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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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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紅粉吉慶

第六十一章 紅粉吉慶

不過話說回來,王元度一點也不含糊,仍能在這等關頭,運足內力,震落了對方手中雙鈸。
不久工夫,那木台四周的繩圈外,都擠滿了人。好在木台夠高,所以雖然是在七八丈外之人,仍然可以瞧得見。
不過目下情形又不一樣,誰也不知荀伯業的底牌是如何會被掀開的。
他乃是當代一流高手,擅長謀略,當下使出三招奇巧手法,迅快繞敵襲攻。全場之人,但覺他佔取了主動攻勢,果然厲害,無怪許多名門正派的高手,也甘願投入這龍蛇混雜的一元教中了。
藍明珠道:「我不知道,但若以常理而言,元度他修為日子短得多了,豈能與對方數十載精修之功力相比呢?」
白瑤琴道:「你看他會不會先告力竭落敗?」她早已急得全身發抖,所以藍明珠才會加以撫慰。
這話的確十分合理,有根有據,荀伯業非信不可。當下點點頭,道:「不過事到如今,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咱們也不能當眾取消此戰,王兄你說是也不是?」
錢萬貫道:「這真是十分傑出的計謀。假如不是向江湖傳出今日決戰的消息,荀伯業一定在這三個月中,極力對付我和紅袖。」
門前那條相當寬闊的街道,這刻已擠得水洩不通,遠遠望去,簡直是人山人海,後到之人,全然無法通行。
他獨自靜坐於密室中,偶然會有人進去看看他的情形,這都是關係最密切的人,如錢萬貫他們。至於藍巒以及王元度的師父羅春山他們,卻只能忙於接待賀客了。
甄紅袖終是領袖之才,自制力特強,聞言之後會得錢萬貫之意,乃是使大家輕鬆一些,當下接口道:「那麼你可是打算再做一票麼?」
錢萬貫訝道:「有這等事?」他凝眸尋思一下,旋即恍然大悟,道:「當世之間,能想得出這種外表凶險而實在平安的妙計,除了宣隱老先生之外,別無他人。剛才他既然來過,可知必是出自他手,也就無怪追查不出來源了。」
但他可沒有講出口,宣隱又問過毒姝葛翠翠之事,得知果然被柳兒這一著棋子下對了,已和卓遼重修舊好。此外,錢萬貫、甄紅袖他們,已查出武當、少林兩派叛徒,同時不夜島島主甄南亦已毒發功散,變成了廢人。這許多事情,都與宜隱預料一般。
荀伯業還了一禮,口中應道:「王兄好說了,今日乃是王兄大吉之期,本不應騷擾,然而若論人多熱鬧,則又以今日最佳。」
在他後面尚有十餘人之多,高矮肥瘦俊醜皆有,這些人皆是一元教的高手,如四大護法、七獸,以及其後延攬的著名魔頭們。熟識他們的人,並不算少,因此,這一陣容立刻就傳遍了全場。這些人當中竟赫然有在金鰲大會亮過相的衡山五生拳阮東明、冀南名家童貫、黃山蒲家蒲容等三人。
在那水西門外處,莫愁湖邊,一座寬敞深宏的宅第,到處張燈結綵,高挑著燈籠,上面寫著王府等字樣。
王元度在七八個年青高手好友陪伴之下,就在台邊停步談話,看來是等候荀伯業來到,才躍登台上。因此之故,好事的人就不時要扭頭向路上張望,看看荀伯業可曾出現。
王元度道:「晚輩承蒙二先生指點,到冥鼓宮求得長春丹,依囑返回日月塢中,方敢服用。服下之後,果然感到似乎有脫胎換骨的巨大變化。可是其間的過程,也正如二先生所料,相當的危險,假如沒有明珠她親自照料,必定生出許多麻煩變故。而最可怕的是其時新舊交替,反而極為脆弱無力,如是落在敵人手中,簡直全無抗拒之能,只好任得敵人擺佈了。」
這真是很奇怪的事,所有的名人,一生之中所作之事,大半是為了別人,並且還要讓那些平庸之人觀看。
不過王、藍兩家的親朋戚友,早就預料得出這盛況,是以有了安排。有許多身份高隆的賀客,都另行送信,請他們先齊集在水西門附近的一個特設地點。只要一到了那兒,立時有專人引領,打旁邊或後門進入王府。所以重要的客人,皆能順利入府祝賀。
其實他這幾招手法,只不過是外表唬人,看上去熱鬧而已。而荀伯業的目的,也僅只是拖延時間,以便思索。
全場之人,方自大驚失色,卻見荀伯業十指一鬆,那對鋼鈸也掉落地上,發出一片響聲。
果然這幾句話把眾人注意力都吸引住了,因為大家都不禁猜想他會不會再賭一次。若是賭的話,他賭誰贏呢?
