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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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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俠義胸懷

第五十三章 俠義胸懷

他的這一路劍法,並沒超過早先的武當內家劍法,也不比王元度的少陽劍法神奇奧妙。可是卻是劍術中別辟蹊徑的路數,防守之時,堅如鐵桶,進攻之時,大有孤注一擲,有進無退的威勢和決心。
那大漢嘿嘿一笑,道:「那麼你呢?你也不是武當派的人,對不對?」
王元度大感興趣,忖道:「這四招劍法,分明非是武當絕學,但看這劍法極為倚重本身功力,以定強弱,便可知其中破綻甚多。但在這位道長手中施展出來,卻不亞於天下任何一種上乘劍法,這完全是由於這道長功力深厚無比使然。他一直施展這四招劍法,反覆變化,使我們已盡窺其妙,不知是何用心?」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王大俠名滿天下,貧道久仰了,但此地乃是敝派禁區,不容外人涉足。」
呂傑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王元度想起連錢萬貫也曾敗於荀伯業手底,則甄紅袖這話,多半不會錯。
兩人劍來劍往,已攻拆了六十餘招。而那道人在十五招以後,使的都是這一路奇異劍法,來來去去只有四招,兩攻兩守。自然,這四招可以生出不少變化,不過在甄紅袖這等劍術行家看來,只要懂得基本的四招,即可自求變化,慢慢領悟了。
她第二劍刺出,那道人飄飄飛退數尺,稽首道:「錢夫人果然高絕一時,無聲劍派行將大振聲威,可以預卜。」
王元度只好收劍退開,凝目觀戰。
甄紅袖訝道:「怎麼啦?我們難道打原路退回去不成?」她略略停頓一下,轉眼向那道人望去,目光變得十分凌厲,又道:「道長須知我們皆是為了貴派安危而來,而貴派目下亦正好陷入窘困之境,事出非常,只好從權了,您說是也不是?」她的目光雖然凌厲,可是口氣仍然溫柔和婉,這是因為她瞧來瞧去,總覺得這個道人氣度不凡,而且又似是很謙沖自牧的有道之士,是以不知不覺之間,生出了敬畏之心。
呂傑立刻深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波蕩的情緒,道:「王兄說得是。」
甄紅袖碰一碰王元度,道:「那一個瘦小個子,就是荀伯業了,姜石公在他身邊。」
王元度的目光越過這一小群人,投向那三角錐形陣法中,只見其中有四五個人,都用布蒙面,形跡神秘。由於相距達數丈之遙,其間又有一些別的人阻隔,無法瞧得真切。但他卻不肯輕易放過,低聲向甄紅袖道:「大嫂,對方陣中有些蒙面之人,你可認得出?」
那道人道:「貧道怎會不是武當派的人?但貧道自問有幾招劍法,足以淆惑視聽,所以特別提醒兩位,試作觀察。假如兩位叫得出來歷,貧道立時收劍認輸。」
呂傑道:「若不是大嫂及時出現,這刻只怕已驚動敵人了。」
