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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人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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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漫漫長夜

第四章 漫漫長夜

陶正直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對他未免太過分一點吧?」
不過如果你知道這間華麗而又擺滿珍貴首飾的香閨,主人竟是天下武林一流高手的「風鬟雨鬢」南飛燕,你就不會覺得詫異奇怪了。
雷傲侯又道:「我只不過想問問你的意見。」
南飛燕道:「我明知不對,但我仍然忍不住很嫉妒,我自己也沒有辦法。」
她們都長得不錯,體態也窈窕或豐|滿,燕瘦環肥式式俱全。可是沒有一個男人點頭,他們甚至不須投以第二眼,因為第二三流的貨色終歸入不了第一流人物的眼睛。
瞥伯身子向後縮,怯怯道:「當然,當然,小可更沒有資格,小可在你面前只是豬狗而已,但你實在太漂亮了。小可簡直昏了頭,變成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雷傲侯好像立刻全盤了解嚴北的意思,嘆口氣道:「不錯,已經快三更時分。如果呼延逐客仍然心神不定的話,原因當然是緊張。但面對少林寺七大高手之一作殊死之戰,心中有點緊張並不希奇。」
嚴北和蒲公望居然都不作聲了。蒲公望為人豪爽不羈,所以甚至露出苦笑的表情。
南飛燕笑了幾聲,忽然嘆氣道:「我本不想這樣對付他,但誰叫他竟敢不把我放在心上呢……」
嚴北道:「找一個最美麗的女人給他。」
那瞥伯這時才會應道:「我只知道雷傲侯,你第一個人一定想他,對不對?」
看來她老早已經算好情勢之發展,所以老早就想好了條件。雷傲侯暗吃一驚,感到很不妥當,但一時也猜不出她的心意,只感到自己一定會倒霉。
外面還有一個房間,然後才是南飛燕跟來人說話的小廳。
時間過得好快,忽然已經到了三更時分。
香醇卻又微微酸澀的葡萄美酒入口雖然冰涼清冽,可是她卻渾身發熱,簡直坐不住,一會起身脫一件外衣,一會起來脫掉裙子……
然而這種事情嚴北當然不肯親自出馬,所以雷傲侯嘆完了氣,仍然不能不提出解決辦法。他道:「我叫一個會說話的人去找她,但卻一定要嚴北蒲公望你們同意承認是你們的主意,而且你們非常堅決,非要她來不可,你們一定得答應這一點。」
雷傲侯一揮手,眾姬如潮水一樣退出大廳,但香風仍然縈繞於眾人鼻端。他笑一下,道:「所以我不敢作野人獻曝。你們有甚麼主意?」
「奇怪」意思包括想不到的浪漫香艷遭遇,「可怕」則免不了仇殺死亡……
嚴蒲二人都不遲疑點頭應允。他們兩人這輩子怕過誰呢?尤其兩個人聯手之時,任何強仇大敵都不必考慮,何況南飛燕最懂得這種事,亦不介意使男人獲得最大的鬆弛(當然都是一流高手她才願意)。她當然肯做,事實上她這方面的服務亦是一流的。
既然白晝很短促,跟著來的必是漫漫長夜。
李繼華道:「當然沒有把握,那是天財地寶,一兩百年才有人找到一棵半株,而且一定是毒教之人找到,別的人既不會費心去找,亦不知道它的無窮好處。」
孟知秋親手捕殺的一流高手已經數不清了,連暗殺道中聲名比「血劍」嚴北更響亮,那來自東瀛的伊賀川,也剛剛伏法死於他天龍抓奇功下。但孟知秋卻知道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聲名響亮些不一定表示更厲害高明,這只不過有些人天性比較喜歡炫耀而有些人喜歡隱藏自己。
山凝之和水柔波在燈下默默對坐。他們之間不必山盟海誓,不必提情道愛,一個淒然眼波,一抹溫柔微笑就足夠了……
女人有時很難滿足,但有時又非常容易,容易得使你不敢相信。
第二點,這些珍飾以及居室一切華麗佈置,都是「海龍王」雷傲侯的。雷傲侯當然希望她肯「笑納」那些珍飾,但南飛燕卻一點不放在眼裏,以她的身份地位以及天生麗質,還有甚麼她得不到的呢?既然東西不是她的(她還未肯笑納),就算被人偷去也不相干。
這些人是「血劍」嚴北、「刀王」蒲公望、神探「中流砥柱」孟知秋、「大自在天醫」李繼華,當然還有主人「海龍王」雷傲侯。
李繼華頷首道:「你說得對。不過有一種藥物叫做『九葉一枝花』,世上無毒不解。只要懸掛胸口,中了任何絕毒昏迷甚至死掉,但不久仍然會活轉過來。當然治這種蠱毒還得配合其他一些藥物才行,並非掛在胸口那麼簡單了。」
