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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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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克己復禮

第五十二章 克己復禮

侯遠匆匆進去,不一會工夫,兩道門打開來,走出一個娉婷美豔的麗人,正是甄紅袖。
他心中正在交戰,只聽那女郎道:「我這張軟榻上裝有極精巧機關,加上你慾念遮眼之時,心神浮亂,很容易就被我掉了包,換上別人供你洩慾而毫不覺察。」她似是看透了他心中念頭,才及時解釋她「化身神通」是怎麼回事。她幽幽嘆息一聲,又道:「我衾中藏有鋒利長劍,隨時可以暴起取你性命,可笑你還以為我全無防範,這真是錯到爪哇國去了。」
那女子道:「首先要請你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所有的帷幔拉開,我好告訴你此房的出路。」
王元度不知如何會駭了一跳,旋即失笑,想道:「此地既然稱為溫柔陷阱,則這女孩子完全不掛一絲,亦不是稀奇之事,我何必大驚小怪?」
錢萬貫微微一笑,道:「但願這一服藥不是假的才好。」他體內雖是感到劇痛難當,但仍然能保持瀟灑風度,實非常人所能及。他當下仰首吞下藥丸,閉目不語。過了一會,他雙眉漸舒,似是已告靈效,痛苦漸減。
呂傑瞧得呆了,心想:「這位錢夫人美得大是奇怪,能使人為之心蕩神搖。看來好像不大正派,但又說不出哪裏不正派。」他自然不知這是因為甄紅袖乃是「柔情蝕骨派」傳人,因而她自然而然有一種使人魂銷心蕩的魅力。
這陣話聲,使王元度無論如何也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淫|盪意味,反而令他聯想到天真活潑的小姑娘。
那人啊一聲,旋身疾退,其快如風,居然躲過她的一指,但若論動手拼鬥,則此人已完全成了敗勢,甄紅袖只須上前再行出手,定可收拾了他。
他又移開眼睛,然而無論往哪兒投去,都能見到蕩漾的春光。他越是變換角度地瞧見,就越是覺得妙趣橫生,別有意境美感,與一般的完全暴露,迥然不同。換言之,這個女郎的部分肉體,裸|露得很有藝術意味,絕非純粹僅是美色肉|欲,而是含蘊得有無限美感。
那女子道:「你既能連過兩室,可知必定是志行高潔之士,妾身十分佩服。」
甄紅袖玉手一揮,拉好被衾,把裸|露的大腿遮住。但她因手動之故,竟把酥胸暴露出來。
王元度道:「假如郝曉是在你魅力之下,吐露真情,自可深信不疑。」
甄紅袖道:「他雖是講了實話,獻出解藥,但焉知姜石公會不會留下了假的解藥?換言之,也就是連郝曉也不知姜石公留下的解藥是假的。」
王元度沒有動身,柔聲道:「姑娘,我可以一瞻芳容麼?」
他們剛轉入大街,一間店舖內突然奔出一個人,伸展雙手,攔住他們的去路。甄紅袖怒從心起,惡向膽生,纖指疾點出去,帶出一縷鋒銳的風力。
那女子動也不動,脆聲道:「這兒只有我一個人,除了我之外,會是誰回答你呢?」
甄紅袖沉吟一下,才道:「據我所知,一元教並無侯遠其人,如若沒有弄錯,則此人定是身份極低之輩,恐怕不會得知任何機密。」
王元度等了一下,又柔聲道:「既然姑娘不反對,我便放肆了。」
錢萬貫已經感到很痛苦,所以立刻接過她手中之藥,迅即服下。
