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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珮金犀

作者: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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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永坦慌忙回禮道:
方堃一口氣說出一大篇話來,更引用南海漁父過去所說稱呼的道理來,聽得眾人莫不入神,都覺得上官老前輩,的確是第一等高人,不但武功高超,而且見解更是高人一等,不怪頗受武林中人極為尊敬,確實有其受尊敬的原因,他稍為一停,向路永坦看了一眼,又繼續說道:
路永坦要不是礙著他是客人身分,早想前去讓伍百平吃點苦頭,給他稍施懲戒,由於主人還沒有行動,自己怎好上前動手施諸懲罰,因此,便忍耐住心中憤火,在側面座位上用眼睛盯著伍百平,口中不發一言。
待到雙方都死亡殆盡之後,他父子二人便可按照蓋世天王遺書中地圖尋出燕躍波遺留的寶藏,隱跡江湖,找尋一處幽靜的山林安居,樂享天年。豈不是心滿意足,無憂無慮,過著快樂的生活。要是再能由嵩陽派中取得嵩陽秘笈,勤修常練武功,更是絕妙之至,父子二人既可享受清福,又可一面修練絕世武功。不但有財,享受物質的滿足,更能夠以精湛的武功揚名天下,權高四海,享受武林的尊敬,倍受江湖上的讚揚,而享受精神上的快慰,雖是天上神仙,恐怕也難以相媲美。
八爪毒鱆伍百平和焦山活鬼孟成,唯晚被綑綁以後,路永坦已將他們穴道解開。可是,一夜的囚禁和沒有進飲食的原故,兩人一夜之間已經面容憔悴,精神頹靡不振,一臉愁容,無精打采,再也不像往日,雄糾糾,氣昂昂,不可一世的樣子了。
禿鷹先道了聲慚愧,然後才說道:
不過,他性情恬淡,不太喜歡參與世俗之事,所以也很少遨遊四海,遊山賞水。而且,他又是出家人,只以研讀經典為樂事,參神拜佛為職志。所以,他不肯繼承掌門之職,他一年四季,經常住在天巖寺,很少出外在江湖上行動。可是,他對外面消息卻十分的靈通,所有江湖上發生的大事,武林中各幫派的恩怨,他都十分清楚,無一不曉。因為他飼養一隻大鷹,訓練的善體人意,記憶力強,專為他飛往各地,傳遞信函,不但快速,而且確實,這大蒼鷹便是墨羽,也就是前些日子路永坦和甘郁馨,在洪澤湖荻花洲附近所遇見的那隻黑鷹,也就是給甘郁馨傳信給掌門人鐵掌丹心報告安然脫險,離開了金獅堡的那隻。
路永坦連忙答道:
眾人齊聲贊成,於是,一行五人,重又走進前院,只見藏經樓前,台階上躺著兩具屍體,四個人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禁同是一怔,頓感事出有因。四人同時都向路永坦看了一看。
小船在平靜的碧波上,平穩而輕快的划過,像一支箭似的,直向湖心駛去。在這夕陽餘暉,水天蒼茫的靜靜的氣氛下,兩人默默無言,相對凝視,面帶笑意,眼露親情,一切訴說不出的深情蜜意,內心裏要說的話,都在這臉上的笑意,眼中的親情,流露表達出來,斯情斯意,不正像一對偕隱世外的神仙眷侶,泛舟湖上,感天地之多情,人間具有愛意,豈是功高名赫所能比,一切都成為虛假,一切都短暫,只有愛,才是真實的,才能永遠存在的,也惟有愛,才是至情的,更是永恆的,人要失去愛,便會痛苦一生。
禿鷹說著,看了端木心谷一眼,似是徵詢他的意見,漁陽劍士只把頭點了點,並沒有發言。
朗月大師年在六十以上,是滄浪居士的開山大弟子,為人忠厚謹慎,武功已臻化境,在江湖上武林中,也是人人所知的一位高手。頗受武林同道,欽敬讚佩。朗月大師雖然武功高超,但是一生戒殺生,很少和人拚鬥,平生也很少得罪人,在武林道上更不曾樹過敵。
禿鷹區鵬領命站起身來,離開座位,走到八爪毒鱆伍百平的身旁,鼻孔裏冷冷哼了一聲說道:
兩人剛離船上岸,就見有兩個小沙彌從天巖寺,走了出來,兩人走到甘郁馨面前時,同打招呼道:
不知不覺間,小船已駛抵貓兒嶼,路永坦把船泊在岸邊,先讓甘郁馨登上了岸,自己才一躍也到岸上,把小船繫好。
堂上所有的人看到他那副哀求乞憐的神色,既好笑又好氣,剛才那股英雄氣概,豪壯的大話,都一起丟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只賸下哀告乞求的可憐相。
路永坦當即解下劍來,交給孤峰上人,樂以山仔細探視之下,嗅到香氣更為濃重,面上突現喜色,手中緊拿著金犀劍,大聲叫道:
因此,金毛獅王自己留在金獅堡內佈置一切,暗中掘坑,掩埋炸藥,卻暗地裏派遣八爪毒鱆等六人到嵩山碧松觀,準備趁觀內人少空虛,高手不在時,把那冊秘笈劫奪到手。以後便可進行第二個步驟,轟炸武林中的高手。
「老叫化子骯髒鬼,我看你能把少爺我怎麼樣,有方法盡可使出來,我伍百平絕不皺一皺眉頭,我還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你也休想在我身上找到便宜,使我告訴你金獅堡的一切。」
甘郁馨一聽他們這麼一說,也顧不得再回答他們的話,只向路永坦招一招手,便向寺內飛奔而去,也不理會路永坦了,路永坦他也只好跟著奔去。
幸好,觀中道士走進來,報說早飯作好,請諸位前去用膳,算是替二人解了圍。
以兩人的身法腳程,不過兩天的光景,已經來到微山湖濱。其實,路永坦的輕身功夫,已經到了踏雪無痕,登枝無聲,凌空虛渡的境界,如果他一個人飛走,一天的工夫,就可到達,只是他顧慮到甘郁馨,怕她過於勞累,體力消耗過多影響她的健康。因此一路上總是放慢了腳步,等待著她。
乾坤醉客方堃、漁陽劍士端木心谷,鐵羽禿鷹區鵬三位本門師長,坐在正面上路永坦坐在側面,甘郁馨因為是本門弟子,只好立在方堃身後,執行戒備任務,兼具傳達命令的工作。
就在這二人飛快的互相眼光一觸之下,二人都感到深深的情意真摯的瞭解,衷心的關懷,思念的殷切,都在眼神中表露出無遺。