南飛燕眼睛一轉,看見陶正直雙頰熱紅,他顯然已感到萬分刺|激。
人人都望住嚴北。這個向來極少開口說話的人又道:「但呼延逐客卻仍然有點心神不定,莫非當此生死決戰前夕竟會感到緊張?」
當世輕功「風鬟雨鬢」南飛燕第一世人都知道,嚴北蒲公望當然更知道。輕功用來攻擊自然很有用,但用來逃走更有用,所以南飛燕的意思人人皆懂。
在銀燈下,水柔波看來又另有一種描寫不出的美態,她不必做作,不必搽脂抹粉,更不必學西施之捧心,但一顰一笑卻都美不可言。山凝之凝視她久久都不移開目光。
陶正直道:「雷傲侯跟別人不一樣,別人不覺得痛苦的事,到他身上可能變成痛苦萬分。」
南飛燕道:「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辦法。但如果忽有變化,我意思是說任何武功有時也有失常之變,何況這種制馭心神功夫?所以如果發生問題,男人就只好找女人,而女人則可找男人或女人。」
過了許久他們才繼續談話,這時兩個人已經靜靜躺在床上。南飛燕道:「你喜歡我淫|盪,卻只不過因為我不是你的妻子。如果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答話絕對不一樣。」
南飛燕道:「不但有可能,簡直已決定馬上決鬥,我正是因此才從巫山趕來南京。」
南飛燕立刻道:「喂,雷傲候,你就算有這把刀在手,我保證你絕對打不贏蒲公望的橫行刀。你是不是中了邪?」
蒲公望道:「簡直合理得一塌糊塗,你吃不吃與我們有何相干?」
南飛燕道:「我看也沒有甚麼了不起,不見得比孟知秋、伊賀川精采。」
雷傲侯目光巡梭,特別在血劍嚴北刀王蒲公望面上停留一下,似乎已得到答案。才道:「假如嚴蒲兩位聯合要求你,你答不答應呢?」
那呼延逐客乃是「大江堂」三大香主之首,嚴北幫忙他自是合情合和圖書理之至。
南飛燕道:「是,一直都是,你可喜歡?」
南飛燕搖頭道:「我不坐。我不是留下來就是離開!」
陶正直道:「當然喜歡……」
除此之外,南飛燕本身輕功號稱天下第一。她當真能夠躍起三丈至四丈之高。這還是小事,最驚人的是她還可以在空中「走路」,而且可以走上很久還不掉下來。更可怕的是南飛燕「暗器」也是天下無雙,她有九種暗器,是用九種不同手法施展。
南飛燕是不是女巫?她怎能如此洞悉各式各樣男人心理?呼延逐客見到她獲得她之後,會不會得到鬆弛而贏得這一仗?會不會反而更心亂更浮躁不寧?
這個答案天下武林人都想知道,而雷傲侯身為天下古今獨一的鑑賞名家,想法卻和常人有點不同。
大廳內燈燭高燃,明亮得連掛在牆上每幅價值連城的書畫,其中任何蠅頭小楷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紅木質料的古雅櫥櫃,疏落有緻地擺放一些裝飾玩物,既不使人覺得擠擁亦無閒冷之感。
「中流砥柱」孟知秋居然能擠出微笑,並且用這笑容迎接冷銳似劍的目光。
他們本來就是死對頭,先天上絕不相容,不能並存於世。
人人都無法參加意見,只有恭聽的份兒。
不過從人類觀點看卻又是正常現象。人類不可能個個是正常人,當然也有不正常的人(何況很多所謂不正常只不過以當時社會價值觀念評估,並非真理)。由此卻可引申出來一個看法——包括了正常人和不正常人方算是完整「人類」。
瞥伯聲音中居然大有妒意,道:「雷傲侯隨時都可以得到你?」
他身為全國總捕頭,像這種恃強違法之事當然不同意亦不能不作反對表示。不過他當然也知道,嚴北蒲公望兩人聯手的話,天下的人加起來也阻擋不了他們。所以他把問題重心轉移到「效果」上。如果嚴北真要幫助呼延逐客,當然一定要考慮到這一點。
眉如春山眼似秋水,玉靨嬌艷如芙蓉初開。自從荳蔻年華(十三四歲)之後,雖然經歷二十年江湖風波歷練,但鏡裏真真朱顏依舊嬌艷,身材也依然充滿彈性,充滿深淵似的誘惑。
南飛燕沒有掩飾內心的不耐煩,道:「別胡鬧,既然有事就要先弄清楚怎麼回事。」
陶正直想起雷傲侯,又想起自己懷中這個赤|裸美女居然如此傾心於他,使他生出她已歸屬於他的感覺(例如妻子),突然感到一陣強烈刺|激,匆忙而又粗魯地壓住她。這一剎那間,他彷彿明白何以喜歡妻子淫|盪得人盡可夫的緣故……
他很清楚感覺到這個女人日後支配他控制他,任何時間任何情形下,只要她認為該怎樣做,你便只有依從的份,你如不依從,就會被她一腳踢開。
本來「病人」算得甚麼理由?簡直不通之至。但李繼華認為是他的病人就不同了,因為任何人都有一旦可能變成他的病人,而任何人絕不希望失去資格而被他拒絕。
世上恐怕只有「大夫」這一行,能夠使人送上銀子之後還要千恩萬謝的。普通「大夫」尚且如此,何況李繼華這種無雙大國手?
