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牌 西平街二十六號
☣ 不算結局的結局
「沒事。」我只回答這兩個字，就沒有多說，因為我人已經到了門外，沿著街往上跑，跑到墓園。夜空青藍，雲朵如鋪在天空中的水泥，一團一團的。
我門一開，外頭是個穿西裝的男子。
「下車。」他說，而我忍不住了。
這次，我回答了。我說：「不。」
回到我家的時候，我問：「現在到哪去？」
「你知道最後是哪三個。」
我得到了答案。
看門狗在走廊上，我吩咐牠：「待在這裡。」牠卻隨著我回到門前。
「恭喜，艾德。」
「謝謝。」我說，但是他們沒有聽見，他們再也不會聽見我說話了，這好像有點遺憾。
「要吃三明治嗎？」他表示要請我。
他說：「鏡子裡看得到一個完蛋的人嗎？」
陪瑞奇在河畔。
戴瑞搖頭。「我們不知道啊，艾德。我們只執行被交代的工作。」他開始做結論：「不過啊，艾德，今晚你被送到這裡，是要提醒你自己，你不希望像你爸爸那樣死掉。明白嗎？」
「沒關係。」
「謝謝。」我惶恐不安地說。
「墓園？」我問。我知道明天剛好是老爸一周年忌日。
他坐上後座。
記憶湧上心頭，我再次看見那些地方、那些人。我在那孩子家的前廊擁抱她，一個硬是要得的老婦人稱呼我為吉米，我目睹一個女孩以全世界跑最快，但卻流著血的腿跑步。
「哦——」我開口要說話，但好像沒有別的字眼。啊，找到了，「你們老闆是誰？」
「六個月到了。」他解釋，語氣好像變得友善了。
「是你！」我大喊。
艾德：和圖書
我說：「是你，對不對？你搶銀行時知道……」
「我爸爸？」我問。
「那你們在這裡幹嘛？」我問他們：「你們怎麼知道我會到這裡，恰恰好這個時候到？」
我們在鎮上的大街小巷開來開去，太陽在天空上越爬越高。我們去了瑞奇家，開過未整修草地上的遊樂場，前往奧黛麗的住處。每一個地方，我都是一面駕駛，一面讓回憶輪流上場。有時候，回憶讓我想停在原地。
老爸。
跟平常一樣。
「別問，」他打斷我的話：「繼續開下去，載我到艾德格街四十五號。」
「鐘街。」
「告訴我。」
失手的盜賊站到我面前，露出淺淺的笑容，把鏡子對著我舉高。我直視自己。
「怎麼會不知道？」我差點要伸手抓他。
「不，謝謝你。」
「艾德，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在我受審時？」
他走了。
我記得。
跟平常一樣。
還是說，是那些人？
「你就跟他一樣，」契斯指點我，「就跟他一樣，大有可能身後情景跟他同樣淒涼，你本來可能的成就……」
我看著戴瑞與契斯沉著地步入黑夜裡。他倆人走了，我永遠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你在說什麼？」
不過，我無法僵持下去，手指戰戰兢兢地伸入信封，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筆跡。
「你要打開嗎？」
「所以他派你這麼做？他死前安排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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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後座的人摘下帽子，擡起頭來，我第一次在照後鏡上看見他。
跟平常不一樣。
我轉彎駛上我家的那條路，把車停下來。
我開到那裡。
「嗯？」他再次問：「你還看起來像個完蛋的人嗎？」
「丑角街，還有你媽家。」
「記得，我記得。」我告訴他。
「呃，好好閉上嘴，你就是沒辦法閉嘴嗎，艾德？」
「打開信吧。」
「誰派你來的？」
他往門口靠近，說：「我有東西要給你，可以進去嗎？」
我的門口又出現一連串砰砰聲響，來了，這次聽起來像是來了。這個人遲到了，毫不留情地敲門。我先穿上鞋，然後走去應門。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默默無語，繼續行進，直到返回鎮上。我謹慎開著車子，眼神慌張，心兒蹦蹦亂跳。
我冥思苦想，要從這一切理出頭緒來。
「那就是他知道這些地址的原因吧。」我大聲說：「他老是走路。」
「繼續開就好。」他說，卻沒有擡起頭來。「就照我說的，艾德，西平街二十六號。」
「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他有條不紊從夾克口袋掏出一樣東西，是一面扁平的小鏡子。
結局即將到來。
他為了那些人坐牢。
（你就跟他一樣。）
「現在到哈里森大道十三號。」一個接一個，搶匪帶我到每個地址，到米菈與蘇菲家，到神父與安姬．卡魯索那裡，到羅斯兄弟家。
「是我。m.hetubｏoｋ•ｃoｍ.ｃｏｍ」
