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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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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智者之言

第六十章 智者之言

宣隱泛起歡笑之容,道:「這太好了,我縱然絞乾了腦汁,也要辦到。現在你且把你個人的經歷詳細說出來,從學藝有成,踏入江湖之時開始,講得越詳細越好。」
王元度嘆口氣,道:「若然如此,晚輩便不必走這一趟了。」
鄉老伯道:「我和修羅門的掌門東郭老人數十年前已訂下此約,管中流既是我的弟子,非應戰不可。你雖然不是我的徒弟,但既有傳藝的淵源,而你與管中流又是結盟兄弟,則替他報仇,也是順理成章之事。等你殺死那廝之後,東郭老魔方面由我處理。」
王元度道:「這本來是二先生開出的條件,但到晚輩答應了,您又變卦,叫晚輩如何做才對?」
鄉老伯道:「單是對付荀伯業的話,或者還有希望保持不敗,如想取勝,那是萬萬不能。」
王元度囁嚅一下,但宣隱不讓他插口,繼續道:「第一件事,你強行索取她的駐顏靈藥,不論是丹丸或是汁露都行,只要是她仗以長駐青春的就是了。份量以她每年所服的總數便足夠,我猜一年之量,最多只是三粒藥丸而已,這一味靈藥的名稱及份量,你可先向阿閃打聽清楚。第二件事,當然是要她會見你的義父了。」
宣隱顯得興致勃勃,又道:「第五點,關於修羅門之事,我曾聽家兄講過,這一派無論是內功或外功,皆以無情為主,他傳授給管中流的無情刀法,事實上就是修羅門的秘藝。他大概不好意思說出口,這也是他何以命管中流改習劍法之故了。」他說到此處,突然停口,默然凝眸尋思,足足想了一頓飯之久,這才恍然哦了一聲,舉頭向架上的白鸚鵡說道:「我明白了,你也聽出破綻了沒有?」
王元度微微變色,凝眸尋思。
他們都落坐在太師椅上,王元度便從頭說起,由認識柳兒,結交了柳昭等人開始。一直說到如何掙得當代天下第一高手,又如何營救錢萬貫,結識了白、葛二女,以至於鄉老伯最後趕到助他練功為止。
鄉老伯眼中流露出驚訝的表情,道:「這四招劍法,在簡樸中暗寓無窮威力。最奇妙之處是當你功力越強,則劍招的威力相應增長。假如是普通武師施展這四式劍法的話,由於功力尚未達到以簡馭繁、以樸勝巧的境界,可說是全無用處。」
宣隱道:「經過一番試驗,可知你真是英雄人物,因為自古是慷慨成仁易,從容就義難。任何人在劍尖之前,等了大半天,無不氣餒的,可知你真視生死如無物,唯有這等胸襟之人,方能在武功上得到大成就,你去換件衣服後,就可以上路了。到八月初一你成婚的那一天,老夫定必趕到金陵,擾你一杯喜酒。」
他舉手制止王元度插嘴的念頭,接著說道:「她號稱長春女,深居於冥鼓宮中,多少年來勤修苦練,兼借靈藥之力,使青春永駐。由此可知,在她心目中,最最重要的是『青春永駐,紅顏不謝』。那麼假如你仗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力,替她求取到一種她夢寐以求的駐顏靈藥,試想她還會記恨於心麼?」
宣隱笑道:「老夫如若沒有解決之法,豈能當得智者之名?剛才我已想到了變通辦法,那就是由老夫動手,刺你一劍,劍尖務必入肉四寸以上,並且是胸口要害。只要你肯挨這一劍,一切都從此解決。」
王元度道:「晚輩如若擔承得起,豈敢推辭。」
鄉老伯道:「你懂個屁?我打個比方,你或者會懂。一個人的武功進境,有如海中的波浪,你已到達這個波浪的頂端,欲要再進,必須熬到第二個更大的波浪才行。你義父的下乘手法,只掀起三尺高的浪頭,但如若當日是我的話,就能掀起五尺的波浪,則你現下雖然只有三尺的高度,上面還有兩尺餘地可以再往上爬。你現在懂得上乘下乘的分別了吧?」
鄉老伯道:「假如他獨力能擔負此責,我何必拖你下水?奇怪……奇怪,你怎麼會比不上管中流呢?」
他把劍交給王元度,一面說道:「將來你下手之時,記得撳柄上一枚樞紐,就可以駭死別人,同時劍尖務須略為向下,以便膽囊內的紅汁液儘量噴在對方身上。」