談論之際,已到了崖頂,他們藉著樹木岩石的掩蔽,往下面窺看。但見情勢未曾變動,武當派數百道侶,都縱橫成列地守住崖下那片空地,擋住敵人侵入洞府之路。
錢萬貫道:「此處地形我相當熟悉,娘子同去不妨,我自有趨吉避凶之道。」
三人都大吃一驚,心想:「莫非敵人如此凶毒厲害,見了武當弟子便殺,已把全觀數百道侶,通通殺死了?」
王元度道:「道長之言甚是,據在下所知,荀伯業乃是雷八公前輩的嫡傳高足。」
甄紅袖讚道:「好靈活的腦筋,既是如此,你必也有了應付之法,我們可以動身啦!」
兩人從仄徑、險道往下縱落,到離地只有兩丈之時,才顯露身形。
甄紅袖道:「他也來啦!但他已中了荀伯業的暗算,在未曾解去身上之毒以前,失去武功,是以無法露面上陣。」
那四大護法中,血幡張超前此已被王元度一劍殺死,現在已補上了冀南名家童貫。此人在金鰲大會中,曾被鄉老伯挑為對手,施展雙鈸。當時鄉老伯見了他的兵器,道出這一脈武功的源流乃是得自雷八公,可是察看他的招數,卻又看出非是雷八公親傳,是以覺得奇怪。現下此人在一元教陣營中出現,而那荀伯業又是雷八公嫡傳高弟,便可知童貫的鈸法,乃是得自荀伯業了。
忽見荀伯業一揮手,一元教陣中,立刻發出一陣嗚嗚號角之聲。那百餘人突然齊齊移動,霎時間,排列成一個巨大的三角形陣勢,尖的一端,對準武當的千劍大陣,像是一塊三角鐵錐,要刺破敵人的千劍大陣。
甄紅袖道:「道長所揭露的秘密,誠足驚人,但外子錢萬貫,本乃少林大雄長老嫡傳弟子,是以早就曉得了。」
甄紅袖道:「這條巷子那邊就是練武場了,是不?」
突然間,一條人影打旁邊的牆上飄落,說道:「杜四,休得張狂。」聲音異常嬌媚悅耳,使他不由得轉眼望去。
呂傑道:和*圖*書「這話應我問你們才對,我打側門進來,一路都沒見到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你們這副樣子,決計不是武當派的人。」
甄紅袖大吃一驚,忖道:「我只說錢郎中了暗算,但他卻推測出曾經動手之事,當真是才智過人,只不知他在武當派中是何種身份?」
甄紅袖道:「一元教在武林各門派中,幾乎都有耳目,並且這些人皆是有名高手。目下到了武當重地之中,這些人怕被武當派之人認出,於理甚合,待我小心注意,總能認出一兩個。」
王、呂二人這時才明白甄紅袖決然趕敵之意,敢情是要設法索取解藥。如若得不到解藥,大概抱著宰他幾個敵人的決心,以消心中仇恨之意。
廣場內有數百人之多,劍光在太陽下閃耀著,如萬道銀蛇,人數雖多,卻沒有什麼聲息,也沒有人移動。
那道人沉聲道:「貧道卻以為出手交鋒,乃是性命交關之事,定須知己知彼,方是上策。」
他把如何走到崖後的路徑說出,自己便奔出廣場,從旁邊繞入己陣中。
一元教的人圍列在這千劍大陣前面,人數超過一百,亦都完全掣出兵刃在手。
像他們這等高手相爭,勝敗只是一線之微。無聲劍派的劍法,既能使敵手生出錯覺,自然佔盡便宜。
他心知王元度言外之意,是暗示他千萬不可魯莽衝動。縱然是全觀道侶盡皆被殺,連他父親呂一超亦在劫數之中,他也得沉住氣,方能談到報仇雪恨,如若一味衝動悲憤,徒然更易被敵人殺死,於大局全然無益。
那武當山上觀廟甚多,呂傑引他們到了一座小小道觀中,道:「小弟先去查探可好?」
