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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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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大戰風雲

第五十四章 大戰風雲

不論甄紅袖如何關切錢萬貫的安危,但這刻她的目光,仍然無暇向夫婿投以一瞥。這自是由於王、荀二人各施絕藝,鬥得實在太緊張精采所致,尤其是她明知王元度落敗當場的話,己方便變成毫無講價錢談條件的資格。因是之故,她必須先盼望王元度得勝,才輪到如何處理錢萬貫的問題。
甄紅袖驚道:「什麼話?」
姜石公還在與甄紅袖亂扯,荀伯業默默地站了好一會,突然感到不耐和氣忿,敢情他當真在等候一個手下的傳聲報告,卻老是等不到。他一揮手,姜石公立時閉口不言。
姜石公冷笑道:「算了,你先替自己的性命擔憂吧!」
王元度已迅快地想道:「假如真是為了要他解答一些疑問,何不在以前當錢兄夫婦俱在他們掌握中之時詢問?又何必在這大庭廣眾間,作此答覆?這裏面必有文章無疑。」
錢萬貫一聽而知,插口道:「紅袖別理他。」
全場人當中,要以甄紅袖最是焦灼憂惶。只因她一方面既與眾人一般,替王元度擔心著急,怕傷亡落敗。另一方面,她更須擔承著錢萬貫被敵人所擒的恐懼,因為那姜石公隨時隨地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他一伸手,抓住錢萬貫的腕門,又道:「你們可以退下了。」那兩個教徒迅即退回兩丈餘遠的三角錐形陣中。
就在這片刻工夫之後,王元度這一邊形勢大變,只見那蒙面人刀招突然更為凌厲詭毒,功力也遠勝於開始出手之時。假如他一上來就是如此,武當派之人不一湧而上,那才怪呢!
他的少陽劍法,原本有三十六招,本來就是極上乘的劍術招式。其後又經鄉老伯刪減了十二招之多,另加組織排列,幾乎面目全非,威力又迥然不同。
王元度亦是如此,他自從打那雲丘老人傳以「修迷密步」之時開始,可說是已步入了最上乘的武功境域中。但須動手拼鬥,所有的精神氣力,都會自然而然地完全貫注在武功上。直到金鰲大會上,飽經磨練,更能專心一志,心神毫不外騖。
那荀、王二人屹立對峙,雙方所有的人,無不頓時屏息靜氣,凝神瞧著。全場皆被緊張的氣氛所籠罩。
荀伯業道:「本座在少林或武當之時,從未得窺心法奧旨,是以方有離開之舉。你是大雄長老傳人,所學甚博,當然曉得武當千劍大陣的根源來歷。」
荀伯業道:「也好,你試試看。」
即使是以劍術為主的武當派,見了他的劍法,也無不大為驚駭佩服,暗興弗如之感!
因此之故,這一干人追到半場,便已煞住腳步。
姜石公道:「只要你肯問一句答一句,本軍師就讓你和尊夫人安然離開。」
荀伯業點頭道:「很好,軍師對此有何高見?」
荀伯業取出他獨門兵刃雙鋼鈸,大聲道:「王大俠請。」
這等情形,自然不合常情。
現下縱然湧將上去,對方亦可及時派人堵截拼鬥,只怕是徒然惹起混戰,自亂陣腳,對王元度卻沒有什麼幫助。
荀伯業雙鈸一擺,攔下甄紅袖,冷冷道:「我們換人對拼,誰也不吃虧。」話聲中,雙鈸旋飛疾削,迫得甄紅袖不得不發劍拼搏,無法過去替下王元度。
此時,姜石公向甄紅袖講及錢萬貫之事,荀伯業面無表情,目光死盯住甄紅袖,並不轉動。