女郎道:「這道理將來你自會明白,此時說了也是沒用。」
甄紅袖卻對錢萬貫說了,呂傑他一聽,登時心如火焚,向王元度道:「家父前天有事返山,預定這數日才回來,現下一元教大舉侵襲,山上之人恐怕不知道,全無準備。」
那女郎唔了一聲,道:「你能支持到現在,可說是前無古人了!我雖然不想毀了你,可是情非得已,竟然無法罷手,望你不要見怪。」
王元度肅然道:「姑娘如此美貌,卻可惜竟是柔骨派傳人,以致不得不佈施色相,自輕自賤。」
那女子道:「可以,我先唱一闋小調,你聽完之後,自可見到玉玦,即管拿走。」
呂傑上前向那袁場主說了幾句話,袁世光立刻識趣地帶走其他之人,廳中只剩下了他們四個人。
甄紅袖道:「這一點我倒有了一點經驗,可以找到賭場,不過現在還差一點到午時,太早了一點,賭徒們多半還在家中高臥……」
王元度陷入沉思之中,一轉眼忽見甄紅袖打算穿衣,連忙道:「大嫂且慢,小弟有個計劃,是否可行,還望大嫂裁奪。」
那女郎忽然抬起一腿,被衾從那光滑白|嫩的肌膚上滑落,宛如從水中突出一節雪藕一般和圖書,分外的動人。這隻玉腿不論是肌膚也好,線條也好,無不是最美的,橫看豎看,都看不出一點瑕疵。
王元度連忙跟著她,穿過許多院子,終於從一道圍牆躍出,落在一條小巷子之內,且喜沒被人碰見。
王元度扼腕道:「有一位姑娘是毒教高手,可惜相距太遠,六個時辰之內,沒有法子把她找來。如若不然,這區區之毒,何足道哉?」
他向右邊店舖走去,打前門入,從後門出,已到了另一條街道上,接著又走了七八間屋宇,向一道朱漆大門指去,道:「這兒就是了。」
王元度道:「小弟也想到這一點,但後來忽然想起姜石公為人詭譎異常,虛虛實實,難以測透。因此咱們則依常理推想,說不定反而收到意想不到之妙。」
王元度道:「在下想找一塊玉玦,以便出去交差,姑娘乃是此處主人,當然知道這塊玉玦藏收何處?」
又過了片刻,那女郎翻個身,依然是不多不少地露出了她一部分最美的肉體。只聽她輕柔地唱起來。
王元度查看不到門口在哪一面,其勢不便過去拉開所有的絨幔,示人以弱。於是步近榻邊,道:「剛才是姑娘回答的麼?」
她含笑向王元度招招手,道:「可以走啦!」
王元度頓時停住任何動作,又柔聲道:「姑娘心中不快麼?可是我此舉得罪了你?」
那女郎又道:「還有兩邊牆壁的帷幔,只有煩你都拉開吧!」
王元度冷笑道:「笑話,我加害她作什麼?」
王元度心中一動,叫道:「錢大嫂等一等。」
王元度決然道:「對!咱們馬上動身,總得想法子找荀伯業迫取解藥。如若取不到解藥,好歹也殺他幾個,略洩胸中惡氣。」
她手忙腳亂地遮蓋身體,王元度也面紅耳赤,連忙移開眼睛。因為甄紅袖已經是錢萬貫的妻子,也就是他的錢大嫂,如何還能瞧看?偏生四壁皆鏡,他不論望向何處,都見到幾十個甄紅袖,使他大感不安。
王元度道:「敝姓王,姑娘貴姓?」
甄紅袖點點頭,道:「果然都很重要,唉!錢郎之事,使我五內如焚,六神無主,腦子亂得很。」
甄紅袖大感驚訝,心想:「他何以阻我穿回衣服?」但旋即恍然大悟,低低道:「莫非你想利用這溫柔陷阱?」
王元度舉步走去,依法拉動一根垂下來的錦帶,只聽一陣簌簌的響聲,這邊牆上的帷幔,隨手向另一頭滑縮,露出牆壁,但卻不是磚石所砌成的牆壁,而是一排巨大的鏡子。王元度皺皺眉頭,想道:「難道這間房四壁皆是鏡子不成?我可不相信。」