甄紅袖第一招「萬籟俱寂」,雖然大見威力,但對方仍然是使那兩招防守劍法之一,並未迫得他改使本門劍法,因此她竟不放鬆,第二招「宇宙無聲」又攻了出去。要知她的無聲劍法,最厲害之處,是劍上不帶風響,使對手無法在風聲上判斷劍勢的速度,以及力道的強弱。
連甄紅袖這等高手,竟也被他們的劍氣,迫得退開數步。要知,這刻雙方迸射鼓蕩的劍氣,銳利如刀劍,甄紅袖如不出手抵擋,就只好退遠些,以免受傷。她心中的震駭,非同小可,只因這位武當道人,劍術之精奧,功力之深厚,實是世罕匹儔。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他都足以列入天下武林的第一流高手之中。
王元度上前兩步,道:「道長可願讓我們過去?」
說也奇怪,那道人見她如此高明,反而掩飾不住面上的喜色,精神奮發,揮劍應戰。
甄紅袖苦笑一下,忖道:「他也認為我以姿色收服人心,唉!若然當真如此,荀伯業的心計,未免太高明了!他設法用錢萬貫使我孤立,又算準錢萬貫決不肯答應坐視少林、武當被襲的條件,也就等如迫得我非反不可。」
他求助地望住王、甄兩人,王元度微微一笑道:「小弟和錢大嫂繞到崖後,由呂兄先從正面入陣,告知令尊及貴派主持之人,我們才打崖後翻下來,以免發生誤會,這是第一點。第二,呂兄設法說服貴派主持之人,讓小弟和錢大嫂出頭干涉,務使一元教先須對付我們,換言之,荀伯業須得先擊敗了我們兩人,方能對付貴派,這一點非常重要,如不先取得協議,只怕貴派之人,會以為兄弟自高自大,強行出頭。」
甄紅袖襝衽還了一禮,道:「呂大俠過當之譽,愧不敢當。目下強敵犯境,已成弩張劍拔之勢,只不知何以貴派掌教許真人還未露面?」
那道人點點頭,隨即以精明眼光,投注在甄紅袖面上,道:「貧道斗膽猜測一句,那就是錢莊主竟然曾經與荀伯業動手,並且敗於荀伯業手下,是也不是?」
王元度道:「錢兄目下已失動手之能,留你一人在此,豈不過於冒險?還是讓大嫂陪著你較妥。」
一元教也有將近一百人之眾,各持兵器,緊迫陣前。雙方都沒有任何動作,乍看似是一元教之人,被這千劍大陣所阻,一時無法逞兇。
呂傑奔入巷中,突然風聲颯然,前後各有一人從牆頂縱落,把他夾在當中。這兩名勁裝大漢,手中都有兵刃,面含獰笑,甚是凶悍。在他對面的一個說道:「小子報上名來。」
王元度一面傳聲,一而發劍暗襲那個在呂傑後面的大漢。以他的功力造詣,此準自然絕無失手之理。
王元度道:「聞說荀伯業使用兩面鋼鈸,武功深不可測,究竟如何,還須動手後方能知曉。」
甄紅袖慍道:「那麼你打算怎樣?」
只聽呂一超又道:「因此之故,老朽膽敢奉請兩位一道上前,為我等押住陣腳。老朽打算和幾位師兄,施展敝派聯手為陣的劍術,抵住荀伯業,拖https://www•hetubook.com•com延時間,等到敝派掌教真人出關現身,這才讓他們獨鬥一場。」
那道人已從她神情中得到了答案,便又道:「既然錢莊主也贏不過荀伯業,敝派之中,恐怕也找不出可與荀伯業匹敵之人了,唉!」他長長嘆息一聲,面上陰晴不定,顯然在考慮一件重大之事。
另外的五名老道人,皆是武當派中輩份甚高的人物。五人當中,倒有兩個比當今掌教許無量真人還高一輩,這兩人是陳虛本真人和李虛性真人,都是鬚髮皤白如銀。另外三位老道人,年紀也皆在六旬以上,一是辜無玄,一是洪無嗔,一是梁無累。此外,還有六七名中年道人,一望而知,皆是武當重要人物。由於時間迫促之故,所以不暇一一介紹了。