人隨聲起,疾撲向錢、甄這邊,他們相距只有兩丈不到,一掠便至。但見他長刀一揮,接住了甄紅袖的劍招。
替下荀伯業的蒙面人,身材高頎,使的是一把長刀,身手矯健,刀法精奇,與王元度鬥得有聲有色。
姜石公獰笑一聲,道:「本軍師指上勁力一發,錢莊主便將死在當場。在這等情形之下,我勸你還是爽快點回答的好。」
雙方接近到一丈以內,只見那荀伯業和姜石公,都把目光投注向王元度的後面,而不是盯著他們。
王元度提聚功力,施展傳聲之法,向呂傑道:「請你回頭瞧瞧咱們後面有什麼動靜?」他不肯輕易回首,便是生怕對方有詐。
王元度道:「教主過獎之言,在下愧不敢當。」
敢情他那「賭王」的頭銜,使荀伯業那麼沉潛老奸之人,也大受影響,心理上先起了此人逢賭必贏,這一賭也難有例外之想,以致氣勢大為減弱,吃了大虧。
荀伯業面上毫無表情,道:「此陣奧妙得緊,但怕只怕資質魯鈍之人太多,無法發揮精微奇奧的威力。」
錢萬貫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本人向來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荀伯業雙鈸忙忙封閉,鏘的一響,王元度劍勢受阻,疾忙後退。此時他已趁勢使出守式,果然恰又抵住了荀伯業反擊之招,又發出鏘的一聲。
這樣子連續響了八下,卻是每人各攻了四招,十分公平,誰也不曾吃虧。荀伯業直到此時,方能改變鈸法,不再與對方一來一往地硬鬥。
荀伯業一聽對方已察破自己的手段,怕他再說下去,大損威和*圖*書望,連忙接口應道:「世上之事,是是非非,原是難說得很,現在旁的話不用說了,我瞧乾脆還是由我向王大俠領教,早點解決了今日之事。」
以他這一套少陽二十四劍,加上修迷密步,可以說是固若金湯,絕無破綻可言。換句話說,任何敵手也不能從劍招身法之中,找到可以擊敗他的機會。
王元度腦筋一動,尋思目前形勢,自然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武當派千劍大陣了,然則,莫非姜石公正在拖延時間,以便讓荀伯業研究破陣之法?
錢萬貫怒聲道:「一元教中,最是興風作浪的,只有你姜軍師。本人若然有出手之能,定必首先取你性命。」
甄紅袖是唯一認得出他所改使的劍法之人,敢情王元度施展出那個把守禁地的道人的四招劍法。這四招劍法,雖可變化為許多式,但就內容而言,乃是兩攻兩守。
這兩位武林高手,演出了一場驚險絕倫,精采百出的生死拼鬥。每一招一式,無一不是恰到好處。觀戰之人,全都感覺得出,這兩人任何一個只要招式稍稍用老了一點,又或是攻守之際,所選的招式微有未能盡善盡美的話,那是立時就得敗下陣來。
所有的人,完全被他鎮住,沒有一個敢移動半步。錢萬貫霎時間已走出場中,直迫荀伯業、甄紅袖這一對。
姜石公道:「教主打算向錢兄問幾句話,但又怕他不肯作答,是以要你勸勸他,你最好到這邊來吧!」
但假如這奸細潛伏在千劍大陣之中,他只須發出暗號,荀伯業即可行知這座大陣,乃是虛有其表,而且他王元度也全無查出奸細的希望了。他一念及此,幾乎放棄了馬上追查奸細之事。
王元度忽然大悟,忖道:「是了,荀伯業這般神情,分明是運集功力,收聽密告。姜石公則設法穩住局面,否則焉有由姜石公一直開口之理?這樣說來,那奸細竟是在他們的陣中,對了,假如這名奸細在武當派大陣內的話,則那許無量真人忽然閉府坐關之事,勢必通傳與荀伯業得知。荀伯業一心一意要毀去武當派這位最重要的人物,所以早先才肯按兵等候,假如他得知許真人閉關之事,當然會延緩此行了。」
