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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珮金犀

作者: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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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當做鞭用,細柔輕軟,不怕任何寶刀寶劍,無法劃斷,要是把內功貫注上去,腕上用力一抖,立刻又變得筆直堅硬,同時,那些尖刺也立即根根直豎,又像一根峨嵋刺,這是一種不入兵器譜的外們兵刃,只有騎鯨客獨門功夫使用,別無第二條,甚至有些江湖中人從未看過,往往便遭了道兒。
路永坦腳下一塾勁,悄無聲息,如同一片雪花似的,便已躍過河去,同時立刻伏身在堡牆上。然後,提起真氣,運用輕功,兩臂伸開向堡牆上一附,腳尖在牆上輕點,身子便貼牆往上升起,了無聲響。
金毛獅王這時不但面紅耳赤,內心中羞愧不說,而且他心裏也大吃一驚。他萬沒想到這個幪面人,武功竟如此高強,光憑掌力,他知道是絕對贏不了這個人。
「這天氣可真太冷,凍得全身發科,咱們今天出來偏偏就碰到這種冷天氣,出這趟差,實在是倒霉。別人都在家裏過著熱鬧的新年呢?我們幾個卻冒著寒冷天氣,離開家挨著凍受著冷跑出來,真是不值得。」
果然,不大工夫,便又聽見店小二們忙忙碌碌,走進走出,廚房之內,刀勺齊響、鍋碗有聲,彷彿有人在替來人準備酒菜。路永坦心想這樣大冷天,又在年節期中,是什麼人會這麼急著貪趕路,挨冷夜奔,而且又是這麼多的人騎馬急行?
「二位小娃娃,你們今天可逃不出本佛爺的手去,還是乖乖的隨著咱家回到金獅堡去,免受許多痛苦,也許幫主念在你們年紀輕不明事理,輕輕發落你們,也說不定,更省得本佛爺出手擒你們。」
「你真不知厲害,快走!快走!此地自有我來收拾他們!」
「誰?你……」
正說話間,老人和紅衣喇嘛,也從樓上下來。於是,金毛霸王便向諸人說明,剛才接到報告,又發現有人潛入堡內,並說來人武功似乎十分高超,行動十分詭異,來無蹤,去無影,他的形蹤難以捉摸。
這時,碉堡上警鐘大響,並且又放出十來道碧綠光芒的火箭,照得夜空上突然明亮起來,正當他們忙得又慌又亂,驚魂未定之時,那條黑影又在靠東面屋頂上,再現出身形,哈哈一陣大笑,突又一閃不見,真是來無蹤,去無影,又和鬼魅那有兩樣,嚇得那些幫徒膽顫心驚,鬧鬧嘈嘈,嘈雜之聲震耳,警鐘敲得更是又急又響。
然而,當他面對這許多武林奇人,江湖上著名的魔頭時,不禁也有一點兒緊張,雖然他自信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不過他自出道以來,究竟沒有經歷過這種大場面,高手數名,齊集此地,簡直是以一對七,倒要多留些心才是。
米氏二矮這時同是驚駭不已,想不到這個幪面人的功夫竟然如此高強,憑二人多年練成的功力,聯手攻擊,不但不能取勝,反而險象環生。胖矮頭髮被削去一大片,覺得大失面子,便惱羞成怒。二人一聲怪嘯,同時往地上一滾,揚起陰陽日月輪,展開他們拿手的功夫看家的本領,施展出「蠍蹓功」。
原來,金獅堡一夜之中,兩次被人闖入,不但放了火把房屋燒掉十餘間,還劫走了人,鬧得外堡人仰馬翻,雞犬不寧,結果連闖進來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這不但使淮揚幫主金毛獅王伍斌奇,感到極為羞怒,認為兩次來的人武功再高,不能說是各崗哨的守護人員連一次都沒有看到,根本是從何處進入,又由那裏出去,都不知道,這顯然是堡內外的守護人員警覺性不夠。所以他大發雷霆。便連他所請來的三位高手,也十分難堪,覺得大失面子。尤其是更叫伍斌奇震怒的是,老幫主蓋世天主燕躍波的女兒,寒冰仙子燕紫心居然勾結外人,叛幫逃走,而且歸順嵩陽派。使淮揚幫堡內人等心理大受影響。同時,紅衣喇烏蘭布魯劫來的嵩陽弟子甘郁馨,竟然也被人救走,也無人發覺,在內堡中這樣隱密地方居然被來人輕而易舉的找到救出去,這豈不是顯得金獅堡徒擁虛名,實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豈不是令嵩陽派暗中竊笑,淮揚幫的威名必然大受損害。金毛獅王在盛怒之下,會向三位請來的高手,向四方搜尋,結果搜遍了堡外附近各地,可是毫無所得。只有紅衣喇嘛烏蘭布魯,在堡外西河邊發現一個蒙面青年,劫走了甘郁馨,可是激戰之下,隨著紅衣喇嘛同去的十多個幫徒,死亡殆盡不算,連紅衣喇嘛他自己也帶傷而返,這個人可實在丟大了。但是卻也使金毛獅王暗自吃驚,不知這究竟是什麼人,而這次入堡放火救人的,是不是同是這個年輕人,但他前來救走甘郁馨,必然和嵩陽派有關聯,更使金毛獅王擔心的是這個青年,竟然不怕紅衣喇嘛的龍涎仙毒掌。嵩陽派如果有這等高手,倒真是一個難纏的敵手。
「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會害你們的。現在且別多疑,現在要極力爭取時間,謀求離開這裏的機會,萬一時間拖得過久,走漏了風聲,那時就難以離開金獅堡了。待我出去設法引開守門的人以後,你們二人趕快趁機奔出這間屋裏,快點藏進假山洞裏,那洞的入口就在假山那矮樹叢中的旁邊,走進洞裏前行,便是地道,順著地道,直向前行,便可到達外堡牆下,我想憑你們二位的輕功,雖然元氣受損,也還能躍出堡去,並且我已經給你們服下了藥,更可以恢復體力和精神,這邊堡裏的高手,很是不少,我自然有辦法引開他們,你們只管放心逃走,也不必等我,我自會平安的離開這裏。」
這時,黑鷹彷彿已經聽清楚嘯音無誤,又急速繞回,兩翼一束,似星墜丸落般,便直向小船落下。
五梅天女隨後又向二人道:
因此,便朗聲答道,目的是使他們都聽得見:
「念你所說的話,還都是真的,我就饒了你這一條活命,不過為了你回到金獅堡,向金毛獅王有個明白交代,免得對你生出疑心,將你處死。所以我必須讓你先喫些苦頭,免得回去以後,受你們的幫主嚴厲制裁。」
只聽一個聲音粗啞的人,口中埋怨道:
恰好,他進去的房間,正是紅衣喇嘛的臥房,路永坦在黑暗中,能憑功力像白天般看東西,所以看到房內的設置清清楚楚。他本來不知道這個房間是紅衣喇嘛住的,不過,當他看到床邊上掛著一件大紅袈裟,便知是烏蘭布魯所居,這一回倒引起路永坦的好奇心,所以,特別觀察觀察。
因為甘郁馨和岳中嶽從小就生長在一起,長大以後,卻又同時跟父親甘永長學習武功,長相廝守,形影不離,使她早已印下岳中嶽的身影,她雖然對岳中嶽說不出是什麼心情,但一旦之間離開不見,便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掛懷和思念。
路永坦上次來過一次,這次是輕車熟路,現在趁著他們不注意時,身子猛然一起一伏繞到二人身後,不帶半點聲音,一躍便飛下堡牆進到堡內。找尋黑暗之處,穿房越脊,直向目的地飛馳而去。
墨羽果然聽話,一聞嘯音,收翅斂翼,翩翩落下,立在船頭。
岳中嶽嵩山學藝五年,一身功夫,雖不能說是登峰造極,但是也可謂臻於化境,他性情急躁而且狂傲不馴,自小以來,從未受過別人的貶抑。
「你是誰?怎麼能進入這金獅堡來救我?你又怎麼知道我被囚禁在這兒?你還是金獅堡裏的人來救我?」
話一說完,路永坦身子一晃,躍到門旁回頭向二人略一頷首,拉開一線門縫,側身腳步猛頓,疾逾飛鳥投林,身形一飄而沒。
於是,他便詳詳細細把岳中嶽和寒冰仙子被擒的經過向路永坦說了出來。
同時,身形猛然撤後,雙掌一錯,一上一下,腳下踏著坎位,如崩雷閃電,霍地推出乾坤混元掌第一招——「星分翼軫」,兩股動風捲得地上灰沙直飛,猛襲騎鯨客,聲疾力重,果然威猛無儔。
接著,五梅天女又說道:
「我只發覺你不在房裏,才順著馬蹄印子跟過來,我不知道你追蹤他們是為了什麼?我到這坡上時,正見你把他點昏過去,以前你和他講些什麼,我倒沒有聽見,也不知道你把他抓住究竟是為了什麼?」
甘郁馨又笑問道:
猛聽「噗嗤!」一聲笑,一條黑影,便從坡上樹後飛落下一個人來,一面是向前來,一面卻又笑嗔道:
甘郁馨把綢布解下後,才發現裏面裹著一張火紅的紙片,上面並且寫著幾個小字:
甘郁馨看完,轉向路永坦說道:
於是,他退身回頭,向身後幾個人望了望,他知道這幾個人中,雲夢老人武功最高,海南人魔和騎鯨客也都比他自己高強,紅衣喇嘛和米氏二矮卻不見得比他自己高明,所以也就不理會他們了。
路永坦心知他那時設有埋伏,陰謀狡詐,心想一網打盡武林高手,方稱心頭之願,今日約定二月初二日前往洪澤湖,要想連自己和嵩陽派一同對付。不過,現在他也正想就此罷手出堡,不願在此地停留,免得就誤了他事,因此向金毛獅王說道:
路永坦聽完,沉聲道:
這時,路永坦身子還在空中,劍光剛向二人罩到,猛然看到二矮倏地一分,一時不知撲向那個好,忽然又見二人打出一些暗器,只見烏溜溜點點黑星,直向身左身右打來,一時之間也看不出是什麼暗器。
「快走!別忘了我告訴你們的荻花洲。」
二人仍催船直進,轉眼間也來到岸邊,船剛靠岸,便見二小從林內躍出,而且還領來一位白髮皤皤的老婆婆。看來已達高齡,但步履捷便,行動快速,絕無年高老邁之態,並且兩目閃亮有神,顯然是一位有道高手,絕非泛泛之輩。
那小男孩一面蕩槳急往蘆葦裏飛馳,一面高聲招呼道:
小女孩和小男孩,剛見路永坦和甘郁馨時已是一怔,正在細看著,待見甘郁馨招呼墨羽落下,站到船頭,才知道那隻黑鷹,是他們所養的,於是杏眼圓睜、柳眉一豎,手向二人指著清叱道:
同時,他感到有一種歉疚的心情,他也說不出是為了岳中嶽,還是寒冰仙子,總之,他祈祝他們能早些逃出淮揚幫的手裏,他更不知道岳中嶽和寒冰仙子,怎樣去解決這個微妙奇怪的關係,他卻又希望早些知道他們三人的結果。心中七上八下,反反覆覆對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想個沒完。
「你們就是淮揚幫裏的人,我們也不怕你們,休想在此地惹事生非,不然的話,我們可要對你們不客氣啦?我看你們兩個還是乖乖的離開湖去,回到你們淮揚幫去,免得我們下手趕你們出去。」
第二天,金毛獅王審問他二人之後,才知道岳中嶽是嵩陽派的下代繼承掌門之人,現在正在碧松觀接受嵩陽派掌門人鐵掌丹心卓蒼笳親自教練武功,不由心中大喜過望。本來他想把岳中嶽殺死祭盟,向嵩陽派來個示威舉動,也讓嵩陽派知道淮揚幫中,高手如雲,能人頗多,不易對付,如能知難而退,獻出嵩陽秘笈,便可息止這場紛爭,這是金毛獅王想出的如意算盤。
兩個小孩,一見甘郁馨向他們的船上縱過來,還以為甘郁馨要過來偷襲他們。小女孩立即也跟著躍起,而且雙掌一揚,直向空中飛到的甘郁馨劈去,小男孩這時並未出手攻擊,卻用力把兩枝槳一蕩,把小船倒划出兩三丈遠。
戴雯戴霖姐弟二人知道和甘郁馨路永坦三人,只有三天集在一起遊玩過,過了三天他們兩人便要離開荻花州遠走,所以天天都不離開他們兩個人的身邊,盡興的駕著小船在湖上遊行,或在梅下談心,舞劍撫琴,真是高興已極,喜悅萬分。
結果,被淮揚幫徒認出寒冰仙子,便飛報金獅堡總舵,引來紅衣喇嘛烏蘭布魯,前來此地,一心想抓住他們兩個人,帶回金獅堡去。
路永坦看清了沒人注意,飛快的把身子一閃,溜過房門就在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左手暗暗用勁一拂,已把門鎖扭開,但是門鎖仍然掛在門上,如不注意細看,仍然是一把好鎖,毫無破綻。
於是,他兩腿一踡,恢復腳下頭上姿勢,左手向那些打來的暗器吐勁拍掌。右手寶劍舞起一圈寒光,先行護住了身軀,飄落地上。
路永坦把小船划到蘆葦叢中,二小的船已不見蹤影,不知去向。正在驚疑之際,忽聽嘩嘩水聲起於蘆葦深處,蘆葦分向兩側拂動。路永坦這才明白,原來向前划行,必須從蘆葦中通過,他也不再猶疑,加緊速度划船,鑽入蘆葦中,半晌工夫,穿出高密的蘆葦中,光線忽然開朗,二人向前一看,又是一片靜靜的湖水,前面卻有一塊土地,房舍,別有一番景色,真是蘆葦密處疑無路,蘆盡湖光有一洲。
「南海漁父正是弟子恩師,以前在鄱陽湖中時,常聽家師說起,有位隱居洪澤湖中的老友,人稱五梅天女,想必就是老前輩啦!這黑鷹果然是朗月大師所有。這位甘師妹乃是嵩陽派嵩陽鏢局總鏢頭甘永長之女,剛才在湖上見牠飛過,想起朗月大師必然有急事,通知嵩陽派門下弟子,所以才把牠招呼落下,不想牠卻追逐了白鷺,惹得兩個小妹妹和小弟弟動了怒,才發生了一點誤會,還請老前輩,多加諒解才是。」
甘郁馨喜出望外,接過劍來,跪在五梅天女身前,而手捧起寶劍,必恭必敬的向五梅天女行下大禮,朗聲說道:
二矮心狠手辣,對敵絕不留情,他們的陰陽兩輪上,都餵過奇毒無比的蠍液,只要皮膚一被劃破,立刻毒性發作,見血封喉,在一兩個時辰內必死無生。不過,他們平日倒是很少使用雙輪對敵,只有遇到勁敵時,才雙輪出手,合力攻擊。
她說著,一面再把紅綢和紙片仍舊在黑鷹的左腿上綁好,一面又說道:
當下,眼前金毛獅王盼他們出手,三人卻同時猶豫不動,誰也不肯先出以免有失身分,結果,騎鯨客年紀輕輕,不得不出場,於是他上前,向金毛獅王道:
二人聽了五梅天女的話說完以後,覺得這果然是一條好辦法。於是連忙寫了一個便柬,說明甘郁馨已被救出金獅堡,現在準備前赴天巖寺,唯一路之上淮揚幫勢力較大,恐再招遇強手,希望派人在沿途之上多加接應。然後纏在墨羽的腿上,由甘郁馨將牠放走,命牠回到天巖寺去。
路永坦一看,那能容許他們追趕過去,跺腳飛縱,攔住矮胖,劍尖一抖直向他中宮刺去,隱聞腦後掌風颯動,知是瘦矮掌已劈到。
「老婦人稱五梅天女,不知二位是那派的門下?是那位介紹兩位前來此地的?兩位是因何故來到此地的?」
忽的,甘郁馨猛覺一股奇大的吸力,把她身體往上一提,落下的勢子一緩回頭往上看時,這才看出路永坦飄身在旁,知道是他暗中助力,得以沒有落到水中,不然的話,必定要落到水中了,那時必定被這兩個小孩子,笑個沒完,於是心中不由得又羞又怒。多虧在這危急的時候,路永坦及時出手相助,未能當場丟人現眼。
就在這時,鼻中已嗅到一股腥氣,心中剛覺不好,想要後退避開,腿一點地當時,竟然腿軟腰痠、四肢無力、難以舉步、力不從心。
岳中嶽嘆了口氣,才把在洛陽嵩陽鏢局和甘郁馨一同跟甘郁馨父親甘永長習武,二人原為表兄妹。以及路永坦在嵩陽鏢局夜間偷學武功被發現後,甘永長將他趕出嵩陽鏢局,遊走江湖,但不知他以後跟隨何人學的武功,現在又為什麼來到此地。岳中嶽把一切經過詳說遍後,燕紫心這才知道岳中嶽是嵩陽派,下一代的掌門繼承人。
岳中嶽自從發現燕紫心不是甘郁馨後,當時便想再回金獅堡,救回甘郁馨。結果被燕紫心勸止。她告訴他,現在金獅堡內高手如雲,奇人更多,剛才是因為他們太狂妄自大,信心十足,以為沒有人敢偷入金獅堡。所以防守鬆懈,看守疏弛,現在這一發現有人闖入堡內,放火燒毀房屋,那還不立刻戒備,加強崗哨,派人巡邏,再要前去,無異是自投羅網,凶多吉少,結果人沒救出來,也許是自己倒惹出來麻煩,那時不是更增加了嵩陽派的困擾,倒不如先回到碧松觀內告知掌門人,再行多方設法,反而較為容易。
「憑你這金獅堡,就想留難我嗎?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呢?我看你不必奢望太多,最好還是安守本分!」
又聽另一個聲音說道:
「喂!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闖入我們的荻花洲中來,還放縱這惡鳥追趕我的雪翎,差點兒就傷害了雪翎,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快快從實招來!不然的話,你們兩個就休想離開此地,我倒要給你們點厲害看!」
他出了客棧之後,稍微一打量,便發覺五匹騎馬是向西急馳而去,五匹馬奔跑得很快,路永坦不稍怠慢,於是真氣一提,使出絕頂的輕身功夫,就在雪地上展開步法,飛騰急躍。腳尖稍沾地面,即行躍起,跟在五匹快馬之後,直趕急追,真是疾同飛鳥,快逾奔馬,在這夜黑時刻,毫無顧忌的施展輕功,向前追趕下去。
天色剛亮,晨曦微露,小船便駛進湖口,二人便落下船帆,輕輕搖動著雙槳,直向叢密處的蘆葦處划去,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二人便划到盧葦處。
兩人同在默默之中,從心底生出一股微妙的情愫,長出一些關懷的愛苗,忘卻了以前的一切,愛慕之情頓然滋生。
他心裏一猜疑,睡意全消,便躺在林上,格外注意傾聽房內動靜,由於路永坦內功精湛,百步之外蚊蠅之聲也能聽得清楚,所以,這些人在店裏所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的聽得明白。
果然,二矮繞地二匝之後,兩人倏地一分,一個由北向東繞,一個由西向南繞,交錯環繞過來,同時振動雙輪,向路永坦腿上進招欲到。
小女孩聽她弟弟說話,一面白了她弟弟一眼,卻又咂咂嘴,滿不在乎似的,面向二人仔細打量著,然後又開口道:
「小的雖然未參與這件事,沒有親眼瞧見抓住他們的經過,但是對這件事的詳情,卻知道得很清楚。」
「打!」然後一閃而沒。
岳中嶽被紅衣喇嘛的龍涎仙毒掌迷住之後,身形晃了兩晃,身子一軟,難以站立,頭一暈便跌倒在地,竟自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趙中這才討好似的說道:
甘郁馨連忙趨前,把她的父親被淮揚幫殺害,和她在路上被紅衣喇嘛烏蘭布魯抓到淮揚幫囚禁起來,現在被路師兄救出。乘船逃走,誤入洪澤湖的情形,訴說一番,五梅天女聽了,感嘆道:
何消半刻工夫,路永坦已經追上前面五騎奔馬後方,雖然正在黑暗之中,憑他的銳利目光,竟看得一分不差,他見那五個大漢,騎在馬背,俯身鞍韉之上,舉鞭打馬,疾如閃電,一字形順序排列,一匹緊跟著一匹,向前方狂奔,馬蹄翻飛,雪塊飛揚。五匹馬向西奔馳,蹄聲得得,踏雪之聲沙沙作響,路永坦在馬後直追,並沒有被前面五個大漢發覺。
二人坐在船上,眼見黑鷹戲弄群雁,正覺得極端有趣味,也更是好笑,等到黑鷹從船旁掠過時,甘郁馨一眼看見在黑鷹左腿上,纏著一塊紅色布條,不由得又驚又喜,連忙撮口向空中一聲清嘯。
那女孩聽見羽翼撲擊聲音,拍頭一看白鷺被墨羽急追,堪堪便要被抓到,似乎又急又怒,兩腳一頓,竟從船上躍起六七丈高,兩手一拍,口裏連連喚道:
半天以後,二人已來到宿遷與泗陽的途中一個名叫洋河鎮的小鎮,二人進入鎮上,找一家酒樓喫飯。這時,金毛獅王發出的火急骷髏令,已經到達淮揚幫下各分舵,二人仗著藝高膽大,以為遠離金獅堡,不致發生事情,事實卻是不然,當他們二人一進酒樓時,便被當地分舵的人看到。
路永坦在黑暗處,略為停步觀望,只見三十幾個幫徒,雖然是守在四房四周,但是一個個都沒精打采,哈欠連連,有些幫徒雙目更是難睜,晚上,天氣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十分寒冷,凍得全身難受,這批幫徒都縮著身子,靠在牆角處,躲避風寒,一語不發,根本也沒有人注意有人離開或是加入。於是,他低著頭攏著手,假裝凍得抖抖瑟瑟似地,慢吞吞地又走到囚房門口,那幾個站在門口的幫徒,向他望了一眼,其中一個懶洋洋的說道:
其餘的幾個人都鬨然大笑,路永坦只是低著頭一聲不響,兩手更裝著揉摩壯子,身子更抖得厲害,似乎很痛苦的樣子,挨身到囚房旁的角落裏。站在那兒動也不動一下,低著頭兩手按著肚子。
騎鯨客的龍鬚鞭夾著一股勁風,撒花蓋頂,直向路永坦頭上捲到時,路永坦已經蓄勁待發,一見鞭梢捲到,猛然身形一矮,雙掌往上一揚,拍出一股勁風把他的龍鬚鞭衝蕩開去,毫無所用。
可是,當岳中嶽說完他是嵩陽派弟子,再說出燕紫心是淮揚幫老幫主,蓋世天王燕躍波的女兒時,五梅天女面色忽然一變,面上頓時變成蒼白,兩眼睜得老大,看了又看,同時連聲說道:
岳中嶽見他樣子天真無邪,憨態可掬,於是笑著對他們兩個人說道:
路永坦並不彎腰對付二矮,左腳向外一開,上身仍保持正直,兩腿一屈,平蹲地上,用坐馬姿式穩立不動,靜觀二矮近身攻擊。
二矮正想上撲,猛聽一聲大喝道:
二人連忙上前躬身施禮,同聲說道:
其實,他是性子太剛愎,他不知道他被淮揚幫鎖住琵琶骨,囚禁兩天,而且體內又受龍涎仙毒侵害,元氣大傷,功力不濟,稟賦再好,武功再高,也須要休養一段時期最忌的是血氣上湧,要是再和人拚鬥,更是耗損內力,怎能取得勝利。
這時,路永坦見他二人忽然同時點地亂滾,繞在腳下溜竄,一時倒也不知米氏二矮,搗得什麼鬼。不過,他早聽說過米氏二矮的武功,別成一格,詭奇賊滑,叫人難以應付。所以,暗暗注意,同時,腳下踏定八卦方位,先已看好其他各方位地勢,凝神聚氣,沉著應付。倒要看看這二矮究竟使用那些招數。
「你們不是要到微山湖中貓兒嶼上天巖寺去嗎?路程雖然是不遠,但是這條路上完全是淮揚幫的勢力所在,淮揚幫的人們,到處都有,你們兩番大鬧金獅堡,弄得金獅堡內雞犬不寧,他們必然已發出信號,到處在搜截你們,這一去天巖寺,豈不是露出形跡,他們豈能放過你們。現在淮揚幫請了不少高手,你們還應該多加戒備,處處小心。你們又何不先差這隻黑鷹送信給嵩陽派掌門人呢?使他們知道甘小姐已經遇救出險,一則可以免得他們掛念,二則也可以派人暗中在沿途各地多子支援,免得再度落到淮揚幫手中。便可免去許許多多的麻煩上身了。」
這些人剛剛圍攏過來,那跌落下來的人,卻忽然又跳起身來,兩臂一振,竟從這班人的頭上飛過,重又登上房頂,又是一閃而失去了蹤影。
眨眼間,五匹馬又如飛的疾馳而去,這裏,路永坦脅下夾著大漢返身飛躍,來到一個小土坡上,坡上有些樹木,正好隱蔽身形,遮掩住視線,將那大漢摔到地上。然後,抽出金犀劍,指著他的咽喉,又扯出一條手巾,蒙住自己的面孔。這才伸手解開他的穴道,以便向他問話,以便從他的話中,了解他們的去處。
岳中嶽根本就不答理他,唰的一聲,開勢亮劍,毫不留情的,直向紅衣喇嘛的中宮前胸刺去。
這時,岳中嶽忽然收劍停身,左掌單豎胸前,右手平舉寶劍,橫在胸前,凝神注目,防備紅衣喇嘛的龍頭杖出擊,暗中提起真氣,內力貫注兩臂,由兩臂到掌心上,便直達玉龍劍上。
甘郁馨聞言答道:
「他倆被擒詳細的情形,你趕快告訴我!」
路永坦見他掌風來勢,知道他內功相當有火候,心中倒也不敢大意,待他掌力逼近,竟也猛然拍出一掌,硬接硬碰,想要試探他究竟有多大功力。
路永坦和金毛獅王走到甬道頭上,路永坦昂首大步,毫無懼色,走在前面,便從刀棚之下鑽過,到了堡門前吊橋上站定,轉身向金毛獅王略一拱手,朗聲說道:
豈知天不隨人願,幾年前,五梅天女的兒子通臂猿夫婦二人,同罹奇疾,結果醫藥罔效,一齊亡故。在荻花洲中,只剩下祖孫三人相依為命,兩小一名戴雯、一名戴霖,平日只有姐弟二人相嬉,或者在洲畔釣魚、或在水中遊戲,有時放出雪翎空中觀看歡笑、有時放入水中摸捉魚蝦為樂,根本就沒有機會和湖外人接觸,一年到頭就是姐弟二人在這個範圍內遊玩,每天早晨上午和晚間跟著老奶奶練功夫外,沒有其他事情可做,更甭說見到外人,終朝每日都感到寂寞無聊。
「這隻黑鷹是我朗月師伯的信差,牠名叫墨羽,經常飛馳各地傳遞消息,也絕對不會誤事,並且認識地方和認識人。剛才我看出是牠,便用本門的呼嘯方法招呼牠落下,大概牠又是飛到什麼地方去送信,途經此處,看到雁陣,便和這群雁,大開玩笑。我看到它的腿上繫著紅綢條,便把牠呼叫下來。」
忽然間來了路永坦和甘郁馨二人,一個是明艷可親、一個是溫又儒雅,一個是年輕的姑娘、一個是瀟灑的青年,對二小來說,真是喜出望外,求之不得的事,二人真是喜滿胸懷,左右不離開二人。
說著,上前一步,厲聲喝道:
趙中連忙答道:
路永坦腳才沾地,趁米氏二矮略為停頓這個工夫,把那柄玉龍劍拋給岳中嶽,同時低喝道:
原來,路永坦已經打定主意,準備憑著自己的一身絕頂輕功,來個大鬧金獅堡引誘堡中人的注意,便可使二人能輕易的逃出金獅堡去,直到荻花洲去避難。
淮揚賓館,是金毛獅王接待貴賓的地方,這時,裏面住著的幾位貴賓,都已被警鐘驚醒,紛紛起床,出來探看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同時,臉上又流露出一種失望與惆悵的神情。
路永坦急忙腳步一緊,隔著七八丈遠,從他立身的屋頂,直撲堡牆牆頭,單臂一揮,勢如雷霆般向兩個矮子便劈出一掌。
甘郁馨向地上望了一眼,似乎微有驚訝,便又問道:
那兩個矮子正是長白山哼哈二矮米氏兄弟,他們搜查到這兒的時候,正發現了岳中嶽和燕紫心,米氏兄弟一向是陰狠詭詐,當時不動聲色,急奔向前,冷不防便向岳中嶽和燕紫心身後截擊,滿想一擊成功,便可立即擒住二人,向堡主請功。
騎鯨客鞭掌同時受阻,剛待發出第三次攻勢,忽然看見路永坦沉勢劈出一掌,聲勢之大,見所未見,顧不得再發招進攻,先顧守勢要緊,便連忙縮身倒縱,飛出兩丈去,身在空中沾著一點掌風,猛然震晃一搖,多虧他久經大敵,見多識廣,趕緊提氣翻身,才飄落地上,這一來,不由得心頭大懼,知道來人的功力,要比自己好得多。絕不能粗心大意,必須小心應付。
「岳中嶽!岳中嶽!」
剛想猛提真氣,再往上拔,突覺一股急勁力量壓到,而且小男孩已經把船蕩開,自己的船距離還遠;要想找尋落腳的地方,現在已是不可能了,正巧甘郁馨果然不會游水,她眼光往下一瞄,只見一片茫然湖水,除了兩條小船而外只別無所有,這回勢必落水,心裏便不由得一急。
路永坦和甘郁馨,在戴霖姐弟二人堅決挽留之下,在荻花洲住了三天,和他們姐弟二人遊湖垂釣,賞湖蒔花,有時也向五梅天女請教武功等。這三天由於適當的休息,並和二小遊走洲內,心情極為愉快,加以連服兩位當代武林奇人秘製的,不世奇珍雪苓丸和冷香丹之後,甘郁馨不但恢復了原來的精神體力,而且更顯得神清氣爽,艷光照人。
他還沒想到,他剛剛沾地未定,路永坦身形一晃,又已撲到身前,騎鯨客不等他舉手發掌,身軀又躍起來,這次不敢直縱直退,心想路永坦猛往前撲,他要向旁縱開的話,不但可以避開他的掌力,而且因為他急向前衝,必會撞到前面去,那騎鯨客在旁一縱,再翻過來,正好對著他的背後,豈不是恰好趁機由背後偷襲,使他沒有還手的機會,是然會把路永坦擊倒,而自己卻可得到勝利。
