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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珮金犀

作者: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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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不是嵩陽門中的弟子,不應該干涉這件事,不過,這件事牽連太大,問題也比較嚴重,我不能見事不管。」
朗月大師一路上,不但仔細搜尋查訪,而且沿途一鄉一鎮都停留察探,毫不放鬆查訪機會。這一來,在路上的行程可就慢下來了;路永坦和他恰好也是同一條路線,也往蘇杭這條路上來的。
三五個照面,米氏兄弟已感到幪面人的武功高不可測,內力驚人,稍一不慎,必死無疑,這才心生恐懼,雙雙一聲招呼,各自掏出兵器,拼出全力,同時向幪面人身前背後,猛出險招。
「謝謝你的通報,不過,你既然不願干涉這件事,不管嵩陽派的問題,那麼你來到此地,又是為的什麼呢?」
那巨鷹抓住了魚,似乎滿心歡喜,剛剛飛離水面,不過四、五丈高下,牠卻沒料到,會有人縱起抓牠。
路永坦不禁大喜,知道牠正是嵩陽派的專送信差墨羽,牠既然在這兩湖上空出現,腿上繫有丹書,想來必定有重要消息傳送,也有可能和岳中嶽燕紫心二人有關的消息。說不定他二人的形蹤,已被人發現了。
路永坦身軀剛一縱上峰頂,驀地,一陣勁風,直向他胸前臂到,接著,一個黑影,從峰頂岩上躍下,直撲他的面前。
小二哥見他急忙吃飯,不再問話,便退出房去。
「她失蹤了!」
騎鯨客早已抱定明哲保身的主意,只要對方不來侵害自己,便絕對不先行出手攻擊。當三人來到峰頂時,遇到朗月大師師徒四人時,先前海南人魔出手攻擊,繼則紅衣喇嘛出陣應戰,這正好對了他的心願,他便趁機退在一旁,默不作聲,靜站一旁,瞧著他們的拼死拼活的大決鬥。
這峰頂上空地,面積並不大,海南人魔是面向懸崖站立,朗月大師卻是背對懸崖而立,兩人一掌對過,同時都猶豫默立了半天。
「你的心交給了那個人,他不但知道,而且後悔知道得太晚了。」
嵩陽派和淮揚幫,雙方在表面上,暫時相安無事,但在暗中,卻都各作準備,悄悄展開一切活動。淮揚幫一方面想在一切佈置安當後,向嵩陽派討回骷髏令旗。另一方面派人四下打探岳中嶽的下落,以便乘機下手,奪取嵩陽秘笈。
燕紫心惆悵幽怨的回到金獅堡,卻像待宰的羔羊,被牽進了屠宰場,只有被宰割的一途,別無選擇。
「老禿驢!你一個出家人心狠手辣,竟居然暗下毒手,殺害我淮湯幫中三位弟兄,今天要放了你們四個禿驢,就對不起人!是識趣的,就乖乖的跟我們走,免得被我拿下多受皮肉之苦!」
巨鷹身不由己撲向路永坦掌上,兩翅拍拍作響,極力掙扎,可是,路永坦左手一探,抓住牠的翅根,見牠嘴喙十分堅利,怕牠啄咬,連忙右手往牠頭頂上輕輕一拍,把牠震昏過去。
一陣溫馨的暖流,遍遊二人的心中,半晌過去了,燕紫心才不勝嬌羞的掙脫了他的懷抱,恢復了情緒。
路永坦一面往前奔馳,一面伸手向懷裏一摸,知道那藏寶地圖的錦囊,仍然揣在身上,這時,他的腦中又想起了許多困惑難決的問題。
路永坦聞言不由一怔,再看她的表情,似乎有意相激,才恍然覺悟,她心中也是含有極深的妒意。
胖矮米克良,一聲喝道:
西天目山的主峰頂上,驀地,竄出來四條黑影。四條黑影,竄的快,躍的高,落到峰頂上悄然無聲。顯然內力不錯,輕功很高。
路永坦聞言,似驚似喜。但是眼光瞟到石榻上的岳中嶽,面上卻又猛的一沉,他伸手指著岳中嶽道:
那從左後面以劍突襲的人,想不到路永坦既不閃,更不躲,竟以掌力擋住劍勢,使出手的劍無法前刺,待到覺出他掌力強勁,想要再度揮劍再刺,不但劍勢不能前進,而且,似有一堵堅厚牆壁阻住,心知不妙,面臨危機,再要撤劍變招,移位閃避,可是路永坦的掌勁,已經劈到,那人被路永坦掌風立即掃到,只聽一聲驚呼,身軀便往後跌,倒在地上。
於是他轉頭說道:
那邊,紅衣喇嘛和騎鯨客,心裏也有計較,當淮揚幫新幫祭盟大典時,海南人魔排位在他二人之前,隱隱然比他二人地位高出一級。現在他既言說出要將朗月大師等四人拿下,倒要看看他的功力如何?