他的腦筋實在動得很快,一下子已找到問題的癥結,同時之間,心中又記起了甄紅袖剛剛說過,一元教在各派中都潛伏得有奸細,又皆是高手,然則武當派也未能例外了。荀伯業正是在等候這個奸細的報告。
姜石公大聲道:「幫主,咱們已查出錢萬貫的下落啦!」
呂一超道:「你不妨準備出手,但得須到了迫不得已之時,方可上前。只因對方換將之舉,分明想使咱們上前出手,這一來,咱們的劍陣,不攻自破。」
荀伯業沉吟一下,才道:「放眼當今天下武林,能在本座面前說這種話之人,只怕除了王兄之外,已不易找到別的人了。王大俠這話有理,待本座先與王大俠比劃過,再談武當劍陣之事。」
姜石公接口道:「此陣沒有什麼了不起!倒是甄副教主忽然出現於此地,並且又站在對方那一邊,令人大惑不解。」
呂傑急行數步,追了上去,也厲聲道:「錢兄放心,小弟奉命即行,絕無舛誤。」
至此,他已可以確定,這個武當派的奸細,必在那三角錐大陣之中,正在觀察陣法變化,以便告知荀伯業是否可以破得。當然他們是以千里傳聲之法互通消息,所以荀伯業才會運集功力,收聽那人傳聲。
她偷空覷了一眼,但見王元度劍光如虹,威勢猶在,心中稍安,立時收攝心神,全力向荀伯業猛攻。她仗著是生力軍之身,迎擊荀伯業疲乏之師,一上手就略佔了上風。
雙方誰也不吃虧,一齊耗損,因此荀伯業縱然再拼百招,最多也不過是雙方一齊累得跌倒,並不能趁機擊殺對方。
他又流露出賭徒本色,使甄紅袖為之啼笑皆非,只急得心兒狂跳,恨不得過去摀住他的嘴巴,不讓他開口。
甄紅袖等高手們,無不知道這等拼法,最耗內力。
錢萬貫被押送到場中,那兩個押送他的一元教之人,其一是個大麻子,相貌精幹。他道:「啟稟教主,這錢莊主獨自躲藏在小廟中,身上武功尚未恢復。」
是以奇招妙著一出,形勢頓時改觀,變成王元度和荀伯業都一般的危急。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時,不夜島主甄南驀然大喝道:「王元度,放過你這趟。」
姜石公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原來甄紅袖已施展出她的絕技,這輕輕一笑,具有銷魂蝕骨的力量。因此姜石公這等老狐狸,在她的魅力之下,也生出不忍欺騙她之心,口中便說不出假話來。
王元度點點頭,正要出手,突然有人飛奔而入,卻是一個一元教教徒,他尚未奔近,已搖手作勢。
錢萬貫微微一笑,道:「這恐怕是因為你大嫂薄有姿色,有人不願她受到傷https://m•hetubook•com.com亡之災,但此人是誰,卻大堪深究。因為荀教主練的是純陽功夫,可知絕不會是他了。」
甄紅袖的無聲劍法,別闢蹊徑,詭奇毒辣,兼而有之。武當派的高手大都能看出她勝算較多,所以都不替她耽心。
荀、姜二人聞言,只好收回了目光,盯注王元度。
王元度感到很是不解,忖道:「看他們的舉動,竟是千方百計地把錢大嫂迫離此地,不知是何緣故?」
若是平常之人,也許不會再往深處想,但王元度心思最是縝密,又深知姜石公夙負智名,以他的為人,不該在這等時機之中,說些廢話。換言之,姜石公必定在施展什麼詭謀奇計。
呂傑父子登時急出一頭大汗,只聽錢萬貫厲聲道:「不夜島甄島主幾時投入一元教的?」
錢萬貫也冷冷道:「實不相瞞,這話已經過千思萬慮之後,方始出口。」
姜石公道:「咱們須得把錢萬貫帶到此地,才好開價……」他們對答的聲音並不高,卻恰好容得甄紅袖等人聽見。
誰也不明白荀伯業何以要採用如此吃力而又無利可圖的戰略,難道他自以為功力深厚,定能先把王元度累垮麼?
