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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理他，）我跟自己說，卻還是忍不住。

律師輕蔑地看著我，解釋他問題的本意：「抱歉噢，甘迺迪先生，我們需要提出這些問題，以便處理慣例上需要處理的每樣細節。」

「是的，法官。」

「謝謝你。」

當天我穿著制服現身，法庭的人要我在庭外等待。我進去作證時，法庭就在我眼前。我先見到那個搶匪，面具拿掉之後，他居然變得更醜，唯一的不同是，他的表情更加憤怒。我猜想，人被羈押一個星期左右就會變成那樣吧。他臉上那個可憐兮兮、倒楣透頂的表情倒是沒有了。

他一見到我，我當下把臉轉開，因為他的眼神像和*圖*書一把槍一樣，想把我撂倒。

我低頭看看自己：「謝謝稱讚。」

「我是在挖苦你。」

「謝謝妳。」我回答，全身上下鬆了口氣，但是我懷疑這種感覺會不會持續很久。

一名女警叫住我，她說：「艾德，是我的話，我不會去擔心那些恐嚇。」她說得倒是簡單。

「這麼說來，搶劫銀行的就是這個男人？」他問我。

他穿著廉價的西裝。一整套鬆垮垮地披在他身上。

我偽裝一下我的表情。

「我沒有，庭上。」

我不再計較。「有道理。」

我步出法m.ｈｅｔｕｂｏok.cｏｍ•ｃｏｍ庭之後，順手把門帶上，走進沐浴在陽光的休息廳。

「那麼，請告訴我，甘迺迪先生，你怎麼能夠如此肯定呢？」

「因為我走到哪都認得出那個醜八怪加混蛋，除此之外，他就是當天它們銬上手銬的那個傢伙。」

「你聽我說。」她說。我喜歡她，她矮小而結實，看起來個性甜美。「那個呆腦，還沒坐完牢之前，多吃一次牢飯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了。」她似乎對自己的評斷很有信心：「有些人坐了牢，個性會變得堅強。」她頭往法庭方向一晃，「他啊，不是那種人。一整個早上都在哭，我不相信他會去找你算https://m.hetubook.com.com帳。」

我心裡暗想：（有點來不及啦。）但是，這只是因為他在被告席，我安全地在上面證人席的關係。

「我知啊。」

「感謝您的提醒。」

法官插嘴：「至於『醜八怪加混蛋』這種字眼，甘迺迪先生，請你克制自己，別再使用毀謗他人的言語。你本身也不是瀟灑男子啊。」

時間訂在下午兩點三十分。我必須提早下班，把車開回鎮上，開到法庭去。

「不用客氣。」他笑笑說：「回答問題吧。」

「別油嘴滑舌。」

他壓著嗓子說：「你完蛋了。給我等著吧……」他的話微弱地攻擊我。「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你每天照鏡子的時候，記住我說的話。」他根本是在笑，「你完蛋了。」

「唔，看得出來，你是盛裝出席今天的開庭，甘迺迪先生。」

「百分百確定。」

作證結束，我經過搶匪身邊。他說：「喂，甘迺迪。」

我停下腳步看他。他的律師要他閉上嘴，但是他沒有理會他的話。

裝出無所謂的模樣。

我點點頭，說：「很好。」然後繼續往前走。

接下來我收到的大驚喜是一張討厭的證人傳票。我ｈｅtｕbooｋ•cｏm•cｏｍ必須親蒞地方法庭，以我的觀點說出銀行所發生的事情。這張傳票，比我預料還早出現。

法官向我打招呼。

「你這廢物。」我又聽見他的聲音。回到車上，我看著照後鏡，在自己臉上看見這行字。

我把車子開出停車場，心裡想：（我完蛋了，他說得蠻對的。）

律師問我問題，我老老實實作答。

「我好想落跑。」我跟她說。

我祈禱：（上帝，賜給他有意義的生命吧。）

這句話讓我想起我的人生、不存在的成就，以及樣樣事物都缺乏能力。

「你確定？」

我這才發現，原來法官希望他也能審判我。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