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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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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香吻使毒

第四十八章 香吻使毒

只聽她用夢囈似的聲音說道:「王元度,你可曾知道?我有生以來,從未看得上任何一個男孩子,但你卻在我第一眼瞧見之時,便已震撼了我的心弦。」
王元度聽不懂她話中之意,道:「在下應該有什麼反應呢?」
葛翠翠說到這兒,自個兒喘一口氣,好像她也覺得很緊張似的。王元度忍不住問道:「那人是不是以前的少年呢?還認得出來麼?」
葛翠翠面色一沉,不悅地道:「事至如今,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一跤摔得很結實,如若是常人,非摔個半死不可。
葛翠翠道:「恐怕實情並非如此吧!」
葛翠翠道:「那麼我只好讓你吃點苦頭了!我數十下,數到第十之時,你便即刻栽跌,呻|吟慘哼,聽見了沒有?」
才走到天井中,突然一陣冷冷的聲音傳入耳中,卻是一個女子口音,雖如此冰冷,卻仍然很悅耳。
葛翠翠用淒婉的聲音,說完這個奇異的悲哀故事之時,王元度不覺聽得傻了,心想世間難道具有這等事情?
王元度道:「好吧,在下不問姑娘意欲何往,卻要請問一聲,你當真不相信在下沒有拿走毒教的毒經麼?」
王元度道:「是面古鏡。」
王元度訝想道:「她怎的忽然講起故事來了?」
葛翠翠道:「你曉得就行啦,毒經呢?拿來給我。」
葛翠翠面色一變,道:「聽起來你似乎不肯把毒經還給我。」
那女子態度曖昧地冷笑。下,道:「不對,我老實告訴你,我只是田大嫂的鄰居。」
過了一會,葛翠翠道:「那少女說這故事之時,已經過了中年,可是她在敘述初遇之時,面上還泛起鮮豔的紅暈,彷彿是恢復了青春一般,自然那少女就是姚阿姨自己了,我不告訴你你也會猜得到,對不對?」
王元度道:「那麼姑娘打算陪上一隻手呢?抑或是一隻腳?」
但她的舉動以及嬌美白皙的面貌,卻顯示出她並非尋常之人,也看不出她的年紀大小。
「那男人緩緩道:『我也是昨天才回到老家,便去拜候他的雙親。他母親拿出一封家書,那是他十多年來唯一的一封家書,書中附有給我的幾句話,托我到湖邊來告訴你,向你道歉。他說情非得已,望你不要怪他。』少女過了一會,才淡淡道:『我怎地怪他呢!』口氣雖然平淡,但顯然已經鼻塞,聲音略略不同。她悄然走了,但此後仍然在夕陽西下之時,在湖邊漫步,那個男人再沒有出現,她也不去追查。因此之故,她一直都不知道那少年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生死。」
他這一番話合情合理,任是再刁蠻偏激之人,亦不能不承認他講得很對。誰知葛翠翠反而仰天冷哂數聲,道:「算了,算了,你以為這一番做作便可以瞞得過我雙眼麼?」
他暗中一運氣,曉得全身氣力完全恢復,當下在心中長嘆一聲,突然間功行指尖,輕輕一點。葛翠翠頓時全身癱軟,雙目緊閉,昏死了過去。
葛翠翠耐心地等待他作最後的決定,美眸凝注在對方面上,在她目光中,找不到一點殺機。
王元度道:「在下從未見過毒經,教我如何給你呢?」
葛翠翠泛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美眸中充滿了殺機,道:「你自己以為長得很漂亮,所以認定我不會殺你麼?」
王元度道:「姑娘自家說過,貴教之人,向是睚眥必報,但你卻可以寬恕在下殺死令師姊之仇,也甘願放棄那柔骨派之寶,只要我獻出毒經,就各行各路,互不相犯。這等條件聽起來還不寬宏大量麼?」
葛翠翠道:「你是世間少見的英雄人物,我殺了你有何用處?只要你獻出毒經,咱們是一了百了,無怨無仇,你看這樣可好?」
葛翠翠本已媚眼如絲,兩頰如染胭脂,嬌豔無比。聽得這話,登時紅暈盡褪,雙目睜大,顯然已恢復理智。她喃喃道:「太遲了,太遲了。」
王元度面色一沉,道:「令師姊曾經提起過葛姑娘,說你就是與她齊名的毒教雙姝之一,看來葛姑娘的武功比令師姊強勝多了。」
葛翠翠道:「不錯,我老實告訴你,敝教最擅長跟蹤報復,手段詭秘難防。任何人只要惹上了敝教之人,便有如附骨之疽,終身不得安寧,至死方休,你縱然是天大英雄,也難逃我的毒手。」
那女子道:「給我瞧瞧。」
葛翠翠道:「我毒教中有一條規矩,凡是使出這香吻使毒的功夫,不是結成連理,就得同歸於盡。」
葛翠翠仰天一笑,聲音中儘是得意之情,道:「你雖然有超凡絕俗之功,害我連使了五種毒物,仍然無法傷你。但我毒姝豈是一般的使毒庸手?這五種毒藥在你體中結合起來,另生變化,饒你是鐵打的英雄,也得倒下。」
這真是簡單不過之事,王元度心中一笑,暗念假如她能www.hetubook.com.com夠使自己一跤跌倒,自己何必再傷任何腦筋呢?