方說m•hetubook•com•com之間,有人大叫道:「荀教主來啦……」霎時間,全場盡皆肅靜無聲,頓時令人感到這氣氛緊張之極。
荀伯業點點頭,道:「荀某正有此意。」
葛翠翠驚道:「真了不起!」
但最使王元度安心的事,卻是宣隱的光臨,這位當代無雙的智者,被隆重地引領到王元度的靜室中,受到王元度衷誠熱烈的歡迎。
藍巒接口道:「據老朽所知,我們這一方並沒有傳出這消息,也曾派人查過,並無線索。因此錢莊主認為是上佳的妙計,其實卻與我們全然無關。」
說話之時,心中已暗自忖道:「聽他口氣,竟是認為今日之約,乃是我傳出江湖的。這就奇了,我一直疑是他作此挑戰,莫非竟是有別人從中促成今日的局面麼?」
當然王元度或荀伯業並不會想及這些問題。
藍明珠道:「那有什麼法子呢?如若是技不如人,敗了也不算丟人之事。」
因此,目下這等局勢,正是平分春色,棋逢敵手。這兩位絕代高手,直至現在,仍然未分高下。
甄紅袖道:「若是如此,那是錢郎的運氣。不然的話,您老人家只須買定王元度得勝,管他盤口怎生開法,也可以贏光了他。」
王元度道:「事實果然如此,這一場印證武功之舉,自是無法取消,但在下竊以為江湖上傳說咱們約定『至死方休』一語,大是有失風度,且也殊不合理。即使荀教主十分厭惡在下,亦不致於當著天下英雄,殺死了在下。因此之故,在下打算更改斯言,以正視聽,只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在里許外,有一片空地,當中蓋搭著一座堅固的木台,高約丈二,四周用粗繩攔隔出一片地方,擺著許多椅凳。另外又用繩索攔出一條道路,以便通行。
四方八面之人,都盡力吶喊喝采。王元度的劍招越打越見平淡樸實,可是潛力卻一直增強。
就在此時,荀伯業忽然感到自己忍熬不住要冒汗了!這是可怕的情形,大凡內家高手,只要一冒汗,就是力竭之象。
這麼一想,更加可以斷定王元度必是功力增強,決非突然間有神來之筆,使出超水準的一劍。因此,他馬上變得十分小心,絲毫不敢大意。
宣隱道:「但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荀伯業也可能有出奇制勝的手段,使你大感到意外。」
他們已激戰了許久,已漸漸近黃昏了。但在他們而言,仍然是漫長的一天,定須分出勝負之後,這一天才算是度過。
旁人即使是高明如錢萬貫之流,也由於不能確知這兩人的內力已消耗到什麼地步,所以對王元度發出左掌之舉,亦難測其中隱情。
荀伯業雖是十分小心地應戰,每一招出手,都預先考慮到七八招以後的情勢,然而他雙鈸原本就是走的威猛路數,因此之故,他仍然顯得氣象萬千,雄風勃勃。
他拱拱手,又道:「荀某這就離開,還望王大俠不要記恨我騷擾之罪。至於王大俠今日新婚大喜之日,賀禮容當補送。」
原來這三個月的時間內,武林中已傳遍了一元教教主荀伯業要在這中秋佳節的良辰吉日,當眾向王元度挑戰之事。
這時眾人反而覺得心急起來,只等了一陣,就呈現出不耐的現象,嘈聲更加響亮,議論更多了。
藍明珠自然應當是最緊張焦慮之人,但她溫柔惇厚的天性,使她比旁人具有更大的忍受力。
每一個人,一生之中無非盡力去辦好一些大大小小的事,等到有一天,雙目一闔,不管還有多少事未辦,或者是覺得已經把所有的事辦妥,其結果都是一樣,只是一場空幻而已。
甄紅袖道:「假如荀伯業不肯同意更正至死方休之言,豈不太危險了?」