宣隱道:「不錯!這叫做死有重於泰山,雖死無憾。只不知你可有什麼遺言沒有?假如老夫辦得到的話,一定替你辦妥,以慰你天上的英靈。」
王元度訝道:「荀伯業的武功造詣,晚輩曾經親嘗,果然高強精妙不過,因此,晚輩未能過得他這一關,也還罷了。但說到那東郭老人的弟子,難道比荀伯業更厲害麼?」
那白鸚鵡學他的聲音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宣隱道:「我命柳兒到那崇福宮找你,當然找不到你,但主要目的是要她到崇福宮找葛翠翠的麻煩。」
鄉老伯道:「那也不然,只要你能使他心中生情,他刀上的功力立刻會減去大半。你殺死他固然可以,如不想殺他,亦能退出圈外。」
王元度慨然一笑,道:「這一劍可解決所有的問題,惠及天下武林,晚輩豈惜微軀。」
王元度生怕一想之下,亂了心意,當下決然道:「晚輩甘心一死,並無一點牽掛。」
一個小童帶他直入後進一座院落中,但見宣隱站在廊上,正與那白鸚鵡說話。王元度上前拜見,並且替天下武林向他道謝。
第四點,此是拯救天下蒼生,同時又為摯友報仇之舉。
王元度道:「晚輩懂啦!」
宣隱迅即拔出長劍,道:「奇怪!奇怪!難道此劍有什麼毛病不成?你看你已血流和圖書滿胸,自應倒地身亡才是。」
鄉老伯又道:「你可以去見我弟弟宣隱,告訴他說,假如他能助你突破界限,武功得以迅速精進,我就不再找他麻煩。」
王元度運功已告一段落,便睜開雙眼,目光到處,但見鄉老伯滿面俱是失望之色,不覺大惑不解。
原來是束大名、魯又猛、田不恭、卓遼、胡元等五人趕到了,只缺一個柳昭沒到。
王元度劍眉一皺,眼中露出訝疑之色,道:「晚輩非是膽敢在二先生面前充英雄好漢,事實上晚輩全無痛苦之感,根本不會倒下。」
鄉老伯道:「那東郭老人的弟子不一定強得過荀伯業,然而他這一派刀法,走的是絕情滅性的路子,冷酷無比,講究的是寶刀出鞘,決無活口,因此之故,他那一股森寒殘殺之氣,實是難當得很。」
鄉老伯搖搖頭,道:「不僅是氣勢強大,而是冷酷無情之極,冷酷得連自己的性命也絲毫不予顧惜,因此之故,他的刀下方會沒有活口。」
鄉老伯沉吟片刻,又道:「我並非使你感到氣餒,而是要你即時極力激發起堅強鬥志,更不可有絲毫惻隱之心,必須全力出手,搶先殺死他,不然的話,你終將為他所殺。」
王元度道:「假如二先生是暗示以一死求解脫,則又得恕晚輩拒絕此議。」
鄉老伯也想了一會,才道:「將來的情形將是由你冒充管中流,出戰那廝。這就是說,當管中流負傷敗退之時,我在暗中設法使他能迅速後退,定能退出十餘丈外,方始倒斃。但對方卻不曉得,尚須依約等候。此時你已得到我的暗號趕來,經過管中流的屍體時,可取下他背上的刀,以免對方看破。」
當下開始談到增長功力及劍術造詣之道,王元度把許無量真人所傳的四式劍法,演練給鄉老伯看了。
王元度大驚道:「假如管大哥定難取勝,何必讓他出手?」
可是在人生的歷程之中,以他王元度來說,苦悶算得了什麼?說到出生入死的艱危驚險,他已不知經歷過多少次了。
王元度道:「晚輩奉宣翔老前輩之命,特來叩渴請教如何能在短時期增強武功之法?」
王元度起身相送過,也不坐下,免得他回來之時,又得起身迎接。
這一點的重要性在於鄉老伯已強調了東郭老人師徒的邪惡殘暴,使王元度深信他們一旦出世,必將是天下大亂,屍橫遍地的情勢。其次,由於對方選擇的地點,不是黝暗的石洞,就是不見天日的古森林之內。
他停歇一下,又道:「但這是怎麼回事?照眼下這等情形看來,管中流在一年以後的造詣,你須得費上二十年才追得上。」
鄉老伯道:「你總算弄清楚啦。不錯,一旦動上了手,除非是有一方倒地身亡,否則決計無法中途停止。」
王元度心中雖然很替阿閃焦憂,但這是另一回事,當下道:「縱然阿閃姑娘不免一死,晚輩也不能傷她。」
王元度道:「那麼管大哥現在已改練別的功夫了麼?」
鄉老伯道:「不錯,但我認為屆時他恐怕難保性命,所以要你好好準備一下,萬一管中流死在對方刀下,你便可以挺身而出,為他報仇。」
宣隱讚道:「這等英雄氣概,實是令人佩服,好吧!老夫動手了。」他猛可拔劍出鞘,光華森閃,寒氣迫人!