兩座高聳的山峰,被一片嵐霧籠罩著,在模糊的月光下,分不清是雲還是霧,一片灰茫茫的夜色裏,聽不到人聲,看不到人影,靜寂得令人頓生寒意。
「小二哥!謝謝你的指教。」
路永坦看清地勢,了解路徑,料知那批打口哨的人,如果要想登山,別無路徑可走,非從此處經過不可。
正當她生命垂危的關頭,料不到她竟被人救了出來,當她睜開眼睛,看見救她的人,竟是他時,她的哀怨愁悶,都因為見到他,而一掃而光,他給她帶來了興奮,也讓她散放出無限的熱,快樂的織成了一片綺麗的幻想。
待她見到酷肖路永坦的岳中嶽,也是驚愕悵惘時,卻又感到奇怪?兩人經過一陣交談後,這才彼此明了雙方的情況。
於是三個人在峰頂的一角,挖開一個淺坑,把三具屍體,草草埋葬了事。在這日正當中艷陽高照之下,三個人在無可奈何幸得餘生的情形下,灰頭土臉的離開了西天目山峰頂,走向山下而去。
幪面人望著地上橫倒的三具屍體一個斷頭,一個缺手,一個刺傷心臟,慘狀可悲,他也微微的嘆息了一聲。
路永坦望了她一眼,才開言道:
可是,他的武功不但高絕,更得到嵩陽師門以外,許多異人的傳授,使他的武功既精又博,在嵩陽派中是有數的高手之一,在江湖武林中,也名震一時。在嵩陽九友中更受八位師弟的尊敬,就連掌門人卓蒼笳,對一切重要的事情,也要先請教這位大師兄後,得到他的認可,才能作最後的決定。
藉著這陣工夫,二人各在暗中運氣蓄勁,凝神注意對方的行動,都想找有利的機會發動攻勢。
四人見那石洞,洞口只能容一個人彎腰鑽進,外面爬滿了藤蘿,長滿了雜草,如果不繞到大石後面,或是跳上大石,絕對不會發現這個石洞,再加上洞口外面被藤蘿、荒草一掩蔽,就是站在大石上,也不容易發現這個石洞。
以他的輕功而言,可說很少有人能趕得上,他從杭州腳不停留趕來,路上只費了兩個時辰不到,嵩陽派距離那麼遠,再快也只能在明天清晨左右趕到,除非卓蒼笳一行人,恰好也在杭州附近。
朗月大師聽他說完,面不改色,仍然心平氣和,看著海南人魔,正想開口答話,驀聽背後法成一聲大喝:
路永坦聽店小二說完,點點頭說道:
他們卻不知道,當他們入山時,行蹤已被人發現,因此,這才引起今晚的一場糾紛,幸虧路永坦及時趕到,替他們二人解了圍。
那店小二聽他問話,連忙答道:
光看這幪面人身形之快,便知他武功不凡,可是卻看不見他真面目,不知他確否就是嵩陽派的叛徒岳中嶽?
「你先站在外面留神看著,讓我先進去看看!究竟這個洞內有些什麼東西,是否岳中嶽隱藏在此洞中。你要特別注意,如果有外人來時,你要先向洞內通知我們一聲,不要和他拼鬥!」
轉眼間又是十幾招過去,紅衣喇嘛這時也不禁心慌意亂,大為焦急。他一上來就知道自己的武功敵不過朗月大師,可是仗特著龍涎仙毒,以為一定可以得勝,沒想到他的仙毒竟然一丁點也沒有發生效力,三十招下來,他招招都是使出真力把全身功勁全都用出來,再也沒有餘力了。再看對方朗月大師,雖然也全神貫注,不敢疏忽,用力不少,但是氣勢安定,精神抖擻,步法穩健,掌力渾厚,動作敏捷,反應快速,並不顯得出力,這樣兩相一比較,紅衣喇嘛豈有不驚懼之理。
這天,當朗月大師師徒四人,吃過年飯,正走到湖州附近,忽然看見墨羽在天空盤旋,於是趕緊喚下牠來,才發現墨羽腿上繫有飛函。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是一位身懷絕藝隱身不露的武林高手,功力超神入化。她見到路永坦顯露出來的高絕武功,更增加了她對他的好感。見到他瀟灑的態度,挺拔的身材,俊美的儀表,她像火山爆發似的,熱情奔放,愛的火焰沖天而生,一時難以控制更難熄止。
這天,路永坦午睡起來,照例又騎著駿馬,輕騎慢跑,從城裏旅店往西湖行去。不一會兒工夫,已經來到湖邊堤旁,路永坦把馬寄放在湖旁酒樓,便又慢慢走上堤岸,沿著柳蔭小道,欣賞桃李爭艷,芬芳滿徑,瀏覽著湖上小舟片片,男女間柔情蜜意,徜徉水上,這真是只羨人間不羨仙的真實情景。他順著堤上小徑,緩步向前行走。
路永坦臉上一紅,這才發覺他的雙手還撫在燕紫心的肩上,不禁慌忙縮回,臉上更是紅得厲害。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另一個是說,淮揚幫以前的幫主,金毛獅王父子在鸚鵡洲引爆炸藥之後,行蹤不明,在他身上攜有淮揚幫的老幫主,蓋世天王燕躍波的藏寶地圖,要是有人能得到此張藏寶圖一經發掘出來,便富可抵國,終生受用不盡。
岳中嶽站在一旁,兩眼盯著路永坦,見他這番動作,雖然明知是急救從權之舉,可是,他心裏忍不住感到又惱又酸,心神不安,怒火難抑,只是看見路永坦面色沉凝莊嚴,卻又不好發作,可是心中卻有些恨恨不平。
自從嵩陽派在天巖寺,為甘永長祭靈之後,發現嵩陽秘笈被岳中嶽竊走,再加上甘郁馨在鸚鵡洲無故失際,掌門人鐵掌丹心卓蒼笳,對於岳中嶽,這種違犯門規,偷竊鎮山之寶的行為,深為惱怒,對於甘郁馨的失際,也大為痛心,認為有辱嵩陽派,簡直莫名其妙,立即分派嵩陽門下,全體出動,分向全國各地搜尋岳中嶽的下落,收回嵩陽秘笈,再在各地探聽甘郁馨的消息,如果是落入敵人之手,必須早日設法救回。
石洞裏面,又分成兩個洞壁,這時,內洞中點燃一支蠟燭,室中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另外一張石榻上,還昏睡著一個青年人。