原來,在蘆葦裏鑽了大半天,密密麻麻的蘆葦,枝枯葉黃,上面白絨搖曳,光線灰暗,看不到陽光,船行甚速,視野不清,二人正在焦急之中,心情也隨之憂煩。可是這一穿出蘆葦之時,豁然開朗,只見一片平靜的湖面上,浮著一塊廣大的綠洲。浮洲四圍全是深的蘆葦繞著,如果不|穿過這片蘆葦時,根本就看不到這塊浮洲,也絕想不到在這湖中,竟然有這麼一塊地方。
剛剛躺下不久,路永坦尚未入睡,忽聽到一陣雜沓的馬蹄聲,顯然馬匹不少,直奔進客棧大門內,接著便聽到好幾個人的說話聲音,腳步也很沉重,走向正面店房聽到腳步雜亂,踏地有聲,可知來的人數不但不少,並且均練過功夫。
她心裏一高興,霍地躍起身形,往小孩的船上縱過去,想要和他們兩個多親近一些,藉機也好和他們兩個談一談。
燕紫心聽五梅天女這樣奇怪一問,不禁感到十分驚異,不知她心裏倒是賣的什麼藥,突然這麼一問,便小心翼翼的答道:
二人剛剛驚愕未定,忽然聽見屋外人聲嘈雜,腳步聲音亂哄哄的跑來跑去,二人猶豫了一下,決定照幪面人的吩咐,悄悄推開屋門,走出室外。
路永坦想了想說道:
米氏二矮久居關外,武功自成一派,而且陰狠出名詭詐多端,別看他二人身軀矮小,但是動作卻疾勁異常。
岳中嶽一看,便把握這千鈞一髮之機,劍光一閃,疾逾奔雷閃電,一招物換星移,劍上帶著一陣急銳嘯音,猛刺紅衣喇嘛的前胸,劍尚未到,而內勁的風力,已由劍的尖端先行劈出,直襲紅衣喇嘛上身大穴。
若不是路永坦給他服下雪苓丸,恐怕他早已不能支持了,這時,他反倒一挺寶劍,轉身過來,想和路永坦一同抵擋米氏二矮。
五梅天女連眼淚也顧不得擦,急忙走上前一步,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寒冰仙子,眼淚又流得不停,悲戚的說道:
八爪毒鱆這個意見,正合金毛獅王的心意,他本來就是想要邀集許多異派高手,以及中原武林,奪取嵩陽秘笈,報復前仇,這次岳中嶽被俘,正是一個天賜良機,不易尋得,豈能錯過,便忙修書一封,派了五個幫中得力頭領,帶信前往嵩山的碧松觀親自交給鐵掌丹心卓蒼笳,如果遲延時日,必當嚴加懲處。所以這五個壯漢,不敢停留片刻趁夜冒著寒風,催馬趕往嵩山而去。
路永坦忙把面巾幪上,輕輕走到岳中嶽身前,輕輕的向他耳旁低聲喚道:
路永坦進入屋內的目的,是想找到紙筆等寫一張警告的字條,訓誡一下金毛獅王和這些金毛獅王的高手,不要興風作浪,爭名奪利,破壞了這些年來武林中的寧靜造成江湖上一大浩劫。要使金毛獅王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人之中仍有高手,何必逞一己之快,而造成血腥遍地,到頭來,也許得到的是,天不隨人願,自己招致失敗,則後悔已晚。他找了半天,沒找到紙筆,卻發現牆上掛著一支寶劍。
「晚輩岳中嶽燕紫心,受人囑咐,特意前來投奔老前輩,不知老前輩上下怎樣稱呼?還請示知!」
「路師兄,你怎麼出來也不通知我一聲?就你自己一個人追趕他們下去,你看他們一共有五個人,如果和他們對上手,你人單勢孤,會出危險的。」
胖矮心中剛一驚詫,想要縱身出去,那知劍鋒仍緊追不捨,難以逃出劍光之外,胖矮慌不迭再暴縮身形,左掌拍出準備以掌力抵住幪面人,側身脫離險境,同時右手已從腰中拉出獨門兵器——陰陽日月輪。
路永坦是要藉此引開下面幫徒的注意,好使岳中嶽和寒冰仙子便於脫身。果然,他瞧見二人已進入假山洞裏去了。只要此地這些人,都注意到自己,便必然疏忽其他地方,他二人便可從容的離開金獅堡裏。
到了牆上垛口處,隱藏身形,往裏一看,這時巡邏的人剛剛過去,崗哨上的兩個守衛的幫徒正站那兒,面對面的像是在說話,並沒有注意到這邊。
「甘師妹,現在時機緊迫,不能再逞意氣,而且這回金獅堡絕對防守嚴密,和上次大不相同,我希望妳還是立刻趕到微山湖天巖寺去,把這裏經過情形,詳細告訴貴掌門人,然後和他們一同再趕到金獅堡去接應,這樣便可兩全其美,也免得貴派的人們放心不下。我需要馬上趕到金獅堡去。救人如救火,遲則生變,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大為不利。更何況金獅堡卻上次房屋被燒,人被劫走,到現在餘怒未息,惱恨未消,豈能不嚴加懲處他們。你去微山湖在路上也要多加小心,免被淮揚幫徒識破,又要生事來。」
路永坦面色莊嚴凝重,說完這番話後,瞧見甘郁馨面色似乎十分驚訝,一語不發,沉思凝想。於是,又微微一笑,再緩緩說道:
路永坦和甘郁馨二人,駕著小船,落下風帆,輕搖著櫓,慢划著船,悠閒的蕩進湖中,欣賞這寧靜的冬晨湖景,朝曦的光輝。路永坦心中無限欣喜,顯在臉上。甘郁馨心中的隱憂卻掩蓋了一時歡悅。二人心中都有千言萬語,但是因為這一夜晚的緊張,竟夜未睡,又因久別重聚,一時間竟然默默相視無言。
說著,又向燕紫心連作手勢,叫她快走。
二人正在沉思時,忽然間,一群鴻雁從二人頭上掠過,向南飛去,剛飛過二人頭上,領頭的一隻大雁,猛的兩翼一收,吖吖叫了兩聲,直向下降,那一隊整齊的雁群,見這情況也各自斂翼急降,一字形的隊伍,馬上變成八字形,個個伸長了頸子,望著前方。
他心裏十分疑惑,因為這年輕人,上次和他交手時,所施展的劍法,他從來沒有見過,威力之大不可估計,而這次卻又用天罡劍法來出擊,不知是何道理,雖然天罡劍凌厲無比,尤其使用內力進招,更是兼有內外功力,威猛之至,但所使用的劍,也和上次不同,他這次所用的劍法,和上次所用的功力,顯然不如上次的厲害。
誰知,路永坦根本不理會瘦矮掌風劈到,仍然遞劍進招,胖矮雖然貼地伏身,躲過路永坦的一劍,可是路永坦第二劍倏又跟到,同時左手也揮出一掌,迎住瘦矮的掌力。
現在按下路永坦不表,再說寒冰仙子燕紫心和岳中嶽二人,被路永坦逼著離開金獅堡後,二人一路上並未碰到金獅堡裏的人,一直順著樹林而奔,直向西方奔走,不敢再稍微停留,直向河邊奔跑。
他聽金毛獅王說完,鼻子裏哼哼冷笑兩聲,沉聲開言道:
「雯兒霖兒,客人來了,怎麼也不招呼我呢?」
紅衣喇嘛知道,天罡劍是以靜制動,以逸待勞,意隨心生,劍由心御,心劍合一,劍勢大增,威力無比,實為難纏,時間一久,體力難繼,稍一疏漏,便難逃過一劍。所以,他立刻棄杖不用,將體內龍涎仙毒聚於臂上,準備以毒氣和掌力,雙管齊下,來對付岳中嶽,看看他今天晚上是否仍然不怕龍涎仙毒。
「快別出聲,我是來救妳的。」
黑暗中,路永坦目力凝集,這才發現外間床上騎著一人,正是岳中嶽,再一細看,才發現他被一條鐵鍊,貫穿琵琶骨,鎖在床前的鐵柱子上,他面向裏面躺著,並沒覺出路永坦走進床前。
「老前輩的命令,我們怎敢不從,這也是老前輩抬愛我們,只恐帶領不好,便辜負了老前輩的盛意了。而且兩位小弟妹武功高強,人又聰明伶俐,我們能夠在一起相處,那倒是件緣分,只要今後淮揚事了,我們一定再來此地,向老前輩請領教益,也順便帶領兩位小弟妹闖蕩江湖一番。」
岳中嶽在黑暗中本來就看不清他是什麼人,而且他幪著臉,再聽他的口音,也不像認識的人,心中想不出他是什麼人,為何前來救自己心中不覺又信又疑,沉吟了一會,便向來人問道:
夕陽方才落山,晚霞尚在,西北方大半天的落日餘輝映照滿天紅,二人尚在欣賞這幅美景,剛剛走近宿遷城外,猛聽背後馬蹄聲急遽傳來。
「貴客怎不以廬山真面目示人,老夫十分欽佩貴客功夫,膽識過人,兩次侵入我金獅堡,擾亂我金獅堡不得安寧,不過今夜你要想再輕易走出我金獅堡,卻沒那麼方便了,我看你還是早些束手就縛,免得你受盡苦頭。」
這些人剛在發愣,囚房背後的屋上,又現出一條人影,彷彿腿上一軟,「吧嗒!」一響,好像從屋頂上滾了下來,這些看守的幫徒,一時忘其職守,同時蜂擁的擠上前來要想看個究竟,也好上前抓人。
誰知,黑鷹心思好像極為靈黠,而且牠像是專門開玩笑似的,待牠飛臨領隊大雁頭上時,早已看出雁群圍撲上來。牠還爪一揮,打得大雁在空中翻了兩個觔斗,然後,不等群雁圍上,兩翅一束一張,猛的沖霄而起,晃眼間,已經鑽進雲裏。
路永坦微微一笑,低聲道:
結果,他兒子八爪毒鱆伍百平的想法卻和他不同。伍百平認為這樣作法,極易引起嵩陽派的憤怒,不但嵩陽秘笈不能得到手,反而激起嵩陽派的盛怒,必定一拼到底。倒不如,先行通知嵩陽派掌門人卓蒼笳,要他們以嵩陽秘笈作為交換岳中嶽的條件,定下月二月初二之約,在洪澤湖畔二十年前兩派決鬥的舊地,作為雙方交換的地點,屆時不到,則以岳中嶽祭盟,否則兩派即以此地作為決鬥,清理兩派舊債新仇,請嵩陽派自行決定。
不一會兒,兩人已奔到河邊,發現這兒就是上次出堡休息的地方,憶起那次情形,兩人都有些羞澀。這時,二人更覺得比前次親切了不少,原來是兩次遭遇到金獅堡的捉住,又兩次被救離開金獅堡,真正是患難之交。
金毛獅王不曾想到,兩掌一接,臂上只覺猛然震動,身形竟有些不穩,忙不迭吸氣吐勁紮穩腳步,還沒待他收回獨臂,陡然又覺一股奇大勁力壓到,金毛獅王這時,想不移動身軀已是不行,只得飄身往旁縱出,避開路永坦的掌風,幸而未受到傷害。
浮洲上,遍植著垂柳和梅樹,這時,柳葉飄旗,梅花旋放,柳絮如雪,梅香四溢。二人就像進入了梅香雪海之中,二人疲勞頓失,積鬱全消。精神立振,喜上眉梢。再看兩個小孩,已經停船洲邊一座小碼頭上,已然繫好小船,二人則站在湖畔岸上,指著這邊,並且笑個不停,顯然對二人前來有些驚奇。
隨著躡手躡腳,走進裏間,只見寒冰仙子也被一根粗大的鐵鍊,套住手腳,正坐在一張草蓆上閉目養神。路永坦剛一走進裏間,她已發覺,雖然想要躍起身子,但是由於鐵鍊鎖住了手腳,卻已不能動彈,於是開口低喝道:
路永坦點點頭,從腰上抽出金犀劍,輕輕斬斷在他琵琶骨上的鐵鍊,然後從懷中摸出三粒雪苓丸,叫他服下,叫他暫且養神,休要走動,等著體力恢復時,再一同離開金獅堡去,返回天巖寺。
「看這上面所寫,顯示我派掌門人,現在已竟來到淮揚地區,他一定也接到了消息,知道我和樂師叔被攔截中伏,又落入淮揚幫手中,可能他們就此便要和淮揚幫正式交手呢!先行通知門下弟子先行集合,共同商議對付淮揚幫。我想我們要趕快前去會合,免得掌門人和各位師伯們懸念,增加他們的憂心,而且,我也想早些知道樂師叔和表哥兩個人的下落,他們那裏一定會知道消息的。」
而路永坦和甘郁馨二人,經過五年多的別離,現在又在患難中偶然遇見,更是倍覺關切。加上兩人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理,不再是五年前童稚時代的赤子心情,而是代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心中各有所思,也均有所感,更由於兩次彼此間的互救,使他們為造化的奇妙安排,既感到驚奇又感到喜悅。
「那金毛獅王伍斌奇,二十年前從洪澤湖畔,逃得殘生,得到的懲罰是一目已瞎一隻手臂折斷,就應該深自悔悟,潛修德業。可嘆他仍然昧於良知,不知修德濟世,竟然還念念不忘要報前仇,廣納武林中的敗類,結交江湖中的罪魁。姦淫|婦女、掠奪財物。尤其不應該的是,他根本只是由於一股貪慾作祟,一心想奪貴派的那冊嵩陽秘笈,以便修練後,武可蓋世,功勝武林,在江湖上便可任所欲為。其實我恩師曾經告訴過我,不要說他未得到這冊秘笈,便是得到了,憑他也參悟不透,到時那冊秘笈仍然等於是一些廢紙。就連貴派自祖師嵩陽長老以來,到現在這些年來,也還沒有人能悟出其中奧秘和那些招術。也因為這本秘笈,竟然招來江湖上的一些野心人士,時時想辦法想把這本秘笈得到手中。金毛獅王不過是這些人中之一而已。」
再看囚房旁邊,果然有一座假山,面積不大,周圍遍植許多樹木,有的高逾二三丈,有的矮得只有五六尺,細看矮樹叢中的右側,山腳邊旁果真有個山洞,因為洞口周圍種植樹木,如不仔細的觀看,一時無法看得出來。
五梅天女聽他說完,點點頭,兩眼又注視了甘郁馨一會兒,眉頭稍微一蹙,才又向路永坦說道:
「你們出堡之後,不要再往別處去,現在淮揚幫偵騎四佈,遍地都有他們的關卡,在這淮揚地區,絕對跑不出他們的手掌。所以,你們兩個人只能往西而行,沿著城外的一條河向西南奔去,便可到達洪澤湖,在這條河和湖口的交界處,有個地方叫作荻花洲,你們二人只管進入洲內,說出你們的來歷和經過,便可平安無事,而且自會有人告訴你們一切情形到時再行設法離開,便可以安全了。」
他不知道這年輕人並不是曾和他交手的人,而是另一個人。
這時,小男孩卻搶著開口道:
要知天罡劍乃是另是嵩陽派中,最精妙的不傳之秘,運用時,威力極強,且變化最大,用劍者必須有極高的內力,以氣御劍,劍隨氣走,方能全隨人意。意到劍至,無往而不利,可以用快捷的招式出擊,則可急速見功,但是,遇到力大勢猛的勁敵,卻又可以用緩慢穩健的方法,把內家真力貫注到劍上,可以藉著劍力,突破敵人的掌力或是內功勁力。所以內力不強者,雖然學會招式,但是仍然不發生極大的效果。
金毛獅王急忙走上前,轉換了一副面孔,面帶笑容,一抱拳,向路永坦道:
路永坦看了半天,覺得無計可施,一時難以下手,萬一打草驚蛇,身陷重圍,不但不能救人,恐怕自己要想脫身,也是難上加難。
路永坦聽了,心裏不由大驚,想不到岳中嶽和寒冰仙子又同被擒回金獅堡去,不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眼看他們已經離開了金獅堡,又在何地竟然被金獅堡裏的人抓了回去,心中好生納悶,於是又問道:
路永坦本是和衣而臥,心念一轉,於是悄悄躍下床來,從門縫中往廳堂裏一望,這時廳堂之內,蠟燭高燒,室內通明,果見有五個大漢,一色的青布包頭,黑色勁裝,而且身上都攜帶兵器,他們正圍著一張圓桌,團團而坐,狂啖豪飲,桌上杯盤羅列,熱氣隱隱,一個個衣扣未解,好像吃完便要急速趕路的樣子,並沒有在此地夜宿的意念。