雷傲侯深深嘆口氣,南飛燕當然並不只專屬於他一個人,不過顯然南飛燕對他的確有特別情意,所以要他去找南飛燕,叫她讓別的男人發洩緊張獲得鬆弛,他就算不介意,但面子也不好過。
雷傲侯道:「這話問得好。傳說此刀具有邪異魔力,耆那教徒深信若是被此刀所殺,便是業力太重,被斬斷善根,永恆沉淪於輪迴中。所以密密收藏以免落於別派之人手中,重寶其實就是珍視密藏之意。」
陶正直拍一下她肥白的屁股,道:「好極了,只要你有法子使雷傲侯錯過這一次決鬥,他就算不自殺,不一頭撞死,至少也要鬱鬱寡歡許多年。」
情勢必定十分嚴重緊張,因為本來溫暖如春的大廳內突然變得非常寒冷,空氣也好像凝結而沉重。
「血劍」嚴北深深盯他一眼,說道:「庸脂俗粉當然不行,那就只好找南飛燕了。」
南飛燕道:「當然不相干,可能有點失望,因為很可能燕窩是你們出銀子買的,不吃豈不糟蹋東西?」
例如陶正直能夠做到強者才做得到之事,但他表現卻很懦弱。他究竟是強人抑弱者?當然我們必須看他如何協調自身的強弱才求得出結果。
陶正直立刻照做,心中亢奮有增無減。
徘徊於冷酷及仁慈之間,徘徊於奸詐及正義之間,徘徊於上進及墮落之間,徘徊於智慧及愚昧之間,還有許多說之不盡,而這就是「人」。
當然世事就是那麼奇怪,以南飛燕這種人物,居然也有她求不得的東西。
「血劍」嚴北忽然睜開眼睛,道:「雷傲侯,現在三更了。」
因此當南飛燕嬌喘大作哼聲不絕之時,陶正直忍不住在她耳邊問道:「你一定很久很久沒碰過男人了?」
陶正直跳起身,幾乎向她撲去,但南飛燕不耐煩地皺眉的表情阻止了他。南飛燕道:「穿衣服,我要你親自送我去。」
雷傲侯又嘆口氣,才道:「好吧,你說怎樣做,我派人去辦妥。」
陶正直身體剛剛有反應想有所行動,忽然聽到奇怪的聲音,他立刻裝睡,熟睡得像肥豬一樣。
陶正直又呻|吟一聲,道:「這樣說來,他們根本是送你給呼延逐客發洩?」
這個舉世無匹殺人專家說的話誰敢反對駁回?誰敢得罪暗殺道最偉大的殺手?當然任何人都可以得罪他,如果決定不要性命的話。
那人雖然由瞥伯變成了明火執杖,但一副目瞪口呆、驚艷垂涎的樣子,居然不會回答。
陶正直大驚道:「天下誰也猜不出結果,莫非他們真的有決鬥的可能?」
瞥伯道:「我姓陶名正直。」
只有孟知秋、李繼華和雷傲侯在燈下對酌。琥珀色的美酒盛在水晶盃,發出誘人的香色。
孟知秋道:「你可有把握找到『九葉一枝花』那種藥?唔,這名字真奇怪。」
南飛燕搖頭哼哼唧唧地道:「不,幾乎每天都有男人。」
但忽然間她滿胸妒恨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她聽見有人在窗子外面偷窺。
嚴北居然也會道歉,只怕是平生第一次,所以聲音生澀,道:「對不起,只不過我聽過這種蠱毒無可醫治,連施毒放蠱的人也沒有解藥。」
雷傲侯道:「hetubook.com.com那兩行跋語說:大奸大惡的人,遇見此刀如蛾撲火,身不自主須臾命絕。又說:主刀之人性必火烈,荼毒天下反變刀奴。唉,真是有意思之至。」
雖然我們都嚮往、讚歎甚至追求這種既偉大而又平凡的境界——神性。然而我們卻因為邪惡氣質和獸|欲而墮落——魔性,亦可簡直稱為魔鬼。
陶正直道:「我要想一想,不過好像不會反對……」他猶豫一下,才問道:「但你卻很嫉妒雷傲侯對別的女人好。為甚麼你看不開?」
她一面塗香水抹胭脂,一面說道:「雷傲侯叫我馬上去,有要緊事。」她從鏡子裏看見陶正直眼中泛濫著情慾,當然還有其他很明顯徵兆。本來他的表現也算正常,如果一個精壯小伙子眼看著裸體美女化妝而全不動心的話,反而要懷疑那小伙子有問題。
南飛燕凝眸想一下,笑道:「有理,你真是天才,但明晨之戰還是小事情。我問你,如果名滿天下的刀王蒲公望和血劍嚴北作殊死之戰,你認為到底誰會贏呢?」
陶正直道:「明天早晨呼延逐客和山凝之一場決戰一定非常精采,一定不是時時會有的決戰。」
陶正直已經醒了,雖然他支出體力很多,但他不但年輕,同時武功確實練得很不錯,只不過他從來不肯顯露而已。南飛燕赤|裸光滑柔軟豐富的肉體使他又昇起慾望。
南飛燕道:「雖然如此,我仍然是你的,我甚至可以嫁給你,做你的妻子!」
嚴北道:「如果我和蒲兄一齊出馬又如何呢?」
南飛燕的呼吸噴到他的面孔,她口氣已稍微有點異味,所以陶正直面孔仰高一點避開了。
南飛燕想了七八種狠毒對付的方法,但一想到假如瞥伯是雷傲侯的話卻又不妥。
南飛燕伸展四肢,以致乳|房輕輕跳盪。她不但動作上發散出強烈誘惑力,甚至口中還說道:「你不是癩蝦蟆,你武功名氣雖然遠遠不及那些人,但你年輕英俊,我向來喜歡年輕有活力的人。」
山凝之輕輕搖頭,他下意識地以這個動作想甩開「不祥」的預感。
哼!水柔波不見得美到那裏去,但居然稱為武林第一美人,見她的大頭鬼。等我用「鳳雙飛」打瞎她眼睛,或者用「女兒愁」扯斷舌頭,又或者用「玉盤連珠」使她變成大麻臉,那時候看她還是不是武林第一美人?抑是武林第一醜人?