王元度沉吟一下,道:「若是離貴派寶宮不遠,我最好與你一同走一趟。」
甄紅袖道:「不忙,他們的錐形陣勢,還未完全布好。」
武當派五位老道人和呂一超互相對覷,暗中以眼神交換意見。呂一超一看之下,竟是五比一的決議,贊成讓王元度包攬大局。當下點頭道:「王大俠竟肯出頭,自然是最好不過,以王大俠的威望,諒荀伯業也不致有異議。既是如此,老朽陪王大俠、錢夫人出陣,這兒兩位師叔和三位師兄,立刻率領得力之人,隱入陣中,指揮陣法變化,起碼也得駭住對方,死了衝鋒混戰之心。」
王元度道:「恐怕指的是一元教立即要發動攻擊。」
她反嘲對方兩句之後,旋又說道:「道長既然苦苦攔阻我們去路,恕我不客氣要全力拼上一拼了。」話聲甫歇,但見她一劍當胸刺出,無聲無息,似慢實快,簡直讓人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劍勢已籠住敵人了。
他忽然扯到荀伯業身上,又說了一句「好極了」,使得王、甄二人,都猜測不出他的真意何在。
報紅袖道:「我現在想起來,仍然十分不服氣。本來姜石公、岡大護法等人,無不效忠於我,怎會忽然都捨棄了我,轉而全力支持荀伯業呢?」
甄紅袖一怔,道:「你不是武當派的麼?」
那道人一抬手,撤下背後的松紋古劍,道:「貧道得罪之處,尚乞海涵。」
甄紅袖何等聰明玲瓏,一聽這話,分明是要他們動手闖過去,似乎不含絲毫惡意。頓時恢復常態,嫣然一笑,道:「這個也好。」
王元度道:「看來敵人已侵入觀中,因而全觀道侶都退入後面防守了吧?」
甄紅袖道:「他喜歡隱藏形跡,不讓外人認出。即使是本教之人,也難得見到他。我以前主持教務,眼看勢力強大,不覺起了反叛之心。誰知此人心計極深,所有高級的重要人物,完全效忠於他。」
甄紅袖雖然不能取勝,但離落敗還遠。況且她在這番拼鬥中,並沒有使出壓箱底的絕藝「無聲三絕劍」。
呂傑趁機搶入,長劍一招「仙凡永隔」,透心刺入,頓時狙殺了此人。
她這時已不必觸想起那道人的叮囑,便已全神貫注,查看這道人的劍法路數。初時的十餘招,他使的皆是武當正宗內家劍法。但突然之間,招數一變,劍劍搶攻,奇正相生,每每從意料不到的方位猛攻,又每每在想不到的時機中,穩穩守禦。
王元度還是第一次眼見甄紅袖出手,但見她劍走輕靈,功力深厚,一招一式,無不恰到好處,威力十足。
那道人點點頭,道:「不錯,他在敝派也學過藝業,但一直鬱鬱不得志,這是因為敝派在他投入本門之後,忽然查出他曾是少林門人,因是之故,敝派便對他嚴加防範,不傳以本門心法。」
那道人立即恢復常態,笑道:「好極了,請王大俠先行賜教。不過錢夫人可別置身事外,最好留神觀察貧道的劍路,試試看能不能看出貧道的劍法來歷。」
王、甄二人一愣,都想這的確是意想不到的一大危機。
那道人突然低喝一聲:「錢夫人小心了。」劍式未變,劍上卻發出極沉雄凌厲的潛力暗勁,立時遏阻住甄紅袖增長不已的氣焰。
但再往內走,卻不再見到屍體,這一來,剛才的想法又不對了。因為如若全觀數百人被殺,定必處處皆屍,血流成河才對。不過假使不是全觀被殺,則不應如此沉寂無聲,而且也應該有人把屍體收拾起來才對。
那道人眼中閃過驚訝之色,道:「啊!原來如此,貧道可就放心不少了,只不知錢莊主現下在什麼地方?」
呂傑從中介紹,得知那老者就是武當名家呂一超,即是呂傑的父親。