他心中大為驚訝,因為對方這幾招劍法,恰能克住自己。本來在千百般武功招術當中,碰上相剋的情形,並不稀奇。但以荀伯業的造詣,以及鈸法之出神入化,可說已達到無可克制的境界。
荀伯業此時已深信手下至今不報告之故,乃是由於對方千劍陣變化得太迅速奧妙,須得慢慢加以查看,方知有無可乘之機。既是如此,還是不去惹那座劍陣為佳,當下向姜石公點點頭,示意他開口。
方在想時,雙方已微微發出喘息之聲。猛見敵陣中奔出一個蒙面人,直撲戰圈。甄紅袖急急趕去時,此人已替下荀伯業,力攻王元度。
王元度也覺得姜石公這一句話說得不近情理,使他無端端生出一種他乃是沒話找話說的感覺。
那教徒道:「他在距此不遠的一座小廟之內,全無抗拒之力,已被屬下數人抓了起來,馬上就可以送到。」
王元度道:「你們說吧!」
甄紅袖道:「你們問吧,如若錢郎不肯說,我才勸他不遲。」
甄紅袖沉吟一下,轉眼向王元度望去,道:「這便如何是好?」
姜石公冷嗤一聲,道:「咱們分析形勢,豈能有假定的因素存在?你索性假定你們大獲全勝,豈不更妙?」
甄紅袖沉吟未答,錢萬貫道:「以我所知,荀教主武功誠然卓絕當代,但如若紅袖與你聯手出擊,他也難以支持不敗。」
這姜石公分明是故意迫她當著錢萬貫的面,提起如何魅惑王元度之事。這等話讓錢萬貫聽了,不但不是味道,甚至會引起十分嚴重的後果。
姜石公冷冷道:「錢莊主這話恐怕有欠考慮吧?」
呂傑恍然大悟,道:「孩兒思慮未周,險險中了敵人之計。」
她又曉得除了荀伯業乃是童身練功,因此對女色絕緣之外,其他的人,如若自己肯投懷送抱,當真可使他們立即拼死反叛。因此,她懷疑到荀伯業會不會是因此而生出顧忌,生怕自己被迫之下,使出柔媚魔功絕技,使一元教發生叛亂。
錢萬貫道:「教主之言,雖然過於推許,但說到武當派千劍大陣,兄弟倒是聽先師談起過,略知一二。」
他眉頭一皺,口中清嘯一聲,雙鈸使出強攻硬拼的招數,一時之間,但聽鏘鏘之聲,不絕於耳。
姜石公道:「你是蝕骨柔情派的掌門人,除非是當時未曾盡力,否則焉有困不住王元度之理?這一點請你務須說個明白。如若不能令我滿意,咱們就得依約行事。」
錢萬貫道:「你不信就拉倒,現在說到剛才你所詢的問題。據我所知,荀教主曾在少林、武當兩派學過武功,照理說,應該比鄙人更為瞭解武當千劍大陣才對,何以還垂詢我這麼一個派外之人?」
此時,荀伯業等人已在兩陣當中處停步,王元度等人也移步上前。因是只有四人,聲勢顯得大是不及對方。
荀伯業終究是當代之雄,一教之主,氣概與常人不同,聞言竟直接回答道:「你們如想彼此安然,那就有勞你向錢莊主詢問幾句話,請他解釋我心中的一些疑問。」
荀伯業冷冷道:「錢莊主,生命不比身外之物,你還是少開玩笑的好。」
甄紅袖又道:「教主打算如何利用我?」
照局外人的看法,王元度比荀伯業危險得多。假使王元度先死,則一元教縱然犧牲了一個姜石公,但仍可以大獲全勝,合力重創武當派。一個不好,還可能誅除錢、甄二人。是以這刻王元度的生死,簡直是關係到全局。
王元度使一招守式,劍路突變之下,荀伯業似是無法改以更妙的招數進攻,仍是原式硬拼。
甄紅袖道:「對啊!當須如此。」她本是才智過人的女中豪傑。然而錢萬貫乃是她的心上和*圖*書人,這正是關心者亂,竟使她完全失去了主意。她向荀伯業道:「得先知道錢郎可曾落在你們手中,又須得先知道他的安危才行。」
可是荀伯業雙目注視著甄紅袖,並沒有觀察那千劍大陣,這又是什麼道理?是不是等候一個精通陣法之學的手下,觀察之後提出報告?