路永坦和甘郁馨,下了嵩山之後,不便走經陽關大道,因為官路上,人車較多,利用輕身功夫,極易使人看到,誤為歹人或異人奇士,惹起許多閒言雜語,倒不如揀那荒僻田野小道,行人稀少,施展出輕功,反倒方便許多。所以二人便雙雙併肩飛馳,直奔微山湖的天巖寺而去。
朝陽乍昇,霜露猶濕,黑夜已被光輝燦爛的陽光所接替,大地呈現光明,山上的青松含笑,地上萬物歡欣,一片欣欣然,松枝間透露出的光輝,猶如萬縷金線,纏繞枝頭,樹影搖曳,嬝娜多姿,山氣氤氳,似幻還真。觀內屋宇,綠瓦朱詹,鮮艷奪目,碧松觀內,清晨鐘聲,震動山間,谷鳴山應,迴蕩山林。晨香繚繚,鈸鐃齊響,大地又已恢復了活氣,迎接早春的清晨。碧松觀內一夜的喧鬧,又回復了往日的平靜安寧。
「聽說路道友曾經和紅衣喇嘛交過手,不知有否嗅到一股腥臭之氣沒有,你倒好好的想一想。」
一面眾人也走進大殿客堂,坐下休息,源明又吩咐道童泡上香茗,準備素點。因為,經過一夜拼鬥和喧鬧,大家想必勞累,飢渴交加,先行喝杯茶,吃些點心補充一番。這時天已大亮,雖然眾人一夜未睡,但是終將淮揚幫來的人大半都已解決,大家在精神高興之下,也就沒有睡意了。再加上路永坦又是新認識的朋友,第一次來到碧松觀內。再加上也多虧他挺身而出,出手相助,使碧松觀內太平無事,大獲全勝,連觀內一個弟子都沒有驚動之下,似是無事般,解決了一場拼鬥,四個人都興奮已極,那還有睡覺的念頭,於是率性暢談起來。
說著,他面上略為一紅,又道:
算了算,才知道淮揚幫共計來了六人,那逃走的兩個人,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物,大家互相一問,才知道逃走的兩個人,也正是和漁陽劍士和禿鷹交手的兩個人。
方堃又一本正經的說道:
路永坦向諸人施禮之後,才答道:
「老弟,瞧你年紀輕輕的,便有這等驚人的身手,真叫我們好生佩服,今晚多蒙你仗義援助,使金毛獅王派來的人鎩羽而歸,必定使金獅堡所有的人聞聲喪膽,對我們嵩陽派有很大的幫助,我們更是銘感不已。」
經過一陣折磨,八爪毒鱆,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剛才那股狂傲的態度,倔強的個性,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他似乎已熬https://m.hetubook.com•com不住身上的痛苦。終於,他張開口,有氣無力顫顫抖抖的說道:
那老人一見甘郁馨和路永坦二人一齊走進來,臉上顯出極為興奮的樣子,精神也頗為振作,面帶笑容,同時向甘郁馨笑問道:
「我倆一聲喝問,同時雙掌劈出,兩人各自截住一個,出手攻擊。可是,那兩個人也不答話,只管和我們交手,看他二人的武功,倒還不弱,正鬥間,忽然,傳來兩聲悽慘的號叫聲音,二人似乎一怔神,我們也感到驚奇。」
這種忍耐,也只是短時間的,伍百平還能夠忍耐下去。可是,不大工夫,他額上已見了汗,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再經過半盞茶的工夫,他頭上的汗珠不但像斷線的珍珠似的一串串往下溜,而且由小變大,像豆粒般似的落下來,身上顫動得更為厲害,接著便倒在地上翻滾,全身疼痛難以忍耐,爹一聲,媽一語喊叫不停。
朗月大師,平時拜佛參經完了,天天準時餵食給這一隻蒼鷹,有時也逗著牠玩。有事時,便寫一紙信函,綁在蒼鷹腿上,叫牠送去,牠倒十分勝任絕對沒有差錯,所以朗月大師十分喜愛牠。
決定之後,匆匆用過早餐。路永坦和甘郁馨早已收拾安當,當即向三人道別之後,便出發起程,直奔微山湖中的天巖寺而去。
「從今往後,我該叫你師叔啦?」
原來,金毛獅王父子,眼見他們請來的各方魔頭,性情乖張,飛揚跋扈,野心勃勃,氣勢洶洶,形成極大隱憂,即使一旦把嵩陽派消滅,也必定是演成前門逐狼,後門進虎之勢,為害有增無減,他父子原先的意願,也難以達到目的,說不定就被這班魔頭喧賓奪主,佔了上風,如果處理不當,恐怕還要招致殺身之禍。父子二人,終日憂心如焚,亟思應付之道,以解除目前危機。
「我父親約定你們二月初二,決鬥於洪澤湖畔舊地,只要你們嵩陽派屆時全體到達,休想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回去,我父親就想趁著這次決鬥的機會,一網打盡嵩陽派不算,更想把正派中的高手,也一舉消滅掉,不但報復了二十年的舊仇,也增加了我們淮揚幫的新生力量,從今以後,便可執武林中的牛耳。因為,我父親聽從崇明騎鯨客的計畫,向海上的紅毛夷人買到大批西洋炸藥,製造成一個大地雷,威力無比,殺傷力極強,一經爆炸,在這五十丈方圓之內的人畜,必定難逃活命。準備埋在你們必經之地,假如我們所邀的高手能贏過,你們把你們來的人都打敗了,便不引發。要是敵不過你們,我們便曾和一些邀來的高手,故意逃走誘引你們,等待你們走近地雷爆炸力範圍之內,就將它引發任你輕功再好,只要它爆炸,也難以逃出火力範圍。」
路永坦經他這一問,心中也是一動,連忙說道:
「等我到了徐州,我忽然想到我並非貴派弟子,怎能冒昧的前去毛遂自薦,恐怕貴派師長會怪我的冒昧無知,少不更事,於是我考慮了一下,決定暫時先住在徐州,不去微山湖,好在妳要是踐約赴睢寧的話,必也曾經過徐州。」
二人腳步,剛剛停下,便聽屋裏有人喚道:「郁馨嗎?快進來!」
四人不由同時向他望了一眼,見他氣質溫文儒雅,風度翩翩,一派文士書生形象,絕對不像身懷絕技,武功高超的青年人。可是現在事實證明,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擊斃了陰山雙虎兄弟二人,點倒了八爪毒鱆伍百平和焦山活鬼孟成,趕走了另外兩人。如果沒有高超的武功,純熟的技藝,又怎能這般神速的就替碧松觀解救了危難,掃蕩了淮揚幫的幫徒。可是我們四人也都出手對付敵人,結果,連一個也沒有抓到顯然我們四個倒不如這個年輕人啦!