這時,正是新年期間,店舖還都沒有開市、都關著門,街上行人也十分稀少,想必是都在家中,團聚玩要、歡享新年樂趣,二人找了一家悅來客棧,定下了兩個房間。冬日天黑較早,二人吃過晚飯後、喝了幾杯茶後,覺得店內客人很少,十分冷清,街上更是一片寂靜,很少有人走動,很是無聊,便各自回房休息,準備明晨天微明時刻,早些上路,趕往微山湖去。
「雪翎!雪翎!快來。」
甘郁馨含笑說道:
他剛到堡牆附近,便已看見岳中嶽和燕紫心雙雙飛躍登上堡牆。就在這同時,兩條矮短的身影,冷不防從二人身後出現,向前攔截。
同時,全身骨骼一挫,兩肩直抖,格格一陣暴響,面上現出獰笑,驀地身形一長,雙掌齊發,夾著呼呼風聲,直向岳中嶽劈去。
紅衣喇嘛見他劍法厲害,攻勢快速,不敢硬拆,於是舞起九環龍頭杖,展開蟠龍升空招式直向岳中嶽頭上前胸兩處重要部位還擊,他恃著杖大力沉,以長制短,毫無懼色,將龍頭杖化出一片光幕,杖出時呼呼有聲、勁道十足,把身形護住。
因為那天晚上,他在金獅堡裏遇到岳中嶽,而且知道他也是去救甘郁馨,結果,他卻救了另一個人——寒冰仙子,而路永坦卻在囚牢中救走了甘郁馨,雖然,他不知岳中嶽是否和寒冰仙子一同逃走,可是他卻是盼望他們都能夠安全無羞。這種心理,也許和五年多受到南海漁父的教導有關,因為,南海漁父常常告訴他,一個學武的人,必須具備俠義肝膽、英雄心腸,常抱悲天憫人的意念,到處去幫助那些需要你幫助的人,要能時時助人,處處做好事,絕不可幸災樂禍,陷人於不義。所以,他雖然對岳中嶽不滿,但當他聽到岳中嶽落到淮揚幫手中,竟忘掉前仇,反而急著去救他。
騎鯨客一鞭掃下,被他掌力劈開,知道他的掌力甚強,假如再橫掃攔截,必不能衝開他的掌力,反有被震傷的可能。於是,急忙把鯨鬚鞭縮回,暗裏真力凝聚,右臂一抖,龍鬚鞭立刻變得筆直,而且硬蹦蹦如同一根鐵棍。
岳中嶽和燕紫心,這時,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放船直靠洲邊碼頭,繫船登岸,輕輕的向梅林裏走去。二人剛走進梅林,驀地兩條人影一閃,撲出一男一女兩個活潑秀麗的小孩,距離二人還有一段距離,便已同聲高喊道:
他想他也是未來的嵩山派的掌門人,乃一派宗主,自信武藝不致太差,怎能命素不相識來救自己的人,獨自一人攔擋來人,自己卻不聲不響的,聽人一聲吩咐便悄悄溜走,留下人家不管,於情不合,於理太差。
在他們聚談的時候,路永坦已經藏身在淮揚賓館的房屋上面,他們所計議的事情,都聽得很清楚,待他們散開時,分頭向四外搜查的工夫,路永坦卻從樓上飛身躍下,悄悄的進入室中。
路永坦聽完趙中說的這些情形,才知道岳中嶽和寒冰仙子是走在半途中,被紅衣喇嘛烏蘭布魯用了龍涎仙毒,將他三人迷倒,又擒回金獅堡去,被囚禁起來,於是他低頭沉了半晌,又向趙中問道:
米氏二矮看見岳中嶽和燕紫心已經逃出堡牆之外,冷笑一聲,兄弟兩個,倏地分開,一個向路永坦遞掌進招,另一個卻去追趕岳燕二人而去。
可是他正在疑惑,還沒等張口問她,驀見黑鷹又飛回來繞船急速盤旋而過,甘郁馨又是一聲清嘯。
「這些人是作什麼的?路師兄你在這個人的身上,可曾有什麼發現嗎?他們在夜裏匆匆忙忙的趕路,又是為了什麼?」
「朋友!你到底是什麼人?和我淮揚幫有什麼過不去的樑子,就此說明作個了斷!」
本來,鐵掌丹心是不想讓他下山的,免得疏忽了他的功力,可是岳中嶽那能忍耐得了。因此,竟瞞著師父,在夜晚上,偷偷的下山,直奔洛陽而去,待到第二天早上卓蒼笳才知到他昨夜晚上,已然離開了山上。
紅衣喇嘛見到岳中嶽劍法陡變,他也隨著收招變術,右手一抖,把那百十斤重的九環龍頭杖,像飛箭一般擲開一邊,插在地上。
紅衣喇嘛一震之下,方在蹌踉未定,猛見岳中嶽劍又劈到,那敢稍慢,便把身形暴縮急退。同時,也不管龍涎仙毒掌對他是否有效,勢在急迫中,霍地一掌劈出,夾著一股腥風直撲岳中嶽。
他推測這刻時光,岳中嶽和寒冰仙子三人,已經走出地道,恐怕他們遇見搜捕的幾個厲害的魔頭,便難於應付了。於是,趕緊飛出樓外,直向外堡靠西堡牆的地方奔去。
這幾句話,不但幾乎氣炸了金毛獅王的肺,連那一些被請來的人,也個個氣得七竅生煙,只有米氏二矮剛才領教過他的功夫,他倆知道這個人不太好惹,武功高,劍招快,稍一不小心,不是受傷,便是當場出醜。再有紅衣喇嘛看這幪面人有點相似上次他敗在劍下的少年,心裏有些疑慮,不過看不見他的真面目,不能確認。這紅衣喇嘛與米氏二矮心裏雖然有些怙惙,但是因為他們都吃了虧,所以這時都不出聲,不願提他們丟臉的事。
騎鯨客見到路永坦掌力急勁,便想用峨嵋刺的方法,去尋找空隙突破他的掌力,而且諒他不敢用手來奪鞭,假如路永坦真要不知厲害,用手去抓鞭時,那可就正中騎鯨客的心懷,他兩手必然被鞭上利刺扎破,而且那些刺都有倒鬚,刺進皮肉便不能拔出,如果用力一扯,則兩隻手掌必然會被扯破。
那知五梅天女緊接著又急問道:
現在,他面對紅衣喇嘛,想起他打傷孤峰上人,劫走甘郁馨,岳中嶽不禁心頭火起,怒氣頓生,對紅衣喇嘛恨之入骨,一心將把這個罪大惡極的烏蘭布魯,斬於劍下,方消心中怒火。
本來,路永坦可以趕緊擊退米氏二矮,脫身離開金獅堡,但是他怕岳中嶽和寒冰仙子燕紫心二人,身上功力尚未完全恢復,行動較慢,如果這班人再出堡追趕他們,恐怕他倆又要被抓回金獅堡,那時更不容易施救了,所以存心逗留,戲耍米氏二矮,他拖延時間,引來金獅堡內所有的高手,以便使岳中嶽燕紫心二人從容的逃出金獅堡。而且要顯露出他一身的武功絕藝,順便使金毛獅王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夠知難而退,無形中消除眼看就要發動武林中拚鬥的一場浩劫。
岳中嶽和寒冰仙子相處這幾天之後,才發覺她不但美麗動人,與甘郁馨長得一模一樣不算,而且更有一種溫柔嫵媚的氣質,性格剛強,本質很好,心地善良,功力不差,使他不由心頭微動,倒覺得寒冰仙子遇事鎮靜,頗有策劃才能,不失為女子中的傑出之人才,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伴侶。
「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不識抬舉,這是幫主看重咱們哥兒幾個,認為我們幾個可以辦好這一件事,方叫我們跑這一趟。別人想要出來辦這個差事,還攬不到手呢!你倒埋怨起來了,天氣冷點有什麼關係呢?等會兒酒菜上來時我多敬你幾杯,喝完熱酒便會暖和啦。你看著好了,咱們如果把事辦完回到堡裏,準保能有重賞!」
雲夢老人和海南人魔年歲都在七十左右,騎鯨客才五十開外,這三人平時都隱蟄江湖,雄據一方,二十年前武林大劫時,他們還不算是第一流高手,騎鯨客更是後輩,所以他們都未參加那次大決鬥,究竟情形如何,只是後來道聽塗說而矣。這次是被金毛獅王請來準備和嵩陽派一較短長。
這樣一來,二人走得便慢了許多,傍晚時分,二人來到睢寧,如果依著大路而行,順著運河走,便應該經過宿遷,繞開睢寧,二人為了走小路,這才從睢寧經過。眼看天色將晚。二人便在街上尋找客棧,欲在此地歇息一個晚上,明晨早行。
因此,騎鯨客身形往左飛縱,腳一沾地,馬上藉勢回頭撲去,但是,他卻萬萬想不到,路永坦根本沒有往前衝去,反而對著他,直撲過來,騎鯨客正在心中得意,想把路永坦一鞭纏住一掌擊中背後大穴,猝不及防,再要縱開已來不及,不由心膽俱裂,神消魄散,心裏一橫,硬著頭皮準備雙掌齊出,忽然,聽到那邊有人高聲叫道:
那看守的二十來個幫徒,聽得一聲鳴叫,頭還未抬起來,只見一片烏星飛到,當時便有十來個人被打中,有幾個恰好打中了臉,立刻痛昏在地,其餘的幫徒也都驚得呆住了,瞪大了眼睛傻忽忽的怔在那兒,守在碉堡上的弓箭手,竟也沒有一個看見路永坦是從那兒來的,等到聽見喝聲,只見人影一閃,待他們拿起弓上好箭弩準備射擊時,早已不見了蹤影,不知道來人,究竟奔到那裏去了。
這一來,紅衣喇嘛卻又是大出意外,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已有如此精湛的內家功力。由劍上發出,直取自己的胸前大穴。這時他個真的看清楚了岳中嶽所使出的招式乃是在江湖上久享盛名的嵩陽絕藝天罡劍。
金毛獅王等人看見路永坦武功高絕,而且看到他便出乾坤混元掌,必然和南海漁父有關,不知南海漁父是否也來到此地,投鼠忌器,並且這些人也不見得就能夠取勝他。再見騎鯨客,情勢危急,只有招架之功,已無還手之力,如不及時停手,眼看就有生命危險,於是便高呼停戰。
路永坦知道此行關係重大,如果今夜被堡中發現,救不出岳中嶽寒冰仙子二人,便成為打草驚蛇,以後更不易搭救他二人出堡,勢必今夜一舉成功不可。因此,更是小心翼翼溜到河邊,俯身在河岸上,觀察情況。金獅堡外的護城河,大約有三丈多寬,水深流急,靠裏一面,緊貼著堡牆繞流,堡牆也有二丈多高,十分堅厚,金獅堡有四座大門,四面各一座,平時都走北東西三座門,只在有重大典禮時,才開放南面的正門出入。這個時刻,四座大門都已關閉得緊緊的,門前的吊橋,早已拉起,一般的人,休想越過一步。
二人正說間,那黑鷹墨羽忽的一聲,振翅沖霄而起,直向天空飛去,去勢很快,二人以為牠是不願意停留在此而飛走。誰知,猛聽一陣羽毛撲打聲音,接著便是一隻白鷺被墨羽追趕,急正向西飛跳,墨羽展開雙翼緊追不捨,一白一黑,白者在前急逃、黑者在後緊追,白黑兩色在空中飛翔,再加上藍色的天空,呈現出一幅美麗的畫面。
「妳可記得妳母親嗎?」
金毛獅王接得報告,大為高興,立刻準備親自前往泗陽一趟,不抓回寒冰仙子和那位青年誓不甘心。可是紅衣喇嘛這時卻搶著要去,他說非要生擒這個青年和燕紫心回堡,不消心頭之恨,他也不管這個青年是不是打敗他的那位青年,他毫不考慮,總是這次非去不可,請金毛獅王留在金獅堡內,靜聽好消息。
「敢問足下與南海漁父上官老前輩有何淵源?駕臨敝堡究竟有何見教?可否坦誠相告以便明瞭其中真相,免生誤會。」
以二人的腳程。兩天便可趕到微山湖,但是出湖之後,二人顧慮到淮揚幫的注意,免得另生事故。所以不願淮揚幫發現。二人並不順著官塘大道而走,只揀那荒僻無人的小路,而且夜行畫伏,一方面可以避免驚世駭俗,惹起別人的注意,一方面免得打草驚蛇,引起淮揚幫裏的人聽到消息前來搜查。其實路永坦倒並不把淮揚幫放在眼內,只是深恐甘郁馨在驚魂甫定之後,再招致驚懼而影響了她的情緒,好在一兩天的路程,就可以趕到微山湖,何必引來淮揚幫的人前來攔截,耽誤了時間,又給甘郁馨增加了許多的憂慮,影響了她的健康,故爾偏尋荒僻小徑而行。
岳中嶽猶豫了一會,並未說話,手向裏間一指。
同時,金獅堡裏的各地警鐘都已大響,已經震動了全堡,於是,路永坦也不再逼留此地,隱蔽身形,直向內堡前面大堂馳去。
「劍底遊魂,居然也敢大言不慚,二十年前的教訓你忘了嗎?想不到你還妄想獨霸武林,挑起無邊浩劫,真是罪不可赦,罪孽滔天。」
戴雯、戴霖倆小,在旁邊看得大是高興,姐弟倆聽得不久的將來,便能出去遊歷江湖可以離開這塊被關閉了十多年的荻花洲,長期困在湖中,不能和外界來往,眼看就要離開此地,到外面去闖蕩一番,更是心花怒放,樂的閉不上嘴。
到了山洞裏,果然發現有一條地道,二人便順著地道,摸索前行,地道中雖然黑暗,可是地勢平坦,二人便疾馳而奔。
「我過去並未曾去過,但是我知道是在微山湖中的一個小島子上,至於如何去法,卻不明白。」
眾人一聽,同時表示非要捉住此人不可,絕不能讓他離開此地,否則各人的面子都不好看,對於金獅堡的名聲,更是大有損害。於是,略一分配,諸人便由賓館開始分別向四方搜索進入堡內的人。
「甘師妹,你忘了我並不是你們嵩陽派門下的弟子呀?我怎麼能夠前去參與你們的陣容呢?何況,我更不願意看到妳表哥岳中嶽。」
甘郁馨見他這樣說,知道他不是說笑話,實是情勢緊張,事不宜遲。而且她也知道,金獅堡內高手太多,以她的武功,跟路永坦前去,不但幫不上他的忙,恐怕還要更加分散他的精神,於事無補反倒不利,為了不增加路永坦的累贅,也就不再堅持要去金獅堡了。就依著路永坦的策劃,自己先到天巖寺向掌門人報告詳情後,再由掌門人決定是如何去接應路永坦救出岳中嶽兩個人。
路永坦一見是甘郁馨,也就笑道:
因為是深冬天氣,而且又在清晨,天氣既冷又陰,浩瀚的潮上,更顯得冷冷清清,除了偶爾有一兩隻漁船,帆影一飄而過,那還有其他的人影。真是寂靜無聲,風平浪靜。在這湖面上,駛來了一條小船,上面坐著一男一女,既有喜悅,更有無限憂愁。那便是脫困金獅堡的路永坦和甘郁馨兩人,也是久別重逢的一對男女。
她再看到岳中嶽和路永坦長得一模一樣,竟然難以分辨,就像岳中嶽錯認自己和甘郁馨長得相似,所以才把自己當作甘郁馨,救出金獅堡來。兩個人同樣的英姿颯爽,而且他是未來一派之長,武功之強可想而知。現在自己既然脫離了淮揚幫的束縛,自然也要尋求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於是寒冰仙子不由心中對岳中嶽寄予無限的希望。因為她想到路永坦雖然是長得瀟灑,為人坦誠,但看他聽到甘郁馨受困金獅堡內那般焦急的樣子,必是對甘郁馨心存鍾愛,豈易中途變心?