王元度恍然道:「晚輩明白了,這個對手的氣勢,強大無倫,是以比荀伯業更是難鬥。」
卓遼道:「這真是天大冤枉,我幾時得罪了她?事實上應該我生氣才對,因為我們早就認識。我舅舅甚至還向她師父表示過,要把她許配給我,她那時候對我是很不錯的。想不到一別兩年,再重逢之時,她竟裝出不認識我。」
只聽鄉老伯又道:「自然當時的情況或有許多出入變化,但大體上用這個譬喻,甚是恰當。現在你可明白所謂冷酷無情的真正的意義了吧?」王元度點點頭,仍然默默尋思。
鄉老伯道:「我曉得你心中有不少疑問,待我細說了,你便明白啦!」當他詳細敘述之後,王元度果然恍然大悟。
王元度試驗了幾下,果然靈活異常。
呂傑等人為了避免洩漏他的行蹤,議決留在此地,作出拱衛王元度練功之狀,每日分派人手,輪流放哨把風。
不久,王元度睜眼起身,訝道:「我怎的睡著了?」一眼望見了鄉老伯,趕緊下榻行禮。
王元度聽了這些話,怎樣也猜不出這是怎麼樣的法子,但顯而易見的是這個法子將使鄉老伯遭遇損失。
王元度突然笑道:「二先生,你敢是故意拿晚輩開心?晚輩根本沒有受傷呀!」
兩人開門出去,但見院落中竟有不少人。
這一劍刺得這麼深,竟達四寸左右,王元度自是必死無疑。然而王元度身子挺直如故,屹立不倒。
王元度喜出望外,離座拜謝,然後又叩問妙計。
鄉老伯肅然道:「他現下居住在一處極為幽僻之地,苦練武功,但卻不是以前修習的無情刀,這正是因為世上還有一個人,所修的刀法,比他更為高強冷酷。」
宣隱怒喝道:「你為何還不倒下?」
他別過眾人,自個兒迅即上道,趕赴嘉魚。
宣隱含有深意地笑一笑,道:「王元度,家兄早就決意讓你或管中流,兩人之中必死其一。」
他沉吟想了一會,才又道:「我相信荀伯業這一回再找你動手的話,他必定會施展密宗的催功大法,使他的功力增強不少,若然如此,你就很難支持得過五十招之數了。」
王元度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明其故,於是找個機會,私下向卓遼詢問道:「你可是無意中得罪了葛姑娘?她乃是毒教高手,性情特別,寧可得罪天下之人,亦不可以得罪她。」他們已是郎舅至親,所以不必客氣。
但這個老人卻在房中踱個不停,霜眉不時皺起,顯示出他正在傷腦筋。
王元度道:「晚輩向來是重言諾,輕生死之人,老前輩要刺便刺,晚輩不須閉起雙眼,決不害怕躲避。」
宣隱笑道:「他乃是當代宗師,怎的反而找到我頭上?」
宣隱這一劍所取的部位,乃是左胸要害。
鄉老伯不等他詢問,已道:「奇怪,以你的資質稟賦,怎會發生巔峰現象?換句話說,你的成就已經是你體能的極限,再無餘地可以發揮了。」
鄉老伯道:「舉世之內,只有你曉得我的真正身份,我相信你一定很想念管中流的去向下落,對也不對?」
王元度靈機一觸,道:「也許由於晚輩當日如此這般,得蒙義父雲丘老人助長功力。」他說出了雲丘老人利用毒峰和修迷密陣,百般煎熬之下,功力突然大增之事。
王元度道:「既然如此,老伯您就全力幫助管大哥吧!」他決不是畏懼危險而推卸責任,因為他的口氣之中,已禁不住流露出十分失望的意思。
王元度心頭一沉,但面上不露聲色,微笑道:「那一定是晚輩資質愚駑低劣之故,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鄉老伯也躍坐在他對面,定睛望著王元度,竟看得十分起勁。
王元度道:「晚輩決計不能傷及阿閃姑娘,看來這一趟竟是白費了二先生的精神啦!」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仔細聽著,我要你闖入冥鼓宮去,立時仗武功擊敗了長春女,你必須裝出凶悍之態,使她摸不著你的路數來歷。當你脅迫她答應送藥及晤見雲丘老人這兩個條件之時,記得必須心黑手辣地殺死一個人,以表示你的決心。」