呂一超道:「敝教掌門真人恰好在敵人抵達前不久,閉府坐關。老朽雖已通報了訊息,但這坐關之舉,頗有玄妙,實是無法立即開府現身。荀伯業也深諳此理,是以和圖書才答應等候一段時間,現下時限已至,又恰好趕上王大俠和錢夫人一齊現身,他們便中止了進攻。」
錢萬貫一笑,意態從容慷慨道:「我們到此地來,為的是要打擊敵人,假如因我之故,不能全力出擊,則我倒不如不來了!要知紅袖她熟稔敵方虛實強弱,有她同行,勝卻許多高手,因此,咱們豈能自行分薄了兵力?你們即管前去,不必以我為念。」
目光到處,可就瞧見了一張媚豔絕世的面龐,那對水汪汪的美眸中,大有勾魂奪魄的魅力。
他簡簡單單數語,已把始末道出。甄紅袖甚是佩服,心想:「看他為人忠厚誠懇,其實卻是極有急智而又能言善辯之士。」
呂一超等人自然不知道他這句話,指的竟是別一宗事,當下又道:「不瞞王大俠和錢夫人說,敝教的千劍大陣,極為複雜奇奧,如若當真演練到應有的水準,則不論一元教以何等陣法進攻,亦將全軍覆沒,當場慘敗!可是此陣實在太以艱難,加以敝教實是想不到居然會有強敵入侵本山,是以向來疏忽,多年未加演練,現在雖具規模,但是中看不中吃,未必攔阻得住敵方的進攻。」
王元度乃是劍術大行家,看到此處,加上他自己親身動手的印象,已盡諳這四招劍法的變化奧妙。
王元度不假思索,道:「那沒角犀屠望,足可擔當此任,他全身刀槍不入,除了一流高手,休想傷得了他。」
王元度道:「原來如此。」他記起在禁地相遇的道人,也有「時限快到」之語,現在才明白了這話由來。
甄紅袖緊緊跟著,霎時已奔上山坡,甄紅袖問道:「王大俠,你猜這道長是誰?」
道人說道:「依照山規,兩位如若仗恃武功,衝出禁地,貧道只好待日後再了斷此事了。」
王元度道:「大嫂何必為此耿耿於懷呢?」
呂傑道:「還有一個小院子,院牆甚高。」
呂傑搖搖頭,突然間長劍出鞘,化作一道長虹,電射而出,他出手之時,正是接到王元度的傳聲,囑他殺敵。原來他故意多說幾句話,用意是讓王、甄二人趕到,並且查看過附近已無敵人潛伏,方始出手殲敵,免得洩漏了機密。
王元度也沒有詢問是什麼時限,腳底加快。
甄紅袖豈肯讓王元度或是那道人小覷了?是以全力施展出無聲劍法,一輪急攻。
王元度鼻中嗅到一陣香風,接著,甄紅袖的手臂已碰著他,並且低聲說道:「噫!那幾百個道人,都被一元教之人迫到崖下,再無退路了。」
呂傑在另一邊說道:「王兄說得是,那是敝派的『千劍大陣』,那石崖下面有一座洞府,據說是掌教真人坐關之所,看樣子,我們是在防衛那洞府。」他這麼一解釋,果然很有道理。那數百道士,人人執劍,縱橫成列,密密地擋住在洞府門前。
王元度立刻搖頭道:「晚輩此來,特地要找荀伯業算帳,假如諸位前輩不見怪晚輩狂妄的話,今日之事,晚輩有意包攬在身上,等如代許真人出戰。只不知諸位前輩尊意如何?」
那道人點點頭,神情間一片肅然,但眼中卻流露出抱歉感激等意思。王元度向他抱拳為禮,隨即大步走過。
甄紅袖道:「照我的看法,此陣的錐尖,乃是最大關鍵,假如武功略差,勢難破得武當劍陣。武功高如荀伯業,固然可當錐尖之份。但他一旦投身在戰陣之中,一舉一動都關係到全軍,便失去了隨意進退的自由,所以他一定不肯擔當此任。但除了他之外,還有誰呢?」