但武當派之人並不十分耽心,因為看起來,王元度似乎不會敗於此人刀下。因此他們見到敵方之人都要湧出來迎戰之時,那呂一超反而不讓己方之人上前,以免發生群毆混戰的局面。
甄紅袖冷笑道:「廢話,我已脫離了一元教,難道還站在你們那一邊不成?」
王元度隨即發劍迅攻,這一劍又是那道人使過的四招劍法之一。但見劍勢凶悍凌厲之極,因此雖有破綻空隙,敵人亦須先行防禦過,方能反擊。只是其時為時已晚,時機已過,再也找不到破綻了。
王元度道:「好!假如在下僥倖得勝,則貴教自茲以後,在未擊敗在下以前,不得再騷擾侵犯任何家派!」
荀伯業道:「王大俠請說。」
王元度突然插嘴道:「錢大嫂,小弟有一事甚是不解,那就是姜軍師兩次三番,都想使你離開此地,難道此中另有原因不成?」
他這一輪急攻,竟持續了百招以上!許多功力淺弱之士,已被這一陣震耳繁響,鬧得頭昏欲嘔,心中十分難受。
要知錢萬貫不但功力深厚之極,兼且深悉荀伯業的鈸法路數,大得知己知彼之利。
姜石公道:「教主千萬小心了。」說罷,當先退下,錢萬貫被他拉得腳步踉蹌,差點跌倒。甄紅袖見了這等情形,心中大恨,幾乎要撲過去出劍刺殺這個惡毒的人。
姜石公深深皺起眉頭,冷冷道:「教主難道不會斬草除根,把你們一齊處死麼?」
王元度不須多久,已曉得對方功力深厚絕倫,實是強過自己,因此他本能地生出避免再鬥內力的意念。
這是因為甄紅袖深知在一元教中,除了荀伯業本人之外,還沒有一個人具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使得荀伯業也甘心忍受種種不便,企圖使她退出戰場。
荀伯業早先與王元度硬拼了百餘招,功力損耗甚多。是以反而被技差一籌的甄紅袖殺得沒有還擊之力。照理說,錢萬貫應該向不夜島主甄南殺去,早早解救王元度的危機。因為王元度在甄南越打越強的攻勢之下,業已現出不支之象,隨時隨地有失手被殺的可能。
姜石公面色一沉,道:「要知錢莊主被教主點了穴道,天下無人能解。你如若還堅持留下,可別後悔才好。」
他這一奔向荀伯業,甄南殺機填胸,當下在長刀上運足了十成功夫,更為凌厲地進攻。他自然是存心在十招八招之內,一舉擊殺了王元度,則今日之局,還是勝面居多。時機急迫,稍縱即逝,是以這甄南簡直連吃奶之力也使了出來。
錢萬貫道:「這正是早先我提到的問題了,由於有人具有足夠的影響力,使荀教主不得不極力設法保存她的性命!這真是很有趣的矛盾情勢呢!」
呂傑迅即應道:「小弟遵命。」
錢萬貫向她瀟灑地笑著聳聳肩,道:「不要緊,我早就說過,我武功雖然失去,但頭腦智慧未失,他決計不能加害我!姜軍師,你不服氣的話,咱們賭一賭如何?」
甄紅袖道:「不必啦,反正有我不多,無我不少。我在這兒也礙不著你們的事。」
荀伯業道:「使得,反正本座並無偷襲副教主之心,只不過有些話不想被別人聽見,所以請她走近一點。」
但荀伯業一則內功深厚,氣脈悠長。二則諳曉她的無聲劍法,攻守之際,較為省力,是以若是當真要拼到他乏力落敗,還須三五百招才行。
武當派眾人無不緊張得連氣也透不過來,卻又不能不設法用一隻眼睛去瞧瞧錢、甄那邊的情形。
他沉吟一下,又道:「但教主定必也曉得兄弟將如何奉復,是以何必多費唇舌呢?」
