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伊豆的舞孃

作者:川端康成
伊豆的舞孃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少女港 花選

少女港

花選

拋在這變化多端的世界
「也不全然如此,通常彼此喜歡的才互送禮物,建立進一步的感情。」
沙羅花
「Today rains!」
很顯然的,這兩封信的主人都有此意,可是素未謀面,三千子仍覺得不可思議,心中疑慮仍無法解除。
「大河原三千子」
三千子:
三千子望著雨發呆,突然從後面傳來呼叫自己的名字的聲音。
說著,經子就逕往走廊的那頭去了。
「也不是啦,那天到福利社訂午餐時,只有她一個人訂火腿麵包,名字寫在黑板上,所以我才特別有印象。」
從運動場走出了一群吵雜的一年級新生。大概是體操課之後,大家都脫著外套,臉上紅撲撲的。
「三千子!三千子!」
「有!」
「那個嬌小、黑髮、大眼睛的小女孩是誰?」
馬菲禮小姐尚未進到教室,一年級的新生們正趴在窗口邊,看著天空聊天。
「不行啦!我媽媽不答應,所以今天……」
「妳願意接受我的信嗎?」
三千子慌忙的再答一次。
「對不起,我也在等著……」
「嗨!三千子,我找妳好久了。」經子快步跑過來。三千子亦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不知道妳喜歡什麼花,僅致上我最喜歡的花束,若我的花束之中有妳喜歡的花,那將是我的榮幸。

然而,一想到校內正有兩位特別喜歡自己的人,就如同春天的季節一般,溫暖充滿了心靈。
「她好像叫三千子!」
野梅
「現在正在下雨,三千子妳用英語說說看。」
就在思想魂遊之際,終於走出了校門,車子已在雨中等著她們。
雖然只是簡短幾句,卻蘊含著無限情感。她不喜歡豔麗的花草,獨對即將凋零的花草存著一份愛憐,可見其思慮之深。
自從妳那嬌小的身影出現在校園後,就深深嵌在我的心裡。自那日起,我就時常思念著妳。每日晚上,在床上總是輾轉難眠,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弘明寺附近。」
她往事務所走去,電話亭前已有一群等著打電話通知家人來接的學生排著隊。
「怎麼還不快點下課,我有好多話要問經子呢!」
但是,目光再看到的,還有這束有著濃香的紫色三色堇。
在沒有人提出正確答案前,誰也不能坐下。
三千子拿著三色菫,恍恍惚惚地看著。門外又進來了五、六個同學。
「唉?」

「那麼,妳們家在哪兒?」
不久,斗大的雨聲果真響起來了。
經子是從幼m.hetubook.com•com稚園直升小學預備科,再進入本科一年級,比起經過考試後才剛進來的三千子,算是經驗豐富的舊生了,因此,對於學校的情形瞭如指掌,也認識許多高年級同學。
一般而言,基督教女子學校學生之間的感情,較公立女子學校濃,尤其是高低年級學生之間的交往,皆以姐妹相稱,三千子在進入這所學校前已有耳聞,但實際形究竟如何呢?