「可憐的孩子!苦命的孩子!我只道妳早已不在人世了,誰知妳卻長得這麼大了,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妳知道嗎?妳的母親便是我的妹妹。不幸在二十年前生妳的時候,在難產下喪了生命。」
說著眼睛看著路永坦,似乎是希望他能夠饒他一命,路永坦看看他臉上的表情,便點點頭說道:
金毛獅王見紅衣喇嘛堅決的親自前去,便讓他前去,自己留在堡內等候消息再說;紅衣喇嘛這次帶著他的九環龍頭杖同行,便辭別金毛獅王,急向泗陽方面奔馳,當天晚上便趕到泗陽附近的洋河鎮。
路永坦見狀大驚,他見倆小身法敏捷、動作迅速,而且敢於駕船遊湖,必定都精通水性,甘郁馨功力雖強,但是元氣未復,而且不知她識不識水性,要是不會游泳,一時落到水中那可就十分危險了,尤其是現在天寒水冷,她那能夠受得了,看到現在情形,小女孩出掌攻擊,小男孩划船後退,甘郁馨落水的可能性很大,倒是十分的危險了。
「晚輩出生不及一歲,父母便都已亡故,從小由師叔養大,現在已二十多年了,業已記不得母親的面目了。」
靠近河邊的樹下,發現河裏恰好停著一條小船,二人情急之下也不顧得看船上有人沒有,雙雙一躍而上,上船之後,果然是一隻空船,於是,解開纜繩,揚起帆來,照著幪面人的吩咐,順流直向洪澤湖航行。
小女孩身在空中,一把抱住白鷺,身形一晃,輕巧美妙的便飄落在小船上,一面吻著白鷺,一面高聲叫著:
這隻大鷹飛近雁陣,彷彿看出雁和*圖*書陣是嚴陣戒備,都抬頭怒視,好像不容他侵入的樣子。牠也好像故意開開玩笑一般,翅膀急塌,單爪伸出,便收翅直向領頭的大雁撲去,竟放開雁陣而不顧。
岳中嶽平日對甘郁馨,只是德大哥哥對小妹妹一般,倆人多年廝守在一起,並沒有什麼感受這時,聽到路永坦冒險進入金獅堡去救她而他自己反未救到她,反倒誤救了寒冰仙子,心裏倒生出一點說不出來的失望和懊惱的感覺,同時,心中也在懷疑路永坦為何冒著這麼大的危險,前去救她,這其中必是別有用心?再一想在金獅堡內蒙面搭救自己的人,必是路永坦無疑?如果真是他,這一別五年,他的武功竟然超過自己好多,可見他必是找到名人傳授了上乘的功力。
說到這兒,路永坦面色一斂,向甘郁馨道:
於是,兩人略一商量,便分道揚鑣,一個奔向西北急向天巖寺疾馳,一個便向東南金獅堡去搭救被困的兩個人。
烏蘭布魯一見他出手的劍勢,和上次完全不同,而且手上所拿的寶劍,也不是上次那把,不過,劍勢雖然不同,但是招式卻凌厲奇特,手裏不敢怠慢,運氣蓄力,便揮動九環龍頭杖,直向岳中嶽的寶劍砸去。
「我看甘小姐面色有些憔悴,顯然是身子不大舒服?至於你說和兩個小孩子發生誤會的事,那倒算不了什麼,你們也不必再放在心裏,因為我這兩個小孫兒從小就被我驕縱慣了對人沒有禮貌,也就怪老身沒有把他們教導好了。」
路永坦從師五年,雖然盡得南海漁父真傳,武功已臻爐火純青地步,可是別師以來,還沒碰過什麼厲害高手。前次夜入金獅堡,也覺得輕而易舉的救出甘郁馨,並幫助岳中嶽脫離了險境,後來在堡外和紅衣喇嘛交過手,雖然覺得他的武功高強,但是以乾坤混元劍對敵。也不過幾招之間,便已取勝,所以,他一直都未用出全副功夫。
忽然,嗤的一聲,一團白光直襲前來,路永坦急忙側步身形一閃,右手一揮白色物體便紛紛落地,原來是一塊雪團。連忙扭身向後一看,同時,喝道:
「老前輩至情盛意,愛護晚輩,今有厚贈,竟將多年心愛之物,賜與晚輩,晚輩永銘肺腑。老前輩剛才所示教言,晚輩今後,必當謹記奉行,以俠義肝腸救天下,豪傑心懷濟世人,絕不辜負老前輩所期望。」
燕紫心也把她自己的身世來歷,告訴了他,同時,並表示淮揚幫雖人多勢眾,高手不少,卻都是一些不走正道的人物,搶奪財物、姦淫|婦女之流,表面說的是行俠仗義,而在背地裏,卻作惡多端,因為自己看不下去那些缺乏道德,違背人性的事情發生,尤其是金毛獅王的獨生子八爪毒鱆伍百平,為人狡猾生性奸詐時刻都在打自己的歪主意。因此,自己便一心想早些離開金獅堡。兩人不由同時感到驚異和奇怪,因為他們兩人的身世,正是絕對的世仇死敵,想不到卻由於上天錯誤的安排,陰錯陽差,竟然歪打誤撞,現在成了患難之交。
路永坦沉聲喝道:
甘郁馨聽他這麼一說,不禁想起五年前——在洛陽時,路永坦被岳中嶽戲侮的一幕情景。當時岳中嶽以劍戲侮他還不算,並且更用言語刺|激他,所以離開洛陽,並且投繯自殺。以為他舊恨難忘,因此不肯再和岳中嶽見面,免得心中產生不愉快。這也是人情之常,於是,她便說道:
再猛一回頭,走近房門,目光向四外一掃,見仍然沒有人注意,側身一飄進入囚房,隨手仍把囚房門關上,外面的人竟然毫無所覺。這些動作在路永坦做來,真是快如閃電,迅速無比,也絕不帶出一點聲響,而且從外面看來,那房門仍像鎖著一般。不過,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卻已經進去了一個人。
兩人同時都在改變招式,所以出手攻擊就都緩慢下來,寒冰仙子和十來個幫徒,看在眼裏,卻都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只見二人凝目相視,游走而瞧,步方位,走連環,彷彿都在暗蓄功力,待機而發。
「有種你敢追來嗎?」
「這次金毛獅王邀請出許多邊荒奇人,武林敗類的高手,既想報復二十年前的仇恨,又想趁此機會,一舉消滅武林中的強者,今後便可獨霸江湖,稱尊武林,可以說是冥頑不化,愚不可及,罪無可赦,死有餘辜。不過貴派這邊,貿然前去攻擊,恐怕也要大受傷害,損傷不小。」
蘆葦裏面,浮洲之上,不見人來往,不聞雞鳴犬吠之聲,四外一片寂靜,二人既不知此間主人是誰,更不知如何前去找人,一時間心中竟懵懂無知,不知如何是好,同時也後悔沒有向幪面人問個明白,多了解些此間的一切,也好前去向主人求救。
說著,人影一閃,從後面飛來三四條人影,落地一站,排列成一個一字,面向路永坦。這才看出正是金毛獅王一股人,奔來接應。二矮聞言,雖然有些羞怍,可是也在心中特別高興,因為他們倆個人正在擔心敵不過幪面人,萬一落敗,便在眾人面前丟個大人。現在金毛獅王一來,則必定另有高手出手對付幪面人,自己就不必再動手出擊,於是二人趁機退在一旁,靜觀其變。
路永坦一見白髮老婆婆出現,連忙扯著甘郁馨,急迎向前去,遠遠的便一揖到地,施禮拜見,同時朗聲道:
原來,說話的正是金毛獅王,剛才路永坦便出乾坤混元掌時,掌勢浩大,威猛之極不但使騎鯨客大為吃驚,就連金毛獅王等一般旁觀的人,也震駭不已。因為眼看路永坦的功力深厚,身形靈活無比,騎鯨客實難和來人相比,堪堪就要落敗來人手中。
上次路永坦救甘郁馨時,匆忙之間未曾細看,這時才看出這囚牢,裏面分為兩間,外間就是以前囚禁甘郁馨的所在,內間卻是一片漆黑不知是什麼。路永坦也無暇細瞧,因為時間有限,機會不可多得,還是救人要緊。
說著,身形驟起,抽出腰上的「鯨鬚鞭」,連掃帶抽撲向路永坦,身法果然是快速奇特。
甘郁馨急忙去解開纏著的紅綢,黑鷹竟然毫不動彈,任她去拿,顯然這隻黑鷹,頗通人性。
路永坦剛覺得黑鷹靈黠可愛,忽然看見甘郁馨向鷹呼嘯,感到十分奇怪也覺得她童心未泯,才離開金獅堡險地,餘悸猶存的時刻,現在看到黑鷹好玩,居然對著飛鷹連作清嘯倒覺得她十分好笑。
寒冰仙子燕紫心和岳中嶽,不曉得這個幪面客是誰?從來也沒聽過這種語音,同是滿腹驚疑,不知來人何意,既不相識,又為何冒險進入這個防守極為嚴密的囚牢搭救。如果是熟人又為何要把真面目幪住,不讓人看,二人忍不住都想問個究竟。
突然間,從湖中一叢蘆葦深處,竄出一條小船,船上只有兩個十來歲的小孩,一男一女長得粉裝玉琢一般,在大冷天氣裏,卻都只穿著一件單衣,而且看來卻全無寒意,船划得快速無比,兩個卻在船上嬉笑高歌。
路永坦不但和岳中嶽的形態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於有很多地方的神情也很相像。只是岳中嶽有一股狂傲之氣,目中無人,個性倔強,根本不接受別人的意見,常自以為是。而路永坦則不然,對人謙恭有禮,坦誠正直,虛心求教,樂於助人,氣概不凡。她和岳中嶽在一起時,總覺得處處受他凌人的盛氣所支配,他毫不理會她,他絕對不會接受她的意見。而和路永坦在一起時,則總覺得他溫文有禮,謙虛和藹遇事常以商量的口吻而請教,絕對不會獨斷獨行。可是,她和路永坦已有五年多不見了。自從在洛陽郊外救活他,送衣贈銀看他離開後,這五年之中,心裏不期而然的總希望見到他,現在不但看見他,更多虧他冒險犯難進入金獅堡中,把她救出來,脫離了危險,心中更增加了無限的情感。
路永坦見二人已躍下堡牆,這才放寬了心,精神大振,眼顧二矮一胖一瘦,面貌卻長得十分相似,同是圓眼扁鼻、咧開大嘴,又像哭也像笑,胖的是哥哥米克良,活像是個大肉球,瘦的是弟弟米克心,卻像個乾枯的木乃伊,看起來真是滑稽透頂。
騎鯨客的「龍鬚鞭」,是他採集鯨魚的細鬚,編結而成,上面還纏滿了細如人髮的金絲,並且又嵌著無數的倒刺利鉤,尖銳之極,只要身上挨上一鞭,輕則衣服必被拉破,重則皮破血流,難討公道。
五梅天女說完,二人同是一驚,寒冰仙子思今憶昔,悲從中來,便也忍不住眼淚便像驟雨般似的流個不止,將頭伏在五梅天女懷中,痛哭失聲,岳中嶽這時也站在一旁,怔呆呆的不發一言,看著她們兩位,哭訴心聲,表露親切之情。
「掌門師兄,已駕臨天巖寺,門下弟子速往集合!」紙片下方,並未具名,卻畫的是一輪明月,光芒四射。
路永坦連忙答道:
那個幫徒大約是要小解,他剛走近假山黑暗處,猛覺眼前黑影一晃,風聲輕動,正想轉身往回跑去,張嘴喊叫時,路永坦身手伶俐,動作敏捷,不得他口出聲,左手劈出,便點中了他的睡穴,使他連來人面目都未看得清楚,身形尚未轉動,只覺身體一軟,人事不省。
金毛獅王見紅衣喇嘛擒到二人,大為高興,便向紅衣喇嘛深致謝意。因為他把這個年輕人抓回來,便給金獅堡挽回來面子,不致被江湖人聽到後恥笑金獅堡無能。而且寒冰仙子燕紫心背叛淮揚幫,這要是讓武林中的人知道,對於淮揚幫更是不利,認為淮揚幫裏的人必是一些貌合神離的一些烏合之眾。
岳中嶽本想以靜制動,先行消耗喇嘛的內力,再用內家功力來取勝和尚,卻想不到紅衣喇嘛竟然看破他的企圖,棄杖用掌,俟機而發,不由得更為謹慎,小心應付。正好紅衣喇嘛身形一挫,骨節暴響,好像要用勁發掌,出手還擊似的。
「他們兩個人,現在被囚禁在金獅堡內什麼地方?怎麼才能救他們出堡,那兒都有些什麼警備?」
路永坦不理會那些人,在屋頂上隱著身形一起一伏,不敢大意,展輕功,施妙力,逕奔內堡花園而去。
騎鯨客心思想定,右臂一揮「龍鬚鞭」,一招「惡蛟出穴」直點路永坦胸前,左手同時拍出一掌,遙擊路永坦下腹。
「既承有約,準於屆時趨前候教!」
「姐姐!他們真的不是路叔叔和甘姑姑呢!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來到我們這荻花洲上?你們看見我們的路叔叔和甘姑姑沒有?他們為什麼不和你們同來呢?他們什麼時候來,帶我們倆去闖蕩江湖呢?」
說到這裏,路永坦略為一停,更壓低聲音道:
恰好胖矮日輪砸到,路永坦把手裏寶劍迎上一揮,直削胖矮右腕,同時眼光一斜,看見瘦矮月輪從背後,向他腰上襲到。
「我看見妳睡得十分香甜,便未敢驚擾妳,讓妳多休息休息,也好快點恢復體力,好在這幾個人,並不是什麼傑出的人物,也不過是一些小丑之輩而已,也用不到勞妳費神和他們一爭短長。」
「路叔叔,甘姑姑!」
二人抬頭,見是一個童顏鶴髮,面目極為慈祥的老婦人,正從梅花林中走出來,身體硬朗,腳步俐落。
路永坦一面腳下不停,往金獅堡飛馳,一面卻腦海中翻騰著波濤,這一男兩女間的種種,沒有一刻離開思想中。不過兩個時辰,路永坦已經遠遠望見了金獅堡的影子,一大片朦朦的黑影,閃耀著幾點燈光,堡牆上隔著三五步遠,便有一把火炬,在黑暗中像似一條伏臥的火龍,映照得很遠,顯然金獅堡內的警戒,確是和以前大不相同。
路永坦向地上的趙中一指,向甘郁馨說道:
寒冰仙子一見岳中嶽不知何故,竟昏迷不醒、跌倒在地,不由得大驚失色,她不知道紅衣喇嘛用的什麼功夫,只見他劈出一掌,竟使岳中嶽著了他的道兒,不但不能出手還擊,反而昏倒在地,還以為烏蘭布魯是會邪術,把岳中嶽用邪術迷倒在地上,當時一急之下,不顧一切,身形向前一撲,玉掌吐勁,便向紅衣喇嘛一掌劈出。一心只想救出岳中嶽離開此地,脫離險境。
甘郁馨連忙拜謝服下,順時覺得一股清香之氣,充滿口齒之間,而且還微微感到有一縷涼氣,直沖腦際,身心不由一振,精神倍增全身舒暢,疲倦立除,體力便覺恢復,毫無懶散感覺,知道這是難得的奇緣。
說著,便請二人到家去休息;二小本來就喜歡二人,這時知道是自己人,並不是淮揚幫的人,更是高興,連忙跑過來,小女孩拉著甘郁馨,小男孩去拉路永坦,親熱的不得了,姑姑叔叔的叫個不停。
等到黑鷹在船頭上站定,路永坦這才看出,牠立在船上足有兩尺多高,火眼金睛,閃閃發亮,全身羽毛灰黑發光,雄健異常,腳上的爪,光銳鋒利,而且站在船頭,毫不怕人,直向甘郁馨望著,左腿上繫著一條紅色綢布。
群雁見領隊大雁並未受傷,黑鷹又飛得不見蹤影,於是也不再耽擱,仍排成隊伍,又繼續向南飛行。
路永坦心中一急,那敢怠慢,立時雙臂猛振,腳上使勁一蹬,他的小船也很快的往二小的船旁靠去,同時自己也飛躍而起,竄升上空急向甘郁馨身側上方撲去,兩臂急振,去助甘郁馨下落身軀。
「你們瞧瞧,這小子那個樣子,身上發抖,手提著褲子,一副窩囊相,準是昨天大祭的時候,酒肉吃多了,八成是拉肚子,身子發虛挨不得冷,受不得凍,你們看他這副德性,倒真的有得瞧了。」
擁擠的幫徒馬上讓出一條甬道,靠近堡門附近,甬道兩旁相對站著一百二十名壯漢,手裏拿著雪亮大刀,交叉豎起,在甬道上搭成一座刀棚。
紅衣喇嘛一掌劈出岳中嶽竟中毒昏倒在地,感到又驚又喜。因為他認為龍涎仙毒掌對付這個年輕人不會有效,想不到今晚卻和前幾天大有不同,他竟然中毒倒地,真是喜出望外,精神陡然一振,今晚可活該你小子倒霉,我的龍涎仙毒竟然發生了效力,將你毒倒,我就可以報復上次的仇恨了。不過,他又奇怪為什麼上次他不會昏倒,這次卻輕而易舉的,便中毒昏迷過去?