王元度微微一哂,道:「照姑娘這樣說來,你竟是毒教中最寬宏大量之人了?」
王元度道:「姑娘別忘了令師姊乃是死在我手底,你只不過是她的師妹而已。」
王元度道:「姑娘如若從實賜答,在下便可以曉得姑娘的為人了。」
只聽葛翠翠又道:「照理說,你見我出現,應該有某種反應才是,但你卻沒有這種反應,莫非這面情鏡已經失去了魔力?」
王元度道:「難道在下的活罪就如此白受了不成?」
葛翠翠舉步迫近他,冰冷的目光俯視著他,緩緩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到你熬不住之時,速速獻出毒經,還可以活命,本教之人向來說一不二,決無反悔。」
葛翠翠道:「就算不是最惡毒的,也可以排在第二名第三名了,近幾年來,我毒殺了不少人,都是本教的仇敵,我竟是完全無動於衷。」
這是什麼道理?王元度可沒有時間去想,但他卻不想而知一件事,那就是他還支撐得住,一定不會倒下。他想是這麼想,到底仍然一跤跌倒,身子碰在石頭砌成的天井地面,發出砰的一聲。
王元度道:「當姑娘見到令師姐的屍體之時,有何感想?」
葛翠翠道:「你長得如此英俊,一定是被我那貪淫的師姊看上了,選為面首,於是你就漸漸識得本教許多功夫了。不然的話,任何人走入這間屋子,決計活不上兩個時辰,對也不對?」
葛翠翠已接著在他耳邊柔聲道:「那少女剛剛走近,但見那人的釣竿一挑,已釣起一條肥大湖鯉。那人剛把魚從鉤匕弄下來,那少女忍不住驚叫一聲:『好大的鯉魚啊!』那人回頭一望,卻是個二十左右的少年。兩人目光相遇,陡然間都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那少年不知不覺鬆了手,撲通一聲,那尾湖鯉掉回水中,而他卻還不曉得。那少女不覺展眉一笑,道:『呆子,你的魚呢?』少年低頭一看,這才知魚已掉了,但他毫不在意,說道:『我天天來這兒釣魚,你還會來麼?』那少女點點頭,又向他笑一笑,這才飄然而去。
葛翠翠道:「我們毒教中人,便有這種本領,她剛才一死,我立時有了感應,迅即趕來,一進此屋,就見到你在審視那情鏡,此鏡乃是師姊從不離身之寶,由此可知你就是加害她的人。」
葛翠翠沉吟一下,才道:「本教向來是睚眥之恨,亦必報復,像這等大事,豈能輕輕放過了你?」
王元度啼笑皆非地想道:「如若絕對能致敵死命,我才不放心呢!」
葛翠翠好像極力忍住氣惱地道:「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麼?」
他的念頭一掠即過,葛翠翠已唸完第八,櫻口微張,就快要念出「九」字。在她聲音中,依然極具信念。
王元度頭疼欲裂,不禁發出呻|吟之聲,道:「葛姑娘打算殺死我麼?」
葛翠翠道:「信便如何?不信又如何?」
葛翠翠道:「因為我至今還沒有見過她呀!」
葛翠翠道:「原來你因此之故,便以為無須怕我,其實你真是大錯特錯。我和她固是同出一師所傳,但成就完全不同。在用毒方面,我們各有千秋,難分軒輊。但論起武功,她可就遠比不上我,你不信的話,不妨出手試一試,但在動手以前,我仍願提醒你一句,敝教中人例是睚眥必報,一旦為敵,終身不解。」
王元度暗中鬆一口氣,想道:「如若她這話屬實,則她尚不知白姑娘的情形,假如那毒經上卷是在我手中,我真懷疑會不會交給她,以求相安無事之局?」
葛翠翠道:「不行,你如若不交出毒經,休想活著離開此地。」
王元度想不到她忽然會說出悲鳴似的內心秘密,怔了一怔,道:「其實你還不算是很惡毒的人。」
她接著道:「加上我這一粒解藥,你還可以多活一會兒。」
