歇片刻,才道:「不行,咱們要活就活在一塊,死也死在一處,我怎能獨自逃命?」
窗外聲息寂然,過了一會,一個年輕的男子口音道:「他們還熟睡未醒呢!」這句話顯示出他們正在窗外窺視房內的情形,王元度驀然怒火中燒,幾乎彈跳起身,向來人襲擊。
王元度聽到這裏,可也就更加疑惑不明了,不過他倒是記起了曾經醒過一次的事。
他內心似是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一方面覺得情形不大妥當,另一方面,隱隱有一種衝動。
此是學武之人內心中的道德觀念。大凡練武之人,初學之時,一定受到諄諄告誡,不得仗技橫行妄殺,至於是否遵守這規律,則是每個人自己的事。王元度身為當世大俠,當然對這些觀念嚴格遵從,極力保持人格之完整,並非隨隨便便就可以被稱為俠士。因此,他極力遏抑著出手殺人的念頭,實是他一生之中十分重要的榮辱關頭,是不是會墮落淪喪,就看他能不能在這一場內心的爭鬥中獲勝了。
王元度道:「你須得振作起來,須知咱們的敵人實是不懷好意,咱們落在他們手中,不但遭受種種不堪的凌|辱,和圖書最後仍然難免一死。」
屋內第一間是座廳堂,相當寬敞,王元度注意到屋內各處都清潔異常,找不到一點塵垢,甚至連外面的院子和台階,亦是如此乾淨。
白瑤琴如言閉目而試,王元度也趁機暗暗運氣。過了片刻,白瑤琴嘆息一聲,道:「不行,越是全力運功,越是感到難以支持,倒不如不運功相拒,反而好得多,我看唯有趕快逃離此地,隨便在荒野中哪一處躲起來,或者得逃大難也未可知。」
王元度忙道:「敝兄妹冒昧奉擾,心中實是不安,田兄萬勿驚動老夫人,我們略略休息,便須趕路。」
王元度道:「何勞姑娘掛齒?」
王元度道:「你的話使我觸動了靈機,那就是我們雖然無法活著出去,但如若全心全意只求撈回本錢,並非辦不到之事。」
但不知為什麼這刻他居然沒有想到白瑤琴,假如對她的印象深刻些,一定記起她在同一個房間之內。那時候,他能不能抑制得住自己的獸|欲,誰也不知道了。總之,幸而他一直在作內心的掙扎,竟沒有想到這房間之內,另一張臥榻之上,有個美女睡在那兒。
王元度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王元度聞得此言,雄心大振,慨然道:「好!就這麼辦,咱們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
她把王元度放好在床上,自己站起身,一陣極猛烈的頭疼使她搖晃一下,差點摔倒,她咬牙忍受著,暗暗以大腿抵住床沿,借力站穩,深深呼吸幾下,這才向王元度說道:「王大哥,我似乎也受了暗算,全身功力減弱了一半以上,這還不說,最要命的是頭疼非常,好像孫行者戴上了金箍一般,難以忍受。」
白瑤琴問道:「不浪費時間?這是什麼意思?」
白瑤琴沉吟道:「我瞧還是先解開穴道的好,免得到時變生倉促,措手不及,反而壞了大事,你說是也不是?」
白瑤琴道:「我有大哥作伴,到了黃泉之下,也不愁冥旅寂寞了。人生百歲,終有了時,遲早都是一樣。」她苦笑地說著,話中之意,甚是豁達,然而她正如燦爛春花,光景無限,如何便捨得掉首離開這個人間?