路永坦知道再要推讓,便過於拘於形跡,反而顯得太虛假,不盡人情。事實。他和幾位高人過去都不相識,只是由於甘郁馨的原因,再加上雙方年齡相差較多,別無一點關係,既然乾坤醉客,說出一套大道理,又指出恩師過去豪放的見地,也認為不可過於拘泥世俗之見,於是,爽朗的笑道:
八爪毒鱆哼了一聲,獰笑道:
這時乾坤醉客方堃向眾人說道:
路永坦立刻又說道:
「甘師姐,妳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樂師叔正急得不得了呢!他對妳很關心,怕在路上出事情,又加上這些日子,沒有外面人,來到寺內,對於外面一點消息也得不到,所以,樂師叔都天天急著問你的消息。」
「本來,我父親並不想這樣作,認為太殘忍了,是一種失去人性的作法,可是幾個隱蟄多年的高手,都想趁此次機會,一下子把正派中的幾個高手,置之於死地,從此以後,他們便可在武林中首屈一指,稱尊興霸,再無敵手,更可興風作浪,無人敢出頭干涉。因此,他們硬逼著我父親這樣做。不然的話,他們便要離開金獅堡,自行設法,消除正派中武林高手,不再幫助我父親二月初二的大決鬥,我父親在這種騎虎不下的情形下,事出無奈,不便過於反對,以免他們不出力量幫助。只好在心不甘情不願的威脅利誘下,聽命行事。」
孤掌上人道:
乾坤醉客方堃,命源明和源亮二人,將八爪毒鱆伍百平和焦山活鬼孟成,四馬躦蹄,綑了個結實,囚在觀中柴房裏,準備天亮後,再行發落,同時也囑咐源亮,派人輪流看守,以免發生意外。
路永坦對八爪毒鱆一肚子恨意,從昨晚到今天朝晨,尚未消去,一聽他說話無禮,心地不良,心中恨意陵增,本想過去點他的背後大穴,好讓他吃些苦頭,只是初到碧松觀自己身居異席,心中雖然滿是怒火,但也不好意思出手教訓伍百平。
甘郁馨一面點頭,一面向路永坦和那老人介紹,路永坦才知道他果然便是孤峰上人樂以山。其實,他倆早在五年前,在嵩陽鏢局時曾經見過兩次面,只是時間久了,再加上當時路永坦年輕,也沒有十分留意,印象不深,現在孤峰上人又病倒在床上,面容枯槁,鬚髮蓬鬆,燈光之下,一時之間,雖然覺得面熟,卻想不出是誰。
方堃和諸人一聽他的話,不由同是一驚,怔了半晌,知道這八爪毒鱆,話出有因,必然他了解淮揚幫的陰謀詭詐的計畫,因為他是金毛獅王的獨生子,所有金獅堡裏的惡毒狠計他必然都會參與策劃的,如果能從他的口中問出那些機密,對於二月初二在洪澤湖畔的大決鬥,必然有許多幫助。最少可以躲避他們的危險場地,最大可以研擬進攻的計畫,使金毛獅王詭計落空,將他抓到,以除後患。於是,方堃又喝道:
「老弟,你既是上官老前輩的入室弟子,按規矩來說,我便尊稱你為長輩,也不為過,但是令師乃是一位世外高人,從來不以世俗眼光論交,若是今天我們要以俗禮和你計較,彼此之間相稱呼,一定僵持不下,倒不好稱呼了,也有失誠心。可是,你口口聲聲稱我為老前輩,卻令我無法消受,以後,大家在稱呼時,也覺得頗為尷尬,都有不大自然的感覺,你想是也不是?」
當路永坦靠近孤峰上人,探視他的傷勢時,忽然室內三人,同時都嗅到一股異香,如蘭似麝,淡淡清香,也越來越重,三人不由同是一驚,大為奇異,屋內怎麼突然發出這種香氣,甘郁馨便由床前直向屋內各各角落裏嗅聞,最後走到路永坦背後,才發現香氣是從路永坦背上,那柄古色斑斕的金犀劍上所發出的。
區鵬看到八爪毒鱆忍受不了痛苦,一時昏迷過去,便叫源明拿過一桶水來澆到伍百平的身上,不久工夫,八爪毒鱆甦醒過來,他滿臉哀求可憐的神色,向堂上每個人期求著,他並沒有像他剛才所說「殺剮任便!」的那樣剛強,似乎再也沒有履行他自己所說的英勇諾言,只有倒在地上喊叫之聲。
於是,禿鷹又繼續說道:
八爪毒鱆惟恐再受折磨,只得說出二月初二決鬥情形,但是有關於他父子兩人所定下的秘密毒計,他卻隻字不提,毫不洩露出一點蛛絲馬跡,而且還推說不知地雷埋設地點,保留了這件機密大事。
二人走後不久,乾坤醉客方堃、漁陽劍士端木心谷,鐵羽禿鷹區鵬三人,便也押著八爪毒鱆和焦山活鬼二人開始下山,動身急趕淮揚而去。
「老弟,雖和圖書然你我年紀相差很多,可是按照雙方世誼來說,你口口聲聲稱我為老前輩,卻大是不應該的!」
路永坦連忙解釋道:
「以,以,以什麼?」
兩個人一路上飛走,無心瞧看風光,可是兩個人在路上行走時卻可談談心,聊聊天,倒此看風光高興得多。雖然為了急奔天巖寺,但是多天不見,更在患難與共的時光中,懸念不止互相關懷下,兩個人併行急走,倒也覺得安慰不少。尤其是甘郁馨這次看到路永坦,在短短的時間中,連番的擊斃陰山雙虎,繼而又點倒焦山活鬼,八爪毒鱆,武功超神入化,輕功絕倫。並且,他還答應替自己父親報仇雪恨,這樣一來,父親的冤仇,報復有望,不由得心花怒放,眉開眼笑。甘郁馨也知道路永坦的心意,行走時放慢了腳步等著自己,心中又感激又欣喜,覺得路永坦的為人,頗能屈己待人,不爭強,不鬥勝,彬彬有禮。尤其是對待自己真是體貼入微,處處關心,時時照顧,更是甜在心頭,笑在面上。只是,她的個性十分好強爭勝,不甘人下。一面也暗中運足力氣,把一身輕功,施展到頂點,卻也快捷異常,沒有落後,在日光西斜時刻,便到了微山湖畔。
「只要路道友肯把你這柄寶劍借我一用,將我體內餘毒吸去,我便可以痊癒復原!」
路永坦看了半天,因為夜深林密,荒草過高,看不見逃出碧松觀的兩條黑影,這才躍下牆頭。恰巧迎面走過來四個人,頭一個正是甘郁馨,歡天喜地的跑到面前,她後面便是禿鷹區鵬,漁陽劍士端木心谷和乾坤醉客方堃。
甘郁馨已經跳進一隻小船上,正在解纜放槳,路永坦也就雙腳一點,飄落船上,幫著她把小船的纜解開划行。
吃過早飯,休息了一會兒,乾坤醉客、漁陽劍士和鐵羽禿鷹及路永坦甘郁馨五人,商量決定,提審八爪毒鱆伍百平和焦山活鬼孟成二人,以便了解金獅堡內的一切情形,也好報知掌門人鐵掌丹心早作準備迎敵之策。臨時在碧松觀內大殿上,擺起香案,以示嵩陽派的宗旨,是上應天心,下順民意,不以私人之見而妄動殺機,鋤奸誅惡,是為民眾福社為依歸,不妄殺,不妄罰。