王元度尚未表示意見,她已接著說道:「我很喜歡你呢!」說罷,嬌紅的櫻唇向前送去,一下子就貼在王元度的嘴上。這等豔福,王元度做夢也沒有想到。但使他更驚奇的是她的香舌居然送了過來,塞入他嘴內。
王元度忍不住道:「姑娘堅決認為在下已取得毒經上卷,又深信在下到了生死關頭,定必供出真話,所以才使出這種毒辣手段,誰知在下的確沒有得到毒經,無從奉上,這麼一來,在下固然難免一死,但姑娘也得自殘一肢了。」
葛翠翠現出驚訝之色,道:「你有如此定力,無怪師姊栽在你手中了。」她迅即收起情鏡,又道:「我勸你還是把毒經交出來的好。」
葛翠翠道:「那少女定神一瞧,那人一點都不像那個少年,不由得大為失望,深深嘆一口氣,轉身要走。卻聽那男人說和圖書道:『姑娘在十多年前,可曾在這兒碰見過一個人麼?』少女吃一驚,但並沒再回轉頭,應道:『是的,你怎會知道?』那男人道:『我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那天晚上,把遇見姑娘之事告訴了我。』那少女道:『他現下在哪裏?』那男人道:『第二日早晨,他就被徵調去當兵,連我也沒來得及給他送行。』少女默然良久,才道:『那麼你為何現在才告訴我?』聲音已有點酸澀。
葛翠翠突然展開玉臂,熱烈地摟抱他,急切地道:「快告訴我毒經何在?我得到這上卷,才有法子搶救你一命,但願你肯相信我。」
王元度道:「姑娘如若不曾見到令師姊的屍體,為何曉得她已經身亡?」
這自然是她曾經向王元度施毒的結果,而這種毒物的力量,其發作的時間,又能聽她控制。
葛翠翠的聲調變得很悲哀,道:「天啊,這話可是當真?那麼你已是非死不可了?」
葛翠翠道:「你曉得我不會相信就行啦,把毒經拋出來吧!你交還毒經的話,我一定恪守諾言,永不再找你麻煩。」
那女子道:「我姓葛,名叫翠翠,只是鄉村中一個無知女子,你自然不會知道。」
那女子道:「你意欲何往?」
「晃眼過了十多年,她還是照舊踏著夕陽,走向湖邊。這一日,她慢慢走到湖邊,忽見垂柳之下,有一個人持竿垂釣。她走近去,望著那人的背影,心中緊張得透不過氣來。過了好一會,她才喂了一聲,那人聽到聲音,回轉頭來。」
王元度長長吁一口氣,道:「姑娘險險使我王元度變成浪蕩無行之徒了。咱們萍水相逢,毫無名份,豈能如此親暱?請姑娘快快放手,在下決計不能敗壞姑娘的名節。」
王元度道:「在下心事重重,所以食不下任何東西。」
王元度仍然小心戒備,但表面上卻裝出釋然的神情,說道:「那太好了,在下本來懷疑你們是一家人呢!」
葛翠翠道:「你不必運聚功力了,我施放的劇毒毒性很奇怪,你越是極力抵抗,就發作得越快,假如你完全放鬆的話……」她一邊說,一邊從囊中取出一粒碧綠的丹藥,塞入王元度口中,一股清香之氣,佈滿了齒頰。
葛翠翠怎知他的用心乃是設法探出白瑤琴有沒有遭她傷害,在目前的情勢之下,王元度實是不能抽身去查看,亦不能透露出這種擔憂,免得被對方瞧出了弱點。她道:「我剛剛趕到的。」
王元度道:「這又何苦呢?難道你的性命在你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值錢麼?」
王元度吃驚地回頭望去,但見後門已打開,一個女子站在門口,身上一襲粗布衣裳,乍看宛如尋常村女。
王元度雙眉一聳,道:「在下生平不打誑語,姑娘愛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在下說過毫不稀罕此鏡,這意思是可以把情鏡給你,咱們就各行各路,互不侵犯。」
她喃喃道:「你說什麼啊?」