可是那人雙掌一揮,所有射到的弩箭,全像斷了線的風等,一齊從半空中有的落到房上,有的落到地上,沒有一箭射中來人。那人就在他雙掌一揮的工夫,只見他身形真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形。
原來那打來的一些暗器,乃是二矮秘製的「毒蠍鏢」,被路永坦一掌搧落大半,只有幾粒飛近他身體,再被金犀劍一絞,全部沒影沒蹤,粉碎星飛。
那群雁見鷹不理會他們陣勢,竟朝領隊大雁撲去,也都同時撲上,準備圍攻大鷹。雁性最為團結,一雁受到攻擊,其他的雁,絕不飛走,必定群起攻擊,就是遇到強敵,也不畏懼分散,都是一致對外。這隻黑鷹雖然雄健頑強,不過要和這群雁搏鬥,也不是這群雁的敵手,因為這群雁探取八字形排列,無論從那個方向撲來,都會受到雁的圍攻。
大漢見這情形,知道自己絕非蒙面人的對手,就是五個人聯合出手,恐怕也難以討個公道,因為蒙面人的輕功,實是超群無比,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點中了自己穴道,挾持來到此地,如果反抗的話,必遭一劍穿心而死,為了活命,只有真實相告,得到他的滿意,方可保全活命,於是答道:
沒想到,岳中嶽到洛陽之後才知道甘郁馨已跟隨師叔孤峰上人樂以山,已去山東,於是他又在後緊追甘郁馨和樂以山師叔二人,也直往山東而去,事有湊巧,卻在半路上,在徐州附近遇見受傷的孤峰上人樂以山,岳中嶽將他救起,送到附近的微山湖中的天巖寺,朗月大師處,請朗月大師替師叔療治內傷。
「我居住在這湖中,業已二十多年,自從那次淮揚幫和嵩陽兩派大鬥以後,倒也平靜無事,在此地安享餘年,教授兩個小孫兒功夫。想不到這幾年來,淮揚幫又死灰復燃,廣招高手,邀請能人。我這兒等於是他們的眼中釘,背上刺。目前雖然還不敢前來騷擾,但是將來他們羽翼已成,勢力強大,能手多時,遲早他們必會到此侵犯,把我制住,才能達到他們的目的。所以,我平日定下規矩,輕易不准外人闖入,以免破壞我這裏的寧靜,藉此也可以防備淮揚幫的來襲,不會想今天我這兩個小孫兒,偷出蘆葦去玩,卻請來兩位稀客,真是幸會。」
所以,不但各種武功都已臻於化境,就連天罡劍也達到最高境界,卓蒼笳已經無法再指點他,正準備把嵩陽秘笈給他研究參悟,誰知,金面佛手甘永長惡耗傳來。卓蒼笳為了要替甘永長復仇,通令各地嵩陽派弟子集在一起,進攻金獅堡,就把這件事緩慢下來,沒有把秘笈交給他。
路永坦和騎鯨客同是一怔,不過也都停手站下,看著那邊,究竟是那位出聲攔阻,不讓兩人拚鬥下去?
內堡也是一片漆黑,只有堡的中央,有幾間房屋還亮著燈光,這裏想必是金毛獅王伍斌奇的居住之所,路永坦留心細看,這附近並沒有多少幫徒守夜,也就放下心來,急速的幾個飛縱,已來到後園囚房附近。急忙伏在房上向下觀看。果然,囚房四周佈滿了崗哨,點著許多火炬,在囚房四周的碉堡上,隱伏著二十四名弓箭手,要是犯人想要逃出這裏,怕不被射成刺蝟一般。
尤其是三天來的朝夕相處,使他倆個人的心中,更產生了深刻的情感,路永坦發現甘郁馨現在心地純潔,性情溫和,具有少女之外貌善良之美德。而甘郁馨眼中的路永坦,豪情壯志、溫文儒雅,雖具有上乘武功,但是不矜不驕,不虛不浮,將來總有一天必揚名於江湖。同時也在腦海的深處,卻總有一個抹不掉的影子,那就是岳中嶽。因為一想起路永坦的同時,岳中嶽的影子便立刻就縈繞在腦海中。
本來,高手較勁,身軀不能移動,這就是所謂身、法、眼,因為高手過節交手,只在一瞬之間,便可以分出高下,舉手抬足就能決定勝負,尤其是掌力相接,勢弱的一定身形不穩離開原位,甚至被擊跌倒在地,金毛獅王飄身閃開,雖然未被擊中受傷,但是卻說明了他的功力遠不如幪面人。
這幾個人中間,雲夢老人一見路永坦開步出掌,更是驚詫不已,這明明是武林第一奇人,南海漁父的絕藝乾坤混元掌,不知這人怎麼也會這功夫?這些人中,只有雲夢老人在二十幾年前,見過南海漁父顯露過這個武功,所以對乾坤混元掌印象深刻,現在一看路永坦腳踏八卦方位,出掌按序而發出,便認得出來。可是,南海漁父在二十幾年前封劍歸隱,不問江湖上的事,江湖上早已不知其去向,也從未聽說過他有徒弟門人。現在看到這個幪面人使出乾坤混元掌,雲夢老人心中又奇又疑,便附耳向金毛獅王說明。
五梅天女待二人坐定,便從一個錦匣內取出三粒藥丸,交給甘郁馨,命她服下,並且向她說道:
於是,他劍勢一緊,轉眼間施出追雲偃月十二式,劍光籠住十六個方位,招招出奇,專向紅衣喇嘛中上部的要害下手。
誰知見面之後,紅衣喇嘛卻發現這個青年,雖然面貌酷肖那個打敗他的青年,但絕對不是同一個人,這倒心裏放寬了不少。不過既然在金毛獅王面前誇下海口,當然也要把他擒住,送交淮揚幫主,而且寒冰仙子乃是金毛獅王志在必得之人,不然死不甘心,紅衣喇嘛臨行時,金毛獅王曾經再三的囑咐烏蘭布魯,不論死活,務必擒住她,活著見人,死要見屍,不要考慮後果,因為她一到嵩陽派時,必然把金獅堡內的機密,告訴嵩陽派掌門人卓蒼笳,對淮揚幫卻是十分的不利。
岳中嶽看見紅衣喇嘛,雖然心中生出無限恨意,一心想把紅衣喇嘛制住,雖然是他所施出來的天罡劍威力十足,招數變化多www•hetubook.com•com端,可是紅衣喇嘛守得仍是毫無破綻,而且他的九環龍頭杖,又粗又長,十分沉重,他舞得虎虎生風,兼帶嘯音,岳中嶽那敢用劍去硬拚喇嘛的龍頭杖,只有先行護身,待機尋隙進攻。
外堡所有的房屋,都暗無聲息,一片寂靜,路上巷道之中,除有巡邏守夜的人,執著火把,穿街越巷,來回走動以外,街上連一條人影,這時都看不見。
他在屋頂上略為停留,隨著撿起兩片瓦片輕輕一按便裂成十幾片小塊,兩手抓起同時抖腕打出,十幾塊碎瓦片,被他用七成力量發出聲勢力道卻是十分驚人。
「南海漁父正是家師,夜入貴堡,只在救人,別無他圖。」
燕紫心一手拍著戴雯的頭,一面笑道:
烏蘭布魯未臨近細看,先前還以為這一男一女就是上次在金獅堡外河邊的那一男一女。現在人站在面前不能不多加提防,立即從馬身上取下九環龍頭杖拿在手中,便向二人高聲說道:
經過一番商量之後,二人決定先到微山湖中的天巖寺去,到達那兒之後,再聽聽有關甘郁馨的消息,再作定奪。他們這時還不知道嵩陽派掌門人,鐵掌丹心卓蒼笳,已經到了那兒,並且已經通知嵩陽派所有弟子,限期到達該寺,共同研商搭救甘郁馨,對付淮揚幫的一切事宜。
這時,金獅堡肉又來到幾位奇人異士,增加了金獅堡內許多氣勢,金毛獅王心中更是歡欣萬分,而且淮揚幫的水陸祭盟大會,即將開始,金獅堡內,裏裏外外,都忙得不可開交,那裏還有閒人管這檔子事,當夜便把他二人關在內堡的囚牢中,派遣很多幫徒輪流看守,並加強內外堡的巡邏工作,以免再被人救走。
金毛獅王雖是蓋世天王最小的師弟,但是武藝卻由蓋世天王替代師傅傳授的,入門未久,便遇慘劫,孤身逃出之後,隱居荒山苦練功夫,十幾年之後,練成一身奇特功夫,才又出山謀求復興淮揚幫,而且拉攏了許多隱居的奇人異士,準備報仇想稱霸於武林。
路永坦見狀,連忙解釋道:
「妳……妳……妳真是燕躍波的女兒?」
黑夜之中,夜黑風高,馬蹄踏在雪地上響聲又高,馬跑又快,再加上路永坦身形既輕又快,那前面五騎大漢,只顧催馬前進一心只想早些到達目的的,又在夜晚,根本沒想到後面有人跟蹤前來,所以就始終沒發現後面的來人路永坦。
岳中嶽一想到自己的今天,反而不如燕紫心了,今後有姨媽的照顧,而自己雖有甘郁馨相隨,但是真正的親人,卻一個也沒有,又有誰來關心自己的一切,有誰來照顧自己呢?想到傷心處,也不由得,眼睛流下幾滴珠淚。
寒冰仙子心中大驚,連忙低聲警告岳中嶽,紅衣喇嘛烏蘭布魯,可不是一個好惹的和尚,叫他必須小心防備,絕不可以掉以輕心,岳中嶽聽在耳中,卻毫不在意,不把紅衣喇嘛放在心上,往前邁上一步,反手抽出背上嵩陽派掌門之劍——玉龍寶劍,立在烏蘭布魯面前。不發一言看著紅衣喇嘛。
「妳來時沒聽見他說的話嗎?妳看,這批人竟是淮揚幫的幫徒,要急忙趕到嵩山碧松觀去向貴掌門人下書去的。」
「伍幫主乃一幫之主,領導淮揚幫,不須親自動手,待小弟效些微勞,將此狂徒一手成擒,送給大哥。」
二矮想不到他竟先發制人,騰身飛起,由上而下進擊,竟然反守為攻,直向他們襲來,於是二人兩輪一錯,身形驟然分馳,長身起立,分站路永坦落下之處兩側,看他堪堪落地。二人雙掌齊抖,撒出滿天黑星,直向路永坦打去。
「這是我費了數年的心血,採擷百年以上的梅實所製成,叫做冷香丹,它的功能既可清神活血、舒通關節,我見甘小姐元氣受損很重,特地給你服下三粒,以便早些恢復妳的體力,也好早些前往天巖寺,去找妳的師伯朗月大師。」
路永坦於是把剛才的情形說給甘郁馨知道,並且說要立刻趕回金獅堡去,搭救他們二人出險。甘郁馨聽完,不禁大吃一驚,再聽路永坦要趕回金獅堡,便表示也要同他一同前往,彼此有些照應。路永坦卻面色沉重的說道:
想不到果然門外看守的人都離開門口,地上倒著十來個人,三人不顧細看,急忙向假山奔去。
「你是淮揚幫中的什麼人物?有什麼重要的任務連夜趕路是要到那兒去?快些從實說出,如果你要是撒謊騙我,所說的不實,我就讓你立即死在劍下,休說我手下無情,你如果想活著的話,你就實實在在的告訴我。」
路永坦看見甘郁馨面上現出不愉快的臉色,而且更是奇怪這兩個小孩的來路,以這麼小的年紀,輕功這麼高、掌力又那麼強,顯然出於武功超強的江湖中人的教導,那小男孩的急智又是特別快,口氣中隱藏中他家中必有能人,所以敢公然叫喊。既然來到此地,也倒要看個究竟,便也急忙蕩槳搖櫓,跟在小船後面,直往蘆葦叢裏追去。
金毛獅王把手一揮,隨向身旁頭領低聲吩咐了幾句,那頭領如飛而去,這邊,金毛獅王走過來,走到路永坦面前,向路永坦舉拳為禮道:
「弟子路永坦甘郁馨拜見老人家,我二人迷途入湖,竟然誤入老前輩禁地,實屬不當,尚祈老前輩恕罪!」
說完,她雙眼緊看著路永坦,似乎是徵求他的意見。
老婦人向二人注視了半天,面顯驚詫說道:
「只要有地名,便不愁找不到,但是我們現在身在湖中,一片汪洋,四處看不到人,便無法打聽了,這個是大不方便。當初我把船划到湖裏來的目的,是想避過淮揚幫人的追蹤,藉機妳可以在船上多休息休息,來恢復體力。因為在路上行走,我恐怕妳的體力支持不了,更要多耽誤些時間。現在妳既然決定去天巖寺,那就要趕快離湖上岸,再向人打聽去微山湖的道路,更要找一所飯店,妳喫些東西再去,也好增加些體力。妳已經三天多沒有進飲食了,僅靠那兩粒雪苓丸是不中用的。」
路永坦猛然撤劍回招,身形一起,躍在空中,陡然翻個觔斗,頭下腳上,劍光舞成一片天幕,直向二矮頭上罩下。
兩人掌力一接,同是一震,路永坦剛覺掌力受到阻礙,臂上略為一震,馬上真力急增,貫注右臂,翻腕再接著用力,緊跟著又拍出一股無形勁力。
紅衣喇嘛烏蘭布魯,正狂舞九環龍頭杖,展開蟠龍杖,連番攻向岳中嶽,想在短時間內抓住他,好回到金獅堡向堡主報功。眼看岳中嶽劍勢忽然緩慢下來,劍光一歛,猛的收劍停身不再進招,居然橫劍在胸前,作出防禦招式,不由大感驚奇,顯然是對方正在蓄勢待發,必有新招出手。
誰知,螳螂捕蟬,麻雀在後,路永坦從後奔至,從上而降,他單掌劈到時,夾著一股勁銳的掌風襲到,米氏二矮剛才由金毛獅王口中得知這個幪面人,功夫了得,不易對付,二人身形便向旁側一閃,躲過了掌力,同時身形也緩了下來。
紅衣喇嘛因為看見岳中嶽劍勢已變,內力逼來,知道再以蟠龍杖對付,便難討公道,甚至於處處要被他劍力封閉,隨時都有被他內力擊中的可能。因為岳中嶽把追雲偃月十二式展開後,身形看似極為悠閒緩慢,可是,卻如猛虎伺羊,隨時都有出奇制勝的可能性,他踏著十六個方位,環繞著紅衣喇嘛直轉,劍帶嘯音隱含內力,劍光閃閃,勢如奔雷,連劈帶刺,連連向他進招,只要喇嘛略微疏忽,馬上就可撲到,身到劍到,喇嘛就有被刺中的可能,休想逃過。
「我是金獅堡總舵的副頭領,名叫趙中,因為前天幫主捉到嵩陽派的繼承掌門弟子,姓岳名字叫中嶽的,以及本幫老幫主之女,寒冰仙子燕紫心,準備藉此要脅嵩陽派,要他二月初二日在洪澤湖畔,二十年前舊地,以嵩陽秘笈交換他們的下屆門主繼承人岳中嶽,否則,即將他處死,同時,決定在同日和嵩陽派作一次大決鬥,清償二十年前舊賬,我們五人奉命送信到嵩山碧松觀去,把這封信親自交給他們掌門人卓蒼笳。路經此地,被好漢截住,實情如此,沒有一句謊言,如有半句騙你的話,就請好漢處置。也請好漢,能夠釋放我,我趙中則感激不盡。」
一面又是雙掌一揚,直向墨羽劈去,墨羽倒也乖巧,一見有人飛躍上來,不待她的掌力打到,已經是雙翼一掠,急忙掉轉頭雙翅一展,便掉轉了頭,向後高飛疾去,沒有被那個小女孩掌力擊中。
岳中嶽一劍刺出,看見喇嘛縮身急退,一見大好機會來到,正想再起步躍起追去,忽然見他迅速變出一掌,不由身形略為停頓,以便出手迎擊,解除他的掌力之後,再行出劍攻擊,制住喇嘛。
「你大約知道我是誰啦,不然怎能看到此地呢?看你身上背著金犀劍,想來必和南海漁父上官老友有些淵源,你是他的什麼人,不過,這隻黑鷹好像是嵩陽派朗月和尚所飼養,難道說你又和嵩陽派也有什麼關係嗎?」老嫗又向甘郁馨瞧看一眼,問:「這位姑娘又是何人?」
金毛獅王當晚便發出火急骷髏令,傳令全幫徒眾,在淮揚各地密切注意,如發現有形跡可疑之人,或者是兩個年輕人中一男一女時,立刻飛鴿報告金獅堡總舵,如能立即擒到,必受重實,如果故意放走人,當受嚴厲制裁。
岳中嶽將追雲偃月十二式使出來時,心裏不由念頭一轉,他知道對付紅衣喇嘛,當前只能智取,不能以力勝,因為彼此間所使用的兵器,自己難以近身攻擊,這就難以勝了喇嘛,如果自己稍一不慎,便有挨打的可能。於是,暗中運聚真氣,凝貫於劍上,以便以氣御劍,破壞紅衣喇嘛的內力。
金毛獅王業已接到報告,正帶著兒子八爪毒鱆,向淮揚賓館奔來,恰好已有幾位貴賓,也正向外走出,兩下相遇,忙不迭向金毛獅王詢問情形。
紅衣喇嘛恰好也一掌劈出,兩股內力猛一撞擊,二人同是一震,各自身形一晃,退後兩三步。岳中嶽身形一穩,趁勢劍招一緊再逼上前,又出劍急向紅衣喇嘛身前刺去,這次勁道比前一招更為威猛。
「他們現在被關在內堡的囚牢中,牆壁不但高,而且所有的門窗上,都焊有很粗的鐵窗戶和鐵們,就是進到囚牢外面,也不容易進到裏面去救人。何況在囚牢外面晝夜有二十四個人輪班看守巡邏,除巡邏的人之外,四周還埋伏有弓箭手。而且沒有頭領以上資格的腰牌,根本就不能進入內堡的花園,就是有了腰牌,還必須接受各處盤查,認為沒有問題,然後才能放入。所以要想進入內堡救他們倆人出堡,我看實在太困難,尤其是現在堡內高手齊集,驚覺性高,崗哨防守極嚴。一旦要是被發現偷入堡內,警鐘一響,所有堡內的人都要出來截拿,那時一定難逃他們手中……不過,好漢一定要去,我倒有一條好方法,但不知好漢,信不信得我說的話。」
金毛獅王睜著一隻獨眼,滿臉獰笑,咬著牙,左邊獨臂一指喝道:
碎瓦片剛像流星般飛散開來,路永坦同時身形暴露,站在房脊上高喝一聲:
趙中想了想答道:
並且她又說出,路永坦怎樣在淮安城中酒樓內錯認她是甘郁馨,怎樣向她打聽甘郁馨的下落,以及自己會告訴他甘郁馨被困在金獅堡內,他告訴她要到金獅堡內去救她出來……同時,又間起岳中嶽怎麼認識路永坦,和甘郁馨的關係?