南飛燕不但用力點頭,還說道:「對,一點不錯,任何時候只要他想要,我都會送上去,而且任他為所欲為……」
陶正直眼光一閃,說道:「既然如此,你只好想法子修理他懲罰他,你說是不是?」
像宋代有個書生詹天遊,當時的人都認為他風流才思一時無兩。有一天駙馬爺楊鎮在家中設宴請他,楊駙馬有十個出色美貌姬妾(連公主也不能禁止丈夫納姬妾),當然要叫小姬出來唱歌跳舞以助酒興。其中有一個名叫粉兒的美麗可稱為「絕色」,所以詹天遊一見就為之魂飛天外。他才思高妙敏捷,即席填了一首詞,前面幾句讚美粉兒的美貌,最後兩句是「玉梅花下遇文君,不曾真個也銷魂」。楊駙馬撫掌大笑而又十分欣賞這一句「不曾真個也銷魂」,便把粉兒贈給詹天遊。這就是「真個銷魂」的香艷典故。但也看得出從前的男人很威風很有地位權力。女人則真是可憐動物或玩物(除了明媒正娶的髮妻以及生了兒子的姬妾之外,兩者均受宗法嚴密保護,地位非常穩固,甚至穩固得連現代女人也要羨慕)!
陶正直發出有如呻|吟的嘆聲,道:「雷傲侯明知如此也肯找你幫忙?」
「但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欠缺的就只有這一樣。雷傲侯最可惡的地方就是他肯給南飛燕一切最奢華的享受,最貴重的首飾,卻不肯給她最真摯的愛情。所以南飛燕用整塊紫水晶雕成的酒杯,喝著遠從波斯運來的冰鎮葡萄美酒,但心裏卻還恨恨想著怎樣「修理」雷傲侯,便不必訝異亦不必怪她了。
「大自在天醫」李繼華這時才開口,道:「慢著!」只有他敢用這種語氣跟嚴北蒲公望這種可怕人物說話,因為他不但有特殊本事,兼且亦是天下無雙之士——醫藥之道凌古絕今。
嚴北道:「蒲兄怎麼說?」
所以南飛燕回到房間,雖然見他好像死豬一樣仰臥著,卻一望而知絕對不是死豬。
說話的人居然是神探孟知秋。他道:「少林寺高手很多,上一輩的人不說,目前就有七大高手!山凝之只不過是其中之一。山凝之若是死了,自然會有別人代替他。」
兩顆淚珠掉落衣襟。當淚珠離開那桃花似的面頰,而又尚未落在衣襟上的剎那,山凝之看得一清二楚(普通人當然看不見),那兩滴淚珠竟然跟「悲魔之刀」刀尖的淚形金剛鑽一模一樣。
「悲魔之刀」這個名稱已古怪得可怕,但更想不到此刀竟是由天竺傳來。如果你是耆那教徒,你的苦行你的信仰被此刀一揮而萬劫不復,當然也會視為被可怕的「悲魔」吞噬。
南飛燕轉身面對陶正直,看見他眼光在裂縫上下巡弋,看見他舔嘴唇好像飢渴的野獸。
不過「預兆」卻是心靈的超物質的感應,只不過有如你很熱就會面紅流汗,冷則面青發抖一樣,是一種比事情早一點的徵象而已,並非全屬「迷信」。
又例如當某甲極冷酷地全力精密計算怎樣一舉殺死一千個人,此時某甲無疑是最冷血的兇手,是惡人。但如果他此舉可以救一萬人,甚至十萬人性命,他卻又是最慈悲最有愛心的人。此處可以看出「冷酷」與「慈悲」的協調的結果。所以大致上可以認定,「價值」其實就是矛盾協調的結果。
但時機是否合適?除了地點的考慮之外,「銳氣」更為重要。孟知秋剛剛捕殺伊賀川,銳氣正盛,信心正強。而現在的地點亦很不適合殺人。所以,嚴北終於收回目光。大廳登時解凍,又恢復了溫暖如春光景。
如果以個人來說,善與惡同時存在於一身方是完整的「人」。問題是你能不能抑惡揚善,從其中得到最佳協調而成為受尊敬的「善」人?
如果捕殺「血劍」嚴北成功的話,無疑是他事業的巔峰!那時孟知秋已經可以退休,和-圖-書因為世上已經沒有值得他出手的人了!
