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前些日子，那棟公寓有新劇團的人搬進來住，臉蛋長得很可愛，所以大家誤以為是女演員。」

「我真希望，這棟公寓有一半是屬於我所有。」她嘆息著。

從剛才那對夫妻走過以後，巷子裡就沒人再走進來了，這位男人接著又蹓躂了約有二十分鐘，不斷地抬頭向窗戶望去，但得不到任何反應。

等到那對夫妻走過去了，這位戴著呢帽的男人就繼續對那戶剛關燈的窗戶吹口哨。

女客與同伴私語著，並同時望著他的動作，看著他把壽司一個一個吃掉，他的外型瘦削，臉部輪廓非常明顯。

「妳可以在這段期間內，省吃儉用，並拿租金當資本，日積月累，可以存很多錢啊！」今西笑著說。

「沒辦法！」小妹笑著。

一個人聽音樂，多少總有點孤獨之感，上樓前她曾經檢視信箱，但沒有信。

聽筒還擺在電話旁邊。

可能對方已打消了念頭，約摸三分鐘，電話就掛斷了。

對方回答時，她凝神聽著。

「是什麼劇團我沒聽說過。」

他點了壽司。

「嗨！是的。」

她旁邊有人，所以很難說得明白，自然就沒幾句話可以講，她只是不斷提著「不可以！」或是「為難！」的回答。

「有什麼事嗎？」

「小妹在這裡，住得怎麼樣呢？」妻子問她。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小孩子的哭聲，男人故意跺了跺腳步，在附近來回走動。

時間很晚了，漫步在街頭，兩旁的房屋有半數已經關了門。因此，狹窄的路段上，燈光非常黯淡，只有幾家開門https://m.hetubook.com.com的店面，透出亮光。

在燈光籠罩下，有一位男人吹著口哨蹓躂而過，他的口哨聲聽來像是一首極為流行的曲子，略有韻致。

成瀨利惠子不知怎樣才好，使她感覺為難的男人說了什麼，別人是不知道，但據判斷，可能是男人向她提議某件事情，而遭她拒絕。

「愛，竟注定於孤獨的命運裡麼？」

來往的人很少，不久他們走到新建公寓的旁邊，小妹隨即停住腳步眺望公寓。

她向管理員道謝後，就走出那房間，一臉憂鬱的表情。

客人大部分都散了，老闆正在收拾東西，看到他就立刻跟他打招呼說，可以特價優待。

「好了，已經夠了，庭園裡已沒有空位了。」妻子在一旁阻止他。

「使我很為難的！」

她回到房間裡，陰鬱的表情仍沒有散開去。

今西看見花匠就停住腳步。

戴呢帽的男人把口中的壽司一口吞下去，轉過身來對著女客望了一眼，才點了一下頭，表示回答。

妹妹對電影、話劇都很有興趣，所以才這樣問他，但他也不知道。

男人在肚子餓的時候，只想到立即有東西吃就行了，還管他明天吃什麼？今西知道妻子的脾氣，只能閉嘴，但臉上帶著不服氣的神情，他想起壽司，那鮪魚片的味道，禁不住就垂涎三尺，但此時他只能忍耐著。

今西與妻子走出店門外，向一條小巷子走去，他感覺肚子餓了，而壽司店還沒關門。

今西的妻子回答：

「到底是那個劇團？」

「只進去看看，不會買的。」他對妻子細聲說道。

他走到一棟剛建好不久的公寓前面。

走廊上突然傳來腳步聲，停在她的房間門口，並隨即有人敲她的房門，她將門打開一條細縫。

那黑暗的窗戶掛有窗簾。公寓的旁和_圖_書邊另有一條小巷子，另一邊，則是一間很小的房子，從房子的屋頂上，可看見新宿的燈光，仍亮著光芒。

每個房間的門都已經關起來了，鞋子一雙雙，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外，而大多數房間都已關燈。

「那棟公寓，房間的租金是多少呢？」妹妹關心到公寓上去了。

她放下窗廉，回到書桌前，翻開記事本卻又不知從何下筆，只好暫時托住面頰思索著。

「你既然這麼餓，回家後，我準備幾樣素食給你吃好嗎？」像是妻子的女人對丈夫說道。

「你看，雖說丈夫不在家就可以張開翅膀飛到這裡來，可是女人還是不會忘記家裡的事」今西說。

她接下來寫著：

「謝謝妳！」

今西榮太郎送妹妹到車站後，並未即時回家，在車站旁邊有一間夜店，這間夜店位於車站斜邊的道路上，是每天早晨工人們聚集的地方。附近有個公家機構，夜店排在那兒。時間已晚，房門已關了一半，但裡面的花匠還在。

前衛劇團的事務員成瀨利惠子回到自己僻靜的房間，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來打開門鎖，裡面暗暗的，剛搬過來沒多久，房裡的空氣仍與外面的不太一樣。她回到家裡了，心情總算平靜下來。房間約有六個榻榻米大，因為是剛裝潢好的，所以各種設備都很方便，為了怕吵到隔壁的人，她打開收音機後，將聲音開得很小。