因此王元度內心中,十分坦然。有這種種理由,王元度完全被鄉老伯說服了。他並且答應決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以免走漏風聲。尤其是此舉勝敗未卜,更須多加小心。
宣隱道:「你有此決心就行了,須知這五色靈芝雖說是天材地寶,貴重無比,但除了對拿來配合其他的藥物煉製駐顏之丹之外,別無他用。因是之故,這五色靈芝除了長春女十分寶貴之外,別人要來也沒有用。」
王元度聽到要使對方動情之言時,心中隱隱若有所悟,但集中精神去想時,又茫無頭緒。
鄉老伯又道:「這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連我亦沒有回天之力了,你只好用心苦修二十年,方有突破這一道界限的希望。」
王元度驚道:「二先生這話可是當真?」
因此,這件事只好聽天由命了,反正自己說不定過不了荀伯業這一關。縱然過得,又未必過得修羅教高手的那一關。
鄉老伯道:「講出來你也不會知道,總之此人年紀不大,但已盡得魔教修羅門的心法,造詣較之荀伯業更高。本來以管中流的天資稟賦,勤修苦練之下,亦可無敵於天下。但他為人外冷內熱,甚是重情尚義,因此之故,他的無情刀在先天上已受到限制,竟比不上那個修羅門高手刀法的冷酷毒辣。」
王元度茫然點點頭,宣隱又道:「我原本懷疑魔教修羅門是否尚存於世上,如今方知竟然有這一門派。」
敢情鄉老伯已運慧眼,查看王元度運功行氣的情形,以便決定在什麼部位以及用什麼手法,助他迅快精進。然而過了一頓飯之久,鄉老伯尚沒有一點動靜。
王元度匆匆離開了,搭船從漢水南下,三日之後,已到達嘉魚。他輕車熟路,很快就到了宣府。
王元度不由得瞠目結舌,感到難以置信。
王元度靈機一動,道:「既然有這等催功大法,晚輩設若學會,豈不是可以抵消了他的優勢?」
他們談到此處,已經完全講妥了。
王元度幾乎不敢置信,但鄉老伯的話又不能不信。當下問道:「只不知這位刀法名家是誰?」
王元度心中一直苦惱地尋思,那就是他能不能絕對信任宣隱的話?他有這等力量麼?何以他挨了一劍就可以使天下之人能得到平安呢?
這話更把王元度駭出一身冷汗,可是他既無法解釋,甚至連時間也沒有,馬上就得動身前赴嘉魚謁見宣隱。
過了好一會,宣隱飄灑地走入廳中,手中提著一口綠鞘鑲金的寶劍。那劍尚未出鞘,不知是屬於哪一品級的劍,但若以劍鞘而論,已經貴重之極,可值萬金以上。
他揚一揚劍,道:「王元度,你一定要挨這一劍,方能成事。假如你信得過老夫,那就閉起雙目,挺起胸膛,等候寶劍刺入你的身體。」
過了一陣,鄉老伯似乎已下了決心,往椅子上一坐,道:「王元度,你小心聽著。」
鄉老伯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漠漠長空,沉重地說道:「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法子。但行得通行不通,尚難預測,然而為了天下武林的安危,我只好讓你去試一試了。」
宣隱等他坐穩了,才道:「你聽我的指示,就立刻動身,前赴嶺南冥鼓宮,謁見長春女,以功力迫她答應兩件事。」
王元度道:「除了荀伯業之外,還有一個修羅門高手,已約定半年之後,碰頭決鬥。宣大先生主要還是要我應付修羅門的高手,他說假如二先生能助我在短時間內有所精進,便還你自由。」
鄉老伯微微一笑,道:「現在這麼一來,我可以省去不少氣力和_圖_書啦!只須把這四招劍法,融會在你那少陽二十四招之中,重新加以安排變化,威力就可增加不少。」
王元度道:「這道理很平凡不過,那便是二先生你乃是正人君子,胸襟寬博厚道。因此之故,晚輩願意付出性命,把責任移交給二先生您身上。」