要知荀伯業從來行事秘密,上一次雖然大襲武當,但外間也只聽說這兩大門派發生一點衝突而已,詳情尚無人得知,更別說荀伯業的兵器了。
繩圈內也陸續有人進去,那都是武林中大有身份之人。不久之後,也都差點坐滿了。
荀伯業但覺今日之戰,竟是他平生以來最棘手的一次,簡直是危機四伏,動輒有覆敗之虞。他雖然不致於因此而驚懼氣餒,但鬥志終究減弱了不少,因而連帶也就影響了他的氣勢。
荀伯業又道:「荀某向來目空四海,任何人都未放在眼內,孰知當世人才輩出,實難雄霸天下。從今而後,荀某即將解散一元教,退出江湖。」
他本是十分老謀深算之人,腦筋和-圖-書一轉,已想到今日之戰,從中得到好處之人還真不少。例如那剛剛病死的姜石公,便是可以得利之人,假如王元度贏了,把他殺死,則姜石公自可接任教主之位。此外,像不夜島主甄南等人,也都希望看見他們火拼,甚至那些參加金鰲大會落選之人,對王元度含恨於心,也可能設此陰謀。
他們的命運,繫於自己手中。任何一方,只要失去了耐性,冒險輕進,那就是勝敗之分的關鍵,誰也沒有法子幫助他們。
王元度道:「正是這樣。」
成功或是失敗,最尖銳和直接的影響,卻是在動手的人身上。
將近中午時分,在王府內外擠塞者的人潮,突然起了一陣騷動。這些人像蟻群一樣,都移向湖邊。
八月十五這一天,竟是陽光普照,單是這天氣,大清早就顯示出一種異乎尋常的興奮和刺|激的意味。
他停歇一下,又道:「假如在下有意挑釁,則送信與教主之舉,並不十分困難。何況既無必要與教主拼命,也無必勝的信心,如何傳出以死相拼之言呢?」
這些經驗重要無比,其後許多遭遇,在他來說,根本就不當作一回事了。這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當他碰上困難艱苦之時,只要和以前的經驗比一比,就覺得那簡直是微不足道。故此古今中外,大凡是能出人頭地,成就功業之人,必定是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換句話說,他已富於應付艱險苦難的經驗,所以經得起一切考驗。
他很怕他們起身過去與王元度說話,以致使王元度也感染到他們的憂慮和緊張,因而減弱了信心。當下說道:「紅袖,我昔日在金鰲大會上,也曾利用這等機會,豪賭了一場,著實賺了一筆財寶。」
荀伯業感到對方之劍,沉重如山,差一點就沒有法子站得穩腳步。假如他被對方第一劍劈退了,那幾乎就等如落敗了。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心想:「這廝怎的功力大進,比之在武當山上之時,竟又大不相同了?」
荀伯業突然大叱一聲,雙鈸改使強攻硬拼的招數。
荀伯業陡然陡地大喝一聲,雙鈸幻出一片光華,湧捲而去,猛襲對方。他雖然貌不驚人,但這一聲斷喝,卻宛如晴天霹靂,響亮之極,使附近的人群,無不耳鼓生疼,幾乎為之辟易。
他微微一笑,又道:「但我開出王元度得勝的盤口,竟是一百比一,一百兩才賠一兩,你自己算算吧,想贏光我那三五萬兩,非得有三五百萬兩的注碼不可,而且全場過萬之人,拿得出百兩來賭的,究竟有幾個?這筆帳不必細算,已知結果了。」
甄紅袖道:「我猜你必是曉得撈不到銀子,才講得這麼大方。」
王元度閃身避開,手中長劍發出強烈的光芒,順勢反擊,叮一聲,劈中鋼鈸,阻止對方陸續猛攻之勢。劍鈸相觸之時,聲音雖然不響亮,但雙方其實在這一招之中,已鬥了一次內力。