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感覺,頭面方自觸及枕頭,便昏然欲睡。
白瑤琴咬牙道:「不要緊,我好歹也得拼掉他們一兩個人,總得撈點本錢,方能死得瞑目,只可惜你一世英雄,竟遭鼠輩暗算,連還手之力也沒有。」
這陣腳步聲顯出有三個人,很快就走到窗下,王元度感覺到危險迫在眉睫,本能地向後一倒,仰臥不動。
王元度道:「不行,假如我恢復行動之力,說不定任何一刻控制自己不住而得罪你,還是這樣好些。」
王元度道謝一聲,跟他進屋,一面詢問姓名,這才知道這白皙少年姓田名仲實,家中只有一母一兄。
窗外之人沒有說話,大概還在細細觀察他們。王元度忖道:「他們雖然對我和白姑娘有一種奇怪行動,可是他們是什麼人?我一點也不知道,如何能出手把他們殺死?那樣一來,我與一般的匪徒兇手何異?日後焉能仗義行俠於江湖上?」
另一個男子道:「那麼你就少說話,這是千載良機,咱們須得好好的善加利用才是。」
白瑤琴道:「當然沒有啦!唉,我的頭痛得真要命。」
王元度亦是男人,雖然十分守禮自重,但這刻也在有意無意中佔點便宜,例如搖撼她之時,故意碰觸到她的胸部等。假如在平時,他當真是暗室不欺的真君子,目下與平時大異,能夠如此有限度地佔點小便宜,已經是使人難以置信的事了。
他透一口氣,才又道:「你固然尚可一拼,我何嘗不能趁這一點點時間,努力運聚功力,只求出手一擊,殺死他們一兩個呢?」
一個男子的聲音喃喃地說了幾句話,那尖銳的聲音又道:「不許再說,這是咱們千載難逢的機會,快動手。」
白瑤琴道:「沒有,就只是頭痛,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怎麼如此黑暗?這兒有燈沒有?點上燈火好不好?」
白瑤琴微現惶急之容,道:「那便如何是好?咱們不去襄陽援救他們麼?」
王元度、白瑤琴兩人都感到喉中乾渴,更不多說,很快就喝完杯中之茶,隨即又到後進的一個寬大房間,先後梳洗過。
王元度道:「破壞什麼?」
白瑤琴仍然沒有反應,王元度停手尋思一下,突然伸手向她胸腹之間三處大穴點去。
白瑤琴道:「到了這刻,我們已是同生共死之伴,我叫你王大哥,你也該叫我一聲妹子才對。」
王元度沉聲道:「白姑娘,你沒有忘了咱們借宿之事吧?」
白瑤琴自然全不知道,幸而她也沒有好整以暇地跟他慢慢討論,暗暗運聚功力,突然出指點去。
王、白二人飽餐一頓,但覺此是平生以來最可口的一頓飯,吃飽了之後,頓時眼睏瞌睡。是以也無心與田仲實多說,胡亂敷衍幾句,便回到房中,房內就擺設好兩張床榻,他們各佔其一,和衣倒下。
這話大大打動了白瑤琴,心想:「他說得不錯,假如他正常情形之www•hetubook•com•com下向我求歡,自是對我大有愛意。但目下他受藥物之力所迷,見了大母豬也當作美人,我豈能受此侮辱?」當下道:「我如何能幫助你呢?」
王元度又舒一口大氣,緩緩道:「剛才我已無法自制,幸而你及時出手,現在我已稍為好些了,雖然此舉於功力大有損耗,但總算逃得大難。我猜想他們設法使我失去理智,獸|欲勃發,必定大有作用,可惜測想不出內中緣故,無法從這一條路找尋破解之法。」他略一停頓,又道:「但總而言之,我們沒有讓他們達到第一步的目的,已經略佔上風,如在必要之時,請你毫不遲疑地殺死我。」
由於她的大膽,他反而不敢再瞧她,應道:「原來如此,寒舍雖然簡陋,但王兄若肯將就些,即管歇息無妨。」
他遭此挫折,心神又分散了,殺機減退許多,忖道:「假如我剛才撲起,空自被他們發覺我已回醒,卻無法得手,那時他們不知會改用什麼手段對付我呢?」想到此處,大為欣幸,移步走到門邊,伸手一摸,果然不出所料,那扇門竟是鐵製的。
因此,他的雜念便是後悔早先不該為了說話而浪費了許多時間,假如不曾浪費,說不定這刻已經發揮真氣妙用,恢復如常了。他之所以極力驅逐這個雜念,便是深知此是大功告成以前必有的魔相幻境。大凡修持過坐功之人,當知入定之前,必有陰魔侵擾,化生出種種雜念妄想,阻撓功行。王元度自然深知此理,是以極力抵拒。