葛翠翠冷笑一聲,道:「這面情鏡在你手中,從此可以在天下女人叢中,予取予攜,所向披靡。但這也不要緊,你若然定要擁取此寶,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王元度拱拱手道:「姑娘貴姓芳名?」
王元度道:「在下想不通姑娘何以堅不相信在下的話呢?」
這是因為她看起來好像是個少女,但細細看時,又好像已經有二十七八歲。在那時候的女子,鮮有二十七八尚屬雲英未嫁之身。
他立時把全身經脈封閉,運聚功力,以便對抗任何劇毒的發作。誰知葛翠翠乾脆全身癱伏在他懷中,雙手繞過他後腦,緊緊抱住他的頭,使四片嘴唇如膠似漆地黏貼在一起,久久不曾分開。這等情景,簡直不是香豔纏綿四字所能形容得出,照她這種熱烈投懷送抱的表現,實在可以判斷她已動了真情,因而不由自主地獻上香吻。
葛翠翠道:「你把毒經獻出,我就把情鏡送給你,各行各路。」
葛翠翠訝道:「你問這些干嗎?」
葛翠翠用如夢如幻的聲音說道:「許多年以前,姚阿姨曾經對我說過一段故事,她說從前有一個少女,一天在湖邊閒步,忽然見到一個人在柳蔭下垂釣,她便走了過去,瞧瞧他釣到些什麼魚……」
「次日,少女在同樣時間,禁不住向湖邊溜去,但到了那地方,卻沒有見到少年,她認得清清楚楚,決計不會走錯地方。放眼四看,但見湖水澄碧,楊柳垂岸,夕陽染出滿天霞彩,一切與昨天都一模一樣。那少女凝佇良久,這才歸去。第三日第四日,她總是到湖邊來走上一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已經養成習慣,每當夕陽西下,總要到湖邊走一趟。
王元度氣不過她,真想由得她去,但轉念一想,此女如此頑固執拗,根本不必試探她到時會不會當真自殺!像她這種人和-圖-書,說不定真的不把性命放在心上。
王元度道:「話不是這樣說,萬一在下撐得住,你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
只聽葛翠翠又道:「我自從練成這一門功夫,從來都未使用過,你還是第一個嘗到滋味的人,假如你不是長得如此英俊漂亮,我才不肯使用這等手法呢!」
葛翠翠道:「若然如此,我就當場自殺。」
王元度道:「姑娘且慢。」她轉回身子,道:「什麼事?」
王元度只好嘆一口氣,想道:「你如不看得起我,我或者不會這麼倒霉呢。」
王元度想道:「我怎知對不對?反正我本身不畏百毒就是了。」當下說道:「姑娘實是夾纏不清而又不肯相信旁人的人,在下深感頭痛,咱們長話短說,你想怎樣對付我,即管請便,反正在下縱是切腹剖心,亦難邀姑娘的相信。」
葛翠翠冷笑一聲,道:「隨便你,假如你還要逞英雄充好漢的話,我就略施手段,讓你曉得本教這『五毒聚頂』大法的厲害。」
葛翠翠又道:「我平生服高於頂,從來不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但從今以後,卻是逢人只怕說因緣,命運才是最可憐了……」她幽幽的長嘆數聲,王元度但覺頰上一片涼潤,分明已被她的粉淚打濕了,不禁亦感到淒然。
葛翠翠道:「我如若回答說不相信,你便如何?」
王元度道:「在下說過也是頑固之人,所以還是要再問一聲,假如我不應聲栽跌,姑娘便怎樣說?」
王元度不知不覺轉眼望去,目光觸及鏡面,突然心情大起波動,一方面感到恍惚迷惘,一方面欲|火騰升。
王元度駭一跳,道:「不必如此嚴重,只要你從此不向我糾纏,也就夠了。」
他忍住了性子,道:「算了,咱們不必試啦!」
眨眼間她已數到第七下,王元度不由得迅快掠過一念,那就是假如他安然屹立的話,她到底會不會自殺?