窗戶本來半開半掩,突然「砰」的一聲輕響,原來那瞥伯居然越窗而入。
她隨手推開陶正直,只披上一件質料稍厚紫絨披風,就走出去。
南飛燕道:「何止是他?我甚至連刀王蒲公望,血劍嚴北都考慮過了。」
孟知秋笑一下道:「大國手,你有所不知,少林當今七大高手之首已經在此,他也會在東校場點將台上露過面,只不過你沒有注意而已。他甚至也有去參觀我與伊賀川那一戰。」
嚴北、蒲公望兩人分別盤膝坐在兩張羅漢床上,相距只有十步左右。他們內心中對於彼此唯一的敵手,同聚一堂又度過長夜,會有甚麼感想呢?
這兩人刀劍合壁,天下的確無人能夠阻擋,任何門派亦將如拉枯摧朽般一敗塗地。所以微塵(山凝之)是死是活就看嚴北如何決定了。
其實他必定已猜出別人的主意,甚至可能一開始就知道會有何種結果,所以他由開始之時就不時苦笑,直到現在仍然苦笑。
蒲公望宏聲道:「很公平合理,我只希望她提出的條件也一樣公平合理。」
南飛燕道:「好,就這麼說,我的條件等時機到了才說,你們一定沒有損失,只要到時支持我就可以了。」
南飛燕道:「你今天見到的孟知秋,大自在天醫李繼華,甚至此宅的男園丁都想到,偏偏沒想到是你。」
第一點,南飛燕不但輕功獨步武林,天下無雙,而且是暗器大家,九種暗器有九種不同手法,厲害可怕得難以形容。
門環敲擊聲使南飛燕馬上醒了。
嚴北是全廳最沒表情的人,但這時卻最先現出驚訝之色,問道:「你肯醫她?你醫得好她?」
「雷傲侯派人來說,呼延逐客有點浮躁,大家正幫他想辦法,叫我也去幫忙。」
李繼華承認道:「我的確沒有,否則早就醫好她了,所以水柔波如果現在被男人碰過,也鐵定活不過六個時辰。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大羅神仙也救她不得。」
陶正直道:「你可以不看,但雷傲侯要是看不到,必定痛苦萬分,引為平生之憾!」
紫絨披風回到香噴噴有如絲緞光滑的身體上,但仍未完全合攏,由胸口直到足踝裂開一道縫隙。
南飛燕搖搖頭,情勢立即變得不妙。果然她斷然拒絕,說道:「不行,我不幹。」
當世之間,論「刀」當然是「刀王」蒲公望第一,論「劍」或者論「殺人」,「血劍」嚴北無人可比。但這兩個無雙高手一旦出手相拚,結果如何呢?
雷傲侯又拍一下手掌,他面上仍然掛著苦笑……
李繼華訝道:「哦,是那個小和尚!如果他就是一塵大師,他的童子功可真的很了不起!」
這些一流人物無一不是一點即透的老江湖。嚴北道:「只要大家不太難過,我們自然答允。」
李繼華又道:「水柔波已中了一種天下古今最厲害的蠱毒『孤獨迷情蠱』,這種病人很少見到,也很少人值得我花心血醫治。」
瞥伯登時胸膛挺高,眼睛和臉上都不掩飾地流露出慾望。南飛燕又道:「我忘了你叫甚麼名字呢。」
南飛燕忽然夾攏雙腿,兩手掩住乳|房,滿面驚訝之色(絕非假裝),道:「唉,我的老天爺!怎麼會是你呢?」
南飛燕道:「雷傲侯,你如不想浪費時間,那就快點把有關此刀的故事告訴我。」
雷傲侯苦笑一下,道:「你至少坐下來聽好不好?」
雷傲侯又道:「此刀刀身鐫刻文字是巴利文,是幾句刀訣。另外還有幾行字我居然能弄明白,非常有意思。」
南飛燕當然感覺出他明顯的企圖,心裏雖然喜歡他強烈貪戀的表現,但既然深夜有人敲門,一定有要緊的「事」。所以她夾緊兩腿,道:「有人敲門。」
南飛燕道:「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你告訴我怎樣修理他才使他真正感到痛苦?」
但房門和窗門都沒有鎖上,好像擺明歡迎樑上君子光顧,或者有意誘惑婢僕來個順手牽羊。
南飛燕雖然是赤身露體,甚至由於煩躁而變成半躺半坐,形狀非常不雅,因而窗外的瞥伯可以一覽無遺,但她一點也不在意。她只研究一件事,那就是此人竟然能潛近窗外,不知是由於她心情煩躁而疏忽大意?抑是此人功力奇高?