甄紅袖一見錢萬貫果然被擒,登時駭得花容失色,身子微微發抖。她深知荀伯業性狠如狼,心堅似鐵。再加上一個姜石公,亦是兇狠惡毒之人,這一次定必把錢萬貫處死無疑。至於他們說什麼如何如何就可以安然無事的話,全不可信。
姜石公接口道:「這個自然,教主親自下手點的穴道,天下有誰能解?」
錢萬貫冷冷一笑,趾高氣揚的大步走出去。
王元度深知對方武功之強,已達到了宇內難有對手的境界。因此一上手,就放盡全力使出「少陽二十四劍」,再加上那「修迷密步」的腳法。
王元度道:「在下竊以為教主應先行施展絕藝,把我擊敗,才辦別的事不遲,假如教主連在下這一關也過不了,則武當劍陣的奧秘,您知道了也是枉然。」
要知若論以一敵一的高手,一元教除了像沒角犀屠望這等魔頭之外,尚有四大護法、七獸等高手。比起武當派,人雖數強多和*圖*書,卻沒有這許多能獨當一面的人才。因此之故,一元教如果不是忌憚他們的千劍大陣,早就麾眾衝上來了。
王元度發覺她如此震駭,亦明其故。但現在他無法可施,只能低聲安慰甄紅袖道:「大嫂別慌,你一慌的話,敵人就更易得手了。」
荀伯業向姜石公點點頭,姜石公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教主想知道的是有關武功之事,但本軍師卻僭越問副教主一聲,你的『溫柔陷阱』,為何竟困不住王元度?」
武當派之人一聽那蒙面的人竟是不夜島島主甄南,這才明白何以武功如此之高,正感覺到今日的形勢,恐怕已是有輸無贏的局面了,忽見敵陣一陣大亂,其中夾雜著錢萬貫叱喝之聲。
原本有十多名鐵衛以及其他高手在後追趕,但由於姜石公反被對方擒在手中,兼且深知錢萬貫武功高絕一時,莫說有人質在手,可以威脅他們,即使是抓著一個普通人,他們也未必能對付得過他的單拳獨掌。
姜石公眼中射出森森殺機,道:「閒話休提,你到底回答不回答剛才的問題?」
王元度道:「錢大嫂,小弟陪你過去。」
荀伯業點點頭,又道:「說到你的氣度胸襟,也是舉世罕有匹儔,堪足以充作荀某的對手了。」
他的話聲強勁震耳,每個字都有如鐵錘般,一下下地敲擊震撼姜石公的心靈,頓時破解了甄紅袖的狐媚魅力。
以他們出手之快,招數之凶險迅猛,居然雙方的兵刃都沒碰上一下,實在是令人感到難以置信之事。
姜石公冷冷道:「錢夫人,教主剛才的話,你聽從不聽從?咱們一言立決。」
敢情王元度這四招劍法,只是能借這等簡單的打法,抵消了由於雙方拆招變式之時,所顯示出的功力強弱的危險。也就是說,王元度若然以這四招劍法拼鬥下去,荀伯業所佔得的一點點功力較強的優勢,已消失了。
王元度微微一笑,想道:「那武當奸細必是蒙面人之一,現在我們無法揭破他的真面目。但我至少可以破壞你們的陰謀。而這一著,又是你們做夢也想不到的。」他立即施展出鄉老伯所傳授的「無聲之聲」大法,使荀伯業收聽不到任何傳聲。
人人都緊張得不知看哪一邊的好,忽見錢萬貫奇招連環使出,竟把荀伯業殺得遍體大汗,堪堪落敗。
方在想時,錢萬貫又道:「這話恕我不能奉答。」
這真是一幕使人訝駭震驚的景象,原來錢萬貫喝叱聲中掌拍腳踢,竟擊倒兩名鐵衛。同時一手抓住姜石公,迅快奔離敵陣。轉眼之間,他已奔到了武當派這一邊。
荀伯業退開兩步,道:「他現下在什麼地方?」
忽見有幾個人走進來,其中之一,正是錢萬貫。他腳步虛浮,踉蹌而行,一望而知,已全然失去抗拒之能。