路永坦不覺好笑,知道她不大會划,卻是逞能硬要划。路永坦乃進前,把槳拿過來,讓她坐下,用兩手向水中一探,兩臂向後一伸,小船倒像聽命令似的,向前駛去,甘郁馨看在眼裏,氣在心頭,也不由得心中想到,天地間的事,如不經過訓練,便難領會其中道理,要想達到成功目的,則必須花費一番心力。
乾坤醉客、漁陽劍士和鐵羽禿鷹,見二人情景,都不由得相視一笑,心中也都明白,二人心中的意念。
這個計畫果然絕妙,可是也陰狠毒辣,一網便打盡正異派的高手。並且神不知鬼不覺,絕無外人曉得,只有金毛獅王、八爪毒鱆父子二人安排下這條巧計,想把天下武林高手都在這一次大決鬥中消除淨盡,達到他父子獨霸武林的宏願。
乾坤醉客忽然面容一整,很嚴肅的說道:
當著方堃、端木心客和區鵬三位老前輩的面前,甘郁馨有些話,不便向路永坦說出,更不能作什麼表示。可是,她的內心卻萬分的欣悅,從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裏,也同樣流露出快樂和欣慰的神情,明眼人那有看不出的道理。
甘郁馨伸手一把拉著路永坦,便往室內走進去,二人進了屋內,這才看到一張大床上,正面向室內臥著一位半百的老人,面色十分憔悴,肌膚泛黃,不過精神倒還好,只是不能坐起來。
禿鷹看到八爪毒鱆的為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一個人,今天若是不給他一點苦頭吃,他是絕對不會說出真話的。便心上一狠,右掌一伸,駢起食中二指,向伍百平肩膊上的肩井穴,猛然點下。
走進前院,看到那八爪毒鱆伍百平,焦山活鬼孟成,仍舊是一動不動,昏迷在地上,不省人事,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賊子,竟敢口出大言,行為乖張,諒你死在眼前,不知厲害,要不是念你年紀輕,不懂事,我就讓你立斃掌下,倒要看看你那不知死活,心術不正,殘廢的爸爸,能有多大能耐,把我嵩陽派怎生奈何得了?你不知量力,不識好歹,竟在死神當頭之下,仍然傲慢無禮狂妄自大。」
「老前輩真太客氣,在下不過是追附驥尾,略效微勞而已,學疏功淺,力不勝重,今夜偶創僥倖,得心應手,拿下他們,也許正因為他們罪孽過多,天賜在下良機而已。」
待到這批魔頭日漸增多,勢力增強後,形成尾大不掉時,金毛獅王眼見情勢日益嚴重,難以約束時,又二月初二日大決鬥日期迫近,企圖一舉除掉嵩陽派,需要這些魔頭出面迎敵,所以嘴上向這些魔頭盡量說些好話,安撫他們。可是在暗地裏,金毛獅王父子卻想出一個歹毒的策略,假如這個策略能夠獲得成功,將來金毛獅王父子,便可在江湖上,雄視武林,獨霸江湖。
經過甘郁馨介紹過後,孤峰上人聽甘郁馨說乾坤醉客方堃、漁陽劍士端未心谷、鐵羽禿鷹區鵬三人和路永坦以道友相稱,便也改口稱為道友。
「路老弟,此次由淮安遠道來到我碧松觀,幫助我們解除危難,真是令我們感激,路老弟雖然年輕,可是武功卻老到得很,一個人便不但擊斃了陰山雙虎卜氏兄弟二人之外,並且還點倒了八爪毒鱆和焦山活鬼,足見路老弟武功已達超神入化爐火純青境地。真不愧為南海漁父上官老前輩的得意高足,確實令我們衷心的佩服!」
孤峰上人見狀,心中一動,連忙問道:
「那兩人和我們鬥了一會兒,似乎已有點不耐,同時,前院又接連傳來幾下唿哨之聲,他倆聽了,似乎格外焦急,兩人一聲暗號,同時打出一把暗器,趁我和端木師兄躲閃之際,竟向觀外逃去,我倆本想追去,可是不知對方來了多少人,觀院又大,恐怕再有人在暗中行事,吃他們調虎離山之計的虧,因擔心前面的安全,所以便未追趕前去,竟讓他們二人趁機逃走了。」
只見他雙肩一抖,面色驟變,全身就像得了瘧疾病似的,一陣抽搐,一陣發抖,臉上一陣白,又一陣青。同時,身上關節彷彿都拆散開了,又痛又癢又麻又痠,痛苦難耐,八爪毒鱆,先前還能夠瞪大了眼睛,咬緊牙關,忍耐得住。
八爪毒鱆,圓睜二目,對著鐵羽禿鷹罵道:
那就是他父子商量決定,表面上順從騎鯨客的意見,埋設地雷,對付嵩陽派。不過,他父子二人,卻暗中定下毒計,不但要炸死正派人士,同時也要把他們所請來的一班異派高手,也一併炸死,這樣一來,既可消滅正派中的武林高手,更去掉了異派中的能人,消除心腹中的大患,也摒除了心中的隱憂,一勞永逸,在江湖上再無高人相敵對,在武林中更少能手來相拚。
古語有言:「名師出高足!」這句話,倒真是涵義至深,值得深省,看他文質彬彬的風度,那能料想得到,他竟然是當今武林第一高手,名滿江湖南海漁父的唯一傳人得意的弟子。
四人聽完路永坦的話,這才茅塞頓開,恍然大悟,原來路永坦卻是前來碧松觀幫助提拿淮揚幫的來人。心中倒都有說不出的感激,今晚也多虧他的出手,把來人殺死的殺死,抓的抓到了兩人,雖然跑走兩人,一定嚇住了金毛獅王,他不會再敢派人前來碧松觀騷擾了。乾坤醉客方堃,哈哈一笑,朗聲說道:
就在這時,猛聽方堃哈哈一陣狂笑,接著面孔一沉,臉上泛紅,兩眼張大,眉角向上厲聲喝道:
方堃和諸人聞言,都氣得面色一變,甘郁馨見他兩眼隨著瞧看自己,那副輕薄狂妄的行動,更是又氣又恨,再一想到過去被囚禁在金獅堡,所受的苦楚,不由得又勾起滿腔怒火心中恨意,恨不得拿出寶劍一下子把他的心臟挖出來,方能消去怒氣。
大殿上撤去香堂,幾個人又重回客房,源亮重又獻上著茶,幾個人便和路永坦,商量對付淮揚幫敵人之策。經過一番討論得失,勝敗因素之後,最終決定,由路永坦和甘郁馨二人先行趕到微山湖,探親孤峰上人的病情如何,也免得他多日不見甘郁馨,心中懸念她,影響他的病情。
四人中,除了甘郁馨之外,雖然那三個人,早已從甘郁馨和岳和-圖-書中嶽的口中耳聞路永坦之名,也聽到他兩度進入金獅堡內,冒著危險把甘郁馨和岳中嶽救出來,武功了得,為人勇敢,胸懷正義。這不過僅是耳聞而已,卻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時,見了面,卻不知如何稱道才好,一時卻都怔在那裏。甘郁馨便連忙上前,向大家介紹互相認識,同時,又忙著向路永坦問道:
甘郁馨和路永坦二人,在旁看著,倒覺得驚奇不已。急忙上前問道:「樂師叔!你是怎麼啦?你說這把寶劍可以治好你體內的劇毒,這怎麼可能呢?」
八爪毒鱆伍百平手腳都被綑綁住,根本一點也不能動彈,想要躲開那裏能夠!被禿鷹兩指點個正著。
「第二天,我忽然在街上看見妳表哥岳中嶽,行色匆匆,好像有什麼急事似的,要投宿旅店,更想不到,妳竟然也來到了。本來我想上前招呼妳們,但是,我想了又想,我不願和妳表哥會面,也就沒有上前和妳打招呼,因此,我便悄悄的躲開,幸好妳們也並沒有發現我,便進到旅店裏了。」
路永坦這些日子在淮揚一帶,早就聽說過八爪毒鱆的惡名,奸淫掠奪,無所不幹,金獅堡附近居民,頗受其害,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罷了。再加上唯天晚上又親自看到他施用下流玩意,有失練武人的面子,所以當時才把他截下,準備給他吃些苦頭,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免得他再下流,受害的人更要增加。
他這一說,使甘郁馨含羞滿面,臉色紅暈,笑靨生輝,低頭不語。路永坦更覺得不大好意思,一時竟然答不出適當的話語,只是看看甘郁馨,又瞧瞧乾坤醉客、漁陽劍士和鐵羽禿鷹三人,彷彿三人已經明瞭他對甘郁馨的心事。
甘郁馨見他說不下去,不由又是「噗嗤」一聲笑道:
「過去我在長安,嵩陽鏢局時,我把老鏢師都是這樣稱呼,更何況甘郁馨我們都以師兄妹相稱,你老是她的師伯,我想我這樣的稱呼,並沒有錯誤。但不知老前輩說的世誼之交又是從何說起,倒請明示。」
路永坦和甘郁馨,來到湖濱,時間已經將近傍晚,一輪艷麗橘紅的夕陽照得西半天的晚霞,在空中飛舞,湖水反照,金色粼粼,霞光起落,金線縷縷,美景如畫。慢慢的落日餘暉消散,天色漸晚。湖面上,看不到片帆隻船,岸邊上也一片空曠荒野,人煙不見,枯枝敗草,卻迎風搖曳。
「老兒!你休要賣狂,更不必貓哭老鼠假慈悲,想用幾句好話,就騙我說出實情,那豈不是作夢,你少爺既然落到你們手裏,栽倒在你們這座碧松觀裏,殺剮隨便,絕不會皺皺眉頭,只怕你嵩陽派在短時期內,也就要形神俱滅,煙消雲散了,嘿嘿!少爺即便今天死在碧松觀,倒也值得,等待我淮揚幫把你們嵩陽派打敗後,管叫你們嵩陽派一個也不留,都要到金獅堡,個個受戮,那時就是你們的掌門人鐵掌丹心卓蒼笳,也斬他在我靈前祭奠。今天你們如果有自知之明,將你家少爺放回金獅堡去,你少爺念在你們釋放有功,將來也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方堃看到伍百平受苦挨痛的樣子,不覺得發出可憐心,便向禿鷹略一點頭,區鵬這才又走到八爪毒鱆身前,伸手猛向伍百平頸後背脊上,拍出一掌。
路永坦一聽乾坤醉客方堃這番讚譽的話說完,馬上站起身形,舉手向乾坤醉客一抱拳,很謙恭的說道:
「大膽匪徒,竟敢違背江湖規矩,冒犯我碧松觀的規條,不顧道義,不遵規律,竟然施行暗襲,夜入我碧松觀內,妄想殺人放火,毀掉我嵩陽派的基業,燒毀我們的碧松觀,真是居心不正,意念不良,總算我碧松觀內三百多人託天之福,未能讓你們得心應手,達到前來目的。現在既已被我們擒住,還有什麼話可說?你們兩個人如能回心轉意,今後如能革面洗心,從實把我的問話答出來,我嵩陽派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遵從天意,或可留你們一條生命,不把你們置於死地。」
說著,眼光還向甘郁馨面上不停的瞧看,一副不知死活的輕狂之態,表露無異,也是見他平時的為人如何了。
「那……那可不敢當,我們仍以……」
甘郁馨和路永坦聽他這麼一說,才曉得劍上的香氣,是氣出有因,隨地而異,路永坦心中更是十分驚喜。孤峰上人接著又說道:
四人聽完,這才知道,死在地上的兩個人,正是惡名昭彰,為害社會的陰山雙虎卜氏兄弟二人,心想卜氏兄弟,在江湖上黑道中,也是兩個既難纏扎手的人物,不容易擊敗他們,現在被他親自擊斃還不算,聽他的口氣,還毫未用力十分容易的就把他們置之於死地了,並不覺得困難。
說到這兒,路永坦向甘郁馨面上一瞟,才又微微一笑說道:
孤峰上人,面現笑容,向路永坦甘郁馨倆人說道:「我的傻姪女,妳的年紀小,見識少,妳不知道這把劍箇中的情形,骨子裏還以為我是說夢話呢,是也不是?路道友這把劍柄上刻有『金犀』二字,乃是千古奇珍,不可多得的把劍,劍把是用千年犀角磨成,不但可避各種療毒厲氣,還可以驅治各種毒害,平時一些也嗅不到香氣,可是一旦遇到有毒物質,便會自然發出香氣,去解毒。也難怪你不怕紅衣喇嘛的毒氣。」
「老前輩說那裏話來,在下不敢當您的謬獎,江湖上志同道合的都是朋友,都應該互相幫助,不分彼此,不分幫派。凡是為非作歹之輩,也盡是仇敵,人人得而誅之,也都有責任去消滅那些敗類,不容他們在江湖上借俠義之名,作些傷天害理之事。以三位老前輩武功之高,德業之盛,要應付這幾個跳樑小丑,還不是易如反掌,只是心懷仁慈,不顧多傷害生命,上則順應天心,下則順人之意。晚輩初離師門,學藝不精,德業不足,今日適逢敵人楣運當頭而已,永坦在老前輩面前,只是班門弄斧,略盡棉薄而已!今後尚望三位老前輩,不因愚蠢而多指教是幸。」
路永坦說著,又望四人看了一眼,似乎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
路永坦慌忙道:
「路師兄,你怎麼也會來到此地呢?」
「天助我也,我的病馬上就會好,體內劇毒立刻就會消除,今後我就可以去找紅衣喇嘛報復仇恨了!路道友,你今天一來,給我帶來了無上的歡欣和喜悅,今天有你這柄寶劍在此,我就可以劍來病除,也可以參加二月初二和淮揚幫的大決鬥了。」