葛翠翠豔麗的面上,初時泛起怒容,但卻一閃即逝,深深嘆息一聲,道:「事到如今,我也無須嘴硬,我的確很害怕,我不但害怕我將要自殘一肢的命運,也不敢想像你死在我懷中的情形。」她眼圈一紅,湧出滿眶情淚,又道:「我許久以來都未曾回憶過小時候的事情了,但現在卻忽然都湧上心頭,唉!我本來是個心地良善懦弱的女孩子,連田地裏的蟲蟻都不忍心弄死,然而我現在卻變成了最惡毒的人。」
葛翠翠搖搖頭,隨即把面龐貼在他頰上。她的動作完全是逃避現實的姿態,並沒有半點色情的意味。
王元度道:「我沒有拿到毒經,叫我如何交出?」
王元度不懂這句「太遲了」是什麼意思,瞠目道:「姑娘說什麼?」
王元度吃一驚,道:「同歸於盡?假如我是不堪匹配之人,你豈不是永遠不許使出這等功夫?」
王元度一怔,道:「我如何做作了?」
王元度笑道:「這倒乾脆,我也爽快奉覆一聲,不行。」
葛翠翠似是冷不防他這一笑,竟是如此的丰神俊逸,只瞧得怔了一怔,才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女子道:「我也沒有說和她不是一家人,但這話暫時不提了,我請問你一聲,你燒熟了飯,為何竟不取食?」
王元度很難說得出這一種什麼滋味,總而言之,他曉得葛翠翠這一招決計不單純為了表示情愛,相反的這一定是她最厲害的下毒手段。
葛翠翠憐憫地搖搖頭,道:「你的氣概誠然可佩,但其實卻是不識時務之人。」
葛翠翠道:「你先把情鏡給我。」
葛翠翠道:「絕對不會有這等事,你即管放心。」
王元度道:「聽見了,假如在下不倒,便又如何?」
王元度道:「假如姑娘相信在下之言,在下便從實奉告,那卷毒經不在我手中,在下此生從未見過。」
葛翠翠皓白的面龐越迫越近,王元度似是被什麼力量吸住,竟不會閃避。只聽葛翠翠說道:「你的功夫實在已練得很不錯,可惜不知進退,自取滅亡!」她的呼吸和口脂香氣都撲到王元度面門,令人頗生遐想,如若換了旁人,定必心醉神迷,發生反應。
葛翠翠冷笑一聲,道:「你先發制人?真是笑話,我瞧在你送上情鏡的面上,才暫時不動你,哪知你不識進退,反而想自討苦吃。」
王元度仍然毫無動靜,葛翠翠眼中閃過了驚訝之色,玉臉更移近了一點,柔聲說道:「我告訴你一件秘密可好?」
葛翠翠以半蹲半跪的姿勢,用整個身軀和心靈擁抱住他,自然地流露出一種奇異的熱情。
王元度道:「假如我獻出毒經上卷,你就不向我們尋仇生事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王元度淡淡道:「我還想知道一些事,例如你何時潛入此宅的?還是一直埋伏在宅內某一處?」
王元度忽然想通了一個道理,那就www.hetubook•com.com是面前這個美女,由於某種特別的訓練,變成了死心眼之人,她只要認定了一件事,任何人也很難使她改變,這正是毒教中人為何一旦尋仇,一輩子都苦苦糾纏不休的道理了。但想通了這個道理根本無濟於事,他煩惱地搖搖頭,道:「在下平生說話,從來無人不信,即使是在下的敵人,亦是如此。想不到姑娘竟是堅不相信。」
葛翠翠道:「不行,我說過我自殺就是自殺。」
王元度嘆口氣,道:「好吧,在下不妨試一試。」這時他暗暗催動血氣,功行全身經脈,不但四肢百骸已恢復了氣力,甚至連頭也不疼了。他當即坐了起身,葛翠翠目光閃動,蹲下身子,與他面面相對,王元度已嗅到她頭髮或是她面上的香氣。
王元度的氣反而平了不少,道:「你說在下是不識時務之人,那就是說你相信定能贏得在下了?是也不是?」
她的信心幾乎使王元度放棄了一切假定。因為她能夠使他倒下的話,她就不須自殺了。
那女子道:「此鏡可是你的麼?」
王元度道:「在下王元度,甚望姑娘賜告姓名,以便稱呼。」
王元度大為惕凜,道:「原來姑娘是本宅主人,那麼原住此處的田夫人,便不是真的屋主了?」
葛翠翠道:「什麼毒教雙姝?我就是毒姝葛葛翠,誰要跟她排在一起?但閒話少說,你交不交出情鏡?」
葛翠翠道:「我老實告訴你吧,假如你不服輸,還有得苦頭吃呢!在我毒教中人來說,我已經太不夠心黑手辣了。」
那女子道:「誰說她不是?」
王元度呻|吟兩聲,才道:「照姑娘這麼說,在下幸而不死,竟還得感激姑娘開恩才對?這是哪一國的道理?」
那女子道:「稱呼是假,你想從我的姓名之中,看看能不能想出我是什麼出身來歷,是也不是?」
王元度無奈地聳聳肩,道:「姑娘堅不相信,在下也沒有法子。」
葛翠翠道:「原來如此,不過我自家也不知道見了她的屍體之時,會有什麼感想?」