可是,在這茫茫的人海中,無邊的世界,要想達成自己的心願,那又談何容易,因為他們三個人,都是在無人所知的情況下,失去了蹤影。甘郁馨是在被人侮辱之下,羞憤而走的,這其中還有不甘受辱,一死了之的可能性。而岳中嶽和燕紫心兩人是冒險而離關的,為了怕被嵩陽派找到,一定找一個隱蔽而人跡罕到的深山或者是荒野之中去躲避而居,一時半晌,恐怕不易找到。
果然,他這絕勢一出,岳中嶽頓時摸不清他身形變化。路永坦更不怠慢,順勢又展開第二招龍飛魚躍。
四人一面派人飛報金獅堡幫主古非,一面連夜趕來山中。想在這夜晚天黑時,人不知鬼不覺,一舉擒住岳中嶽和燕紫心,把秘笈得到。
要是他劍上再多用一分力量,自己怕不早已屍橫在地了,可是,這種侮辱,比死更難受,因為死了,再也看不見,這種窩囊的事,也不會再聽到失敗受辱別人的批評。尤其看著燕紫心那副惶惑的樣子,更是使他難以忍受。
路永坦被他一頓搶白,不由心中火起,但是仍然強自按捺下去,沒有爆發出來,聲音格外冷峻的說道:
回到旅店,天色剛暗,路永坦吩咐店小二趕緊送上飯食,店小二一迭聲答應著,急忙張羅,不一會,店小二便把飯菜送到。
海南人魔兩招落空,沒見功效。眼看朗月大師身法疾快,行動迅速,掌力雄猛有勁,心知不好對付,深悔不該先出狂言。他暗暗想著如何對付朗月大師,又冷眼再看身旁二人,紅衣喇嘛和騎鯨客,恰巧二人也都正看著他。
「是我不好,只因我來得太匆忙,也太突然,況且又是在夜晚上,月光不亮,二人也沒有想到是我,我突然一出現,二位當然應該攔阻,更怪我的眼神不濟,出手太快,倒使燕姑娘受傷,真是慚愧。」
路永坦和岳中嶽,這時並立在她身旁,一同睜大著一雙眼睛注視著她,在黯淡的月光之下,除了兩人的衣裳不相同外,那眼神、口、鼻等,居然無一不是酷肖,可是,在兩人的性格上,卻大有不同,岳中嶽對人常有傲慢形態,目中無人,而路永坦待人,卻謙恭有禮,文質彬彬。
當他離開天巖寺,再來到淮揚地區時,這才知道淮揚幫業已大舉出動。並且,他也聽到那兩個傳說,對於江湖上消息傳播之快,不由極感驚異,武林中的人們,對於金毛獅王父子失蹤的事,倒是覺得無關重要,並不關心這件事,倒是覺得岳中嶽脫離嵩陽派,偷去嵩陽秘笈,卻是一件大事,一則說明嵩陽派裏的教條必有問題。二則表示嵩陽秘笈一丟,今後關係著武林各門派中的興衰大事。那個門派如能得到這冊秘笈,在極短時期內,便可一振而起,必定造成拼殺的局面。
路永坦身軀落地後,迫不及待,匆匆忙忙把鷹腿上繫的丹書解下,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
朗月大師見他一掌劈到,勁風之中,夾著暗淡的一絲烏黑之氣,知道那是龍涎仙毒,雖然鼻中吸有雄黃精粉,但是他仍怕效力不夠,被龍涎香毒迷倒,所以,不敢大意輕敵,小心應付,多加戒備。
原來,這墨羽,乃是朗月大師昔年在西域時,有一次,到阿爾泰山時偶然在山上的冰窟中,救出的一隻幼雛。那時,朗月大師正因為聽說在阿爾泰山的上面產生一種雪蓮,其種子可以治療百疾,如果修道的人能食到雪蓮子,可以延年益壽,百病不生,所以他便深入冰谷,採取雪蓮子,無意中,發現一個破散傾覆的鳥巢,好像是從千丈高巖上,跌落下來,巢中共有三隻幼雛,兩隻已被摔死,另一隻正奄奄一息,而且凍得快要僵了。
「師父,你看這三具屍體,不是那長白哼哈二矮,和淮揚幫的四大舵主中的玉面飛豹嗎?他們怎麼死在這裏了呢?」
想著,他又輕輕縱下樹來,凝神再聽,卻又沒有一點動靜。路永坦腦中念頭一閃,忽地騰身躍起,施展出「草上飛」的絕頂輕功,疾如飄風似的,直向山上主峰奔去,踏枝無聲,踩草不響。
因為四個人對這西天目山中地理環境不熟,而且,山高林密,枯草橫陳,四人分開四路,各據一方,慢慢由山下往山上搜索,約定以口哨連絡,免得遇事時無法接應。待他們慢慢搜到峰頂,路永坦早已到了半天。
幪面人露在面巾外面的兩隻眼睛,射出兩道光芒,像寒烈的冰水般,冷峻而澄澈,也像兩顆極亮的星光,發出明亮的光芒,凝望著四個人。
岳中嶽聞言,面色一變,沉聲說道:
「老禿……你怕我找你算賬麼?強詞奪理,一派胡言,他們三個人不是你們殺的,又是誰呢?你這麼一說,只能騙騙那三歲的小孩子,怎能騙得過我們呢!你休要花言巧語,想把我們騙過。」
海南人魔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流的高手,隱居海南島多年,武功十分奇異,內力極為高強,十多年來,未曾在中原出現過,這次重入中原,更練成一種奇特的武功,眼看今天大敵當前,他心中便不斷盤算著怎麼施展出來,而得到從弱轉強,由敗中取勝的方法,把朗月大師制服。
見到這飛函之後,路永坦心中驚喜參半,思緒如麻,無心再玩湖賞景,連忙急走,回到酒樓,牽了馬匹,奔回城內旅店。
朗月大師身上帶的小囊,乃是鐵棋士千年雄黃精磨下來的雄黃粉,原來,朗月大師在鸚鵡湖中爭鬥時,鐵棋士曾經告訴過他,這紅衣喇嘛的龍涎仙毒掌不易對付,惟有他的黃精可以袪除他的毒素。單憑武功,是無法抵禦的。因此,當鐵棋士臨走時,朗月大師便以多年友情關係,向鐵棋士要來一些粉末,帶在懷中,準備萬一以後遇到紅衣喇嘛時,雙方對手,也就無所顧慮了。但事情有時卻很湊巧,今天在此地就碰上紅衣喇嘛了,所以當他一叫陣,施展出龍涎仙毒掌,朗月大師,不但自己聞了解藥,連三個徒弟也一同嗅上一些。
紅衣喇嘛於是生出一種幸災樂禍的心理,並不替海南人魔擔憂,反倒有些希望他敗在朗月大師手中。好教海南人魔在他和騎鯨客面前,丟人出醜,免得日後在二人眼前耀武揚威,再說大話。
尤其是路永坦,他的心七上八下,既有愛意,也更多疑心。他懷疑寒冰仙子和岳中孤男寡女,年輕氣壯,獨處一室,恐怕早已……想到這一點,他不由心頭一涼,便向燕紫心冷冷說道:
岳中嶽知道他是劍下留情,出劍時頗有分寸,沒有重擊,只是存心報復那一劍之辱,所以適可而止。
在這種情況之下,誰也不服氣誰和*圖*書,由於黑池上人名氣較大,武功也高,在武林中已是人所共知,使這幾個魔頭不得不屈讓一下,由他做了淮揚幫的新幫主,但是,黑池上人之下,卻各不相讓。所以,在這種情形下,新的淮揚幫是一個有名無實的集合體,有好處大家爭,一旦遇到和自己無關的事,則退縮不前,甚至於希望他的失敗,以增加自己在幫裏的勢力,擴展自己的權力。
待三人再轉回頭時,石上已無人蹤,三人齊又一愕。忽聽背後又是一聲冷笑,三人急忙轉身瞧看,只見胖矮正揮掌向那幪面人撲去。
二人同是舊恨新仇,一起湧上心頭,都在心中打定主意,要把對方一劍擊中,便可消仇解恨,那還管燕紫心在旁高聲喊叫。
這時,只見他臉上卻是一陣死灰色,霎時才轉變成青黃色,兩臂舉不起,頭兒不能抬,眼睛睜不開,顯然全身氣力完全用盡。
但是,朗月大師只穩立不動,微微休息一會,恢復了原來平和的神氣,他正想開口說話時。
朗月大師這一招出手,同時攻擊紅衣喇嘛三處要害,掌風攻擊上身,恍如崩雷乍響,一陣強勁的風力籠罩著紅衣喇嘛頭胸部,右腳踢出迅如閃電,勢急力猛,直搗小腹,這樣一來紅衣喇嘛的上身,均被攻擊。
而且,不論距離多遠,牠總能尋到朗月大師。更為奇妙的是,牠的一雙眼睛特別銳敏,牠在高空中飛翔,朗月大師在地上行走時,牠也能認得到他,便立即飛下,在他的頭頂上空盤旋不停。必須經過朗月大師的指示,才能夠離開他飛往別處。所以除了朗月大師之外,也沒法命令牠。
一陣劇痛,胖矮當場痛暈過去,瘦矮急痛攻心,忿恨之下,手中獨輪一擺,猛向幪面人身前撲去。
紅衣喇嘛,一掌剛覺落空,已同時發現朗月大師飛躍起來,而且朗月大師的右腿業已踢到,紅衣喇嘛趕緊低頭前縱,並且身形急擰,翻動身軀,面向朗月大師。
因此朗月大師在出手時,便放寬了很多,三十幾招過去,眼看紅衣喇嘛已經氣浮神動,呼吸漸快,額上業已見到汗珠,顯示出筋疲力竭,無法再支持過久。朗月大師為了快點結束這一場的拼鬥,丹田猛吸氣,兩腳齊用力,猛然一聲巨喝,身形陡然一挺,改守勢為攻擊,尋找空隙,欺近紅衣喇嘛。
路永坦見狀,仍不動聲色,繼續說道:
朗月大師聞言,也連忙走過去,低下頭仔細的一看,果然,發現有三種不同大小的腳印,而且有幾個腳印的泥土尚未全乾,顯然是,這三個人離開此地不久,三種腳印中有兩種是既寬且長,這不用說確是男人的腳印無疑。另一種是窄小的一種,自然應該是女人的腳印了,這倒使朗月大師心中有點嘀咕了。
待路永坦移開手掌之後,燕紫心先前蒼白的臉上,重又現出紅潤的顏色,並且開了那雙黑白分明,光亮潔瑩的眼睛。
那邊的朗月大師和法明、法亮三人,聞聲也都急忙縱躍上來,一同望著法成所發現的洞穴。
岳中嶽到了這時,料知難逃敗績,心中又急又怒,暗暗發狠忖道:
法明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搬開藤蘿,撥動雜草,抖手便把石塊打入石洞中只聽「叭噠」!一聲,裏面毫無動靜。
十年前岳中嶽曾隨甘永長來過天目山一次,知道西山高峻隱秘,懸崖峭壁,荒草叢生,人跡罕至,峰頂上的岩洞可以藏身,更不為外人知曉。於是,他便和燕紫心登山峰頂,找到這個岩洞,收拾住下,準備隱居練功。
「老衲身為佛門弟子,從來不打誑語,不過,我也從不推諉怕事,只是這三個人,確實不是被我們殺死,信不信由你!再者,你也要仔細的看一看,三人都是被劍所殺,我們四個人,沒有一個人帶著劍。」
岳中嶽聽他這話出口,已經猜出大半,鼻中微微一哼,冷冷的望著他,看他到底還要說些什麼。
幪面人冷眼一看玉面飛豹,劍走中宮,劍尖直指二矮,二矮雙輪一錯,分左右迎上,那料到幪面人陡然反身撤劍,手腕一扭,寒光閃處,劍身便從玉面飛豹哽嗓間一掃而過,切得正著,割得快速,連米氏二矮,也沒有想到幪面人反腕扭身一劍刺死玉面飛豹,心中都不由得大為驚惶。
朗月大師身為出家人,素以慈悲為懷,救苦救難為宗旨,仔細察看之下,發現這隻幼雛還可救活,心中頗為欣悅,恰好他身邊帶有幾種新製成的靈藥,於是給牠服下一些,再用佛家無明真陽之氣,對著雛鳥的嘴吹入,把牠周身血脈舒活,然後把牠揣在懷中,藉著體溫恢復牠的身上溫度,朗月大師,花費了一番心思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使牠由半死裏討回小命保存下來。
路永坦稍為一住,眼向二人一掃,面對岳中嶽說道:
夜,仍是一片漆黑死寂,山風不斷的吹,松濤不斷的響,這時聽不到廝殺聲,也聽不到唿哨聲,大地好像無聲的在哀禱,天空上的星光,閃閃爍爍,也正似為人類的殘殺而哀愁,更為死者而悲感。
他二人對海南人魔,雖然早已聽過他的名聲,但是他的武功,到底如何,卻不清楚。這幾個魔頭,以前全是各據一方,稱尊道霸,每人都是懷著野心異志,自以為不可一世,方來到中原淮揚之地,藉機想要在中原立足,然後再雄據中原,稱霸江湖,所以並沒有誠心真意幫助金毛獅王對付嵩陽派。
說著,他便向那大石上縱過去,待他跳上大石,只聽到他又是一聲大叫:
路永坦繞他一陣急旋,不待第三招展出,已見他目眩神昏,僅是身子旋轉不停,卻看不到他伸掌出招,為著時機緊迫,不能再為遲緩,令來人佔盡先機,或者暗襲得手,所以他心想,必須早些解決岳中嶽。
嵩陽派的掌門人鐵掌丹心卓蒼笳和一些老前輩,就在微山湖中,決定了行動工作,按既定的計畫行事。