金毛獅王聽完不由大驚,連忙和他們商量辦法,如何才能夠不失金獅堡的面子,讓這位幪面人早些離開此地。結果,雲夢老人提議,暫時先住手停戰。不妨也約他二月初二洪澤湖畔決鬥,到時,自有更厲害的幫手來到,並且也可把他和嵩陽派一道引入埋伏之地,到時所有來到湖畔的人,都可一同消滅,免得再生禍患,以後淮揚幫便可獨霸於江湖,領導天下武林了。
可是黑鷹卻又悄悄從雲中飛出,在雁陣後方,又疾如電光般一掠而過,驚得群雁又是陣大亂,吖吖的叫得價響,這次黑鷹卻不高飛,反而急降下落,幾乎貼著水面,從路永坦和甘郁馨船旁一掠而過。
金毛獅王迎面碰到的,正是他兒子的師父,剛在白天趕到的海南人魔,旁邊的是從東北長白山來的哼哈二矮——米氏兄弟,此外便是騎鯨客。
「此劍名綠萼,是我當年闖蕩江湖時所用的兵刃,現在我歸隱此地荻花洲,不想再行走於江湖中,長期隱居此地,不問外間武林中之一切事情,不參與江湖中各門各派的恩怨糾紛,所以這把劍今後留在我的手中也沒有用處,形同廢銅爛鐵,妳現在手中又缺少兵器,我便轉贈給妳,希望妳用它手刃親仇,行俠江湖,利用這把劍,鋤奸誅惡,仗義行仁,上體天心下救難民。好自為之,以不辜負這把劍之所託。」
這時,他心裏急著想要去救人,竟然施展出全副功力,如風馳電掣一般,流星趕月,腳不沾地,飛馳而行,直奔金獅堡。
其實他自己也不了解這是什麼心情,岳中嶽對他不但沒情沒義,而且在五年前,竟當面出劍羞辱過他,那一劍之恨,他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現在卻急著要趕到金獅堡,冒著極大的兇險去搭救他。一刻都不停留,疾馳狂奔,認為如果不救出他們倆個人,於心實是不忍。
然後又冷冷說道:
「小妹妹,這隻鷹雖然是我們養的,可是我們並未放縱牠去追妳的白鷺,我們更不知白鷺是你馴養的,至於說我們闖入這湖中不該,卻不知這湖中有那些規矩,因為我們並不是此地人,這是第一次進到湖裏,所以我們對這裏有什麼規矩,實在一無所知,倒要請小妹妹告訴我們聽一聽,好讓我們有所了解。」
路永坦見他鞭形一變,忽然用峨嵋刺的手法點到,便心知有異,心想他必有詭計,再細細一瞧,果然發現他鞭上密佈銳刺,知道絕不能用手去接奪,同時,騎鯨客左掌業已劈到,便立即伸掌還招。
「弟弟!快把你的魚叉拿出來,待會兒那隻黑鷹再來,你好把牠叉下來,晚上我們好喫牠的肉,看牠還敢不敢再追我們的雪翎!」說著就用手撫摸著那隻雪翎背上的羽毛,說也奇怪,那隻白鷺竟然動也不動,伏在那小女孩的腿上,讓她撫摸個夠。
寒冰仙子和岳中嶽,不由自主的相視一笑,二人心裏又是好笑,又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觸,二人心裏都明白兩個小孩認錯了人,把他倆當作路永坦和甘郁馨。同時也都覺得,路永坦和甘郁馨必定在此間逗留過一段時間,和兩個小孩相處得很好。不過,二人看見這一男一女的一對小孩,長得天真活潑,十分可愛。
「那麼你不願意再幫助我復仇了?」
「我們是你路叔叔甘姑姑的朋友,我們到這裡來,是他們叫我們來的。他們因為有事要到別的地方去,過些時候他們會來到此地找你們的……」岳中嶽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個蒼老的口音說道:
可是路永坦卻不讓二人開口,便低聲說道:
因此,他目光向雲夢老人、海南人魔和騎鯨客三人一掃,意思是希望他們三人中有一個人能夠出來對付幪面人。
同時,那小男孩雙槳飛搖,小船箭一般向路永坦甘郁馨的船旁馳來,小男孩搖槳的技術相當高明,小船雖小,並沒有搖擺跡象,而且船雖然快速,可是並沒有浪花飛起,更像毫不用力划行一般。
「今日幸會,承蒙堡主厚愛,親自相送,深感榮幸,二月二日洪澤湖畔之會,屆時定會前往,彼時再會,現在告辭了。」
路永坦見他突然變了臉色,又說出恩師名字,知道他認出自己便的乾坤混元掌。雖然不屑他這種前倨後恭的態度,可是他自己也另有一個打算。
再低頭看時,自己的小船也正好漂到下面,連忙沉身躍下,站在船上,這時路永坦和小女孩也各自返身落回船上。
路永坦急忙進前扶住他,將他拖進山洞裏,剝下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再往洞裏探視一下,見洞內果然有一條地道,通向前方,這才不敢再多耽擱,低著頭走出山洞,向囚房走過來。
路永坦略為沉吟,便微微笑道:
路永坦側耳細聽隔壁勳靜,甘郁馨室內卻一點聲息全無。看樣子想是奔走一天,身體勞累,現在在大約是鱷了。他也不去驚動她,略為把衣裝緊束一下,鞋子穿好,便仍舊伏在門縫上往廳堂上細細的瞧看。
這次他因為中了紅衣喇嘛的龍涎仙毒掌,才束手被擒,心裏不免受了很大的打擊。可是現在聽幪面人叫他快走,不由又激起他一股好勝之心。
「兩位住手!」
路永坦仔細觀察之下,才看出梅林深處,隱約有一片紅牆綠瓦,房舍數間,他心中不由一動,忽的想起一人。
於是,二人詳細的把二次的經過說明,二人都猜想兩次進入金獅堡幪面救人的必是路永坦,五梅天女也認為確是路永坦。因為別人不認識他們倆個人,同時如果沒有好的功力,就是暗自進入金獅堡,恐怕也不容易離開金獅堡,惟有路永坦卻有這個功夫,可以來去自如,拯救他們兩個人。
二人也連忙抬起頭,不知有什麼怪事;果然,遠遠有一點黑影從南方天際飛來,愈飛愈近,這才看出是一隻雄鷙的大鷹,目光如電,羽毛灰亮,兩翼張開,看起來足有四五尺寬,看樣子兇悍異常。
「我本人現在年歲已高,已經看破江湖恩怨,再加上二十年前的一場拼鬥之後,我雖僥倖活命,但卻失去丈夫,隨後又喪兒失媳,人生爭名奪利一場,最後當生命結束時卻一無所得,現在看清世事,所以決心不再出世加入紛爭,但是這兩個小孫兒,年紀雖小,心思卻大,老想離開此地,出湖玩要,藉機多閱歷一些為人處世之道:難得他倆和你們投緣,一見面,便一顆心傾向你們二位,親近的不得了。我想你們在此次淮揚事完之後,再來此地一趟,把他倆帶去到江湖上遊歷一番,免得長期留在此地,眼界狹小,心地難以豁達,這也是老身衷心託付二位之處,不知二位內心中願意不願意,替老身分些勞擔任這件事?」
就在這一閃身的工夫,胖矮忽覺頂上一涼,頭髮已被劍鋒削去一大片,嚇得他混身一抖,就地貼身滾開。那邊瘦矮的掌力和路永坦掌力一接之下,只覺雙臂一震,一股無形巨大力量直撲上來,身形連晃,倒退三四步,才兩腳用勁,站穩腳步,多虧沒有跌倒在地,當場出醜。
路永坦左掌微豎,倏然疾吐,翻腕劈出一股奇勁強風,正好迎上騎鯨客的「鯨鬚鞭」,右掌從胸前往下一拂,抵住騎鯨客左掌。
說完,擦身飛躍過橋,身形幾個起落,已飛馳不見。
正在尋思間,想找出一個有利的機會,好下去救人。忽然看見那看守的幫徒中,有一個離開囚房,直往假山旁黑暗中走去,路永坦不由心中大喜,心想這正是天賜良機,豈可錯過,連忙縱身由房上往下一躍,便撲到假山上。
驀地,路永坦身形向上一縱,兩臂向前一伸,就像蒼鷹搏兔一般,由空中向下一撲,左手食指疾點那最後一騎大漢的玉枕穴,右手五指一伸,抓住他的領子一提一帶,竟沒聲沒息的把那大漢,從馬上抓下來,緊跟著兩腳一踢馬的後腿,那馬也不顧背上主人離去,腿部受痛之下仍聽著前面的四匹馬,狂奔不停。
甘郁馨剛才還有些不快,可是這工夫,見二小嬌憨之態比剛才更好玩。天真活潑、頑皮搗蛋、稚氣滿臉。而且這一片梅林美景、梅花粉白滿樹,陣陣飄香,也眩惑了她的耳目,滿腔怒氣、滿臉羞愧,早已忘得一乾二淨。這所外人鮮知的環境,卻如世外桃源地。與人無爭,環境幽美,置身此間,又有何求。
「妳誤會我的www.hetubook.com.com意思了,我受妳救命之恩,並有送衣贈銀之義,我當時曾經說過,以後如果能夠學藝有成,必當圖報。而且剛才既然答應妳幫助妳報仇,絕不會再反悔的,這請妳放心好了。只是在我臨走前,離開鄱陽湖時,恩師曾經再三告誡我,學武一道,志在濟世助人如同醫生一樣,必定替人治病活人,並非謀利揚名。恩師叫我不要參與任何幫派紛爭恩怨,只能以超然的立場去消除武林中的仇恨凶戾之氣,阻止打鬥和殺戮的歪風。淮揚幫中雖然有許多萬惡不赦的敗類,但是也不見得全部都是罪無可恕之徒,冤仇宜解不宜結、要化干戈為玉帛,易仇恨為祥和,只要把為首的幾個罪大惡極的元凶誅鋤,便可消弭這場武林浩劫,免得生靈塗炭,罪及無辜。所以咱們學武的人,絕不可以殺人為能事,必定抱著悲天憫人的意念,以感化代替殺伐,以同情扶危濟傾,順應天心,使天下變成祥和氣氛。」
他正在怔怔的發呆,疑惑不解之際,忽見寒冰仙子雙掌劈到,這時,紅衣喇嘛氣焰又盛,威風再起,歡在眉梢,喜生心頭,那還把寒冰仙子放在眼裏,見她掌到,口裏桀桀一陣怪笑,單掌上揚,拍出一股勁風格開她的掌力,同時,右手微微一拂,便發出一縷毒氣,直向她襲到。
「小妹妹!妳看錯了,我們不是你們的甘姑姑路叔叔。」
「甘師妹既然急著想要早些趕去天巖寺,去看你們掌門人,藉機會打聽一下妳的樂師叔和妳表哥岳中嶽的下落。但不知這座寺院在何處,怎麼走法?過去我都是一無所聞,妳可知道嗎?」
他隨手抽出一看,只覺光輝閃亮,寒氣逼人,透出一股古金燦爛之色,再見劍把上彎著「玉龍」兩字,心知此劍實非凡品,便由牆上取下,繫在腰間。
路永坦見他這種情形,心中又驚又急,連聲急喝:
寒冰仙子以為五梅天女和淮揚幫有深仇血恨,聽說她是淮揚老幫主之女,憤恨難清,必是要把自己拿下,嚴加懲治,一時感到十分尷尬,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點頭在旁邊默默的不出聲。
「誰?」
「兄台既然概允二月初二日前往洪澤湖畔赴約,現在敝堡也不再強留,本人親送兄台離開本堡。」
金毛獅王聽罷,嘿嘿乾笑兩聲,獨眼一翻道:
金毛獅王那時才三十多歲,武功並不怎麼高強,只不過因為是淮揚幫主蓋世天王的師弟,才能參加大決鬥,而且因為武功不高,才不受正派各高手們的注意,混亂之中,拼著斷臂傷目,僥倖逃出,才得活命,蓋世天王和其他四個師弟,以及許多異派高手,都慘遭誅戮,造成武林中空前的一場浩劫。
原來,五梅天女現在單身一人,只帶著兩個孫兒居住在此,別無親人。因為在二十多年前,洪澤湖畔大決鬥時,五梅天女為正派高手領袖人物之一。她的丈夫天龍劍,當時也一同參加,結果,雙方兩敗俱傷,天龍劍也在這一場拼鬥中喪生,五梅天女卻因為見機得快,加以南海漁父得到消息後趕來援助,五梅天女僥倖中,才僅以身免,因此,心灰意冷只得與兒孫等隱居洪澤湖畔,從此看破江湖恩怨情仇,是是非非等罪愆,都是因為強行出頭,招致殺戮拼鬥,結果非傷即死,遺恨終生,便想不再問及世事,含飴弄孫,樂享天年,以慰晚年老景。
雲夢老人、海南人魔和騎鯨客,都耳聞上次武林大鬥,雖人未親至,但心嚮往之,後來見金毛獅王號召淮揚幫再起,一個個都以為武林高手皆已死亡殆盡,心中不由心動起來,準備趁此機會,大顯身手,稱尊立霸,揚名於武林,實是難得的一個機會,所以多數異人,來到金獅堡,嘴裏說是幫助金獅堡復仇,其實骨子裏卻是是藉機觀看究竟,以作自己見機爭霸的企圖。這就是來到此地這些人,內心裡的如意算盤。
二人聞聲,不由同時怔住,還沒有等他倆開口,那兩個小孩已經奔到,一人抱住寒冰仙子,一人摟住岳中嶽,又笑又叫,好像高興得很。
伍斌奇雄據一幫之主,在江湖上,也是有名號的人物,在自己堡裏竟被人家這麼嘲罵,那臉上怎麼能掛得住,一聲大吼,單臂猛掄,夾著狂勁風聲,劈向幪面人,這是伍斌奇在極端惱怒中發出的一掌。
米氏二矮,見幪面人劍光如電,身法快捷,同是暗感驚懼,而且被他攔阻,不能再向前攔截逃出堡外的一男一女,心中不禁大怒,十分惱火,待他劍身刺向胖矮時,瘦矮認為機會難得,不可錯過,便從身後急步上前,猛力劈出一掌。胖矮也縮身貼地,避開劍勢。
路永坦劍不回撤,仍然向胖矮遞招直進,身軀同時向右略微一側,左掌陡然翻出,運出八分力道,硬擊瘦矮雙臂。
果然,甘郁馨沒有防到小女孩會突然發掌攔截,身在空中無法閃躲,事出無奈,也只得一掌劈出,用了五六成的力量,正好迎著小女孩的掌力,甘郁馨只覺微微一震,身軀在空中已停留不住,功力盡卸,這時便直往下面水中落去。
二人見兩個小孩子表情天真,說話又十分有趣,又有膽量、毫無怯意,不由心中頗為喜愛這兩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其實二人年紀也不算大,童心未泯,至情流露,甘郁馨更是心愛這姐弟二人,同時,見那白鷺單腳獨立在船頭,金眼紅嘴、一身羽毛純白如雪、兩條淡黃色的長腿,全身紅白黃三色相配合,更覺得異常艷麗,依偎著紅衣的小女孩,形狀煞是可愛,再加上被青青的湖水映照,真是形成了一幅美麗的構圖。
「你難道真不知道我們荻花洲的禁列?你不要又是淮揚幫的什麼人,想來到此地來找我們的麻煩,是也不是?」
好在他深受南海漁父薰陶,臨事不亂,鎮定如常。
路永坦見騎鯨客容貌特殊,兵器也十分古怪,不由多加注意,因為這種奇形怪狀之人,最是難惹,而且他們多半懷有奇特詭異功夫。