「平常，小兩口子和好的時候，她是不會在這裡留宿的，等到夫妻吵鬧時，她才會想到要住下來。」

她吃完麵包，喝完紅茶後，就坐在那兒發呆。收音機所播出的音樂，並不合她的喜好，但是未睡覺以前，她想藉這個聲音來解除寂寞。

「喂！我是成瀨。」利惠子把聽筒放在耳邊，細聲說道：「和_圖_書請問你是那一位？」

他不得不死了這條心，由小巷走向大馬路上去。要走時，仍數度回頭張望，但結果總叫他失望而導致精神沮喪，他向車站方向走去時，不時注意看看有沒有空計程車經過，但所碰到的，都是載有客人的車子。

女客從衣袋裡找出一本記事簿，而後就向他身邊走過去。

「你既然這麼餓，回家後，我準備幾樣素食給你吃好嗎？」節儉成性的妻子在旁邊問他。

「進去吃壽司，好嗎？」今西對妻子說。

這位男人，已在這裡蹓躂一段時間了吧。當今西走近他時，他就停住口哨聲，隱藏起面孔，若無其事地向暗處走過去，今西察覺到他，雖不是什麼形跡可疑的男人，但由於職業上的敏感，他禁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是嗎？」今西繼續往前走。

她開始動筆了。

這是個星星很少的夜晚，那男人走過小巷時吹著口哨，看到一對夫妻走近了，他就停住不吹。眼前是一棟公寓，他的眼神，已注視那亮著燈光的窗戶許久，而現在，那燈光被關掉了。

有一位穿著洋裝的女性迎面走來，走到店面前的那一瞬間，燈光照射她的側面。

小妹想要回家，今西榮太郎就決定送她到車站。

她是個身材苗條的年輕女人，像是怕被人家看見，就快步走過今西他們的旁邊。

「成瀨小姐！妳的電話。」來人是管理員，一位老太婆。

今西一下子不曉得她在說些什麼。

「不可以，那使我很為難的。」

利惠子坐在桌前，以小手冊代替日記簿來寫著。她打開枱燈，一時也不知記些什麼，就由手托腮，一邊思考，一邊靜下自己的心情，好像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不必再記了，但好像又解決不了，而非記不可，思索著，時間已滴滴答答地流逝而去。

「請問——」她客氣地對他說：「你就是——前衛劇團的宮田邦郎先生嗎？」

「沒有辦法了，生活費越來越高，所以很難追得上。」

男人接過手記簿，就在上面簽名，他就是與劇作家武邊豐一郎一道去醫院探望和賀英良的那位新劇團的演員。

「就是這個人了！」

「果然是，沒錯！」女客回頭對著她那兩位男伴笑著，接著又對他說：「對不起，請您在這裡簽個名，好嗎？」

「很對不起！」

小妹回答她，因為掛意著家裡的事情，所以才要準備回家。

她覺得肚子餓了，就拿出吐司來烤著，香味直撲入鼻孔，滿室生香的，彷彿使房間溫暖了不少。

小巷子裡，大部分店面都關門了，只有那掛在門外的燈仍然亮著。

「你們在說什麼？」妹妹由旁邊插嘴。

今西看完花盆，還好沒有合意的，要不然，又要想買，得挨太太嘮叨了。

想著，想著，寫下一行，隨即劃掉。

附近的霓虹燈，一閃一閃地，由窗戶透射進來，而遠處的燈光已熄滅，那就是新宿。

「那，大概是六千元，但押金另外。」

「嗯！」今西不滿的情緒仍在，因此不愛說話。

走過五、六步，妻子對他耳語。

寫到這裡，她突然聽見有人在吹口哨，不禁擡起頭來聽著。那口哨聲稍成音調，於窗外徘徊，終於消失。她站起身來，沒有探視窗外就關了燈。

「六千元？當劇團的辦事員恐難負擔吧！會不會是有人在援助她？」

他頭上戴著呢帽，雖然是夏https://m.hetubook.com.com天，但為著體面起見，他穿著一件黑色襯衫。

可是他還是默不作聲地走了進去，這是他的本性。

三人再往前走。

今西回頭一看，這個時候，女人已回到公寓去了。

她跟阿婆一起走過走廊，那電話機是在樓下，管理員的房間內。

成瀨利惠子思考著，繼續凝視著窗外，那夜燈聚集，漸次悄悄接近，而映照在夜空下的星輝，寥落可數。

那窗戶並沒有打開！

她聽到回答後，知道對方是誰了，但臉上並無絲毫愉快的表情。

住在同棟公寓，一位年輕的男人在走廊上窺視她的面孔。由於傳言她是演員，許多人都以好奇的眼光看著她。

管理員打開房門，老先生正穿著內衣在看報紙，利惠子對他低下頭。

他看到那家專賣壽司料理的店鋪，就走過去，由半開的入口看見裡面有二、三位客人，他進入店裡，正有三位年輕的男女客人在吃壽司，他們看見他，就以莫名其妙的眼神望著他。

「算了，不要吃吧！」她以不太高興的語氣說：「真笨！這麼會花錢，還不如明天我準備幾樣好吃的菜給你吃。」

為了送妹妹上車，今西夫婦走出家門。

「住在那個公寓的，就是劇團的演藝人員，我不久之前剛對你說過。其實，她不是演藝人員，我搞錯了，應該是事務員。」

「因為她是劇團裡的人，所以必定被人誤傳了，以為她是演員。」

「很對不起！」她再度向管理員致意。

這麼晚了！她不禁皺眉，但想到是管理員的好意，就以笑臉來迎她。

妻子由半開的門縫窺視店裡，說：

旁邊有管理員在，她不得不客氣些，打電話的人是男性，管理員沒有刻意去偷聽，但因為靠得很近，所以她還是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