幪面人一見虎豹二舵主的行動,似乎略為一急,右掌猛向外圈,夾著一股巨大的強風,掃向身旁二矮,同時,猛地飄身疾退。
以後,岳中嶽出湖回來,假說是帶她去見嵩陽派的掌門人卓蒼笳。她想到將來的歸宿,再加以和岳中嶽相處日久,也漸漸以他代替了心中思念的路永坦,心中也願意和他一起廝守,以安慰孤寂多年的心。
岳中嶽被路永坦幾句話,說得滿臉通紅,又羞又憤,當著燕紫心面前,他更覺得難堪已極。
說到這兒,燕紫心類上又飛起紅暈,低頭喃喃道:
一面竟突地往路永坦腳前跪下,慌得路永坦急忙站起身來,一時緊張,連忙伸手向前,把她扶起。
海南人魔一見朗月大師出現,面色微微一寒,身形略往上走近一步,把手指著地上三具屍體,沉聲說道:
「住手!住手!」
果然,轉眼十幾招又過了,紅衣喇嘛看到龍涎仙毒一點沒有效果,心中便愈來愈急躁,掌風也跟著強勁。不過,朗月大師已經看出,他是外強中乾,強弩之末了,再也施展不出來奇招了。
另一方面,鐵掌丹心卓蒼笳,以嵩陽掌門人的名義,遍發鐵卷丹書,通告所有各地的朋友故舊,請他們代為留意,凡是發現岳中嶽的蹤影,便請盡速通知各地嵩陽派連絡處,嵩陽派在八處地方設有聯絡。這八個聯絡站都佔據要衝交通地點,分佈全國四方,每隔一日,便由朗月大師所飼巨鷹墨羽,飛行各站,接送書訊,相當便捷可靠。朗月大師,專管接收各地消息,然後轉告卓蒼笳,再由卓蒼笳決定辦法後,再行通知各聯絡站,這樣一來,得到消息非常迅速。
路永坦點到了岳中嶽的昏睡穴後,急忙把他送到岩洞中,同時也警告寒冰仙子,好好的守在洞中,千萬不要離開岩洞,免得露出形蹤,被人發現。就是外面有任何的聲音,也不要出去,由他一個人到外面對付來人。
燭光閃耀,火苗跳動,溫馨的光亮,雖然不怎麼強烈,但是在這岩洞中,只有它是唯一的帶來了一線希望,因為有了它的光,映照在路永坦和燕紫心的臉上,也深深透過兩個人的心裏,二人默默相對,四目相望,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找出來話題,可是在各人的腦海中,卻波濤起伏,千言萬語在翻騰。
朗月大師點點頭,並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在那裏用眼睛看著三具屍體,似乎仍在沉思這一個問題。法亮又接口道:
他身形忽然一擰,轉身又騰躍而起,直向虎豹二舵主身後落下,不等站穩身形,右掌霍地拍出。
除了這片峽谷森林,尚有路可通山上以外,另外兩面卻盡是陡峭的巖壁,上面巖石向內懸宕,就是再好的輕功,也無法攀登。
可是,江湖上的陰霾,並沒有隨著寒冬而消失,反倒像春意似的,隨萬物的茁壯,卻更形沉重。洪澤湖畔,嵩陽派和淮揚幫決鬥後的餘波,像平靜湖面上的湖水,經人投入一顆石子,便產生了一團又一團的漣漪般,由小變大,向周圍擴散,由少增多,一時半晌,沒完沒了,一波又一波的蕩漾著。
他這一招,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準備硬拼,即使被路永坦劍光掃上,同時也要路永坦難逃他的劍鋒。
跟著,劍光一閃,疾如電馳,直劃胸前,岳中嶽眼睛一閉,心中一涼,知道自己面臨險境,生命難保。忽聽一聲驚呼,猛覺胸腹間,「嘶!」的一響,一股涼意竟直沖心口,連想躲閃的份兒也來不及了。
朗月大師面色沉凝,神光內蘊,一見海南人魔撲到,體內佛家無明純陽真氣,陡然貫注雙臂,袍袖翻飛,兩掌合十。不挪不動,穩如磐石。因為他立身處背後便是懸崖,所以身形無法往後閃躲,待到海南人魔身形撲近,他的身子便向上迎去,兩掌猛然一拂一分,用出內家真力,吐勁疾拍,把那一股無明純陽真氣,運於掌心,散佈成一著無形的氣體,硬阻海南人魔撲到的掌力。
這一招出手,岳中嶽更是看不出路永坦的身形,只覺他撲朔迷離,東遊西走四方滑動,頭上腳下,盡是路永坦的身影,也不知道那個身影是實,那個形體是虛,真是看得五花八門,頭昏腦脹,無法出招還擊。
路永坦也不理會他,連忙從腰中袋裏,掏出幾粒「雪苓丸」,撬開燕紫心的牙關,給她吞下。
「對不起,怪我沒看清楚……」
紅衣喇嘛再也顧不得丟人現眼,好看不好看,急忙往旁縱開,轉頭看時,只見朗月大師垂手立在身旁,注目看著他。
寒冰仙子燕紫心,聽他二人爭吵愈來愈不對動,正急著想要上前勸解,突然間,岳中竟亮劍動手,刺向路永坦,正在驚懼萬分時,猛見路永坦一躍躲開,沒有受傷,及見路永坦拔劍迎戰,眼看二人打得難解難分,她自己又不能上前攔擋,只急得在地上跺腳,一面喊道:
岳中嶽一劍刺空,緊跟著便施展出天罡劍法,只見劍光上下翻飛,白光有如游龍,時起時落,腳踏十六方位,循序而致,每招出手,都帶著一擊銳嘯,夾著一股勁風,猛撲路永坦身軀。
朗月大師見他面色陡變,彷彿暗中用力,再看他出掌轉急,掌力大增,而掌風中夾帶的烏黑之氣,愈來愈濃,料知他是在加強仙毒之氣,於是屏息調氣,身形更加穩定,眼光注視著紅衣喇嘛的兩臂,見他兩臂暴漲,肌肉隆起,烏黑之氣,也不斷的增濃。同時也暗中把真力聚於兩臂,準備給紅衣喇嘛一記硬掌。
然而,當他再想到師父南海漁父五年的諄諄教誨,剴切訓示,曾經多次告誡,身入武林,必須行俠而仗義,必須犧牲自己,而救天下之人,冒險犯難,乃是發揚人性,學武的人,一旦離開這兩大目標,雖武功達於至高境界,也不足取。他想到這裏,彷彿又生出一股新的力量,充滿了全身。他想,要不是為了拯救武林的巨劫,挽回武德的頹廢,師父何必悉心盡力傳授他武藝,他自己空有一身武藝,對武林又有什麼貢獻呢?對社會又有什麼幫助呢?