王元度道:「在下要向姑娘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在下雖然殺死了你,但對你仍然萬分佩服,對自己則萬分厭惡。只因假如在下不是為了朋友,不是為了武林大勢,早就在姑娘的魅力之下屈服了。但現在為了種種原因,不得不殺死你,日後在下將是時時刻刻記得今日之事,以致厭恨自己的狠毒和軟弱。」他嘆一口氣,又道:「奇就奇在你尚未露出廬山真面目,竟已足以使在下難以自持,這道理真是奇異難測了!」
在這一剎那間,甄紅袖已瞧出對方是個白白淨淨的少年,相貌不俗,唯是如此,她才更加忿怒,因為此子分明是懂得武功,大膽妄為的輕薄之徒。
甄紅袖滿面皆是焦慮之色,道:「我從未聽過荀伯業練有這等奇門點穴手法。」
她忽然住口,輕輕一揚首,所有的頭髮都飛起,飄向後面,露出了真面目。但見她杏眼桃腮,玉面朱唇,嬌豔欲滴,當真是一代尤物,世間罕見。她嫣然一笑,露出一排細貝似的皓齒,說道:「奇怪?我為何把秘密都告訴你呢?」
女郎這時才開口,道:「非是你得罪了我,而是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王元度道:「在下的想法與你恰好相反,那就是在下既狠得這心腸下手,亦有殺你的能力,姑娘不可不信。」
侯遠從對面的門內走入來,滿面訝色,道:「王大俠真是神仙了,居然輕輕易易就過得這溫柔陷阱。」
王元度口中道:「大嫂別動手,是自己人。」說話之時,已伸手抓住她的右肘。
王元度面上一紅,怔道:「好教大嫂得知,小弟已救出了錢兄,但卻是以闖過這溫柔陷阱為條件,如若闖不過,就得投效一元教。」
王元度道:「襄陽我從未來過,但想來必有賭場,所以我跟錢兄約好在和*圖*書賭場見面。」
那少年道:「原來是錢大嫂,唉,小弟世居襄陽,如若錢兄落在此地,小弟竟全無所知,那真是慚愧死了。」
她帶了王元度,穿街過巷的行去。以她天生麗質,自是很惹人注目。不過現在她可不怕了,只要荀伯業不在襄陽,誰也不敢惹她,何況身邊還有一個王元度?
她輕輕道:「在你正對面的牆上,當中那塊鏡子是活動的,隨手可以拉開,就出現了門戶,那方玉玦,就在門口的地面上……」她接著嘆息一聲,甚是淒婉幽怨。
王元度忙道:「你別急,一元教前赴武當,相信只是對付貴派掌門人而已,決不會大施屠戮,如若是廝殺混戰,貴派人數何慮千百,人多勢眾,諒他們亦不敢冒此大險。」
王元度依言去做,到他把第四幅牆壁的帷幔拉開之時,天花板上也出現了一面巨大的圓鏡。
女郎哈哈一笑,道:「若然如此,你何故遲遲還不出手?」
在這驚濤駭浪之中,王元度忽然站了起身,迅快閉起雙眼,沉聲道:「我出道時間雖短,但見識卻真不算少,而且自問性情強毅,定力過人,哪知姑娘妙術一施,我便當真感到不支了。」
他心知事情一定很急,所以不等王元度開口,迅即躍上了台階。那道大門開了一半,裏外都有人。這些漢子一見呂傑,都向他行禮,口稱呂公子。
呂傑是武當門人,熟悉路程,當下由他帶路,不從正路上山,卻是抄捷徑疾行。錢萬貫有王元度和甄紅袖兩人護持,根本不必用力,竟也行走如飛。
他只是內心之中,有這一種慾望,想看一看她的面貌而已!到底是為了什麼?他自己也沒尋思過。
王元度目光一轉,但見房中有千百條玉腿高舉,這已足夠令人心跳的了。但更要命的是這隻大腿腿根處,被衾恰恰覆蓋住,無從進一步得窺其秘,這才是最勾魂奪魄的手法,使人幾乎忍不住伸手去揭掉那張被子。
王元度道:「姑娘過獎了,只不知姑娘可肯賜告玉玦的下落?」
王元度肅然道:「在下正有殺你之意。」
這種奇異高超的挑逗手法,比之蟬翼輕紗,若隱若現的手法,又高出不知多少,當真能使人意亂情迷,銷魂蝕骨。
他的手指碰觸到她的面頰時,她又輕嘆一聲。