王元度道:「此人的刀法路數既是如此的冷酷無情,只怕除了武功強過他之外,別無克制之法了?」
王元度心憂如焚,默然尋思道:「假如事實一如鄉老伯所說,則管大哥雖然明知是必死之戰,也不能不應約出手。」
說罷,手起劍落,竟深深刺入王元度的胸膛,頓時鮮血噴濺,把胸口衣服都染紅了一大片。
只聽卓遼又道:「我這兩年來全力修習武功,沒有時間與她見面,或者她正是因此之故,心中惱恨。唉!其實我心中只有她一個人,天下美人雖多,我全然看不上眼。」
王元度道:「二先生想得可真周到。唉!晚輩看來已沒有別的法子,只好遵命去做了。」
第三點是管中流亦已改習劍法,並且也是以「少陽二十四劍」為主,與王元度簡直全無分別。
宣隱道:「老夫知道有一處天險之地,出產五色靈芝,功能返老還童,珍貴無比。但這地方當然不易到得,況且又有異物守護,若然以你目下的武功,前往求取此寶,機會甚微。定須你服過長春女秘煉的長春丹之後,由此此丹中有一味藥物,能與昔日你所服過的蜂露相結合,發生奇怪作用,使你功力頓時增進,這還不說,最重要的是你其時已是寒暑不侵之軀,才能冒奇寒直達那萬仞峰頂,摘取五色靈芝。」
宣隱道:「你聽我說,你要下手之人,必須是阿閃才行。因為在你敘述從前的詳情中,曾涉及管中流和阿閃已經成為真的夫妻之事,假如阿閃已有了身孕,但他們修習的武功路數,甚是古怪,最多再過一兩個月,阿閃亦終將被長春女發現此事,你猜阿閃會有什麼結果?哼!還不是只有一死麼?」
宣隱道:「這叫做事急馬行田,為了大局著想,小的地方不必拘泥。因為我深知除了此法之外,決計無法取得靈藥,同時亦無法使她答應與你義父會見。等到一切願望皆達到之後,卻很容易就使她宥恕你的不敬之罪。」
宣隱也哈哈大笑,道:「不錯,這是老夫特製的道具,適才刺你之時,劍身縮入劍柄之內,把內中的一枚膽囊擠破。膽囊內的紅色液體,噴在你的胸口,看起來像是真的刺入胸中一般。」
王元度甚感奇怪,忖道:「他既說我只有苦修二十年之一途,但又似乎尚未放棄,不知是何緣故?」
但仍然解釋給王元度聽,道:「你義父借用毒蜂、奇陣和靈藥三種力量,催發你體中潛能,使這潛在的能力能得以發揮,但他用的手法甚為霸道,乃是下乘功夫,使你到了一個界限,短期之內,無法進步。」
王元度佩服之極,道:「正是大雄長老前輩所創。」
宣隱知道他決不會了悟話中深意,當下道:「現在要說到第六點了。」他抬頭看看天色,又道:「已經是午膳時刻,我們用過中飯,再細談不遲。」
王元度啊了一聲,登時感到十分頭痛,因為只有他心中明白,那葛翠翠乃是移情在自己身上,才會這樣對待卓遼。但他不獨無法解釋,同時也想不出解決的方法。
設若陣上捐軀,一切問題,便自然解決了。
宣隱點頭道:「不錯!叫柳兒打她一頓,她就聽話了。」
王元度大驚道:「二先生這話怎說?」
鄉老伯道:「這個女孩子竟不惜為你捨棄性命,實在難得,你得好好對待她才行。」
王元度大吃一驚,道:「找她麻煩?」
宣隱笑一笑,道:「這話倒很動聽,但天下間豈有這般便宜之事?」
王元度這等大行家,根本不必看,就知道此劍可入上品之流。不過他到底還是瞧了一眼,突然發覺此劍鋒之刃卻不鋒利,劍尖也很鈍。不過在高手來說,連樹枝也可以折下當劍使用,何況是一柄真劍?因此他全然不存僥倖之心,當下挺胸道:「前輩請動手吧!」
王元度連連頷首,表示懂得此理。
鄉老伯道:「只要你日後能擊敗魔教修羅門的後起高手,我就心滿意足了,現在你且靜下心神,摒除一切雜念,運起坐功,待我決定下手尺度。」
宣隱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像你這樣英雄豪傑,實是少見,老夫有點不捨得下手呢!」
王元度無話可說,鄉老伯跳落地上,在房中走來走去竟沒有說出最後的結論。