「我現在要出去幾天,辦一點事情,不久仍要回來,我的房間給我留著,馬兒也替我餵好。」
現在,燕紫心面對路永坦,再看石榻上,岳中嶽被點了昏睡穴,仍然沉睡未醒,思前想後,感慨萬千,心中激動,腦申思緒起伏,默默的不知怎麼開口。
岳中嶽自從在金獅堡,救甘郁馨錯救寒冰仙子,二次被路永坦救出之後,滿心彆扭,總有一種屈辱的感覺。這時,聽路永坦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燕紫心才來此地,不禁更是火上加油,心中滿不是滋味。
那四條人影,正是淮揚幫的人物。
待到路永坦身形飛起,雙掌出力去抓牠時,牠雖已警覺,想要振翅飛高,脫離危險,陡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已把牠拉住,再也掙脫不得。
路永坦把頭點了一點,那店小二又接著說道:
路永坦心念一動,立即眼光再往那巨鷹看去;這當兒,只見牠在空中不斷盤旋圍繞,既不高飛,更不離去,路永坦眼睛看著地,心想如果能把丹書得到,就會明瞭其中原由,但是只是想,卻無法能夠得到這卷丹書,因為他不知如何去呼喚牠,只記得上次在洪澤湖中時,甘郁馨曾經對她發出唿哨,把牠呼喚到船上來,可是,當時並未注意到這個問題,而事後,也沒有向她問及呼喚方法,現在甘郁馨不知流落到何處去了!一時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朗月大師在他說話的工夫,就一直在注意他的行動,待他話一說完,骨節一響,知道他又要施出龍涎仙毒掌。朗月大師不敢怠慢,趕緊從袍袖中,掏出一個小囊,從囊口中,倒出一些黃色粉末,攤開右掌接住,往鼻子上一湊,微微一吸氣,便把那些粉末,全部吸進鼻子裏去。
路永坦見他面上通紅,雙目圓睜,氣憤難平的樣子,便已暗中留神,這一見他手起劍出,劍勢猛疾堪堪刺到。急忙將腳一挪,身形向側一閃,立即躍開,一面也從背上抽出金犀劍來,一面又喝道:
驀地,一聲驚呼,幾條黑影猛地飛躍到一起,在灰暗的晨光中,他們驚愕而又感到疑惑的望著地上;三具屍體缺肢斷臂,頭被砍,胸被穿,橫躺在荒草中,齜牙瞪眼,面目猙獰,烏黑的血,已經凝成血塊。
慌急之間,紅衣喇嘛湧身暴退,同時雙掌交錯胸前,猛力向外劈攔!
蹄聲得得,和風陣陣,路永坦一路悠然行來,不過兩天光景,觀綠野,看風光,便來到了蘇州。
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兩人只得暫時結伴同行。結果,也許同是失意和空虛,而且又是同病相憐,二人由於同情,遭遇相同,而漸漸的生出更深的感情。
二矮趁他劍勢收回之際,驀地,雙雙身軀一縮,貼地伏身,準備乘這黑暗之時溜下山,脫離這個險地。
當她和岳中嶽從金獅堡被人救出後,在荻花洲上見到五梅天女,認了姨母,才真正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瞭了金毛獅王伍斌奇的用心和八爪毒鱆伍百平不懷好意的前因後果,更感到這些年來孤苦伶仃的生活的可悲。
中間站的是海南人魔,兩旁一個是紅衣喇嘛,一個是騎鯨客,三個魔頭一併排,站在前面,橫眉怒目,看著法明。
另一方面,岳中嶽也看到,路永坦與他交手,態度從容,氣勢穩定,心平氣和,出招時似乎都還留有餘力,而自己則真力已經耗損不少。並且兩人勁力相接,岳中嶽覺出路永坦的力道,遠不是自己所能比得上的。
虎豹兩大舵主,這時看到有機可乘,卻低聲一打招呼,雙雙縱向靠巖一面,準備向巖上洞穴方面去搜查。
岳中嶽雖然也還深深的記著表妹,常常的掛念著她,可是甘郁馨在他的腦海中,總是一個幼小的印象,兩人只是同進同出的伴侶,互相關心罷了。眼前的燕紫心,已經把他的整個心靈佔據。
忽然,在他頭上天空中,響起了兩下「噗噗!」的聲音,路永坦連忙抬頭看時,見是一隻碩大的蒼鷹,兩翼一斂,直往湖面落下。
伏羆毒虎,較為遲緩,待他覺出一股奇勁風力劈到,再想站穩身形,出手還擊,可是風急勁猛,身子竟然無法平衡,心中一慌,腿一癱軟,腳步一滑,身子便向右側傾斜。那右面正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等到伏羆毒虎身子傾倒時,看出是懸崖峭壁想要往回縱躍時,那時已一腳邁空,縱躍無力。
燕紫心雙肩被路永坦撫住,只覺一股力量把她提起,她身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同時抬頭往他臉上望去。
接著又把小囊拋給身後三個弟子,一面低喝「注意!」一面身形往前挺躍,單掌猛劈,拍出一道猛風,抵住紅衣喇嘛的攻勢。
再低頭往胸腹間看去,才看出他的衣服,被他用劍劃破一條「乙」字形的大口,正和五和-圖-書年前,在洛陽嵩陽鏢局後花園內,他劃破路永坦身上的衣服是一樣毫無二致,他心裏更明白路永坦的用心了。
燕紫心連忙接過,急急打開囊口,抽出地圖和遺書細細看完。
「他和妳……」
然而,兩個當局者心中,卻已經彼此明白。路永坦待岳中嶽追雲偃月十二式出手之後,雖然對他內力勁力之強感到驚詫,然而,已經看出他的勁力不是自己的對手,料定時間略為一久,岳中嶽必然會力竭不支,到那時,雖然想出手,也因內力不足而難發揮功效,白費心機。