只聽葛翠翠發出吃吃笑聲,這一陣女子的聲音,竟具有誘使他向她撲去的魔力。王元度曉得她故意發出笑聲,以便提醒他有女子在他面前。他深深吸一口氣,屹立如山,一轉瞬間,丹田中透出的一縷真氣,已走遍了全身經脈穴道。他冷冷道:「姑娘施展此鏡魔力,不知是何用心?」
葛翠翠道:「我看你拿鏡的手法,便知你未得秘訣,不曉得運用此鏡之法。照理,你應該像野獸般向我撲來才對。」
葛翠翠冷笑一聲,便開始念出數目。
王元度道:「使得。」取出情鏡,遞了過去,口中說道:「在下只是表示誠意而已,不勉強姑娘。但假如你因此而相信了在下,從此不再相纏,自然最好不過。」
葛翠翠道:「你一定會應聲跌倒,我何必擔心性命?」
葛翠翠道:「你準備好了沒有?」
王元度道:「不是我的。」
王元度懶得回答,也不睬她。
王元度道:「不敢相瞞姑娘,果有這意思。」
王元度道:「姑娘打算到什麼地方去?」
葛翠翠道:「我們毒教又有規定,假如我自殘一肢,即可代死,因此之故,你是必死無疑,我也得陪上一隻手或是一隻腳呢!」
葛翠翠用他肩頭擦去眼淚,道:「也許我將來會夜夜夢見你,像現在這般緊緊的抱著你。」
王元度冷冷道:「是不是自討苦吃,動過手方知。」
王元度心想此女不知何時潛入宅中,可曾先向白瑤琴使了手腳?因此他不敢太過得罪她,隨口道:「什麼條件?」
葛翠翠接鏡在手,打開包裹的布,道:「你當真看過此鏡麼?」
王元度耳中聽見葛翠翠不徐不疾的念出數目,才數到第三,便發覺她聲音之中,含有極堅決自信的意味。
王元度道:「不行。」
王元度道:「天知道在下有沒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在下此生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頻頻讚我英俊漂亮之言。」他苦笑一下,又道:「可惜的是在下聽到姑娘誇讚之時,卻是在這等情況之下。」
王元度心中迅快地盤算道:「我雖然不怕她,但也犯不著與她終身為敵,假如她是個邪惡妖女,情勢又大不相同。因為我可以毫不留情地殺死她。但她既然不似是邪惡之人,問題就棘手得多了……」
王元度緩緩道:「武功方面不必試了,在下相信姑娘一定比令師姊高強,在下甚望姑娘能信得過在下的話,那卷毒經的確不在我手中。」
王元度不知如何開口才是,索性不答。葛翠翠又道:「我以前常想,姚阿姨只和那少年對望了一眼,難道就當真如此情深一往,一輩子魂牽夢縈,永遠不忘麼?但現在我才知道,有時候只須看上一眼,就沒有法子忘記了!」
王元度但覺腦際掠過一陣昏沉沉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感覺,心知這是她香吻中傳過來的劇毒,已經開始發作。他劍眉一皺,道:「姑娘這等傳毒功夫,實在駭人聽聞,你自家縱然不致中毒,但萬一此法竟不能使敵人斃命,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女子道:「這話倒是不假,剛才你看的是什麼物事?」
王元度道:「在下將以全身力量,與劇毒對抗,如若抵抗不住,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王元度在這種悲感的氣氛中,真恨不得馬上死掉,好讓她一輩子魂牽夢縈,免得她突然發覺自己竟是使君有婦,因而使她不但無所追憶,甚且會變得極度的仇恨。但他偏偏不死,反而連剛才那一陣陣侵襲腦袋的昏迷之感,也消失無蹤。
王元度的理智好不容易戰勝了情慾,凜惕地想道:「我既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豈能如此佔她便宜?」他猛可一揚頭,四片嘴唇分開。但葛翠翠仍然是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嬌軀卷伏在他懷中。
葛翠翠道:「沒有不倒之理。」
葛翠翠執拗地道:「決計沒有這種事。」
葛翠翠道:「我去哪裏與你何干?」
那女子道:「那麼是田大嫂的了,你搶劫她的東西,又把她害死,自己可曾想到這等行為有點欺人太甚麼?」
王元度道:「不錯,在下也是頑固之人。」
王元度道:「那些行為固然是莫大的罪孽,不過事情既然已成過去,而你又能知悔的話,從今改過自新,還是來得及的。你最好把過去的事都忘記掉,重新做人。」
這個問題他已想過,不過現在時機迫促,馬上就會兌現,可就使他感到其意義大不相同了。如若她一定自殺,則他是否要負起害她之責呢?雖說這是她自己找的麻煩,可說是咎由自取。然而在良心上來說,這個美貌女子如此輕易就斷送了一命,未免過於殘酷,於心何安?