王元度只好恭謹地應了,心中甚為難過。
鄉老伯又道:「依我看來,這四式劍法,定必出自佛門高僧,如若我猜得不錯,必是大雄長老無疑。」
王元度道:「以晚輩的性格,假如事情當真如此,倒是很樂意挨這一劍的,何況其中尚有不死的機會。」
首先最要緊的是那魔教第一高手東郭老人,乃是由於鄉老伯(即宣翔)武功超過他少許,因而從未出世,是以武林之中,對他全無所知。但他已立過誓言,只要他的傳人勝過鄉老伯的徒弟,他們師徒二人,立即出世,橫行肆虐,把這幾十年積鬱而成的惡氣,一口吐盡。
王元度道:「晚輩前此蒙義父促進功力,以至如今反而被限制了,無法突破此一界限,自然也就無法精進了。」
鄉老伯瞪眼道:「講得倒是容易,但你的內功心法不是密宗路數,這催功大法焉能生效?何況這催功大法施展之後,只是把你的體能濃縮運用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已。例如:你本來有舉一百次千斛之石之力量,施展此功之後,可以得舉得動一千五百斛之重,但卻只能舉五十次,並不是運用這門奇功,就能把你體內未能使用的潛力發揮出來。」
王元度不用再想,已經連連點頭,道:「若然如此,她當然恕我不敬冒犯之罪了,只是這等天材地寶之物,何等珍貴,晚輩如何有把握找得到?」
王元度不答應也不行,只聽宣隱又道:「事後求她寬恕不敬之罪的方法,便是找一樣寶物送給她,以贖前愆。」
宣隱反而有點奇怪地望著他,道:「你怎會忽然下此決心,你如何完全信任我呢?」
宣隱道:「第四點,關於葛翠翠之事,老夫亦可順便助你解決,你現在立刻寫一封信,我遣人送到日月塢,教柳兒立刻來此,我得利用她助你解決。」
王元度連忙行禮謝過,鄉老伯搖搖頭,道:「但縱是這樣,還是不夠,莫說是碰上東郭老人的傳人,即使是荀伯業這一關,也未必能闖得過。」
王元度心中暗暗高興,因為宣隱被軟禁了數十年之事,他早已曉得。此老於俠義道中人恩深似海,因為當日如若不是他測透姜石公的詭計,又設計毀去那些炸藥,則那金鰲大會上,不知要死亡多少人。
宣隱想了一想,便道:「這道理簡單得很,那修羅門的高手極為厲害,家兄知道你們難以取勝,最多也不過能鬥個平手。因此之故,他只好利用你們之間的友情,試想當你見到管中流的屍體時,你會不會怒恨填膺地出擊仇敵?這一來,你的氣勢勝過敵人甚多,如是雙方功力相差有限,你憑仗這股氣勢,必可取勝。當然事實上不一定如此悲慘,因為管中流也許贏了,你就毋須出手了。」
宣隱道:「好吧!咱們暫時不談這一點,先說那長春女,她眼見你心狠手辣,果然動手殺人,一定乖乖地聽你的話。你得到那一服長春丹,可速速離開嶺南,最好回到日月塢才服用。」
他本人一點也不氣餒灰心,當下道:「假如晚輩集中全力,苦練少陽二十八式,只不知能不能抵擋得過荀伯業?」
他低頭一看長劍,只見仍是三尺青鋒,寒光鑑人,尖刃上不沾一絲血跡,分明是上佳利器。
王元度大大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那就太好了。」
王元度心中的難過,只是為了義父當日費了無限心血氣力,才造就了自己今日的地位。想不到這一番努力,反而被鄉老伯連連斥責。
但如若不撳那樞紐,則又可以當作真劍用,製作得十分精巧。
王元度低覺此事非同小可,連忙跪下求他指點。
王元度既覺得驚訝,又萬分佩服和相信,於是又放下一件心事。
鄉老伯道:「你過了荀伯業這一關之後,還有一件更大的任務,比對付荀伯業還要艱鉅得多。」
宣隱道:「以一死求解脫,只是消極行為,事實上的困難仍然存在,只不過你個人已管不了而已,這法子當然不好,但老夫刺了你這一劍之後,所有的難題都迎刃而解。只有藍明珠會不會變成寡婦,卻得瞧她的造化了。換言之,除了你和藍明珠受損之外,別的人通通因此而得益,天下武林,亦可因而得到幾年的太平。」