但是,海南人魔在一聲「嘭」的響聲過後,雙腿一軟,全身不能支持,人像斷線風箏似地,便往地面飄退,登登幾個踉蹌,活像一條醉漢,身子不能平衡,搖擺不定,退到三五丈之後,才費勁拿樁站穩。
米克良的話還沒有說完,陡覺一股勁風突地襲上身來,力量剛猛,勁道快速,他一驚之下,顧不得再往下說,急忙縮身倒縱,躲開掌力。
「姓路的,你千里追追尋找到此處,莫不是也志在此書麼?嘿,喂!休說是你,任何人來,也休想再從我岳中嶽手中拿走了它。你不要口是心非,拿別人來嚇唬我,以為我害怕了,就把它送給你,你這套技倆,別想在我面前賣弄,我心裡十分明白,你的目的,就是想不勞而獲得這本秘笈,你就不要再妄想了。」
這回,又該輪到海南人魔冷眼旁觀的時候啦。他剛才被明月大師一掌震退,又受到紅衣喇嘛一陣冷諷熱嘲,雖然滿腔怒火,卻無從發洩,這時,眼見紅衣喇嘛敗象已露,不但不替他著急,反而心中感到高興。心想,你和尚居心不良,幸災樂禍,眼看我有急難,你竟然袖手旁觀,視若無事。現在你也面臨險境,我倒要看看你和尚能施展出什麼技倆,脫離險地,也讓你吃些苦頭,丟盡了面子,免得今後再在別人面前露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其實,朗月大師的「九宮錯位大閃娜法」,是一種複雜異常的動作,極為艱深難學的功夫,沒有天生的稟賦,很難練得功成,在武林中久已無人精通,嵩陽秘笈之中,卻載有詳細步法,各招各式的圖形,只不過名稱不同而已。
路永坦這才把二月初二,嵩陽、淮揚決鬥在鸚鵡洲情形說出,同時也把他誅殺金毛獅王父子的經過,講了出來。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交給燕紫心,並且說道:
朗月大師成名武林已久,武功高絕非凡,這一剎那展開攻勢,真如山搖地動,星墜電閃,施展出極大的內力,動作靈活快速,使得紅衣喇嘛手忙腳亂,頭昏腦脹,加上已然精疲力盡,動作緩慢,出手遲鈍,怎能受得了朗月大師的伶俐攻勢。
她看見在她身旁,除了岳中嶽之外,還有一位英俊的青年,他和岳中嶽一模一樣,正是久別的路永坦。
這時,四人一見有人出現,急忙聚在一處,商議對付來人,天黑夜暗,那來人又幪著臉,四人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人。但是,心想這來人大概是岳中嶽的成分居多。如果能把他抓住,四個人的精神,為之一振,立刻向大岩石方面走來。
路永坦一面循著那條小徑往上攀登,一面也暗自著急,心想這天目山的範圍,如此廣大,綿延不斷,方圓數百里,山高險峻,陡峭難行,參天古木,遮天蔽日,地上雜草似戟,刺扎難耐,樹上葉刺如針,穿戳實痛,天氣已熱,毒蛇復甦,野獸出洞,處處荊棘,時時危險,一時半晌,實在不易找到他們。但是,危機四伏,苦痛難除。要想在這廣大的山林中,尋找二人的蹤跡,真不知如何找起。而且,他二人是否確實隱藏在這山林中,還難決定?只是在墨羽腿上丹書中所看到,是真是假,一時也無法判斷個清楚。
「這是我從金毛獅王伍斌奇的身上,搜得的錦囊,裏面裝的便是令尊的遺書和一幅藏寶地圖。」
紅衣喇嘛和海南人魔,雖然覺得面子上不大好看,但是這時,誰也不肯再動手,誰也不敢再吭聲,六隻眼睛望著朗月大師師徒四人,從容離去。
一時心頭火起,血脈賁張,他本來手中劍還握著,倏地撩起一劍,直向路永坦上身刺過去,手疾劍快。
假如嵩陽派去得遲了,要是被淮揚幫或其他異派人物,先下手搶去秘笈,不但影響嵩陽派的聲譽,更要惹出無窮盡的麻煩上門。嵩陽派今後在江湖上,也就沒有臉稱字號,比門派了。所以,勢必早些把秘笈從岳中嶽手中得回,才能摒除今後一切的事端。
猛的伸手,疾往岳中嶽昏睡穴點去,岳中嶽覺到路永坦手指伸到,要想迴身格攔,那為時已晚,措手不及,猛的頭腦一昏,眼睛一黑踉蹌跌倒在地。
路永坦連忙俯身夾起岳中嶽,招呼燕紫心,飛快奔進一個岩洞裏隱住身形。
鐵棋士那塊千年雄黃精,比鵝卵還大,磨一些粉末下來,算不了什麼,可是那些粉末的效力,卻並不減少。
路永坦心裏微感一震,連忙縮身暴退,金犀劍在胸前「指天劃地」一招揮出,橫擲過去,身軀同時急旋。
「我們把他們埋葬起來再離開這裏,表示同在一起一場。」
幪面人不待二矮開步,倏地飛躍上前,阻擋去路,手中寶劍一揮,神龍擺尾般,帶著丈八長的光芒,直削二矮胸前。
米氏兄弟,眼見幪面人又一劍殺死玉面飛豹,心中更感恐懼,知道今天晚上遇到硬敵,恐怕凶多吉少,只有死拼一場。
經過十多年飼養,朗月大師竟能和牠語音相通,情感更是深切,墨羽頗富靈性,既能識路,又能認人,也善於辨別聲音。所以朗月大師,便經常訓練牠,因此就利用牠替嵩陽派傳遞消息,從來沒有過遺失信函事件發生,命牠傳達消息,既確實可靠,更迅速快捷。於是,墨羽在江湖上、武林中,居然大有名氣。只是除了嵩陽派的弟子外,很少有人認識牠的真面目。
當他們師徒四人,連夜疾馳,趕往西天目山絕頂,卻只看到這一幕悽慘的情景時,既驚愕,又疑慮,怔在那裏。
他一掌拍出,那撲到的黑影似乎身形一頓,雙方掌力一接,路永坦身形一晃,那人卻蹌踉倒退了兩步。
幪面人似已看出米氏兄弟,心有畏懼,想前後夾攻,希望得到勝利,待他們二人兵器出手,快遞進招,便哼哼一聲冷笑,驀地,「錚!」的一聲響處,碧森森光芒閃處,也從背後抽出劍來。