說到這兒,八爪毒鱆眼珠兒一轉,心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便又說道:
「甘師姪,我輩既非世俗兒女,前有門主成例在先,今有現況在前,何須注重那些虛偽的名稱,甘受束縛,形成尷尬場面。妳既然與路道友是朋友早就認識在先,又稱兄道妹於後,自然仍以舊有稱呼相見,又有何不可,我看路道友,為人耿介,性情誠摯,也絕不會介意我的意見。」
「上天有好生之德,想是他倆罪孽尚未滿盈,給他倆存有一次生機,你們看看陰山雙虎,卜氏兄弟二人,過去作惡多端,殘害無數良民,今天夜晚上天假手路少俠誅戮他兄弟二人,乃是大快人心之事,今後能有多少良民安心生活,免再擔驚受怕,居不得安,金獅堡的金毛獅王,滿想派人來到碧松觀,一舉毀掉我嵩陽派的百年基業,方稱其心願。淮揚幫的如意算盤,總以為我們嵩陽派全體出動到淮安去了,碧松觀內空虛,定然無人防守,想要趁空來此大鬥一場,卻想不到我們趕回來了,而且更有路老弟趕到,使得金毛獅王美夢難成,妄想落空,這豈非上天助我嵩陽派,而譴淮揚幫為何!」
二人話未說完,從門外飛進一隻大鷹,正是那墨羽,爪上摔下一封信,便又展翅飛出去,孤峰上人連忙拿來拆開,一看之下,面色陡然大變。
這次,他發現八爪毒鱆也來到碧松觀偷襲,當時便心裏暗自決定,絕不輕易讓他逃走,必須抓住他,讓他吃些苦頭,教訓教訓他,能使他恢復人性,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則自己就作了一件好事。如果能使他接受勸告,回到金獅堡去,勸告金毛獅王回心轉意,取消和嵩陽派二月初二的大決鬥,使雙方言歸於好,則這次武林大浩劫,即可避免。便達到師父這次命令來到洪澤湖畔的目的。
路永坦雖然年輕,乃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性格十分剛烈。過去想到便要hetubook.com.com做到,只是這五年多經過南海漁父的陶冶董陶,加上不斷的諄諄告誡,練武的人,雖然武功再好,也絕不可嗜殺成性,恃強虐人,傲笑江湖,喪失德性,必須以高超的武功,廣拯難民,救濟貧困。扶弱懲奸,以發揚武德。所以,這次別師離湖,常以師言為重,當記於懷,時刻不忘,雖然遇到為非作歹的人,除了惡名昭彰,為害江湖太烈的人,總未下過殺手,避免殺戮過重,違背師心,不遵天意,更有背當初時一心想習武救世的目的。
路永坦被她這一笑,覺得不好意思說下去,又何況面前還有三位老前輩在側,更是窘得面紅耳赤,張口結舌,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一掌拍過,八爪毒鱆身上彷彿頓時輕鬆起來,面上顏色也轉變過來,汗也不再往下淌,喘息了一會兒,才恢復了剛才的樣子,翻身坐起,兩隻眼睛直向香案後方的人看去,好像哀求告罪的樣子,只賸下沒有說話而已。
說到這裏,禿鷹又向路永坦瞟了一眼,然後才又說道:
其實,八爪毒鱆的話,半是故意推諉罪惡,討好幾個人,企圖放開他回到金獅堡,半是實情。因為,金毛獅王父子兩人,在後來發覺到,他們所請的一班魔頭高手,都是各有野心,別具企圖,以前來援助淮揚幫為藉口,乃是虛應行事。實際是,前來觀看情形,都想在淮揚幫和嵩陽派大決鬥時,兩派必然互有損傷,然後趁機下手,掃蕩兩個幫派殘餘勢力,便可乘機獲得漁人之利,豈不是一舉兩得,不費吹灰之力,而坐享其成。
「老弟,你所問的世誼之交,說來話長,這乃是指令師南海漁父上官老前輩說的,令師位屬武林中第一等高人,頗受江湖上的人尊敬和景仰,輩分之高,現在武林中沒有第二個人和其相比較,年高德劭,武功高超,位居人上。便是我們嵩陽派開山祖師,嵩陽長老,他老人家當年闖蕩江湖時,也曾和令師結為忘年之交,友誼頗為深厚,我們上代掌門人滄浪居士,皇甫師伯,也與令師常相往來,感情純篤,友誼誠摯,不分彼此,而且他老人家對令師上官老前輩,也始終是尊敬有禮,必恭必敬,從來都不敢以同輩自居。不過上官老前輩,實是一位世外高人,對於任何人,都是謙虛之至,向來也不以長輩自居,也從來不注重這些塵世的繁文縟節,妄自尊大,他老人家,堅持不讓我們上代掌門人對他視為長輩,只以道友互稱。」
「上官老前輩,常說,人和人之間,除非有血統或姻親師徒關係,要遵循輩分稱道,除此而外,何必拘泥於形式,必定長輩後輩相稱呼,這乃世俗之見,泥古之心所作祟,年長者不必以年紀大而自尊,年輕者更不必以年小而自卑,年長者應以自己之所長領導後進,年少者應該尊敬長者之能和所長,專心吸取其所長,學習其所能,以增進自己之所長,提高自己之所能。是以,人和人相交,不要以年齡為尊卑之區分,應以德業之高低而取捨,何若同輩相來往,必可拉近距離,摒除內心之障礙,則兩者之間相處,更能相得益彰。」
「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刻我並沒有嗅到任何腥氣,倒嗅到一股和現在我劍上發出的相同香氣,不知是何緣故?我平時一點也沒有嗅到這股氣味,只有和紅衣喇嘛動手那一次,嗅到很重的這種香氣?」
他話斷斷續續的還沒有說完,全身便一陣快速的抽搐,昏迷過去了,不省人事,事實八爪毒鱆從小喪母,由褓姆扶養長大。而且,他又是金毛獅王伍斌奇的獨生子,從小嬌生慣養長大,養成一個惟我獨尊的個性,自然就目中無人了,這種傲慢無禮的個性,成為他的致命傷,在金獅堡內,無人敢招惹他,都是受別人恭維奉承的,他總以為在他面前,是沒有人敢不服從他的命令的,可是今天卻不然,乃是被碧松觀人抓住的,情況不對,地點不同,便吃了一次拆骨齧心之痛。
眾人又是一陣歡笑,氣氛由緊張之下,一變而為輕鬆,這樣一來,大家便不受稱呼上的拘束,說話時打招呼,反而覺得隨便多了。甘郁馨坐在路永坦身旁,見狀不由把嘴唇一抿,悄悄向路永坦笑道:
甘郁馨急忙向路永坦問道:
「你可否把你寶劍借給我看看?」