簾後又是一條溫暖的甬道,他走到盡頭處,微感緊張,忖道:「王元度呀,你目下已面臨有生以來最難闖的險關,可得好自為之,別污損了大俠之譽才好。」
但由於她這一翻身,被衾也飄動了一下,以致讓王元度見到那被衾下面,竟是覆蓋著一具裸|露的胴體。這具裸體是否完全|裸|露,尚不得而知,但縱然尚有衣物,亦是極少無疑。
王元度說道:「行家眼中,一瞧便知,你囉嗦什麼?我還得等荀教主出手破解錢莊主的穴道禁制。還有那錢大嫂,也得見見她才行。」
她忽然住口,驚訝地睜大雙眼,接著道:「你是王元度麼?」
女郎道:「說穿了並不稀奇,你在第一間房中看過一張畫沒有?畫中的男女,一個是你。而你卻在不知不覺中,認為那個女的是我,所以你一直渴望見到我的面貌,瞧瞧是不是畫中之人!」她停頓一下,又道:「每一個人在幻想中,總比事實上要誇張了一些。因此,那畫中的女人,目下在你腦海中,比之那幅畫上的樣貌要豔麗得多。你自己已一點不知道,只覺得這麼美麗的人,豈可不親眼一瞧?這正好推波助瀾,益發使你的想像離事實更遠,我就是利用這種微妙心理,設下這最後的一關。」
王元度聽得佩服之極,問道:「那麼畫中之人,到底是不是姑娘你呢?」
王元度道:「小弟也知道不在你手中,照這樣說來,毒教雙姝的話,大概可信了。她說毒教有一宗重寶名曰『辟毒珠』,與貴派交換了情鏡,因此,這辟毒珠應該在你手中才對。」
但見她身上的被衾不知何時露出了一些縫隙,恰好窺見一部分的玉腿,以及一部分的高聳胸部。
王元度道:「姑娘的勾魂妙術,情慾兼顧,實在極為上乘!只不知你自從出道以來,有多少鐵漢被你的洪爐銷熔燬滅?」
王元度道:「這一位是武當名家呂一超前輩的公子,單名一個傑,他是襄陽人氏,咱們何不找他帶路?」
王元度問道:「呂兄可知道這兒的賭場怎生走法?」
王元度接著說道:「第二件,一元教進犯武當hetubook.com.com,此事非同小可!咱們如若解決得了錢兄的問題,便須速赴武當,對付一元教。」
錢萬貫伸手指指腦袋,道:「若是不能力敵,還可智取。就算是全無用處吧,也比留在這兒好些。」
方在瞧時,只見她一個翻身,秀髮飄揚,甚是美觀。當這翻轉一剎那,以王元度的眼力,也僅僅見到她面白唇紅,到底還是沒分辨出她的面貌是美是醜。
甄紅袖道:「他使我們自相殘殺,其計甚毒,我們也得想個法子反收拾他們才好。」
王元度訝道:「姑娘這話怎說?」
直到這時,他們方知對方當真非是等閒人物,無怪誰也降不了誰,不過在這一局而言,王元度卻是輸了。
王元度大驚道:「既是有此可能,我們速速在午時毒發以前,找到錢兄,讓他服下此藥,如若不再發作,便可知有效。假如仍然發作,則錢兄尚能服可以遏止毒發的解藥,還可以熬到子時。假如等到子時才行試驗,則一旦無效,咱們便全然束手無策了。」
王元度定睛凝神望住她,心頭感慨叢生。忖道:「假如她的話句句屬實,則她不但有西施王嬙之美,允推一代尤物,並且還是孤芳自賞,潔身自好的女孩子。這一來,如若死在自己手下,未免太可惜可憐了!」轉念又想道:「她的話豈能盡信不疑?化身之言,焉能當真?因此只要想想曾有多少英雄毀在她美色之下,又想想她以後還要毀去多少好漢,就該取她性命了!」
呂傑道:「快帶我們進去找他。」回頭向王元度道:「他們在後面的廳中,並非在場子裏。」於是一齊進去,繞過好幾重屋宇,到了一處院落,但見廳中坐著四五個人。
錢萬貫右掌托住三粒藥丸,正要向嘴巴裏送,聞聲立刻停手,愕然顧視,一眼就見到甄紅袖,不禁啊了一聲,歡容滿面。
侯遠道:「假如王大俠沒有犯規,小可自然依約行事,小可這就進去查看一下。」