王元度沉吟一下,才道:「你如是運功調氣之時,感覺到有支持不住的現象,則當你帶我逃走之時,如何使勁發力?只怕勉強逃出此屋,便昏倒在街巷中,又或是驚動了敵人,反而加速敗亡,連一線之機也錯過了。」他停口尋思一下,才又道:「不如這樣吧,你自管逃走,咱們走得一個算一個,至於我這方面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自信仍然有一點點機會。」
在曙色之下,縱目四望,只見數里外有一座村莊,炊煙縷縷。當下道:「瞧,那邊有個村莊,我們到村裏借個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覺,養足力氣,以便長途奔馳。」
白瑤琴道:「別開玩笑,方才說對頭可能是一元教的,又可能不是,現在又這麼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白瑤琴甚感奇怪,暫時忘了頭疼,道:「你要我幫助,幫助什麼呢?」
那個女性口音道:「當然不是兄妹,我已經把那男子的假眉假鬚取下,你還不相信麼?」這後面的一句話,有點嚴厲的意味。
時間在靜寂中悄悄溜走,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
王元度口中發出呻|吟之聲,也不知聽見沒聽見她的話。
王元度道:「姑娘說得極是。」
王元度道:「不必了,我雖然經脈受了禁閉,全身無力,但我只須以堅強的意志,把一口真氣完全提聚到丹田之中,蓄養一擊之力,到了敵人進來之時,你先拍開我的穴道,這才趁勢躍出迎敵。」
王元度微微一笑,道:「假如真的殺不死人,要劍來何用?只不過在下不容易生出殺心而已,咱們現在到哪兒去?」
他似乎已陷入樊籠之內,逃出去之望甚是渺茫。王元度把面頰挨貼在鐵門上,一陣冰冷之感傳到心中,如臥雪水,頓時又清醒得多。他暗暗忖道:「他們說再過半個時辰,還要再來,把燈火點起,並且把白姑娘的衣服脫掉,假如他們早就這樣做,我定必已中了奸計詭謀,熬受不住美色的誘惑而把白姑娘玷污,可是現在……」
王元度道:「好,我想請你坐開一點,不要碰我,最好別讓我見到你,免得心神不定,難以提聚真氣。」
白瑤琴失色驚道:「什麼?殺死你?」
靜寂的黑夜,別無他人的屋子裏,孤男寡女,這似乎是很順理成章又不可抗拒的慾望。
兩人心中都泛起一種親近的感情,互視而笑。白瑤琴終是女孩兒家胸襟,哪及王元度英雄氣概?是以笑容中,微含苦澀之意。
白瑤琴道:「你確信我們如果當真做了那件事之後,對敵人一定大有好處麼?或者他們只是要從中破壞而已?」
兩人未能獲致同一結論,只好暫時不談,先行趕路。當下連夜趕路,沿著漢水北上。天明之時,他們已奔馳了百里以上。由於連日奔波不歇,這刻都感到疲乏,尤以白瑤琴為甚。她扯一扯王元度衣角,道:「咱們找個地方歇一歇吧!」
他自然不去說她,思路轉回目前的危機上,說道:「敵人一定大有作用,並非在乎破壞我的什麼。我雖然不曉得他們能得到什麼,可是我從他們對答之時,那種語調口氣,再加上這間屋子有一種異常的氣氛,可知敵人不是一元教的,而是近乎妖邪的惡人。」
其時房中有移動物件之事,也有這個聲音尖銳的女人口音,他彷彿還記得那女人也說過有關兄妹與否的問題。
當下說道:「咱們除了前赴襄陽之外,別無選擇餘地。不過我想不通荀伯業前赴襄陽有何用意?他既不知我和你在一起,決不會早就設計準備在這條路上伏擊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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