王元度大喜道:「老前輩如此栽培,晚輩真不知何以為報?」
這真是一段曲折驚險的遭遇,宣隱聽完之後,立刻說道:「從你這一番敘述中,我已知道了不少事。第一個最重要的印象,便是你和藍明珠皆是福澤極厚之人,一生逢凶化吉,必能相親相愛,白頭偕老。因此之故,你一定可以達成任務無疑。其次,我認為竟然連家兄也覺得無法使你迅即增進功力,則我根本不必在武功上著想了,定須從別的方向著手,從你的敘述中,這一點也可說有了一點眉目。第三點,在你敘述中,竟沒有漏掉當錢萬貫賭贏了荀伯業之時,那不夜島主甄南逃走一節,可見得你對這件事耿耿於心,正復與卓遼和葛翠翠之事相同。因此我不妨告訴你,甄南逃得過那三十六鐵衛的攔截,果然是被武當、少林兩派的叛徒所救。由於甄南他已受了葛翠翠暗算,當然活不成,不必管他。至於這兩派的叛徒,相信日內即可被錢萬貫查出,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呂傑覷個空向王元度道:「奇怪?葛姑娘初時與先後抵達的兄弟們都有說有笑的,卓遼兄最後才到,而她一見到他,就顯得很不高興。」
王元度嘆一口氣,道:「論起輩份,她是我的義母,如何能恃強行事?」
宣隱道:「到時你只要向阿閃講明,假如不是這麼辦,她不但不能免去自己殺身之禍,連管中流亦難逃大劫,更別說日後成為眷屬之事了,這樣剖析給她聽,她一定會答應的。對了,你記住唬她一下,告訴她說此劍十次當中,將有一次失靈,誰也不能預知何時失靈,因而萬一到時劍鋒不縮入去,也就只好立斃於劍下了,這是天意如此,無法提防,全看她的命運如何。你這樣唬她,到時她從心中露出驚懼之色,長春女看在眼中,那就再也不會疑惑了。」
王元度堅決地道:「只要此舉能夠贖罪,任何艱險苦難,晚輩亦甘心一試。」
宣隱道:「你婚期在即,卻趕來見我,有什麼事?」
他停歇一下,才又說道:「我教導柳兒如何應付,使葛翠翠自動地死了愛你之心,這道理在於她眼見藍明珠的侍女尚且如此了得,其主可想而知,首先就失去分庭抗禮的勇氣。其次,她見柳兒如此美貌,但柳兒https://m.hetubook.com.com居然也不獲你的青睞,未能被你收為媵妾,因而又想到藍明珠必是絕世佳人。有這兩大原因,她再任性強項,亦不能不生出自慚形穢之心。只要她生出自卑之感,就自然會假卓遼詞色,不須多久,他們之間的舊約,也就可以實現了。」這一著妙計,真是神來之筆,使人完全料想不到。
但他也不移動,亦不四下張望。無意中表現出心中的強烈苦悶。
照理說,既然王元度已經全無法子可以增進功力,則鄉老伯應當作最後宣判,然後或是留下,或是一徑離開才對。
王元度連忙如言趺坐榻上,雙目一閉,澄心靜慮,一如平日般運功行氣。過了片刻,他丹田中發出的一股真氣,已開始穿行於全身經脈之間。
鄉老伯道:「如若是你資質平庸,至此已達到頂點,固然沒話可說。但事實上你的天份和稟賦都卓絕一代,除了管中流還可以與你比一比之外,我還沒有見過比你的稟賦根骨更佳之人。」
宣隱道:「我瞧管中流的相貌,決非夭折之人,因此你毋庸擔心。不過這並不是說你就可以不必力求精進,你可懂得我的意思?」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王元度忽然觸動靈機,得到種種答案,於是說道:「好吧!晚輩決意挨這一劍便是了。」
現在他知道刺殺阿閃之舉,竟是一齣瞞天過海之計。
他這話其實是出於玄機,假如王元度不是心煩意亂的話,一定會聽出話外之音,從而想到這一切都只是宣翔一手導演,製造出武林最凶險激烈的拼鬥,並且也是當代的慘劇。因為當王元度力拼之下,殺死對方,卻忽然發現對方竟然是管中流,並非什麼修羅高手,他豈能不抱恨終身?