甄紅袖道:「錢郎,你先試試這解藥。」
女郎道:「那畫中之人的相貌就是我了。」
但她沒有這樣做,縮回雙手,把被衾提起一點,以便遮覆住那嬌嫩雪白而又高聳如山的胸部。
王元度道:「姑娘不但藝業驚人,單是這份才情智慧,天下亦已罕有匹儔,因此之故,在下更替你感到可惜。」
他對自己的定力功夫,實在感到慚愧,當下走過這條甬道,推門而出。外面是座院落,午間的陽光眩人眼目,牆邊一些花草,似是受不住驕陽淫|威,都顯得萎弱無力。
呂傑面上焦憂之色,絲毫未減。錢萬貫笑道:「咱們何不速速前赴武當,與敵人周旋?總勝過坐在此地發愁。」
甄紅袖相隔尚有三丈,已急得一縱身,飛入廳內。這等身手,只駭得廳中之人,無不目瞪口呆。
甄紅袖面色大變,道:「我竟不知道有這一回事。先師的遺物,我收藏在一個革囊內,封在墓中,只怕那辟毒珠也在其中,亦未可知,唉,這怎麼辦呢?」
然後,歌聲緩緩收歇,那女郎從被衾中,伸出兩隻欺霜賽雪的玉臂,向他展開,作出歡迎他的姿勢。
甄紅袖回頭道:「什麼事?」聲音中大是不耐煩。
那陣柔媚動人的歌聲,縈迴不已,王元度不知如何已坐在榻邊,低頭瞧著這個女郎。
王元度挪前一點,上半身微微前傾,望住她那偏側而又覆蓋著黑髮的臉龐,心中希望她轉首來,並且撥開頭髮。
女郎道:「賤妾姓甄……」
那女郎道:「你認為殺死了我,可以為世除害,自家亦可以渡過難關,可是這樣想的麼?」
眾人都定睛看他的反應,過了一會,錢萬貫長長透一口氣,一面又皺起了眉頭。甄紅袖曉得是最可怕的情形果然發生了,敢情那姜石公詭譎過人,連心腹手下也加以愚弄,給以假藥。要知任何人可以在威迫利誘之下,仍不吐實,但只要是當真陷入溫柔陷阱之中,決計沒有不說真話的。他們根本無須懷疑那總管郝曉是使詐,問題一定是在連郝曉也被姜石公騙了,信以為真。
王元度一見其中果有錢萬貫在內,大聲叫道:「錢兄切勿服藥!」
王元度迅快走去,扯動錦帶,果然又是一排巨鏡,嵌滿了牆壁。這時由於是在另一面,是以恰恰對正那女郎。王元度從鏡中望去,只見雲髮遮面,無法看到她的真面目。
王元度突然目射奇光,向甄紅袖望去,問道:「錢大嫂,有一面www.hetubook.com.com情鏡,據說是貴派秘寶,是也不是?」
甄紅袖輕輕道:「那姜石公壞死了,敢情他故意讓我偷聽到他們的秘密,使我以為你已趕去武當,因此怎樣也沒想到目下對付的是你。」
侯遠道:「假如王大俠當時自問忍受不住她的魅力,恨從心起,出手擊殺了她,這也是頗合情理的事。」
王元度把目光移開,眉頭微皺,但卻從鏡中見到她部分裸體,由於角度變換,看起來又不相同。
他轉念之時,目光向鏡中望去,但見軟榻上的女郎,仍然覆衾靜臥,一頭長髮,散披在雪白的枕頭上,分外奪目,別無惹眼之處。
那是一隻江南小調,柔媚悅耳。尤其她的聲音,竟然隨著這房間內的氣氛而生出變化,不復是嬌脆如黃鶯,卻是一種微覺低沉濃郁的聲音,充滿了強烈的磁性。
他頓時膽大得多,伸手撥開帷幕,但見這個房間相當寬大,地上皆是地氈,四壁儘是綠色的絨幔,配襯著五光十色的地氈圖案,十分華貴悅目。房間的正中擺放著一張寬大低矮的軟榻,榻上一個女孩子,側身而臥,恰是背向著他。一頭烏黑秀髮,布在雪白的枕頭上,分外鮮明奪目。他不但見不到她的面貌,也見不到她的身體。因為她覆蓋著薄薄的被單,只可見到起伏的曲線而已。
她輕嘆一聲,道:「荀伯業以錢郎安危作要脅,迫我布下這溫柔陷阱。假如我敗了,他就立時殺死錢郎。你看,我焉能不拼命對付你呢?」
只聽她又用那出谷黃鶯般的聲音說道:「另一個角落也有錦帶,煩你過去,也把帷幔拉開。」