甄紅袖緩緩道:「王大俠,那荀伯業武功深不可測,並且多年來處心積慮,打算先擊潰武當、少林。因此,他大概很有把握可以擊敗武當掌教許無量真人。」
呂傑殺機填胸,一心一意要殺死這兩人,以洩心中之恨。當下裝出很驚奇的樣子,道:「怪事,這兒是什麼地方,你們可知道麼?」
王元度沉吟一下,道:「荀伯業有何秘密手段,不得而知,小弟只知姜石公等人如若忽然都反過來對付你,必與錢兄有關。」
呂一超抱拳躬身道:「承蒙王大俠奔波千里,拔劍相助,敝派十分感激。那荀伯業武功之高,實是已達出神入化之境,因此之故,敝派諸位長老都不能不同意他有邀鬥敝派掌教真人的資格。」
呂傑搖頭道:「沒道理,怎會通通都到後面防守?後面有什麼可守的?」說時,三人先後踏入大門內,但見地上有幾具屍體,都是道人裝束,血跡斑斑。
甄紅袖道:「他說的時限是何意思?」
洞府門口的幾個老道人和一位老者,都向王、甄二人客氣行禮。
王元度跨前兩步,提聚功力,準備出手。他盤算好定須一劍就迫開對方,迅即闖過去,免得誤了大事。
因此之故,二www.hetubook.com•com十招以後,那道人已漸見施展不開。
王元度道:「好!目下我們行蹤既然未被敵人發覺,我倒主張小心些,最好不讓敵人知道,則到時可收奇兵突出之妙。」
呂一超的目光轉投在甄紅袖面上,另行施禮,道:「錢夫人不但毅然脫離一元教,還敢公然露面,幫助敝派對抗荀伯業,這一份膽識,當世罕有匹儔,老朽甚感佩服。」
甄紅袖見他變得這麼快,知道是自己那一招「萬籟俱寂」收到了效果,雖然尚不明對方迫自己施展過絕藝之後,立時罷手是什麼意思。
呂傑遠遠見到他父親和幾個老道人站在洞府之前,這才大為放心,道:「恐怕是掌教真人恰恰閉關練功,是以一旦有警,全觀之人都集中在洞府前面,結陣守護。」
但見劍光到處,這個大漢已倒在地上,但呂傑卻沒有法子一招殺敵,不但不能殺敵,甚至無法阻止敵人發聲報警。
那道人低聲道:「兩位快一點,時限轉眼便到。」
呂傑這一冷靜下來,腦筋就靈活得多了,道:「觀內只有一處地方,可容大批人馬。」
她看到此時,已經記熟了這四招。猛可大吃一驚,凝眸尋思道:「這道人事先叮囑我們留意,這刻又反覆施展不已,莫非是有意傳我們這四招劍法麼?」這麼一想,發現大有道理。當下一躍而出,手中長劍幻化作一道精芒,直向道人捲去。口中叫道:「王大俠讓一讓。」
且說王、甄二人繞過許多屋宇,最後從一堵高牆躍出,那外面是一片斜坡,山坡的那一邊,就是那座石崖。
一元教方面一看呂傑出現,竟毫無警訊,立時派人查看,方知杜四兩人慘死之事。
王元度道:「小弟不敢妄猜,只知他在武當派中,一定是很有地位之人。」
王元度訝道:「這荀伯業貌不驚人,身材矮小,如是在路上相逢,誰也料不到此人就是一元教的教主。」
於是點點頭,道:「荀伯業武功極強,那是不爭之實,雖然未必就贏得許無量真人,可是為了萬無一失起見,咱們定須設法不讓他們拼鬥起來。」他望了呂傑一眼,又道:「試想:以武當在武林中的地位,若然許真人萬一失手,則所損失的,較之荀伯業失敗時,簡直不能比擬,因是之故,咱們定須籌出釜底抽薪之法,及早化解此一大劫難才好。」
不過這倒不算稀奇,因為王元度乃是本屆金鰲大會的鰲頭,被尊稱為當代第一高手,順利地通過了「密室量才」的一關,打破了歷屆紀錄。是以雖然劍術極是高明,卻是在意料之中。若非如此,錢萬貫怎會很服氣他的成就?