王元度恭謹應了,鄉老伯隨即叫其餘的人退出,只剩下他和王元度兩人,這才說道:「我特地趕來助你練功,你可想知道其中緣故麼?」
宣隱道:「這得瞧你自家的功夫了,只要你當時挺得住,並不倒下,那麼你就不會送命。不過在床上將養個三五年,卻是一定免不了的。」
他命王元度寫好召柳兒到此的信,又用過午膳,這才回到那座幽雅的廳中,繼續他們的談話。
王元度升起了無數疑問,第一點是自己與管中流面貌完全不同,如何能冒充他?第二點是自己後來捨刀而用劍,敵人焉有不疑之理?第三點是如何能使時間配合得如此恰當?管中流說不定苦鬥一晝夜才敗,也說不定半個時辰就敗,則他何時現身才對?此外,還有一些小問題,例如說話的口音,或是管中流當場被殺等等,都可以使這計劃完全失敗。
他不敢流露出歡喜之色,只恭謹地應了。
宣隱故意透露出口風,但又不肯當真點破宣翔的陰謀毒計,當下微笑道:「這天機不可輕易洩漏,還是不告訴你的好。」
王元度猜測不透他葫蘆中賣的什麼藥,便搖搖頭。
加上雙方皆同意蒙面決鬥,因此之故,只要管中流不是死在當場,而是一如鄉老伯所布置地使管中流遠離了現場,則王元度冒充他再行出鬥,對方決難察覺。
宣隱笑道:「別著急,孩子,這件事還是要你親自去辦才行,至於我為何要你挨上一劍之故,時間將會說明一切,你且在此待候片刻,我得去拿一口上佳利劍來,方能向你下手。」他拂髯緩步而去,神態甚是悠閒。
宣隱道:「別害怕,你不是說那些孩子們乃是輪班放哨把風麼?柳兒先在暗中認清楚了人,又等到她單獨放哨之時,突然闖入,兩女碰頭,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直到葛翠翠無法支持之時,才由呂傑及時出現,把她們勸開。你要知道,柳兒得到家兄輸功送力之後,已是一流高手,葛翠翠當然不是她的敵手。」
只聽鄉老伯又道:「照我的估計,你在這兩三個月當中,得我之助,勤修苦練,應當功力突飛猛進。到你成婚之日,荀伯業現身尋仇,也不足慮。」
宣隱道:「老夫以人格擔保必能如此,所以不必費許多話解釋了,只要你信得過我,就挺胸挨這一劍。」局勢突然變成如此,真是比做夢還離奇荒唐。
眾人七嘴八舌地和鄉老伯及王元度說話,不久,已弄清楚王元度功力不易精進之事,又知他還須趕去別處辦一件事,大夥兒都憂慮起來。
鄉老伯嘆氣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必須下二十年苦功,才能越得過這一道界限了。」他再三搖頭嗟嘆,感到十分失望。
王元度怔道:「晚輩在此恭聆。」
此乃一舉兩得之事,只要宣隱老先生有法子使自己武功增長,雙方都大有得益。問題只是這等武功修為之事,或者不是智慧所能幫助的。
王元度道:「如若老伯肯俯告管大哥的下落,晚輩自是歡欣感激。」
王元度憂形於色道:「二先生務必想個計較才好。」
王元度道:「換句話說,假如不能使他心中動情,則一旦進入拼鬥狀況之中,我連敗退也辦不到了?」
宣隱道:「好!那麼老夫動手了。」
宣隱道:「你可是擔憂舉行婚禮之日,荀伯業會找麻煩麼?想那荀伯業武功雖強,但你卻不致於不能應付。」
他停歇一下,又道:「比方說他有了出刀之機,立時發刀猛攻,假如你功力比不上他,自然是屍橫就地的結局,不必多說。假如是功力相若,結果將是他略為受傷,而對手則死在刀下。又假如對手功力只比他強些許,結果將是雙方一齊送命。」
鄉老伯又道:「他也曉得魔教修羅門的底細,或者可以助你想出那克敵制勝之法,事不宜遲,你盡快動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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