王元度可真想不通這道理,只好眨眼睛。宣隱道:「要知你們在千萬武林人注視之下,出手相拼,過程的激烈緊張,那是不必說的了。這時候勝的一方,不管是贏來如何艱困,但必定極力保持風度。因此之故,你們將無殺身之禍,這是可以斷言的。」
他見招拆招,十分小心,不管對方露出什麼破綻,都不肯出手反攻,以免墜入圈套。
他在這兩三個月期間,也曾查過消息來源,卻並無所獲,而由於王元度今日舉行婚禮,必定在場之故,則假如荀伯業他不現身應約的話,天下武林一定以為是荀伯業畏懼,是以不來。
王元度訝道:「不錯!只不知二先生何以特地傳播出這個風聲?」
全場觀戰之人,少說也達萬人之多,把偌大的一片曠場,擠得滿滿的,只有人山人海四字,方可形容。
兩人上得台上,王元度等到眾聲平息,這才向眾人說出更正的話。
由於情勢變得緊張而不火辣精采,全場之人反而靜寂下來,都幾乎是屏息靜氣地等候此一結果。
藍明珠道:「在你來說,這樣責怪我也是應該的,唉!其實做了元度這種人的妻子,實在很不好受!他身負天下高手之名,只要有事,也必是最危險的,我這一輩子,還不知要擔多少心呢?」
不過,以他們這等絕代高手而論,這還不是足以致敗的根由。荀伯業當此之時,還能分心尋思道:「這王元度三月不見,便須刮目相看了!他目下是英華內斂,韌性潛力冠絕當世。假如我沒和*圖*書有出奇制勝的手段,今日之戰,最多只是一個和局。弄得不巧,只怕還得輸於他劍下……」
她們說話之時,台上又激鬥了六七十招。他們都不徐不疾地攻守封拆,招招皆盡用上全力。
在這些事件中,最主要的有兩次。一是他義父雲丘老人所擺的修迷密陣。第二次就是在金鰲大會結束之時,五行拳阮東明當眾要試鄉老伯的武功時,他曾代鄉老伯出手,其時他也經歷了一次備極艱辛的磨練。
她不但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反而伸手輕拍白瑤琴,道:「別害怕!元度雖然很苦,但他熬得住的。」
白瑤琴突然憤怒起來,身子也不發抖了,回頭瞪她一眼,道:「哈!哈!你好像在說旁人之事一般,但他是你的丈夫呀!你一點都不急麼?」
他小心查看之下,王元度一如平時,怎樣也看不出他何時方會冒汗,荀伯業感到不能拖延了,須得立刻結束此一互耗內力的策略。
宣隱道:「自應如此,方見得藥力生出妙效。而聽了你的口氣,可見得你功力已增進了許多,對於應付荀伯業之舉,大具信心了。」
這麼一來,這兩人的聲威名氣,竟是銖兩悉稱,勢均力敵。再加上江湖上又盛傳荀伯業已宣佈過這一次乃是生死之鬥。這句話刺|激無比,所以只要湊得出盤纏的武林人物,無不趕赴金陵,等看這一場兩大高手的龍爭虎鬥。
王元度見他竟不出掌硬拼,心中甚是納悶,又見他動作如電,轉悔早先不該出掌,應該使劍才對。不過他外表上仍然沉著如故,揮袖拭汗。
在那人叢中的通道,有一群人高視闊步地走進來。
到別人都知趣退出此室,宣隱才說道:「老夫今日特來道賀,同時也想知道你的功力精進到什麼地步?」
那金陵城呈現了從來未有的熱鬧,原來王元度和藍明珠的婚禮,震動了天下武林。趕來觀禮的人,全國各地皆有,多達萬人以上。
他果然是一代雄才,竟能看出此計的精髓妙處,復又猜中設計之人,宣隱如若知道,必定大喜而許為知己。
全場之人,但見台上兩大高手兔起鶻落地互作攻守,招式奇奧,鬥得十分激烈,於是有些人情不自禁地喝起采來,一時之間,喊叫之聲雷動。任是何等沉靜恬淡之士,目睹這一場激戰,耳聽群眾喊聲,也不能不熱血沸騰和情緒緊張起來。