「路師兄,這兩個人是不是你把他們殺死的?」
「我……我……願意說……請……請你們快給我解開……」
路永坦聞言,連忙答道:
方堃見人犯帶到,手把香案一拍,喝道:
待乾坤醉客方堃喝命帶上人犯時,立在階下的兩行道眾,立刻一聲暴喝,跟著由源明、源亮二人拖上兩個綑得結結實實的人犯。
「老弟,你果然不愧是南海漁父的高足,上官老前輩的精神,你都接受到了。你雖然身懷絕藝,卻如此謙恭禮讓,擇善固執,真是令人欽佩,現在我們這樣吧!我們也不以世俗之見,來決定稱呼,以免雙方堅持不下,反倒我們都成為俗人了,也頗為不好,我們有老前輩們的榜樣在先,不妨也以道友互稱,你看好嗎?」
「很對不起,我雖然沒招呼你們,但是當區老前輩還沒有和你倆見面時,我已進入了那家旅店裏了,而且,你和令表兄的談話,我也都聽到了。」
微山湖,位於山東、江蘇兩省交界之處,面積比洪澤湖略小,不過,看起來卻也是一片汪洋,浩淼無邊。朗月大師的天巖寺,建在湖中一個小島上,這小島名字叫貓兒嶼,面積不大,島上除了這座天巖寺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住戶,寺院雖是不大,但環境卻是極為美好,四周有湖水圍繞,島上松柏蒼蒼,花木扶疏,確實幽靜,作為寺院,既可修身,又能養性,清晨、晚間寺內鐘聲悠揚動耳。
「這位想必就是你所說的路俠士啦?」
「今晚淮揚幫來人,共有幾人?我們先去看看怎生處理,然後再進屋細談,諸位意下如何?」
以乾坤醉客和眾人的猜想,這次派人暗襲碧松觀,不但沒有成功,反倒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損兵折將,得不償失。認為現今正是淮揚幫緊要關頭,絕不會再派人前來侵擾碧松觀,免得再一次的失敗,影響金獅堡的士氣,而且,事態發展的十分出奇,三人不必再留碧松觀內,還是前去洪澤湖畔,幫助大家去和淮揚幫拼鬥一場。因事關緊急,距離二月初二日期甚近,三人也決定立刻趕去淮揚地帶。觀內只留一些年輕弟子看守便好,由源明、源亮二人主持觀內一切事宜。
「我和端木師兄,被方師兄喚醒起來之後,一同走向後院,剛走到後院假山池塘旁邊。猛見兩條黑影從空掠下,在院中略一逗留,便向前院走來。我倆正好迎上前去。」
方堃點點頭笑道:
這一陣子的折騰,八爪毒鱆,真是吃盡了苦頭,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空前一次的遭受折磨,這也是他不會想到的事情,今天他才曉得作壞人的下場,除了平時受人家痛恨之外,有時遇到了能手時,還會嚐盡了痛苦。他肚子裏的委曲,一時卻消除不掉,眼淚也不由得流個不停。這時,他已經是氣焰盡滅,悔意陡生,便乖乖的說道:
「既是如此,在下敢不從命!」
於是金毛獅王父子二人,靈機一動,心地一狠,想出一個歹毒的辦法,準備一石兩鳥,徹底消除終身大患。
「大膽匪徒,你將死在眼前,還敢大言不慚,胡吹亂謅,竟生夢想,想你淮揚幫中,沒有好人,違背天理,嗜殺成性,姦淫劫掠,殘害百姓,人人皆有誅殺之義務,二十年前武林大劫之慘劇,今日猶在眼前,你淮揚幫上上下下不知有所警楊,修仁立德,憫人悲天,發揚人性行善濟眾,竟又妄想,消除武林,獨霸江湖,失去人性,徒增獸心。你現在年紀尚輕,竟然執迷不悟,想必是受你父親之薰染,幫眾所誘惑,膽大妄為不循天理,泯滅人性,今日實是罪有應得,你今天既然被俘,理應知過能改,重新做人,切下屠刀,立地成佛,趕快把你淮揚幫陰謀策略從實招來,否則,你便自討苦吃,空受災難,身受痛苦不算,又要受良心之責備,你倒要好好的想一想!」
乾坤醉客接著又說道:
他們一心想要得到的嵩陽秘笈,其實,也早被鐵掌丹心卓蒼笳帶走,不在碧松觀內,另外安放在一處隱密的場所。其實,卓蒼笳離開碧松觀時,知道觀內看守之人短少https://m•hetubook.com•com很多,而且一流能手,堪當大任的,竟無一人,怎能放心把那冊秘笈留在觀內,所以在當離開碧松觀時親自帶在身上,更沒有其他的人知道,惟恐讓別人知道後,會惹出許多事端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麻煩。
方堃笑道:
路永坦在金獅堡初救甘郁馨時,恰巧碰上八爪毒鱆逼害寒冰仙子,雖然,結果未達到目的,寒冰仙子被岳中嶽救走,可是八爪毒鱆的歹毒印象,卻已深深的留在他的腦中。
當二人被拖上香堂時,焦山活鬼已經威風頓失,懦弱不堪,乖乖的聽從命令走上堂前聽候審問,而八爪毒鱆卻強自振作,打起精神,橫睜雙目,露出滿眼兇光,口發惡言,不斷的叫喊著,並且,狠狠的獰視著,大殿上的五個人。
另外,由乾坤醉客和漁陽劍士及禿鷹三人,一同押解八爪毒鱆和焦山活鬼二人,趕去洪澤湖。務必在二月初二日以前到達,準備用八爪毒鱆作為人質,向金毛獅王要挾,不准他引發地雷,否則,必將八爪毒鱆置之於死地,絕不留情,也讓金毛獅王明白嵩陽派並非弱者,不要盡打如意算盤。
現在八爪毒鱆伍百平,被嵩陽派抓住,被逼問之下,不敢再保留真實性不說,用謊言騙人,他也知道,目前殿上這三老兩小,個個難纏。老的經驗充足,見多識廣,豈能三言兩語騙過他們。兩個小的一男一女,初出茅廬,沒有經驗,但是精明幹練,說些謊言,一定會被他們兩個立刻識破,更要吃盡苦頭,不如乾脆就說真話,免得再受苦吃,他這麼一想,便立下決心說真話,不騙人。
八爪毒鱆伍百平,向諸人面前看了看,臉上帶著鄙意,眼睛瞪一瞪,嘴又咂一咂,狂傲的說道:
路永坦正在擔心怎麼渡過湖水,到達貓兒嶼上。忽聽甘郁馨在前面水邊喊他,他連忙走過去一瞧,才發現一棵大楊柳下,繫著三條小船,停在水中。路永坦便放下心情,到水邊的小船旁。
路永坦在鄱陽湖中五年,對於游水駕船十分內行,技術頗精,他見甘郁馨生手生腳,拿著槳左擺右划,小船竟在水中打轉轉,就是不往前划行,甘郁馨面紅耳赤,覺得不好意思,更是用盡力氣的划。好像小船跟她開玩笑似的,她越用力划,小船越是越轉的快。弄的水花四濺,甘郁馨全身都被水濺濕了。
