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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信人

作者:馬格斯.朱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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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甘迺迪的受難記 ♠8 丑角街、馬鈴薯片、看門狗、還有我

♠ 艾德.甘迺迪的受難記

♠8 丑角街、馬鈴薯片、看門狗、還有我

「丑角街。」我回答。
她不想要愛我,卻也不願意失去我。
我知道這是一件好事。
「該死,這樣就沒轍了。」他跟我說。
「對。」她肯定地說。「跟你以前的樣子不同。」她說話的口氣不像是要解釋什麼,而只是想把話說出來。「你現在了不起了,艾德。我不清楚你完成的每一件事情、你經歷過了什麼。我不知道啊——你好像現在又離我們更遠了。」
奧黛麗認真看著我的臉,猶豫不決,然後丟給我一個問題。
週五夜晚,我在餐廳外面站著。打烊之後才返家,卻發現奧黛麗早已經坐在前廊等我。她穿著海灘褲、淺色襯衫,沒穿內衣。奧黛麗胸部不大,卻很美。我停下腳步,遲疑一會兒,然後才繼續往前走。看門狗喜歡她,一個小跑步,朝著她身上撲過去。
她眼光移開,我下了決心,問道:「奧黛麗,妳來這裡做什麼?」
奧黛麗出現在我身後,她站在門口,我有些事情要思考。
街道對面有張公園長椅,我們坐在那裡享用馬鈴薯片。我手往下伸進包裝袋,穿過沾了汗水與油漬的報紙。我好喜歡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每當我扔一片馬鈴薯片給看門狗,牠先讓食物落到地面,才靠過去舔起來。這條狗來者不拒,我認為牠不怎麼關心膽固醇的問題。
就在這一刻,我覺得我好開心。我想要保持清醒,夜色不久後就落下,沉沉將我打入了睡夢中。
過了大概十分鐘之後,她說:「艾德,告訴我。告訴我你最近到過哪裡。」
看門狗伴著我。
這話好諷刺,你不覺得嗎?我一直盼望的就是更親近她,甚至絕望地努力過。
我把車子駛回車行後不久,奧黛麗的車和-圖-書也開進停車場。她搖下窗戶跟我說話。
把便條紙貼在冰箱上後,我爬上床,奧黛麗也爬上來。她睡覺的時候,把腿橫跨在我身上,我喜歡她的氣息吹在我喉頭上。
「不,」我嘲弄她一下,「我不知道。」
我跟她提過一次方塊A的任務,只是簡單帶過。我現在累得要命,卻把故事從頭到尾告訴她。
「還沒。」
「你也是,艾德。」她把車子開走。
說到蘇菲的故事,光腳的女孩——
一臉厭煩。
她睡著了,我卻繼續下去。我告訴她艾德格街,還有其他的故事。岩石。扁人。歐瑞利神父。安姬.卡魯索。羅斯兩兄弟。塔土布一家人。
我再次醒來,是被大門上的猛擊聲所吵醒。
我明知問題的答案,我是變了。
我發現她的思緒在旋轉。
笑聲不再響起時,奧黛麗悄聲說:「我不怪你。」
我幻想她身上的汗水,多想嚐嚐那滋味。我面無表情,不知不覺陷入更寫實的想像之中。
「丑角街?」
我走去冰箱拿出酒。我下了結論——我們必須要喝醉。奧黛麗同意。
她說出結論:「你變得更好了。」
我好希望我能答應她:我們一定會像以前那樣。
她低下頭。
「嘿,別嘲笑我,小子。」
最後,她總算回答:「我猜是因為我想念你,艾德。」她淺綠色的眼睛變得溫潤。我想跟她說,離我們上次在一起幾乎還不到和*圖*書一個星期的時間,不過我明白她的意思。「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正在悄悄溜走,自從這一切發生之後,你變了。」
他手抬高要我別出聲,他說:「請——」為了效果,他頓了一下,「閉上嘴聽我說。」他繼續說下去,口氣不光只是厭煩而已。「聽著,艾德。」他戴黃色鏡框的眼睛讓我不安,「現在是凌晨三點,居然還潮濕像什麼似的,而且我們人在這裡。」
奧黛麗睡著了。
「真的有一條街叫做丑角街?」
他說:「明天,八點整,梅魯索。」走之前,他想起一件事情。「還有,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少吃點馬鈴薯片,行行好,你害我好想吐。」他威脅地指著我,「趕緊把這檔事處理好。你可能以為我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事實上我有的,好嗎?」
我打開門,她跟著我進來。
她希望我們之間就像以前一般。
在廚房。
我們坐下。
我忠實的伴侶。
魯亞.塔土布給我的石頭放在左邊口袋。身處於擁擠的都市交通之中,即便是綠燈,所有車輛依舊動彈不得,我卻因這顆石頭而心情愉快。
「嘿,看門狗。」她說,熱情地蹲下來迎接牠。這兩個傢伙是好朋友。「嘿,艾德。」
「兩三個小時?」
「艾德?」