看得見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往後傳,這消息宛如燎原之火,很快就傳遍全場,議論也紛紛升起,以致造成了驚人的喧聲。
荀伯業心想,如是由你開口,我便沒有示怯之嫌。況且當著天下許多名家高手,也不能下毒手取他性命,因此他毫不遲疑地應承了。
但見他兩人對面峙立,滿頭滿面,熱汗淋漓,竟似是突然間不再比鬥武功,而在比鬥誰的汗流得多似的。
這等打法,換了別人,早就累得不能動了,但這兩大高手,仍然未曾見汗,好像還有用之不盡的精力。
此刻凡是武林中人,無不知道荀伯業的身份,以及他本是雷八公嫡傳門人之事。
錢萬貫坐在她們後面的一排,游目一瞥,但見羅春山、藍巒這麼老練之人,也顯然沉不住氣了。自然前排那些美女們更是如此。
錢萬貫道:「這就奇了,我還沒有動手,你如何就知道我撈不到銀子?這打賭之事,我敢說是最有把握之事了,有什麼理由不能撈錢呢?」
藍巒笑道:「他外號稱為賭王,沒有兩手的話,早就垮了。這等手法,在他來說,根本不足為奇……」
自然這是因為荀伯業一向十分隱秘,在此之前,天下武林雖然曉得有一個勢力遍佈天下的一元教,但都不知教主是誰。
宣隱道:「這是因為老夫深恐你敵不過荀伯業,所以先為你預留一條後路。」
王元度心想:「在天下英雄注視之下,失手落敗,這等恥辱,比之當場身死,還要難受。」
錢萬貫道:「當然我決不肯讓許多人袖手不賭,所以我將另行開出盤口,例如猜中王元度在第幾招得勝的,一兩可贏得十兩等方法,誘使大家掏腰包下注。下注之人既多,做莊家之人,必定除賠有賺。」
錢萬貫笑道:「這怎麼會發生呢?荀伯業身為一教之主,處處要顧全身份風度,縱然明知乃是用計,但在這等場面之下,也非答應不可。」
王元度立時感到十分吃力,每一劍都得消耗不少真元內力。這等打法,明眼人一和-圖-書望而知,荀伯業是採取消耗戰,看看誰的力量先竭,誰就當場落敗。
但一直查到如今,還沒有查出來源,所以已認定這些話必是荀伯業向江湖透露出來的。
他們激鬥了六七十招以上,荀伯業雙鈸招數陡變,比起先前顯得緩慢了許多。然而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出他每一鈸都蘊藏得有極強的內力。
又過了一會工夫,全場發生了騷動喧鬧之聲。原來是王元度已經出現,從人叢中的通路走向台上。
此時王元度和荀伯業各自交待過場面話,都亮出了兵器。王元度使的是劍,天下皆知,荀伯業的鋼鈸,卻是武林一大秘密。
縱是武功平常之人,也看得出荀伯業功力深厚,技藝超群,竟能硬生生地夾斷了王元度手中之劍。
白瑤琴突然發覺她心胸的廣闊,用情之深厚,真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擬。換作自己,莫看急得一頭大汗,但假如王元度是自己的丈夫,當場死在荀伯業雙鈸之下,她未必有這等決心和勇氣殉情而死。
藍明珠沉重地嘆口氣,道:「我很瞭解你的意思,我決不是不著急,只是又知道急亦無濟於事,因此,我已打定了主意,與元度同進退,共存亡!他如是勝了,自然不用說了。假如他不幸落敗,若是受傷,我一輩子服侍他。若是亡故,我立刻相從於地下。」她說完之後,又深深嘆息一聲。
現在,他們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名譽而決鬥。
當先的一人,身量中等,面貌平凡,衣著和舉止都找不到一點異於常人之處。如若一定要找出特點,那就只有他那副冷峻的神態,勉強可稱是特點。