王元度道:「原來如此,不過他們高手不少,如要防止大嫂插手相助,也不是辦不到之事。」
王元度繼續迅速地想道:「假如荀伯業沒有講假話,則他想錢兄解答之事,定是在他上了武當山之後,才發生的。這也就是說,他心中疑問,與武當派有關了。」尋思至此,已現出一絲曙光。
因此,他們自然而然地步向比鬥內力之途,雙方都不斷地從兵刃上增加內家真力,向對方迫去。到了這等地步,已沒有取巧的法子了。
鏘的一聲,把全場之人駭了一大跳。這是他們交手以來,第一次發出聲響。雙方迅即分開,瞧不出這一招硬拼,有何結果。
錢萬貫點頭道:「好,我不開玩笑,在我答覆之前,我先講幾句話,那是關於今日雙方勝負的實力。以我看來,荀教主如若得不到某一個人的幫助的話,再加上我跟姜軍師這一賭竟然贏了,只怕你落得個狼狽而逃,同時一元教必成冰消瓦解之局,這話你信也不信?」
王、甄二人舉步行去,呂家父子聽見了此言,自是不便跟去。荀伯業竟也揮退了手下,場中只剩下他們五個人。姜石公緊緊抓住錢萬貫,雙目凌厲地監視著甄、王二人的動靜。
王元度亮出劍時,荀伯業也取出那對鋼鈸。雙方的兵刃,在陽光之下,閃耀出驚心動魄的寒芒。
錢萬貫迅若飄風般撲入戰圈,手中的百錢鞭已撤下來,疾取荀伯業,口中冷冷喝道:「荀伯業,我深信你定必比王元度死得早,你敢賭麼?」他這一插入戰圈,一招之間,荀伯業登時被迫得退了數步。
荀伯業到底功深力厚,受的影響不大,當下接口道:「這件事要證明的話,頗費工夫,還是暫時不提的好。」
甄紅袖也訝道:「如果你猜得不錯,這就怪了。」
王元度在這最緊張之時,突然朗笑一聲,道:「荀教主,在下有幾句由衷之言,只不知教主肯不肯聆聽?」
甄紅袖微微一笑,道:「假如我能證明已經盡了全力,你又如何?可是依約釋放錢郎麼?你說。」
他向甄紅袖苦笑一下,道:「咱們須得先弄清楚,m.hetubook.com.com瞧瞧錢兄可曾被他們擒住?」
他雖是在姜石公掌握之中,以姜石公的功力造詣,但須內力一發,登時可以殺死了他。因此,甄紅袖不禁駭得玉面忽青忽白,身子也微微發抖。
錢萬貫接著朗聲一笑,響亮地說道:「呂兄弟聽著,假如敵陣方面,有任何人敢過來攔截我,你就手起劍落,斬下姜石公的頭顱。」
荀伯業面孔有如冰雕石刻的一般,一望而知,他心中全無喜怒哀樂之情,已用了全副心靈貫注在此一戰之中,僅僅曉得如何要求自己的招式盡善盡美,不許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他聲音不但中顯示出決心,連步伐舉止之間,也充滿了絕不改變心意的味道。敵陣之人,單是一看他的神態,已知如若有一人出去攔阻,姜石公有死無生。
錢萬貫厲聲大喝道:「呂傑兄,這姜石公還是活生生的,現在交給你看管。我一聲喊殺,你就立下毒手,取他性命!」這幾句話說得內勁充沛,聲音震耳。雙方之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場中氣氛陡然十分緊張起來,王元度轉眼向他望去,心想:「你如不作決定,我絕不停止施展這無聲之聲的功夫。」
其實,錢萬貫如此容易就大佔上風之故,除了上面說過的理由之外,還有一點眾人皆未覺察。
甄紅袖道:「王大俠定力之強,天下無雙,我難不倒他,有何足怪?」