「我們剛入學的時候,不也是一樣嗎?」
「可是坂井,沒辦法呀!女孩子總是滿臉油膩,怪不舒服的。」
「rain是名詞,談到下雨的時候,大概以it作主詞,將動詞變化。名詞動詞化的情形很多,我們昨天也教過。……妳們還沒有文法基礎,但凡是教會學校學生必須懂得會話。我們現在繼續講授有關『雨』的課程。」
三千子拿著外套,正慢慢步向教室的時候,突然,一個高瘦的影子出現在幽暗的窗邊,將一封藍色的信箋,交給了睜著大眼睛楞在一旁的三千子。
她拿著細長的教鞭,敲了兩下黑板說:
「It is rain!」
「It rains!」
有的學生三五成群的閒聊著,有的在櫻花樹下的長椅上悠閒的看著書,有快活玩著的學生們,也有獨自什麼都不做的晃著的。
「沒關係,三千子,妳不用過意不去,她就是五年級的八木洋子,她名氣很大喲!是牧場場主的女兒,很聰明,但一向不太愛搭理低年級學生……明天再為妳介紹吧!」
渺無人煙的山裡
成長原是件美好的事情,然而,在洋子的眼神中流露出對成長的恐懼。對於這番悲傷的話,三千子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是看著窗外這個下雨的城市。
「天氣預報說是晴朗天氣,結果信以為真的人倒大霉了。」
「NO,三千子」
教室的寂靜,愈發顯得外頭雨聲之兇悍。
這時候,三千子看到桌上正擺著一束顏色鮮豔的三色菫,心頭又是一驚,猶豫地打開抽屜,教科書上放著一封用紫色墨水寫的雪白信箋……
在褐色的根府川石上
三千子覺得教會學校的學生,其感情的表現方式很奇怪。例如:有些人見面時裝作不認識,僅以通信熱絡感情。但是想想,這不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嗎?畢竟言語不一定能傳達一切,有時候甚至會使意境全失。
「Present」
「個子太高的新生比較難親近,要像那個才可愛。」
小心翼翼地將三色堇放入書包內,兩封信則放在襯衫上衣口袋,特別扣上鈕扣,這些不自覺的動作,好像自己有了秘密一般,她滿心不自在地等著和經子一同放學回家。
「我怎會有老毛病,又不是鄉下的老奶奶,我得的是和*圖*書『馬菲禮病』。」
被棄於籬笆的角落
不久,她開始以不純熟的外國腔點著日本人的名字。
正當大家忙得關窗戶,回到自己座位的當兒,由遠而近的傳來馬菲禮小姐的皮鞋聲。
「不太清楚。」
「妳住哪兒?」
她不理會三千子的要求,就掛斷了電話。
她似乎有些在意周圍學生的眼光,匆匆忙忙地往來接她的人之處走去,三千子亦尾隨其後。
三千子想向經子詢問今天接獲素未謀面的高年級學生的信一事。
「那我更應該送妳回去。我怎放心讓妳一個人冒這麼大的雨回去。我的車子馬上來了。」
「但是,如果妳聽見了學校裡有關我的傳聞,妳不知會怎麼想?」
高年級學生的經驗豐富,一般都將傘寄放在學校裡,或向學校借傘。因此,這場大雨只困住了甫入學的新生。
在有高聳尖塔的教會前庭石階旁,滿是綠意盎然的花草,如同燈光閃爍的連翹花也盛開嬌豔著。
「抱歉!待會兒見……!」
「對,在山下。但是有人會在車站等我。」
披在我身上的不是露水
「我是家裡的老么,沒有姐姐,只有三個哥哥,我好想有一個人當我的姐姐!」
長著含苞待放的白色花|蕾
「NO,山田同學!」
經子一面說著,一面向呆立在石子路上的洋子打招呼。
三千子看完了信,嘆了口氣。高年級的學生們,都可以成為名作家了呢!
而是不間斷的淚水
「不只這些,妳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明天再說給妳聽吧!」
馬菲禮小姐似乎渾然不知學生們焦急的心情,繼續上了十分鐘的課,好不容易合上教科書。
三千子迫不及待地收拾書包,穿上雨靴,卻被外面的大雨嚇呆了,只是站在玄關望著坡道發呆。
「那妳快去吧!反正她是個很有名氣的學生。」
三千子的家,距學校大約要搭四十分鐘的電車,因為太遠,不可能要家人來接,但也必須打電話要他們到車站接她,所以只能按著順序排隊等電話。
三千子不耐煩的望著窗口,看到窗外有人對她微笑,似乎是認識的人,但玻璃上的濕氣,模糊不清,彷彿只看到一片紫色……
比起自己夢想中女神,這個人要生動美麗多了,由她所寫的美好信箋和溫柔的談吐可以感受到。
三千子趕緊將之拾起,夾在課本中。