王元度卻沒有法子像荀伯業一般,一邊動手,一邊動腦筋,他的全副心神,已完全貫注在劍上。他自從出道以來,先後有好幾次事件,磨煉他的毅力韌性,因此之故,他越是在這等苦戰的情形中,就越發顯示出雄厚絕倫的潛力。
荀伯業到了這刻,自然設法查證這個傳言到底是不是王元度一手製造的,當下淡淡一笑,道:「王兄想是無法送達約晤之函,所以傳語於江湖,使本人不得不準時赴約麼?」
場內之人雖然多得難以計算,又皆是武林人物,人人都有過動手拼搏的經驗。可是像這等公開比武,而且又是當今兩大高手上場,機會難逢。因此之故,沒有人不是既興奮而又緊張的。
這兩大高手都已運聚功力,擺開門戶。霎時間全場都肅寂無聲,頃刻之間,無人不是緊張萬分地注視著台上。
近處的人,盡皆聽見,立時把此訊傳揚開去,霎時間,全場之人都知道了,頓時升起一陣噪雜的議論聲。
王元度雖是新郎官,卻一直沒有露面,因為江湖上這個盛傳的謠言,使他或是與他關係深切之人,都感到十分奇怪和困擾。
錢萬貫道:「紅袖你可說錯了,須知這世上盡多唱反調之人,因此我可以用兩種方法,彌補我的損失,甚且仍可以撈一筆。首先自然是王、荀二人的盤口問題,假如下注荀伯業得勝的盤口是一比五百或是一千,你猜怎麼樣?」
王元度的劍法竟十分恬淡沉靜,一點火氣都沒有。因此,相形之下,他就似乎一直落在下風。
王元度深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提起左掌,向對方胸口拍去。他右手還拿著一截斷劍,假如他不是光明磊落之人,這刻用斷劍刺去,對方自是難以招架了。
只有荀伯業自己知道,假如王元度乃是用劍刺出,自己非死即傷,決計難有倖免之望。因此,唯獨是他,才深知王元度此舉,乃是何等大仁大義。這使得他這個狡毒如千年老狐的人物,也不由得大為感動,驀地連退三步。他的動作仍然迅疾如風,又復穩如泰山,誰也瞧不出他內力已竭。
宣隱道:「我暫時不作答覆,卻先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這一次江湖傳你和荀伯業決鬥之事,乃是老夫所傳播,所以我猜想你們一定查不出來源。」
荀伯業也略略揩拭遮眼的汗水,這才說道:「今日之戰,真是荀某平生以來最險惡的一次了!荀某目下雖是未曾贏得閣下,卻也深感佩服。」
不過但凡見到一元教主荀伯業之人,無不暗感失望,都覺得他望之不似人君,並非想像中那麼英武威嚴。
藍巒不禁一笑,道:「我可是個頑固的人,說什麼也不敢跟錢兄賭錢了,錢夫人恐怕不易把我說服。」
藍明珠身為新娘子,卻和甄紅袖、白瑤琴、葛翠翠www•hetubook.com•com、柳兒等幾個女的坐在前排。這些美女們個個都是人間豔色尤物,很多人都拼命擠上前去瞧看。
王元度迎了上去,拱手道:「荀教主惠然而來,又辱蒙不棄,視王某為敵手,昭告天下,使王某聲價頓增,榮幸殊甚。」
荀伯業這一輪急攻,已經出盡全力,自是勢不可當。
他不等對方回答,一徑躍下擂台,在一元教一眾高手簇擁之下,穿過人叢,揚長去了。
葛翠翠大感興趣,問道:「還有第二個辦法呢?」
王元度但須全心全意貫注在劍道之中,哪怕荀伯業增加多少壓力,使他何等艱辛難熬,他也不在乎,只要對方沒有「泰山壓卵」的力量,把他一下子壓碎,他自信苦戰之下,必可獲勝。
王元度依照宣隱的計劃,扮作中年商賈之狀,潛赴嶺南。等到安抵那澄海縣境之時,才換回華衣美服,一變而成為氣焰迫人的公子少爺之態。江湖上從此失去了王元度的蹤跡,晃眼間三個月已經過去。