他劍上絕強的內力,本是無形無聲之物,但王元度卻看得明明白白。只因他劍上內力一旦增強,劍招的威力也頓時改觀,已不是甄紅袖早先觀察時的樣子了,因此甄紅袖連生差錯,每每以為是弱點而凌厲攻去,哪知對方內力增強之後,便化疏弱為堅強。
呂傑一皺眉頭,道:「怎的見不到人?即使發生了大變,這兒仍然會有些師兄們看管才對。」
王元度已當先走去,步出巷外。只見那座院落,彎而且長,院牆甚高,牆邊有些古樹,濃蔭覆地。他躍上樹去,借那樹葉掩蔽身形,向外面望去,但見那外面一片廣場,綠草莽莽,在那右前方二十餘丈處,有一座高約六七丈的石崖。
他不禁心頭一寬,忖道:「有她這等一流高手助陣,一可當十,今日縱然贏不了一元教,也定當予他們重創。至於這位道長,劍術已達超凡入聖之境,他如若是武當派的人,為何不出頭迎戰大敵?」這疑團充塞胸臆,無由解得。當下細看這道人的劍路,只見他還是使的兩守兩攻那四招劍法。
霎時間,一群人從對陣中走出來,為首之人,正是一元教教主荀伯業。其餘人依次是軍師姜石公,四大護法和七獸高手。
王元度眼見對方劍招奇絕,幾乎脫口喝采。
呂傑歇一下才道:「王兄把這宗如此重大艱危之事,攬在身上,如此俠腸義膽,敝派將來怎樣報答呢?」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以王元度目下的聲名,只一出頭,荀伯業勢須全力對付他,結局自然凶險無比。這等以生命、名譽作賭注之舉,豈比等閒?是以他深心感激,溢於言表。這當中還有一個關鍵,那就是王元度本可以置身事外,並無捲入漩渦的必要,更別說到出頭架樑,把事情完全包攬在身上的義舉了。唯其如此,方顯得他實是大俠胸懷,以天下之事為己任。
呂傑道:「那麼小弟先走,如若碰見敵人,你們在後面便可隱起身形。」他這話得到王、甄二人同意,立時迅快奔去,穿過幾座高大莊嚴的大殿和院落,從一道側門出去,便是一條寬大的巷子。
王元度心中一笑m•hetubook.com.com,忖道:「原來他有意考一考我們的眼力和閱歷,這倒有趣。」他為了把握時間,當下低喝一聲:「得罪了」,挺劍疾進。霎時間,兩道劍光,矯夭飛舞,幻射出千重霞彩。
呂傑心焦如焚,面色都變了。王元度沉聲道:「呂兄,越是碰上這等驚心動魄的大事,越須沉得住氣,不可自亂方寸,徒然貽敵人以可乘之機。」
王元度道:「以小弟瞧來,卻像是武當派擺下陣法,嚴防敵人進犯。」
那大漢兇狠地瞪他一眼,道:「你打哪兒來的?」
王元度天生是個正派君子之人,聞言立現惶恐之色,道:「真對不起,但望道長宥恕無知誤闖之罪。」
呂傑道:「本觀右後方有一塊廣場,是歷代本觀之人修習武藝之地,可容數千人之多,咱們去瞧瞧好麼?」
一經決定,那五位老道人立時率眾隱入陣中,呂一超父子,陪了王元度和甄紅袖,穿過劍陣。他們四人出得陣外,對方那一座三角錐形的陣勢,立刻往後退出三丈以外。
甄紅袖忍耐不住,提高聲音道:「時間無多,我們得過去啦!」
王元度躬身拱手為禮,道:「在下王元度,這一位是錢大嫂,姓甄名紅袖。因得知一元教侵擾貴派,是以會同呂傑兄一同趕來。現下我們打算從崖上翻落貴派劍陣中,又請呂傑兄先容,請貴派主持之人,讓在下出面干涉。」
那道人突然微笑道:「嘗聞錢夫人曾是一元教的副教主,果然功力深厚,容顏絕世,貧道甚感佩服。」