米氏二矮的兵刃乃是陰陽日月輪,胖矮米克良用的是日輪,瘦矮米克心用的是月輪,他兄弟二人對敵時從來不單獨出手,所以無論到那裏,總是二人齊出,雙輪合璧。這樣一來便有互相響應之功,也使敵人難以躲避。
岳中嶽在碧松觀五年之內,勤修善練,功力大進。天罡劍更形精奇,收放隨意已入化境,運鐵掌丹心卓蒼笳,有許多招式都自嘆不如他,因為他的稟賦極高,聰敏異常,而且,悟性極高。又加上在學過之後常常的自己思考各招式的奧秘之處,所以進境特別快,又極為精煉。
說著,用金犀劍斬開她手腳上的鐵鍊,也給她三粒雪苓丸吞下,然後引著她走到外間。
不一會兒,一行五人已然走到屋前,路永坦和甘郁馨二人,見五梅天女的住屋,十分雅緻,房屋的四周,遍植奇花異草,前面是梅園,後面是竹林,玉宇輝煌,門窗明媚,雖無樓亭臺榭,但數間房屋碧瓦朱椽,窗明門潔,倍覺清幽異常,加以四周環湖,蒼天碧水,確為人間仙境。置身此間,除雜念、去邪辟、消私念增本性,所有一切物欲,拋於九霄。煩惱不生,歡欣之至。
五梅天女聽完二人說話,大為高興,覺得這一對青年男女,滿懷熱情,樂於助人,坦誠正直,虛懷若谷,將來必有一番大作為,必是武林中兩朵奇葩。她立刻走進內室,不一會兒工夫,由內室中,取出一把寶劍,遞給甘郁馨。同時說道:
這時,戴雯戴霖兩小,也被這幕哀婉動人的情景,喜極而泣的真相,擾得也傻呆呆的怔在一旁,兩雙眼睛看著三個人,失去了剛才活潑的氣氛。寒冰仙子只感到一陣迷惘,像是被這突來的意外事故,驚得呆了,同時,一股悲戚的情緒湧上心頭,忍不住淚流滿面,心中又是歡欣、又是悲哀,真是應了俗語所說的,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伏在五梅天女懷中抽噎不語。岳中嶽卻又驚詫又奇怪,五梅天女怎麼又成了燕紫心的姨媽了。同時,又替寒冰仙子感到特別高興,因為她總算在今天不期而遇到了她的姨媽五梅天女,今後不再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女了。
五梅天女好半天才止住悲泣,停住了眼淚,擦乾了臉,從懷中扶起燕紫心來,並且安慰她說道:
他們又獨創一種「蠍蹓功」,乃是模仿蠍子螫人時的形態,貼在地上滾動,專門偷襲敵人的下三路,因為他們本就身形短矮,再一貼地滾動,站著的人,往下攻擊時,勢必彎腰下擊,身子活動,便受限制。另外待敵人彎腰下刺時,兩矮之中一個見機可乘,便挺身而起,躍身上空,從高下攻,使敵人上下不能兼顧,緊張之餘,不是下三路被刺便是上面受傷,所以二矮一見幪面人武功高強,難以勝利,便使出這套蠍蹓功。
他得知甘郁馨被金獅堡所俘,故隨後,又偷偷溜出,急速趕奔金獅堡,趁著夜晚黑暗時間,潛入金獅堡內,準備搭救甘郁馨,不會想誤救出寒冰仙子,當時並沒有遇到紅衣喇嘛、和金獅堡內的高手。
這時,天已大亮,紅日高昇,陽光普照,一夜折騰喧鬧,金獅堡內早已鬧得人喧馬騰,轟動全堡徒眾,眾人立身之處,周圍已擠滿了幫徒,站在遠處觀瞧,個個都滿懷著驚詫畏懼的看著這個幪面人。
戴雯戴霖一聽燕紫心的話,連忙放開二人,同時一驚一楞,兩小呆呆的望著二人仔細的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兩個人,目不轉睛的瞧著他們倆個人,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又是驚奇,更是疑惑,看不出兩個人有那一點和路叔叔甘姑姑有不相同之處,心中卻疑惑不解。
他不動聲色,踏著八卦象位,身形閃爍移轉,竟然施展開師父的乾坤混元掌來對付敵人,為的是想早些奏功,震驚淮揚幫的人物,能夠及早悔悟,消除這場武林中的浩劫,他必須先解決了來人,方可鎮懾在場的高手。
路永坦說完,左手駢指猛的一點他睡穴,趙中便自昏睡過去,不省人事;路永坦寶劍一揮削去他的左邊耳朵,又在趙中身上,搜出腰牌,帶在身上,將寶劍收回鞘中,身形一長,正想返回客棧去。
路永坦和甘郁馨連忙答道:
「敝人十分欽佩兄台武功,今日因事在身,不便再行領教,希望兄台在二月初二日駕臨洪澤湖畔,鸚鵡洲再仔細討教,不知足下認為如何?」
「你們兩個人,竟然敢來這裏放鷹抓魚,真是太大膽了。」
那幾個幫徒說笑了一陣,又各自散開,有的仍去靠牆倚著,有的則在房外漫步閒蕩,藉著走步取暖。
「你先別管這些,先告訴我寒冰仙子在那兒?」
寒冰仙子燕紫心,雙掌剛剛劈出,已見烏蘭布魯單掌還擊,並未使出全力。同時,他右臂接著也拍出一掌,直向她劈來,寒冰仙子不由身形一緩,想及時側避,躲開紅衣喇嘛他的掌力。
「兩位且住,咱來會會這是什麼高人,竟敢連番夜入金獅堡,劫走人質,未免太瞧不起我淮揚幫,目空一切,確實膽大妄為。」
不到半晌工夫,五個大漢都已風捲殘雲般酒足飯飽,吃喝完畢,滿臉通紅、兩眼發赤,為首一人會賬完畢,大家整裝,拿起兵器,出外上馬,飛奔而去。路永坦聽到馬蹄聲已經去遠,這才推開窗戶,飛縱而出。
二人看見小女孩一副怒容,而且裝出老氣橫秋的口吻,不但不生氣,倒反而覺得她更是天真可愛,小女孩瞪著大眼睛,嘴巴噘著,氣勢洶洶的站在船的中間,指著他們兩個人,看著那隻鷹又高聲說道:
路永坦聽到這兒,精神不由一振,分明這些人是金獅堡派出來的淮揚幫徒眾,而且聽他們話裏,好像有什麼特別任務,顯然是要對付嵩陽派而言,不然的話豈能這麼急著要辦,而且辦好之後還會有賞。路永坦驚覺事態嚴重。心想這件事情,絕非等閒小事,我倒要查看查看他們的動向。
這個工夫,米氏二矮冷笑聲中,又雙雙撲到,路永坦再也顧不得多說話了,金犀劍噹啷一聲拔出鞘來,迎住二矮,同時左手向岳中嶽拍出一掌,岳中嶽只覺有一般奇大的勁力直向身上襲來,逼得他急忙後退,不敢相接,這才曉得這位幪面人的武功特強,內力驚人,感到又驚又佩,知道他的武功比自己的功力要強過好幾倍,再想提聚內力時,竟感力不從心,身上軟弱無力,這才知道元氣大傷,無法迎敵,又加上寒冰仙子在旁邊,連連催促快走,只得和她躍過堡牆,向金獅堡外逃去。
這次,碉堡上的弓箭手,已經都準備好了,那人影正在一躍飛起時,他們已箭發如雨,齊向那人影落下的屋頂射去。
就像捉迷藏似的,路永坦穿梭般在金獅堡的內堡後園屋上,時隱時現,出沒無常,逗得下面一般幫徒,又驚又愕,既恐且懼,只有抬頭向屋頂上左顧右看,找尋那條影子,奔向何處的份兒。
二人依照五梅天女的囑咐,由泗陽、奔宿遷、經邳縣、沿著運河,直向微山湖而去,想在短期內到達天巖寺。
二人跟著五梅天女在房舍走去,中間要經過梅林,梅花有的吐蕊、有的業已開放,芬芳滿園,香飄庭院,小徑兩側,均栽種有花草,雖在初春,但仍然有些綠意通幽之感。石板道路,別有一番情趣。
路永坦心念一轉,身軀猛地躍起,兩個飛縱,已經縱到最後一騎馬後,兩下距離只有兩丈左右。
紅衣喇嘛看見二人都已昏倒在地,全身不能動彈,心中好不高興,這次總算沒有白來。竟然把兩個年輕人,一舉成擒,並且沒有費吹灰之力。這次回去總可以向伍幫主,有了交代。便命令隨來的幫徒將二人綑綁結實,連夜趕返金獅堡去。
三天以後,路永坦和甘郁馨辭別了五梅天女,要趕往微山湖天巖寺去。戴雯戴霖姐弟二人更是依依不捨,駕著小船送二人出湖,姐弟二人更是再三囑咐二人,快點回來,好帶他們二人離開荻花洲,去到外面多走些地方闖蕩闖蕩、開開眼界,免得長期困居湖中,對外面一無所知,最後二小才灑淚揮別。
岳中嶽聞言猛的翻身剛要喝問,路永坦急忙伸手制止他,同時把口音也改變了,悄悄向他說道:
老嫗聞言,還未答話,二小卻同時指手劃腳,攀低了老嫗的腦袋,向老嫗的耳旁低訴了半天,老嫗似乎微微一笑,同時點了點頭,挺直身子,走前一步,轉向路永坦,看了一看,便慈眉善目的說道:
大漢才在馬上催趕奔馳時,一心跟著前面四人催馬加鞭西行之間,猛覺後面有一股寒風襲來。便猛然覺得頸後一痠,連哼一聲都沒有哼出來,便立即失去知覺,一無所知。這會兒悠悠醒過來,睜眼一看,自己竟躺在雪地上,四外空曠,白雪遍地,附近有幾株樹木,只見有一位蒙面人立在身旁,手裏握著一把寶劍,指著自己的咽喉,寶劍上透露出森森寒光,映在眼前,不由又惶恐又驚懼。
五梅天女聽她這麼一說,面上突現悲容,兩眼一紅,眼皮一眨,淚珠已像雨滴似的簌簌流下,抽噎不止,顯然傷心已極。岳中嶽和燕紫心不由得又慌又急,驚訝不已,不知五梅天女為何這樣的悲痛。
就在這時,岳中嶽開劍亮招,並不如先前那樣快疾,可是無劍出手時,都帶著一聲銳厲的嘯音,震人耳鼓,劍到時寒光一片,奪人心神,並且,猛覺劍尖上有一股奇勁的力量直逼身前,使人頓有強勁壓力的感覺。
小船穿過了蘆葦,眼前景色豁然開朗,二人看到一塊浮洲上,滿是梅林,這時正盛開著梅花,經朝陽一照,白的雪白,紅的嬌艷,有如少女的面頰,誘人懷思,在梅林深處,隱隱現出一角屋宇,紅椽綠瓦,玲瓏剔透,二人料知這裏必是荻花洲了。這個處所倒是十分幽靜,真是洞天福地,十分難得之所在。
「不要出聲,我是特來救你出去的,你沒有受傷麼?事不宜遲,急速準備離開此地,更是不可出聲,免得被外面的人聽到,就難以離開此地了。」
甘郁馨和路永坦,看見小女孩的輕身功夫,跳得高、躍得準、跳得那麼高,竟然能在空中抓到白鷺不算,且能安然地落到小船上,簡直已臻化境。不由同是一驚,同時才知道白鷺是她養的。聽她叫小男孩拿魚叉,準備去叉墨羽,甘郁馨也是一急,連忙又是一聲清嘯,招呼墨羽下來,免得被他們叉到。同時也在想到,看這個小女孩的一身輕功,實在了得,此間必有能人在此湖中隱居,否則的話,這小女孩怎能有此高絕的輕功,那個小男孩使用魚叉必是常在湖中叉魚,雖然沒有看到他叉魚的功夫,但既然能夠以魚叉叉魚,功力必然也不會太差的。
「只要你老實說出辦法,沒有對我說謊話來騙我,我便饒你一命,必定放你回去,你可以放心了。」
那裏知道,正在閃身向側方時,忽然聞到一股腥氣,直沖頭部,她剛覺奇異的當兒,只覺得全身無力,手足已經突然軟瘓,再想要急速後退時,已是為時已晚,全身已不能再動彈啦。更是站立不穩,身子只晃了兩晃,便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也立即昏迷不醒了。
「在那花園中,囚牢旁邊有一座假山,山腳下有一條地道,一直通往外堡的牆下,要是能夠進入囚牢,救出他們二人之後,便可從地道裏逃走。不過,要想逃出外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要救二人出牢,必須經過好幾道關卡,各關卡上的人多是一些武功高強的人,所以也太困難了。」
半晌,戴霖才驚呼道:
紅衣喇嘛過去曾在金獅堡外吃過路永坦的虧,造成十幾個淮揚幫徒死亡,自己俸免不死,他現在又錯認岳中嶽是路永坦,一見他停劍不動,心裏便存著警戒之心,便也把招式慢了下來。看到岳中嶽橫劍平胸,凝神聚氣,運用內力,以為他又要展開那次的奇特劍法,進攻出擊。
路永坦急忙上前低聲道:
正當金毛獅王及紅衣喇嘛等,惱怒不止,火冒三丈的第三天,便接到泗陽分舵的飛報,說是發現寒冰仙子和一個青年同行。
所以,他向二人話一說完,便飛身出屋,以他身法之快,動作敏捷。那一班看守囚牢的幫徒,根本便發覺不出,路永坦躍上囚房對面屋頂時,仍然無人知曉,並未發現有人由囚房中奔出。
路永坦聽他狂吼了半天,站在原地紋風不動,理也不理會他一眼,倒反把金犀劍收回背上鞘中,眼光四下一掃,看清了金毛獅王身後共有四個人,加上米氏二矮,共是七個人,知道金獅堡所請的高手都已到齊,心裏又驚又喜,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經成功。
燕紫心從岳中嶽的口中,知道了路永坦和甘郁馨兩個人的關係,她想到路永坦肯冒這麼大的危險,單人進入金獅堡內去救甘郁馨,必定不止於對她的救命之恩難忘,事隔五年,不忘舊情,想必是他對甘郁馨情有所鍾,聽到她受困於金獅堡,便毫不畏懼的去救她,顯然這個路永坦是一位多情的種子,想到這一點,燕紫心不覺有一種惆悵的感覺。在心中再三的思量這件事。
二人回頭一看,只見十來匹駿馬圍上身旁,中間為首的正是紅衣喇嘛,騎在馬上,人高馬壯,馬鞍輪上帶著一支九環龍頭杖,一看見二人,立即躍下馬背,走到二人前面,便擋住了去路。
「孩子!不要再傷心了!今後我會把妳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妳就留在這兒好了!」
他轉眼已奔到堡外的護城河邊,河上東西南北四座吊橋,這時都懸吊在空中,防止外人的出入。他隱身在河邊的草叢裏,仔細的打量了半天,堡牆上巡邏的人接連不斷,崗哨裏的人也三五成群,火炬照得堡牆上下通明,如果有人出現不為崗哨上的人看到,也必被巡邏者所發現,的確不易偷入,路永坦察看多時,發現靠近西面的堡牆上,走動的人影,比別處稀少得多,於是他決定從西面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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