甄紅袖道:「我只要說動藍伯伯一個人,就一定可以使你賠錢。」
這等策略是有如孤注一擲,如果在二三十招之內,不能擊敗對方,則由於進攻時耗去大量真力,勢必立告罄竭。
他的話說過了,全場議論紛紛。
王元度宛如服下一帖興奮劑,精神陡然大振,心知這是自己取勝的預兆,不過還須挨過對方這一輪猛攻,不在這最後關頭倒下,才可獲得最後勝利。
阮東明等人身份也非同小可,目下公開表露他們皆是一元教中人,意義殊為重大。於一元教方面,大增威勢。
木台上仍然空蕩蕩的,不過由於荀伯業已抵達附近的消息,人人皆知,並且又有這許多武林名人業已蒞場安坐,可見得這一場龍爭虎鬥,必定舉行,所以大家都很耐心地等候著。
世上之事,就是這麼奇怪。
假如他知道王元度其實也達到了行將冒汗的邊緣的話,他決計會支撐下去,定必不肯改變打法。但由於王元度飽經磨練,因而在這等情形之下,依然忍受得住,面上不露一點神色。
白瑤琴大驚道:「那麼他豈不是非輸不可?」
王元度對他的話,每一個字也不敢大意放過,何況這番話說得明明白白,表示那荀伯業仍然有出奇制勝之道。他恭容請教道:「只不知晚輩還有什麼疏漏亟待補救之處沒有?」
那王元度乃是本屆金鰲大會的第一高手,聲名之盛,自是不在話下。說起荀伯業,反倒應該是默默無聞。
王元度心中大喜,脫口道:「然則荀教主可肯以和局收場?」
錢萬貫取笑地道:「算啦,你別這麼貪財好不好?」
她歉然道:「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王元度反而勸道:「荀教主何必灰心,貴教已有席捲天下,囊括中原之勢,實是近數十年來第一大門派,如若教主高蹈隱退,定使江湖大為騷動。」
王元度早就得過宣隱之教,裝出訝色,道:「荀教主此言甚奇,在下聽得江湖傳言之後,也覺得很不解,曾經派人調查這傳說的來源。其後因為沒有頭緒,又認為荀教主賜教之舉,頗為合理,所以也就不再查究了。」
他迅快想道:「是了!武當派的掌門人許無量也在此地觀戰,他乃是曾經見過我與王元度動手之人。假如王元度功力沒有精進,仍然是在武當山時的樣子,則今日之戰,非敗不可,他恐怕就不會離山到此觀戰了。」
荀伯業搖了搖頭,道:「形勢迫人,有時候也沒有法子逆勢行事。王大俠一番好意,荀某心領了。」
故而他等如騎上了虎背,非來不可,好在他原本也預定在這一日來找王元度算帳的。
在這麼多的人當中,不論有多少人是台上兩人的親友,也不論大家如何地盼望與自己有關之人得勝,但對台上這兩大高手,卻不發生一點點影響。
他停歇一下,又道:「許多人一算之下,只須出一兩銀子,就有贏進五百或一千兩的機會,一定都十分動心。而我卻限定不下注則已,但凡下注的,以十兩為最低限度。這樣,只要有三五千人因貪得而下注,我就可以贏進三五萬兩了。」
宣隱當下又指示了許多機宜,包括日後如何去應付魔教修羅門高手的機宜在內,然後辭別,飄然而去。
他一口氣猛攻了三十招,驀然間雙鈸一合,鏘的一聲大響,竟把王元度的長劍斬斷了!
事實上當然不是如此,他們都小心使用每一分精力。同時又極力在過程中,儘量利用機會調元運氣,以便生出新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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