「嗨,三千子怎麼了?」
「就是高工旁邊嗎?」
鐘聲響徹校園,走廊到處都充滿著學生們。
「喔,那我也有同樣的病,怎麼辦呢?真受不了她的脾氣。」
經子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走到三千子的桌前。
「三千子,希望妳得到『幸福之花』。」
「我也是,妳稍等一會,我hetubook.com.com打電話回去。」
惟獨覓不著沙羅花
這個學校是教會學校,下午一律是外語專門課程。日本老師都待在教師休息室,改由法國修女、神父及英國老師來教授。
「那個喜歡三色堇的女孩,似乎和誰都無法做朋友的樣子……」三千子聽了相當為難。
三千子未曾見過。而喜愛這樣不易見到的花的女孩,是如同森林精靈一般,有著不可思議的美善吧!
「我看過有人帶著小牛散步喲,牠們好可愛。」
車子沿著山路下駛。眼前的這個城市,已在風雨中模糊不清。
「妳住哪裡,我送妳回去。」
這信箋有些艱澀,對初入學的三千子而言,並不容易看懂。但是,這花束帶來的,是信箋中的雋永。
「喲!妳可以成為私家偵探了。」
同學們邊拍她的肩邊摸她的頭戲謔的說。
早上那櫻花開放季節的微陰天氣,自下午後開始刮起一陣陰冷的北風,送來滿天烏雲,將含苞待放的白色木蓮花吹的痛苦地搖晃著。
洋子坐在三千子的旁邊問她:
「不行,還有人在講話,不可以。」
「這是老毛病嗎?」
「沒關係啦!一起回去嘛!反正我們約好了,我還有話告訴妳呢!」
這些美麗的文字深深打動三千子的心,但畢竟剛脫離騎竹馬的階段,她不知如何回答這些情意。
雖然大家都稱呼她「小姐」,但事實上,她已超過三十歲了。時常神經質的壓折她的指節。
「辨天路第三街的貿易商大樓,妳打電話回去秉明一下,就不會挨罵了!」
「嗨,妳已經有目標了嗎?」
「沙羅花是怎樣的花呢?」
「Present」
「要家人來接嗎?妳告訴他們,今晚留在我們家就好了嘛!」
三千子鬆了口氣坐下來。
「我看看?沒……有,妳太瘦了。這樣的春天,若沒有青春痘,是令人擔憂的事唷!嘻……」
但是,馬菲禮小姐卻慢條斯理地說:
是梅花們的家鄉
馬菲禮小姐的嘴巴,如同利刃一般可怕,發音時,大家都是全神貫注的。
「Present」
窺視一年級教室的高年級學生說著。
三千子又興奮又害怕地拿著信走進教室。教室裡已有五、六個同學,有的穿上外套,有的整理頭髮,她們一看見三千子進來。
三千子含蓄地點點頭。
學生們以含恨的眼光,異口同聲的跟著馬菲禮繼續唸課文。
「其次,大河原」
我可否稱呼妳「三色菫」?妳會給我回音嗎?相信在可愛、美麗如妳的周圍,必定圍繞著不少花蝴蝶,我會耐心的等候著妳的回音——我可愛的三色菫。
三色菫是我最喜歡的花。妳可知道三色菫的花語嗎?
「上本」
三千子:和_圖_書
馬菲禮沒讓三千子坐下,又點另一位同學。
從搖動的樹葉之間隙往上看,天空如同傍晚的海上,罩上一層灰色,風也呼嘯的吹著……
她以「美麗的三千子」及「跛腳的愛子」來區別她們。
以及即將凋零的枯枝
「可是我又沒去過……不好意思!」
風雨飄著哀傷
花薔薇、野梅、沙羅花。
「我今天上課遲到了些,必須佔用同學一點時間,上完一小時的課。」又繼續她的「任務」了。
「NO,荒地同學!」
「我的臉上也是油膩膩的嗎?」
「擠青春痘會挨老師罵的。」
「三千子!三千子!妳沒帶傘吧?」
「三千子,恭喜了!」
「但是,我家相當遠。」
我該怎麼辦……?
接受我的花束!
「不只是小牛。如果人也永遠都是小孩,那該多幸福。」
「那麼我送妳一隻!」
這吸引了高年級學生,如同選擇美麗花朵一般的眼光,站在樹蔭下、走廊的轉彎角落等處,目不轉睛的看著。
「外面下大雨,回家時小心點!」說完又抬頭挺胸,擺出她最得意的架勢走了。
三千子興奮地跑到經子前面說:「我並不認識那個人,可是她人很好,要送我回去,我好開心。很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不和妳一起走,只是我無法拒絕她。」
天色在她大聲的朗讀中逐漸昏暗,雨勢也加大了,走廊響起一陣吵雜的腳步聲,一群放學的高年級生走過。
四年B組 克子
細訴梅花的心語
「是不是大家普遍都很好?」
「好像快下雨了,我沒有帶傘。」
突然,腦中隨即浮現窗旁那個高瘦的影子,她不由自主地打開藍色信封。