南飛燕道:「對,但他根本不必在窗外偷窺。」
雷傲侯搖搖頭,攤開雙手苦笑。
南飛燕用七種不同的香水塗抹全身不同部位,使房間內香氣瀰漫,濃冽得任何鼻子也至少三天之後才能恢復正常嗅覺。
一想起雷傲侯,她忽然全身又軟又熱,情不自禁輾轉反側,一時雙腿緊併絞磨,一時又四肢伸展攤開……
陶正直道:「你去幫他,是不是用女人的身份?」
南飛燕喃喃道:「過來吧,陶正直,希望你懂得怎樣滿足女人,任何其他事情以後才說不遲……」
陶正直雖然沉墮於「毒恨」深淵中,但傳入來的交談內容卻又使他感到陣陣莫名亢奮。
沒有人向陶正直多看一眼,更無人問他何以會跟南飛燕在一起,陶正直卑恭地縮到一隅,暗暗打量在座這些都是天下無雙之士。
南飛燕道:「有人敲門就是找我有事。」
李繼華搖頭道:「不對,少林目前雖有七大高手,但在此地卻只有笑塵和微塵山凝之。可惜我知道笑塵真元耗損太甚,十年之內絕對不能復元。」
孟知秋立刻嚴肅地道:「不可以。這種事情豈能用強?如果她不甘心情願,徒然使呼延逐客心情更亂!」
嚴北道:「連你也沒有辦法?」
南飛燕道:「我不知道。」
蒲公望只打個哈哈,卻已震耳欲聾,嚴北不說話大概是懶得得罪這個大國手。
陶正直是不是不正常,是不是變態呢?答案很肯定只有一個字——「是」。
她停頓一下,又道:「當我忽然發覺窗外有人之時,你猜我已經想過多少個可能來找我的人?」
能夠跟雷傲侯談下去的人,居然是南飛燕。她道:「既然耆那教仁慈得連蟲蟻也生怕踏死,卻又何以會有這等殺人利器?何以又尊為兩大重寶之一?」
南飛燕瞪他一眼,道:「你又想把我送給男人,利用我的身體使他鬆弛?」
但他眼和_圖_書中情慾光芒卻強烈得不大正常,南飛燕回想一下,登時記起何時見過他露出過這種眼光,亦明白他何以如此亢奮。
雷傲侯目光轉回刀上,立刻露出心醉神馳神情,道:「好刀,好刀。但目前我只知道此刀來自天竺,是千年以上神物,初步估計相信是耆那教天衣派的兩大重寶之一。耆那教絕對不是婆羅門教,相反的此教正是與佛教一樣都反對婆羅門教(即今之印度教)。耆那教分天衣和白衣兩派,天衣派門徒都裸體以天為衣。耆那教徒深信用極端苦行殘虐自己的方法,可以解除業力免墮輪迴。戒律嚴得駭死人,對其他生命則又極端仁慈,甚至隨身帶著枯枝蘆葦,隨時輕掃道路以免無心踏死微小生物。這耆那教在印度是有名的『三教六派』之一。主張『戒律』『智慧』雙管齊下求取被業力及輪迴所束縛之解脫。由於此教重視苦行殘虐自己,所以佛教稱之為『苦行殘身外道』。他們有許多古怪荒謬的折磨殘身之術,總稱為『無量苦身法』。」
他接著又道:「南飛燕,我請你來並非為講評此刀,是為了呼延逐客不能平靜鬆弛,明晨之戰當然大有影響!」
南飛燕笑得很邪氣,道:「如果我真的是你妻子,但我卻天天換男人,你也願意?也不反對?」
鏡子裏反映出她豐|滿白皙的玉體,應該堅挺豐|滿的部份如乳臀等,仍然像二十歲時一樣。應該細小得一隻男人手掌可以捻住的纖腰,也絲毫沒有變粗。
南飛燕道:「他恐怕也沒有法子不肯,因為如果不是血劍嚴北和刀王蒲公望的壓力,他才不管呼延逐客的生死勝敗。」
陶正直雖然翻臥在溫暖柔軟的床上,可是心裏卻湧起被人推落冰冷黑暗污穢洞穴之感。當他瞧著長可曳地紫絨披風裹住那具光滑健美的裸體時,心裏卻忽然湧起說不出的憎恨厭惡,並且奇怪自己何以會被這具裸體挑起強烈情慾。
不久她身上竟然絲縷不存,因此她雖然仍然心煩身熱,卻已沒有衣物可脫了。
南飛燕說道:「我是女人呀!」
瞥伯大吃了一驚,眼中情慾光芒登時減弱大半,訥訥道:「那兩個人就是刀王蒲公望和血劍嚴北?唉,我何以想不到?」
陶正直認真的想一下,才道:「恐怕不是這樣,因為我忽然發現我竟願意有一個淫|盪的妻子。唉,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所以也弄不清楚!」
南飛燕從一個小玉瓶取出一粒紅色丹藥噙在口中,這是當世大國手李繼華替她配的藥丸,保證一含入口中口氣就變成十分芬芳可愛。
水柔波美眸變得水光朦朧,然後淚珠終於沿著玉頰流下,流過那白皙嫩滑的皮膚時,好像能把那嬌嫩無比的臉龐沖出一道情淚之溝。
沒有人覺得驚奇,這本是消除緊張最佳最自然的辦法(男女均同)。因此人人腦海中都出現同一張美得眩目的嬌靨!