「沒問題。」
我覺得好受傷,卻不讓聲音洩漏祕密。「妳從哪生出的力氣走到這裡?」
隔夜也沒事。
「我明白了。」
「變了?」
後來她叫醒我,我們還在沙發上。幾支酒瓶聚集在桌子上,像是看熱鬧的,像在查看意外事故。
丑角街、馬鈴薯片、看門狗與我——成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一種常規。
「對啊。」我同意。一片喝醉的雲在我頭頂上,我差點以為要下雨。「我們人在這裡。」
「我知道妳怎麼想。」
有了這句話,我才能從奧黛麗的角度看待這件事情。她喜歡我就是艾德的樣子,比較安全、穩定。我卻改變了情況,在這個世界留下自己的足跡——不論有多渺小——這使得奧黛麗與我之間的平衡被打破了。也許她擔心我若得不到她,便不會想念她了。
「我跟賽門在我住的地方,我們……兩三個小時。」
餐館老闆年老又威嚴,我肯定我到這裡要找的人不是他,我感覺到有事情即將發生。
我還留在廚房,手指在口袋中又摸到魯亞送的石頭。我想著奧黛麗剛才說的話,也許我真的慢慢褪下舊日的艾德.甘迺迪,變成一個充滿意志、並非無能的另一個人。也許有天上午我醒來,從軀殼中站出來,轉回頭看見往昔的我,死氣沉沉地躺在床單中間。
這個年輕人——金框眼鏡、黑色套裝、性格粗暴——轉過頭來說:「甘迺迪,我怎麼會知道呢?」他笑了笑,搖搖頭。「你有沒有想過,信箱中收到撲克牌A的人可能不只你一人?」
我們走到丑角街二十三號,那是家小餐館,叫做梅魯索,賣義大利料理,附近有幾間店家聚集,並且效法小餐館的老規矩——燈光昏暗。聞起來味道很香。
但這件事已經不能確定了。
稍晚,太陽下山,我走回鎮上,轉進丑角街,眼前所見居然還都是奧黛麗。我想著她的手臂、結實的雙腿,想她跟男朋友聊天說話時的笑容,幻想他在她廚房hetubook.com.com用手指餵她吃東西,她一面吃,一面讓美麗的唇模糊了他的臉。
沿途中,我給我們倆買了熱呼呼的馬鈴薯片,灑上大量的鹽跟醋,這是古早味吃法。整份用報紙的賽馬版包起來,小道消息提到一隻叫做貝肯.洛雪的兩歲大母馬,我真想得知牠的成績如何。另一方面,看門狗不在乎,因為牠聞到馬鈴薯片的味道了。
我肚子裡還有氣泡跟伏特加,腦袋依然愚蠢,我回答她,非常認真地回答。
打從一開始,這就是我希望的。
我告訴她米菈的故事,漂亮的米菈。我一邊說,一邊看見她臉上渴望知道的表情,看見她懇求我告訴她,她帶了吉米幸福。
她醉到至少敢以羞答答的口吻告訴我。
「艾德,你恨我嗎?」
不看我。
稍後我在沙發上問:「我在丑角街的時候,妳在做什麼?」
我跌跌撞撞走去開門,站在我眼前的是從我車上落荒而逃的那個傢伙。感覺那已經是好幾個世紀前的事情了。
他停頓片刻,我們之間的氣氛似乎很激動。
他又停了一下,接著轉身,步履艱難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我們雙雙噗嗤一聲,用笑打破了忽然降臨的沉默。氣氛再次安靜,我們就再笑。笑聲不斷,連連破壞沉默的氣氛。
「你是知道的咩。」她不好意思。
可是一件好事怎麼能忽然間讓人覺得好難過?
我站起來凝視她。
我點點頭,「那裡有幾間餐館。」
「嗨,奧黛麗。」
「好,好。」恍惚之間,我想再問出其他消息,於是大喊:「誰派你來的?」
就像這樣。
我心想:所以妳才到這裡來。但是我不會無情,這一刻我不會。我告訴我自己,肢體行為沒有那麼重要。奧黛麗現在需要我和*圖*書,看在舊日的情誼上,這樣就很好了。
八點,明天晚上,我必須到那裡去。
我希望我是對的。
今晚無事。
照舊。
我記下他說的,有關梅魯索的事情。
「對不起,」我說,「剛才在想事情。」我見到她男朋友站著等她。「他在等你耶。」我轉頭要看奧黛麗的臉,沒見到,卻無意中瞥見她手指擱在方向盤上,沐浴在陽光中,好美。我好奇他是否注意過這些小事?我沒有看著奧黛麗,只是說:「晚上玩得愉快。」然後把車後退,駛離她的車。
她的頭髮油膩,卻是好看,美麗的金髮如乾草。我看見她臉上零散冒出三、四處的曬斑,她又喊了一聲:「艾德?」
「恨啊,」我低聲說,「我恨你。」
「我知道。」我聳聳肩膀,同意他的話。
我感到暈眩,步伐往後退。「對不起,你找我什麼事情?」
「有事情發生了沒?」
我們好像正在一點一滴浪費時間。
今天是本年度最炎熱的一日,我排到日班,在城裡開車。計程車裝有空調,但是我載到的每個客人都氣炸了,因為空調壞了。每次乘客一上車,我就先開口警告他們,卻只有一個人打了退堂鼓——一個男人,他嘴裡啣著差一口就抽光的溫費德香菸
「這麼晚了,你上哪去了?」她問。這話害我差點笑出來,因為這問題通常是老婆輕蔑地質問沒信用的混球老公所用的。
像我們以前那樣。
「坐在裡面,汗流得跟下雨似的。」她說。
「我不知道,」她承認,「他回家之後,我覺得好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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