乾坤醉客方堃,見他把金毛獅王的一切的策略說完,雖然知道他話有保留不說,可是料想再要追問,仍是徒然,他也不會再說,徒費時間,必然毫無所得。於是,也不想再去多加盤問。另外,問明焦山活鬼,乃是被邀請來助拳的,當然,對金獅堡裏的一切,更是一無所知,也就不必再往下問。便仍將二人帶去囚禁起來。
路永坦聞言微微一怔,接著說道:
「在下年輕學淺,才臨江湖,對一切世事毫無所知,怎敢僭越妄自尊大?以下犯上是為不敬,妄自尊大,更是不恭,不敬不恭,有辱師門,還請老前輩,多為指教!」
說著,轉頭向坐在左邊的禿鷹說道:
現在八爪毒鱆伍百平,雖已成了階下囚,竟還滿口狂言,大言不慚口口聲聲的,揚言淮揚幫在二月初二日一場大決鬥下,一定消滅嵩陽派。並且,已到死亡關頭時,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直往甘郁馨臉上轉,頓時怒從心上生,惱從肝膽起,怒目看著八爪毒鱆。
這時,碧松觀內弟子道眾,都已起來,點起燈火,紛紛圍上前來,很多人還以為路永坦是岳中嶽,上前問候不已,待到明白是另一個人時,卻都感到驚奇不已,兩個人的長相,不但是一模一樣,而且說話的口音也一點不差分毫。所以大家都仔細的由上到下觀看個仔細,心中都想,天下之大,人數眾多,怎麼他們兩個人,竟這麼相似,倒令人實在難以分辨出誰是誰了。
路永坦此次跟隨甘郁馨來到天巖寺的主要目的,是要為樂以山看看傷勢如何,因為他在鄱陽湖白鷺洲時,曾經跟南海漁父學得一手岐黃之術,雖然不精,但也深知把脈問切,開方治病之道。所以想到天巖寺時,看看孤峰上人的病情,如果看準病勢,能夠開方服藥,治好上人的病,也替甘郁馨解除心中的憂煩,更可以恢復上人的健康,自己豐不是又作了一件好事。因有這種想法,這才來到微山湖。
「你害怕了嗎?只要把你少爺侍候好了,乖乖的送我回到金獅堡,到時候你少爺倒可以免你一死,不要口蜜腹劍,來個黃鼠狼給雞拜年,心裏卻不懷好意,想對我說幾句好話,就把你家少爺騙得矇頭轉向,信以為真,說出金獅堡裏的計畫,你這不是作白日夢嗎?我看你不要多費心思啦?就快點給你家少爺一個痛快,免得你多費唇舌了。不然就把我放回去將來也可保住你們的活命。」
「區師弟,這小子要是不吃點苦頭,絕對不肯說實話的。而且,我們那有多的時間去和他磨牙,我看還是師弟你且把他料理料理,叫他說出實話。免得他胡說八道,亂吹一通,空自消耗時間。」
「當你們離開旅店時,我聽到區老前輩說出,淮揚幫竟不顧江湖道義,派人去偷襲貴派根據地碧松觀時,我也深為痛恨淮揚幫的這種卑鄙的行動。於是,在你們分手而行時,我便也決定,要趕來嵩山報效一點微勞,將淮揚幫的來人逮到。因此,我便暗中跟隨你們來到此地後,絕沒有想到,恰好正趕上這批鼠輩,也正巧來到此地偷襲。」
兩人奔進寺門,一直往後進疾走,穿廊繞閣,轉了好幾個彎,這才來到一間雲房門口,站定腳步,正要上前敲門,走向屋內。
「我離開金獅堡之後,便照著我們原先的約定,急忙趕到睢寧去會妳,可是到了睢寧之後,卻看不到妳的蹤影,也沒有聽說貴派有任何舉動,我心想可能妳在路上又出了什麼事故,便把路程就擱了,可能還沒有趕到微山湖,於是,我不敢就誤時間,急忙往前趕路。於是,我便順著大路,直奔徐州,準備早點趕到微山湖去找妳。」
「樂道友何須如此客氣,你儘管請用便了!何況我這次來到這裏的目的,也是心想看看你的傷勢,準備能夠為你療治,療治!既然這把劍能夠除毒治療,那倒要真的謝謝上天的幫助了!」
他們的計畫雖好,可是天下之事,十之八九,難如人意,不但碧松觀內已有戒備,而且他們也絕對沒有想到,兩次進入金獅堡救人得手,而且來去自如鬧得金獅堡內人仰馬翻人人自衛,就是他們認為是第一流的高手,也望之生畏的路永坦,卻先他們一步,來到碧松觀內,當他們六人偷偷進入碧松觀內時,早被路永坦伏在大殿的屋頂上,瞄得清清楚楚,陰山雙虎卜氏兄弟,放火不成,反而送了性命。八爪毒鱆和焦山活鬼二人,使用薰香,雖然未死,卻都被點中大穴,而被抓住。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在下發現這兩個人,在這樓房前行動鬼祟,本想將他們點倒之後,交給主人,聽憑老前輩們處置。誰知他們竟是準備放火燒觀,毀掉這個觀院,實在居心不良。而且,兩人夾攻我的時候,出手狠辣陰毒。我最痛恨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之徒,惡性重大,泯滅人性。再聽兩人報出名姓出來,竟是作惡江湖已久的陰山雙虎,我早聽說過他兄弟二人殺人如麻,出手狠毒,在江湖上無人不知,陰山雙虎兄弟二人,作惡多端,毫無人性,人人皆願殺之而後快。因此,我一怒之下,使用重手法把二人當場擊斃在地。」
兩人來到湖濱,望著一片浩渺的寒波,真是水天一色,一望無際,蒼天白雲,綠波蕩漾,間有數隻水鷗,翱翔空中,心中頓時為之歡暢,胸襟更為豁朗。
「小伙子,你要識相點,說出真實的話,免得你受挫骨齧心之苦痛,你到底說也不說,我可不會跟你客氣的。」
這時,乾坤醉客,長嘆一聲,說道:
說著,他兩眼含著深切的情意,注視著甘郁馨,雖然,他並未說明他究竟聽到些什麼,可是他的眼神,已向甘郁馨表示出,他了解她對他的關心掛念。心中特別感激她,只是沒有說出,只是埋藏在內心裏。
孤峰上人看到金犀劍後,心情至為愉快,連連說劍到病除,我可以參加大決鬥了!
漁陽劍士在旁,也開言道:
他們二人,在天巖寺看見孤峰上人之後,再趕到洪澤湖,和眾人會合,準備二月初二和淮揚幫的一場大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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