雷傲侯並不在意嚴蒲二人之間誰勝誰敗。總之這兩大蓋世高手若是出手相拚,當然一定有一個人敗北。
當然,她也不時凝睇山凝之,但可有誰能知道她此刻除了擠滿芳心的柔情之外,還有些甚麼想法?她會不會想到明晨一戰,如果竟是山凝之敗北,竟是他濺血死於「悲魔之刀」下,那時她怎麼辦?跟隨他殉情而死?抑是獨自隱入永無人知的深山孤獨地過活?又抑或是悲傷一段日子之後,心靈創痛被時間慢慢醫治復原,然後又碰到一個可以付予柔情的知己?這些疑問自是沒有答案,必須讓事實來解答。
瞥伯又呻|吟一聲,道:「難道你連水柔波的男人山凝之那個少林和尚都想過?」
雷傲侯道:「既然如此,水柔波豈不是沒得救了?」因為是他受少林寺之托出面找李繼華替水柔波醫治,所以他當然很關心。
陶正直道:「讓他等一下,我捨不得……」
就算是普通人跳越這道窗戶,亦不至於弄出聲響,但這個顯然武功極高強的瞥伯,居然會碰到窗門而發出響聲,因而連南飛燕也當真駭一跳。
尤其是雷傲侯居然那麼體貼水柔波,更是令人不能忍受。
「血劍」嚴北兩道目光冷銳如劍,筆直射著孟知秋。
南飛燕本身雖然也是第一流人物,但嚴蒲二人聯合起來實是非同小可,而且他們絕對說得出做得到,任何人若是被這當世兩大宗師聯手夾攻,別說逃生活命,只怕連多支持一招也難於上青天。
她推醒詐睡的陶正直,陶正直立刻像八爪魚一樣纏繞她身體,接著翻到上面壓住她。
陶正直居然還能思考還能說話,道:「決戰之前任何人免不了會浮躁不寧,這有甚麼辦法可想?」
瞥伯呻|吟一聲,話聲變得有點模糊,道:「還有誰呢?」
南飛燕道:「譬喻說桌子上擺著燕窩魚翅,我說我只吃魚翅不要吃燕窩,我要你們支持我的決定,這種條件合不合理?」
李繼華傲然一笑,道:「不一定,我正在研究一種奇異的方法,當然也很困難,一定要有一個純陽之體的男人,既愛她而又被她所愛。她既不能讓男人碰,我卻偏偏要那男人碰她,同時加上一些藥物就可以解救了。不過我還要時間仔細考慮清楚,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她那麼漂亮,死了固然可惜,而我的聲名更要緊,所以絕對不能失敗!」
這一夜雖然很漫長,卻因為很多事情而使人覺得並不漫長無聊。
雷傲侯最重要是「親眼」鑑賞他們拚鬥的過程。雷傲侯深信只有他這對眼睛,才可以真真正正看得出這場拚鬥的「精采」之處。他這個想法絕對沒有誇張自大,因為廳中所有的人(無一不是頂尖人物)都承認他的想法。所以如果嚴蒲二人拚鬥之時,雷傲侯居然不在場鑑賞的話,無論是誰都不免大感遺憾。
「悲魔之刀」在明亮如晝燈光下閃出精芒而又寒氣侵膚。雷傲侯剛從架上取下此刀,拔|出|來看了幾眼,南飛燕就進來了,香風薰得滿堂皆香。
她懂得男人很多奇怪心理,也知道有些事在你毫無反應,但在他卻可能刺|激得亢奮如狂。這時她忽然決定帶他一齊去,看他那時會有怎樣的表現?
山凝之本來不大願意談論這些形而下的理論。但廣定和尚(假和尚,其實是毒教高手,小悟真的師父)以虛心態度問及,和*圖*書而且看來他的思想很混亂很迷惑。加以廣定今晚帶走小悟真之後,將來恐怕不易再見,所以山凝之講得很詳細。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的病人不許人「碰」。
有些長夜很平凡地在醉夢中度過,但有些長夜卻能夠發生許多奇怪可怕之事。
陶正直仍然沒有停止活動,好像要瓦解她的守勢。
雷傲侯把「悲魔之刀」歸鞘遞給她讓她拿著,一面說道:「我只是叫蒲老不必掩耳朵而已。我怎敢跟刀王動刀子?」
所以就算嚴北蒲公望或者孟知秋,全都不敢惹她,因為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南飛燕非常美貌,面孔身材皮膚等絕對是一流人才。何況她對當世第一流的男人都很有興趣,就算是最沒有表情的嚴北她都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故此沒有人,尤其是男人敢惹她敢得罪她,除非是太監或者傻子。
「刀王」蒲公望的聲音雄壯震耳,道:「秋老其實說得很對,水柔波若不同意,對呼延逐客有何益處?不過如果你堅持的話,咱便跟你一齊走一趟。」
她緩緩道:「他們的面子當然不同,不過我也不能白做事。我有條件,他們如果不答應,最多比比輕功。」
李繼華道:「如果找到合適的藥,當然醫得好她。哼,世上還有病症能難倒我李繼華不成?你問得好笑得很。」
他絕不是迷信的人,亦絕無忌諱,因為凡是真真正正的佛教徒必定不迷信。例如禪宗有一位丹霞大師,為了破除膜拜偶像的迷信,居然拿木頭做的佛像劈開生火取暖。原因很簡單,「佛」本是在你心中,木偶只不過是象徵。所以敬之則可,迷之便大大不可了!