那女子道:「好笑得緊,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王元度道:「在下決計猜不到。」
王元度道:「姑娘可是害怕麼?」
說時遲,那時快,葛翠翠櫻唇一張,以堅決有力的聲音,唸出「十」字。這一下響聲,宛如鐵錘一般,震得王元度腦袋生疼,全身發軟。
葛翠翠冷笑道:「你後悔已太遲啦,這場苦頭你是吃定的了。」
王元度道:「姑娘到底是誰?」
王元度不禁大為生氣,心想:我只是不忍心見你自殺,才要你取消,豈是當真害怕了你?事實上他既然無法取消此事,只好不再做聲。
王元度聽到她低低抽噎之聲,她的嬌軀輕輕地震動,使人覺得她是如此的孤單可憐,不禁大是憫然。但他的理智又告訴他,這個美豔女郎其實比蛇蠍還要毒得多。雖然是在縱體投懷,香舌暗度這等香豔纏綿的情景中,仍然能殺人於無形無聲。他很想推開她,但無奈這時他頭暈眼花,四肢乏力,使他很懷疑自己這一回能不能抵抗得住她施放的劇毒。
葛翠翠沉吟一下,才道:「我不相信。」
「她這一句命運才是最可憐,果然可教千古不遇的才人同聲一哭!聽她的吐屬,似是精通文事,無怪她既十分自負,又十分自憐。」他沉重地想著,思路忽轉,忖道:「假如我仍然能夠無恙,則我能不能出手殺死她呢?」
王元度閉起雙眼,道:「在下平生從不打誑,的的確確不知那毒經何在。」
王元度點點頭,道:「那麼你們兩位都是本宅主人了?」說話之時,已暗暗運功聚力,準備出手。
換句話說,任何人從她那堅決的聲音中,也聽得出她極具信心,認定數到第十之時,王元度必定栽跌。
王元度點頭道:「這話有點道理,我只是天生自制力特強而已,倒不是此鏡失去魔力。」他忽然覺得葛翠翠樣子既長得美麗悅目,為人也相當老實。在她身上,似乎找不到邪惡的氣質,當下道:「在下一點也不稀罕此鏡,更不想攘奪貴教的毒經,這話只不知姑娘信是不信?」
葛翠翠冷冷道:「什麼?你還是堅持不知毒經下落麼?你如若還執迷不悟,可別怪我出手狠毒了。」
那女子道:「我的姓氏你決計沒有聽過。」她雙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對方,話聲停歇一下,才道:「你到我家幹什麼?」
王元度面色一沉,道:「若然如此,在下迫不得已,只好先發制人了。」
王元度含怒冷笑一聲,道:「姑娘自己覺著有把握贏得我王元度麼?」
王元度苦笑道:「照姑娘說來,在下應該受寵若驚才對,啊!我的頭好暈。」
王元度道:「在下千真萬確地不知毒經下落。照理說,在下只不過是一個過路之人,從來不識貴教之人,縱然得了毒經,又有何用?況且天下誰不怕死?在下設若送了性命,那本毒經要之何用?」
王元度皺眉道:「姑娘這話怎說?」
葛翠翠道:「好吧,我們走著瞧……」轉身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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