王元度心知她既然這麼說,必定有效,所以也不多問,迅即過去,掀開當中一塊大鏡,果然後面有一道門戶。
那女郎的面龐雖然被頭髮遮住,但她卻能夠從縫隙之中瞧見王元度,這時輕輕一笑,道:「我明白了,你竟是打算動手取我性命,是也不是?」
大家都感到一籌莫展,王元度主張延醫瞧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竟能解得此毒。呂傑立即出去,命人延請本城幾位最著名的大夫,有些以「專治難疑雜症」的江湖郎中,也統統請來。
王元度道:「好極了。」
甄紅袖道:「你如何約定錢郎的?」
王元度也大驚道:「你敢情是甄紅袖?」
那女郎既不回答,也不動彈。
甄紅袖道:「是啊!我就是急的這一點,唉!馬上就午時了。」兩人登時急出一頭冷汗,只盼順順利利找到賭場,不要發生事故,以致耽誤了時間。
但甄紅袖仍然掩不住憂色,道:「唉!這一服藥雖然有效,卻只能維持六個時辰,到了子時,毒力又發作了,如何是好?」
王元度聽了幾句,覺得並沒有什麼,也不致於迷惑心神。因此他不再注意這濃濃的歌聲,卻留心地瞧看她的面貌。
王元度忖道:「我不信你只唱一闋小調,就能把我迷住。」於是大聲應道:「很好,在下洗耳恭聆。」他直到現在,還未得見對方容貌,又因為對方不肯回顧,所以他也不便繞過去瞧看人家。
王元度忖想她話中之意,心思這一分散,對於要看看她的面貌之心,就淡了許多,但他自己卻還不覺出。
王元度道:「第三間房的女郎好像是自殺了。」
甄紅袖道:「只怕他也不曉得。」
他並且發現門檻上有一塊玉玦,彎腰撿拾之時,忽然想到自己如果在未知甄紅袖身份以前,即使一早就打開鏡子,見到了玉玦和出路,但能不能拾玦揚長而去?抑或實在忍不住,又回轉去瞧瞧她的姿容?
王元度支吾道:「沒有心事。」
現在他除非閉上雙眼,不然的話,四方八面都見到自己和那張軟榻,自然還有軟榻上的女郎。
女郎道:「不要可惜了,以我看來,你不但下不了手殺我,即使下得毒手,我也不是容容易易就會被殺的人。」
王元度道:「假如時間趕得及,你可否帶錢兄去啟墓取寶?」他說完這話,自家也搖搖頭,道:「不行,既然令師沒有傳以此寶,則縱然找到了,也不懂使用之法。」
甄紅袖驚道:「你真氣不能提聚,如何去得?」
女郎道:「這不一定是自輕自賤,要知我有化身神通,這刻你即使上榻與我燕好,但宛轉承歡的卻是另有他人,並非是我的真身……」
房間內沉靜了好一會,那氣氛相當和諧融洽,而且旖旎香豔。竟如春風沉醉,光景明媚動人……
女郎道:「得啦,你少和-圖-書吹牛吧!你貴姓大名?」
這話說了等如沒說,甄紅袖急得眼淚都湧了出來。她本已媚豔絕倫,此時眼含珠淚,楚楚可憐,更使人見了頓生不忍之心,恨不得能即時替她解決問題,免得如此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女,遭受到痛苦。
王元度道:「我要知道敵方的虛實底細,以及那侯遠交給我的藥物,是否真能使錢兄維持現狀?」
甄紅袖道:「是呀,但此鏡久已不在本派手中了。」
女郎緩緩道:「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自藝成以來,還未害過任何一個人,這話你自然不肯相信。」