又過了幾天。我明白除了等待以外，沒有其他事情可做。有天凌晨工作結束，回程途中，我幾乎已經死了心，而一名穿著牛仔褲、夾克，帶帽的年輕人揮手攔我下來。
「但是——」
他為了我坐牢。最後，他留下幾句話之後走遠。
還有與奧黛麗在早晨無聲的光輝之中共舞。
「不過——」契斯插話，「不是你爸爸派我們來的。」
我隨著一位神職人員臉上的興奮而微笑，我看到安姬．卡魯索沾著冰淇淋的唇，我感受到羅斯兄弟之間的感情，我看見一個家庭的黑暗，被神奇的能力與榮耀點亮起來，我讓老媽吐露真相、關愛與她對人生的失望。我坐在一位孤寂老人的戲院中。
他坐下打開皮箱，裡面有份打包的午餐，一顆蘋果，一只信封。
「艾德．甘迺迪？」這個人禿頭，留著長鬍鬚。
「我是。」我說。
注視著玻璃的反影，我與我的朋友站在河水中間。我看著馬文．何瑞斯推動坐在鞦韆上的女兒，往天空推高。我與愛、與奧黛麗，連續共舞了三分鐘……
「再見了，艾德。我建議你最好進去屋子裡面吧。」
「這一切都是我爸在背後操縱嗎？」我問他：「這些都是他死前安排好的，他是不是……」
「很好，換到榮耀街。」
你好。
「西平街二十六號。」
「沒錯。」
深呼吸，艾德。
「我是被派來的。」
「記得這個地方？」他問。
不。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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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匪他說話了：「那麼，一切就值得了……」
「我——」他說。
永遠停下來。
不是奧黛麗，不是爸爸。
你最好去墓園走一趟吧。
曙光中，我們站在車子旁。
我調整呼吸。
我聽見我媽跟我說的話，啊，那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
「記得嗎？」每到一個地方，他都這樣問我。
我銳利的目光直視他的眼睛，他嚇了一跳。
「你說，每次我看著鏡子，我應該記住，我完蛋了。」
「記得。」我莫名地感到眼中有股暖意。
同小馬在鞦韆前。
「要喝咖啡嗎？」我問。他婉拒了，「不用，謝謝你。」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手上拿著皮箱。
「他告訴我們你會來。」契斯又插嘴，他們今晚配合得很完美。「所以我們來了。」他衝著我笑，似乎在憐憫我。「他還沒出過錯呢。」
我站在原處。除了站在原處，我還能做什麼？
他們已經移動腳步，準備離去。「你得再等一等，等時機，好嗎？」
這男子卻只是低著頭，堅定地說出一字一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誰……」
他將信封交給我，開始辦正事。
我花了片刻才聽懂他的話。
我開著車。
「我爸爸，」我對那男子說，「告訴我，是他嗎？」
就像戴瑞與契斯，我永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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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派你來的？」
各種問題在我腦中徘徊，像是一排排從橄欖球場或音樂會散場的人潮，推來擠去，絆倒失足。有人一直繞圈圈，有人留在位子上等候離場。
我問他上哪去。
「誰派你的？」
是戴瑞與契斯。
我爸是不是留了指示給誰，要他安排這些呢？我想起晚上在車子裡見到他在街上走路，他走路回家是為了讓自己酒醒。他從酒吧走回家的途中，我偶爾會載他一程……
「什麼？」
他非常友善，我想應該可以讓他進來吧。他人高馬大，正值中年，聲音既客氣又堅定。
「我們受雇來試探你，看看你是否可以這樣過了一生。」他漫不經心指指墓碑。
「你這決定是對的，我太太做的三明治很難吃，我今天吃都不敢吃。」
越跑，墓園的影像越大、越接近，我轉進父親墓碑的區域。幾個守衛緊挨在那裡站著。
「那麼，我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接著，我們就會永永遠遠消失在你的生命裡。」
戴瑞慢慢靠近我，回覆我的疑問。「聽我說，艾德，你向來吊兒郎當，就像你老頭一樣。這話沒有冒犯的意思。」
那句話讓我手腳發軟，差點把車子停下來。
我準備好仔細聆聽，「什麼事情？」
我慢慢停下腳步，他們望著我，戴瑞出聲。
坐在車上，我重新造訪每一個地址，回憶每一封口信。
結局，終於來了。
「我們老闆派我們來的。」戴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