「我也沒帶。」
她只輕輕露齒微笑,一下子就消失在轉彎處了。
「可是我好害怕長大的牛,如果牠們不長大,那該多好呀!」
藍眼珠、有紫色光澤的黑髮、如花一般的容顏——這個人就如同那封花信箋一般,一陣驚喜溫暖著她的心。
「怎麼啦?」馬菲禮看著另一位同姓大河原的學生。又繼續點名。五十張新臉孔,根本無法一時記住,但是全然不同模樣卻同姓大河原的兩位女孩,三千子和愛子,已留給她深刻的印象。
馬菲禮小姐一點到同學,便緊緊地盯著她,如同下馬威一般。
「真沒意思。那麼一起到馬車道吧!還不確定家裡是否有人來接妳,還是拿著傘較好。」
「今年的新生個子都很小。」
正當大家鬧的開心的時候,
「不知道經子在哪兒等我。」
「下雨也罷,一到下午,我就開始頭痛。」
花薔薇m.hetubook.com.com
「我幫妳擠青春痘吧!」一向隨便慣了的山田昭子,又開始了她的一貫作風。
「但是,她那麼好,我好喜歡她,難道不能和她交朋友嗎?」
三千子現在所讀的信箋,仍可以感受出執筆者的思慕之情。因此,若再看別的信,無論如何,心中總感有愧,以致遲遲未能打開白色的信箋。
三千子回頭一看,是那個高瘦個子,三千子默默地跟在她後面走,偷偷從側面打量她。
「妳認識她嗎?」
如此一般,短暫的會話之後,再上正課。
原諒我的冒昧,希望不會造成妳的困擾。請——
三千子因為口袋裡的信,使她感受到溫暖的奇妙感覺,致使心情無法穩定下來。
說完,拿起三千子的書包,同時也接走了三千子的猶豫,三千子猶如做夢般讓她牽著手,走出了玄關。
何以殘忍的將我
馬菲禮小姐經常是一身褐色衣裙打扮,她的青春已完全奉獻給宗教和學問了,如含苞未放的花,卻已面臨枯萎般。
「石原」
看到了三千子手中的三色堇,經子使眼色,又說悄悄話:「這花的事情,我有話告訴妳,放學後一起走吧!」
好不容易輪到打電話了,三千子告訴媽媽要到經子家過夜,可是媽媽沒聽完就說:「不行。下這麼大的雨,怎能打擾人家,等天氣好些再去,即使答應人家了也不行!」
(先看哪一封信呢……?)
「太好了,我是獨生女。再過幾天,我家的母牛就要生產了,歡迎妳來參觀。」這句話使三千子倍覺親切。
這是隆重的開學典禮結束後不久的一天。
「即使決定了目標,這些新生也不是洋娃娃,可任由我們挑選的呀!」
經子向三千子說了這句話,就往另一個出口走了,留下滿懷疑惑的三千子和略微失措的八木洋子。
經子跑回來,從後面叫著,張大了眼睛望著這幅景象。
三千子滿頭霧水,但還是好奇的點頭了。
「喔,是馬菲禮小姐,可憐的新生。」
馬菲禮先唸過一遍後,全體同學再跟著唸。其中也有叫同學先唸,糾正發音之後再唸的。
所以,當下課鐘響時,如同敲在三千子心裡般,引起高昂的興奮。
五年級A組 木蓮
三千子一時楞住了。
大約有二十名學生,是從小學校直升入學的學生,英、法文的基礎不錯而編入高級班,而剩下的這些基礎班學生,程度大致差不多。
這個時候,從信箋中落下一片三色菫的花瓣。
「Present」
即使是懂日文的外國人,上課還是以自己國家的語言來說,因此,自新入學的那天開始,一到下午,對一年級的新生而言,是無比痛苦的事。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