那道人喝聲:「好劍法!」回劍封架,嗆的一聲,竟震得退了一步。
甄紅袖頷首道:「好,我去。」她向王元度和呂傑瞧了一眼,又道:「假如咱們失散了,便以這兒做聯絡之地,由錢郎負責聯絡事宜。」
甄紅袖輕輕道:「好劍法!這杜四雖然不是四大護法及七獸高手,但卻是荀教主的親信高手,武功極佳,想不到無聲無息之中,除去其二。」
他歉然地搖搖頭,道:「自然貧道此舉也許難以見諒於王大俠和錢夫人,但貧道也是迫不得已,非執行山規不可。」
一元教方面之人,一見甄紅袖出現,都大為震駭,地位稍高之人,無不曉得必是王元度擊破了姜石公的陷阱,及時趕到。
甄紅袖劍發無聲,招數辛辣奇幻,尤其是她早已看熟了對方的四招劍法,每能避強趨弱,猛烈反擊。
王元度訝道:「這話怎說?」
她轉身伸手捏住錢萬貫的手掌,柔聲道:「錢郎,妾身此去,生死難卜,特此辭別,望你好生保重。」
錢萬貫雙眼中也透露出深情,點頭道:「我懂得你毅然前往的深意,但世事難如人意,假如你得不到解藥,千萬別勉強才好。」
甄紅袖道:「照我的推測,一元教這次侵犯武當,最少也得動員上百人手,加上本觀原有的數百人,一定是在某一處寬敞地方。」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王元度的秘傳「少陽劍法」,其神奇精妙,亦是難以形容。而他功力之深厚,氣勢之堅凝強大,也是平生僅見。
呂傑一想這話很對,若然讓荀伯業和許真人拼鬥,實是划不來之事,但如何能使他們打不起來?這卻是大大的難題。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錢夫人說得很對,不過敝派規矩極嚴,即使在這等情況之下,貧道仍然不能不加以追究。」
他們自然再沒得話說,相繼奔出這座小廟,穿林越嶺,不久,已望見了一座巍峨壯麗的道觀。他們迅即奔上觀前的寬大草坪上,但見松柏夾道,鶴鹿棲游,一派寧恬幽靜,如入洞天福地之中。
這個名叫杜四的大漢,雖是認出了來人是以前的副教主甄紅袖,但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銷魂蝕骨的表情,際此生死關頭,竟也不由得心頭一蕩。
那道人向甄紅袖手中之劍盯了一眼,說道:「兩位俱是劍術大家,真是好極了!王大俠當必深知那一元教主荀伯業的武功家數了?」
他們齊齊奔上山坡,還未到達坡頂,忽見一株古樹後面,轉出一位全真。這位全真只穿一襲灰袍,頭挽純陽髻,衣袂飄飄,眉長入鬢,目如朗星,額下三給黑髯,看上去,只有三旬上下的年紀。可是道氣盎然,大有神仙風致。這道人打個稽首,道:「兩位從何而來,欲往何處?」
甄紅袖是什麼人物,一聽而知,對方故意提到她「容顏絕世」,分明是指她以美色取勝,武功有限之意。她長眉一皺,道:「道長不去迎擊外敵,卻躲在此處,莫非這一處禁地,這般重要麼?」
那個大漢面向著王元度這一邊,是以見到同伴被殺,他一面揮刀招架,一面掣出一枚銅哨,向嘴巴塞去。
王元度道:「這話有理,怪不得全觀不見有人,現下我才安心了不少。」
王元度大驚道:「不好!咱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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