梳妝台上擺滿各種名貴珍飾,釵鈿耳環,項鍊釧鐲等等,沒有一件不是珠光寶氣閃耀著各種眩目光彩,黃金白銀在這些珠寶之前簡直變成泥沙一樣不值錢。
山凝之彷彿看見那把「悲魔之刀」刀尖伸到他面前,而他卻不知何故閃躲不開?如果你是山凝之,你會對這一生死大事如何應付如何決定?不祥之預兆本身也有神秘力量,會使人大受影響,使人信心減弱!
南飛燕外號「風鬟雨鬢」,是巫山神女宮宮主,手下最少擁有百來個美女,但女人的潛力絕對不能以「個人」計算。所以神女宮勢力龐大得很,在江湖上簡直沒有任何門派膽敢招惹,即使是少林武當等大門大派,聽到「神女宮」也心跳頭痛而退避三舍。
嚴北道:「我一定要幫他這個忙。」
雖然有過很多各式各樣的男人,但何以仍不能忘懷那天殺的可惡之極的雷傲侯呢?
雷傲侯道:「這是最自然最有效也是最古老的法子,自有人類以來就存在於世上。」
人人這才知道刀王蒲公望竟是運功封閉聽覺,不肯聽到雷傲侯對「悲魔之刀」的評論介紹,因為也許有一天他手中的「橫行刀」會碰上「悲魔之刀」。
他一定是猜中了,因為沒有人出聲糾正。李繼華卻又道:「但第二點理由你們絕對無法反駁我,那就是水柔波現在是我的病人。」
南飛燕嘆一聲:「刀王血劍只可以唬唬別人,你別忘記我是神女宮宮主,他們還不一定配得上我。」
此所以耶穌基督從「愛自己」或者「愛世人」的矛盾衝突中獲得舉世讚歎。佛家的「悲智雙連」則開闢無盡深邃清涼境界(慈悲是感情巔峰,智慧則是理智極點。誰能於同一剎那間既充滿最豐富最強烈感情,而又充滿最客觀最冷靜的理智?)上述境界皆是感情理智融合諧協的極致。
這兒要進一步引申的觀念便是說,世上一切事物(精神物質都包括在內),總是有正反兩面,而評價則視乎正與反兩面調協的結果。
雷傲侯道:「這種藥物連我都沒有,你難道有麼?」世上也只有他敢這樣講法,換了別人一定被視為發神經病。
雷傲侯搖頭道:「最美麗的女人只有水柔波當得起。但她和山凝之在一起。」
雷傲侯連身子也不必離開椅子一寸,只須拍一下手掌,馬上就有一個樣子伶俐的僕人飛奔入來,然後把他意思傳出去,然後十二金釵一齊擁入來,盛妝艷抹香風陣陣。
外面傳來更鼓聲,才三更而已!
悲魔之刀兩顆鑽石淚珠形光芒閃耀,隱隱浮動奇異的氣氛。
要知南飛燕以「暗器」獨霸武林,這一門絕藝首先要練的就是眼睛和耳朵。眼睛是白天時出手對付敵人或者應付反擊,耳朵則是沒有光線時代替眼睛。此所以那人能夠潛近窗外而她居然不能提早發現,實在值得研究。
李繼華又道:「第一點,你們如果去找水柔波,山凝之必定不肯罷休。因此你們一定會出手,也一定會殺死他無疑,若是如此結局,明晨誰跟呼延逐客交鋒?」
人人都知道這個大廳內任何一件東西,即使是每個人坐著的椅子,也必定貴重得使人伸出舌頭而收不回來。
雷傲侯居然面色不變,道:「有不少,除了粗蠢丫鬟僕婦之外,還有十二個歌姬侍妾。」要知在那個時代根本沒有「婦解運動」,根本談不到女權,男人可以把姬妾像禮物一樣送給朋友。
大家正在尋思,雷傲侯忽然向蒲公望揚刀作勢。
嚴北到底會不會出手呢?如果他能殺死全國第一神探,當然也是他「殺手」生涯的巔峰極致,所以對他來說,孟知秋和蒲公望的重要性都一樣。
現在舒適溫暖的房間內只有山凝之和水柔波。雖然夜色剛剛降臨,但其實一轉眼就天亮——假如你明晨已訂下生死決戰約會的話。
這個問題當然很少人會無端想到,所以陶正直的回答既正常而又不正常。正常的是他從未想過,但不正常的是他居然發覺自己願意有一個「淫|盪」妻子。
南飛燕大喜道:「快告訴我,我該怎樣做。」
嚴北過一會才道:「雷傲侯,你家裏有甚麼女人?」
南飛燕長長嘆口氣,全身鬆弛露出無限嬌慵之態,輕輕道:「你的確是我唯一想不到的人。」
陶正直訝道:「但你的樣子好像已有許多年沒有男人!你一直都如此淫|盪?」
她聽和嗅過陶正直的呼吸,卻禁不住長長嘆口氣。歲月真不饒人,任何濃妝艷抹任何最好的香水都沒有用處,只能作表面上的掩飾。只要午夜夢迴之時,你馬上就可以發現年輕人的口氣不會有可怕的味道,但年華老大的人,卻會令人感到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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