姜石公一點也不吃虧,插口道:「假如你輸了呢?」
在他來說,這已是壓箱底的功夫,完全給掏了出來。每一劍無不內力充彌,蘊蓄得有莫大的潛力暗勁,俟機爆發。
這種「無聲之聲」的神奇功夫,根本毋須有任何動作,因此,其他人但見王元度茫然地望著姜石公,似是十分注意他和甄紅袖的對答。
這刻王元度並沒有用心去想,只是自然地生出感應,本能上感到非設法迴避拼鬥內力不可,因是之故,劍法也自然地一變。
姜石公道:「咱們正好運用這種情勢,迫使副教主不能不屈服,幫主尊意如何?」
這正是王元度所希望的,因為他已得知底細,情知那千劍大陣失練已久,目下全憑那幾位老道長親自入陣,發動變化,乍看自然神奇萬分,但若是讓他們瞧久了,也許會漏出馬腳。
荀伯業道:「那就請你撤離武當山,不得過問山上之事,如此可公平?」
姜石公冷笑一聲,道:「現下還沒有怎樣,假如副教主應付得當,大概可使錢莊主安然無恙。」
呂傑按劍欲出,道:「爹爹,孩兒過去替下王兄吧?」
王元度明明艱苦支持,經他如此瘋狂般的一輪猛攻,極力以奇妙身法應付,不敢硬接,但人人都感到他很難支撐下去。換言之,現在每一招他都有屍橫就地的可能。
他們默然對峙了足足一盞熱茶之久,荀伯業道:「王大俠果然不愧是這一代武林的第一高手,單論氣勢之堅凝,門戶之嚴密,意志之強毅,已是荀某平生所僅見的敵手了。」
他們又對峙了一陣,突然間一齊發動。三件兵器閃耀飛灑出一大片精芒寒光,交纏舞掣,卻不聞一點聲響。
姜石公暗暗叫聲慚愧,忙道:「教主說得是,現在請問錢莊主一聲,他們武當派的千劍大陣,可是源出於武當的武功心法,從某一種或數種武功變化衍生而出?」
王元度冷笑一聲,接口道:「姜軍師此言差矣,錢萬貫分明是中了奇毒,以致失去一身武功。像貴教教主這等手段,甚是可鄙!」
王元度忖道:「果不出我所料,他們要問錢兄的事,乃是有關武當派的,但難道他問明這一點之後,就得到破陣之法麼?」
他一手抓住姜石公,便疾往後退,手中長劍架在他脖子上,露出一副凶神惡煞般的樣子。
王元度道:「公平得很。」說時,邁步走出,那對面的荀伯業也步出場中。
錢萬貫又道:「其實並不奇怪,你可知道荀教主為何不敢殺死我麼?這是因為他考慮到你一旦變成無主名花之時,便足以成為禍亂的根源。而你為了報仇,亦將不擇手段,務求弄垮一元教。」
此時雙方皆是苦苦支撐的危局,任何的一剎那,皆有流血慘劇出現。
甄紅袖大驚失色,厲聲道:「你們把他怎樣了?」
呂傑迅快回頭一望,說道:「原來本派的大陣正在移動。」
王元度首先撤下長劍,淡然一笑,道:「教主也亮兵器吧?」
甄紅袖忙道:「姜軍師,別下毒手!」
但雙方之人,也都看出了荀伯業那對鋼鈸,陡然功力增強一倍,尚能勉強支撐殘局。
王元度高聲道:「聽說武當派的劍陣,獨步宇內。荀教主和姜軍師如此注意,想必盛名無虛了,只不知兩位已查看出端倪沒有?」
不過荀伯業的雙鈸,也能使全場之人,不時倒抽冷氣,感覺到他雙鈸威力之強,實是無法抵擋。
姜石公便道:「副教主,敝座勸你還是趕緊離開此地的好,此舉對副座你以及錢莊主都有莫大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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