殊不知這正是對方高明之處,能以種種奇妙不著痕跡之法,使他心神受到震驚,這便是已入阱的預兆了。要知這女郎的聲音甜美嬌脆,宛如出谷之鶯,使王元度無形之中在心理上已不願拿她作盪|婦淫|娃看待。因此,她忽然讓他瞥見了裸體,頓時打擊了他的情緒,使他受到震撼,這刻王元度雖然告訴自己說,她乃是溫柔陷阱中人,但深心中仍然並不願意見到她真是淫|盪的女子。這種微妙的心理,不易解釋得明白,總而言之,對方已製造出一種形勢,使他心理上出現了可乘之隙。
王元度雖是皺起劍眉,但心中卻無論如何激不起惡意。甚至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向她注視之時,含有任何猥褻意味,只覺得這種景象很美很動人,不妨加以欣賞。
那麼王元度竟是想瞧瞧這女郎長得美不美了?事實上卻非如此。他可是想看她年紀有多大?也不是。
甄紅袖想了一想,覺得真不妨試上一試。當下道:「好,就這麼辦。你去告訴那廝,就說我好像自殺了。」
王元度道:「去吧,我在廊下打坐片刻。」
王元度道:「目下當務之急,不在報仇洩忿,卻是在兩件事上。頭一件是錢兄全身武功已失,據說是被荀伯業一種奇門手法點的穴,須得按時服藥,始能保持現狀,如若不然,過了時候,他的武功甚至生命俱不能保存。」
王元度向那少年一笑,道:「她是錢萬貫兄的夫人,我們正急於找錢兄,可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你。」
她邊行邊道:「那個自稱是侯遠的人,其實是一元教中十分精明能幹的四個總管之一,姓郝名曉,武功雖然有限,但辦事能力極強,教中地位頗高,亦是姜石公心腹之一。他已供出真情,原來錢郎是中了一種奇毒,並非什麼三陰絕脈被制。因此每到子午兩時,必定全身發熱,四肢乏力,頭目昏眩,腹部奇痛難當,我已取到了解藥,只要快點找到錢郎,一試便知此藥靈不靈了。」
王元度也皺起雙眉,道:「這解藥竟是假的,錢兄如若感到不適,不妨試服早先的三粒丹藥,或可暫時阻止毒性。」
王元度道:「咱們不必進去了,問問看可有人知道錢兄沒有?」
錢萬貫最擅觀察人心,當下問道:「王兄有什麼心事?」
呂傑如此一問,那些大漢們都搶著點頭,並且說錢莊主正在裏面,由此地場主袁世光陪著。
他這時才睜開雙眼,神光奕奕,轉身低首望住她。
王元度道:「姑娘之言如若可靠,那就更使在下為難了。倘若你本是淫|娃盪|婦,則不論你如何防範,在下自問全力一擊的話,你亦逃不了血濺繡床之禍。」
那女子道:「每個角落中有一根錦帶,你扯動錦帶,你可以把整幅牆上的帷幔拉開了。」
侯遠大驚道:「什麼?恐怕是被王大俠加害的吧?」
他在心中鼓勵自己幾句,於是乾咳兩聲,道:「有人沒有?」厚帷那邊傳來一陣像黃鶯般的聲音,道:「當然有啦,別害怕,這兒沒有吃人的老虎。」
呂傑微微一笑,道:「請跟小弟來。」
他緩緩伸手出去,只要對方有一點表示,他就可以立刻縮手,如若不然,他就將撥開她側面上的頭髮,或者更進一步把她的面龐扳過來。
王元度道:「這話果是使在下難以置信。」
甄紅袖哦了一聲,道:「時間無多,快走……」當先掠過那少年,向前行去。
王元度恨不得能分作兩個人,一個留在這兒照顧錢萬貫,一個趕去武當山馳援,免得兩頭皆誤。
這也不是他新發生的意念,而是自從一入此房之後,就一直想看到的。但她的面龐老是被雲髮或枕角所遮,只是在偶然間見到雪白的面頰和紅紅的嘴唇而已。他自是知道「玉面朱唇」四字,並非就一定是美貌,許多醜陋的女人,也可以有雪白的面頰和紅紅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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