再想到他出師以來,冒著危險,忍受著風霜雨露的艱苦,奔波勞力,披星戴月,只是想消弭武林中殘殺的仇恨。可是,他費了九牛二虎的大力量,結果仍然是一無所獲,而且問題是越來越多,錯綜複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令人頭痛心焦。
說完,劍勢展開,與岳中嶽鬥在一起。
幪面人似乎不願拖延下去,希望快些解決,一出招便用殺手,掌掌劈出,都夾著奇勁的狂猛掌風,掌勢凌厲,出手快捷,招招都向三人大穴處攻擊,毫不留餘地。並且,好像絕不想放開三人逃走,掌力展開,籠罩住整個峰頂。
路永坦吃過飯,休息一會,眼看天色全黑,便披上長衣,把金犀劍暗藏在衣服裏面,走出房門,招呼店小二前來,說道:
路永坦以內家純陽真氣,凝聚成一股熱力,在燕紫心背上運行三匝之後,已把她的筋骨血脈活絡,使她被掌力打中,瘀積的血塊,均已化散開來,順使血液暢通,循環趨於正常,體溫頓即增高。
路永坦在蘇州暢遊兩天,飽覽名勝古蹟,登臨過天下聞名的虎丘山,參觀千人石,和吳王試劍石、招隱寺等名勝;於是他又放馬向杭州奔去。
說著,摸出一錠銀子,交給店小二,昂然出門而去。
路永坦見他左手一出,右手右腳隱含變化,知他心存詭計,必有陰謀,他便暗中小心,留心他的下一個劍勢。果然,他左手一掌只是虛晃一招,右手劍勢突回,卻挺身疾進,竟硬拼上來。
這時,海南人魔和紅衣喇嘛都吃過苦頭,領教了朗月大師的厲害,和莫測高深的功夫,再看看他們要找尋的目標,嵩陽秘笈也不見凝影,看樣子朗月大師也沒有找到。二人心裏一轉念頭,想想也犯不上這麼瞎拼一場,如果繼續打下去,失敗的仍然是自己,恐怕也要追隨長白二矮和玉面飛豹舵主的後塵去了。
海南人魔一看周圍情勢,對自己大為不利,紅衣喇嘛和騎鯨客兩個人,站在一邊,袖手旁觀,沒有一點上前出手的跡象。心中只好沉下來,拼出全力準備對付朗月大師,見機而攻,也許一時不致敗北。
朗月大師,對這隻雛鳥倍感親切,再看冰谷之中,一片亙古不化的冰雪,氣候嚴寒,又無成鳥哺育,現在雖然把牠救活,如果再丟下不管,此雛鳥仍無生路。而且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休說是隻羽毛未豐的小鳥,便是尋常成年的壯漢,在谷中呆上三兩個時辰,也必凍死無疑,豈有生路。
待到朗月大師剛要落地,紅衣喇嘛就在這一空隙時,飛快又劈出一掌,猛聽朗月大師下腹部。
可是,出乎他意外的,紅衣喇嘛和騎鯨客,不但不上來幫助海南人魔三人合力攻擊,而且也不去找他三個徒弟麻煩。這一來,朗月大師心裏可就十分放心了,便安下心來和海南人魔過招。
路永坦看完,匆忙又照樣再繫回鷹腿,用手舀起一些湖水,淋在巨鷹頭上;不一會兒,那鷹果然醒轉,張開兩隻圓睛一看,忽然一躍而起,雙翼急展,振翅凌空,轉瞬間已沖霄而去,一晃便飛逝不見。
另外騎鯨客方面,心中卻也有打算,他遠來淮揚,加入淮揚幫的目的,純粹是在那冊嵩陽秘笈。幾番拼鬥,他連秘笈的影子還沒看到,卻已經受了不少冤枉氣,早已一肚子不痛快。淮揚幫新幫開壇以後,他看清這班魔頭們,個個野心勃勃,各懷一肚子的陰謀,實難成其大事。而且,各魔頭的武功,也都很高,難以對付,現在秘笈下落不明,大家在面孔上還保持著君子風度,一旦被他們得到,必定還要惹起一場大紛爭。到時,究竟鹿死誰手,還是不得而知。
「事情已了,我要走了,你們必須趕緊離開這兒,少時,嵩陽派還會派人前來此地,捉拿你們!」
只聽一聲淒厲慘號,黑影一閃,伏羆毒虎已飛墜落下無底深淵。
岳中嶽也縱身過來,立在燕紫心身側,臉上似是十分焦急,兩眼向路永坦望著,似乎有些忿忿不快。
紅衣喇嘛又羞又恨,面現驚駭,可是那敢再輕舉妄動,不顧死活,出手攻擊,怔怔的站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來。同時,心中也感到朗月大師,武功高深,已入化境,飛縱之間,迅如閃電,快似奔雷,不聞其聲,不見其形,剛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心生慈悲,恐怕這時早已魂歸天府,魄散九霄,這時,他心中不但沒有仇意,反倒生出感激朗月大師之心。
燕紫心深知路永坦武功高絕,也見過岳中嶽的武藝,但是二人到底是誰的武功較強,卻不清楚,這時,見二人拼出全力,果然聲勢驚人,一時卻也分不出高下。
在那一剎那,燕紫心感到說不出是酸是辛的滋味,是悔是恨,料不到她這些年來未曾波動的心湖,竟被他攪起波濤,一時難以平靜時。然而,在他卻只因為是認錯了人,那她的這一番激動,不是庸人自擾,自作多情嗎?
只見兩團劍光,在峰頂空地上翻滾糾纏,乍分乍合,辦不清人影身形,看不明誰是路永坦,又那個是岳中嶽,驚得一旁觀看的燕紫心,怔怔的再也叫不出聲來,卻怦怦的心跳不止。睜大兩隻眼睛,站在那兒傻看著。
他心裏想到,要是他一出手就勝過朗月大師,不但可以名震江湖,揚眉吐氣不算,更可以傲視淮揚幫中,至少讓海南人魔丟個大人,也叫他今後始終抬不起頭來。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常走夜路會遇鬼的一句話,因為他常使龍涎仙毒,迷昏別人,當然也使別人對他交手時,多加警惕,朗月大師向鐵棋士要到雄黃精粉,也就是為了防備他這一手。
路永坦另一個念頭,是想能夠早些找到燕紫心,把從金毛獅王身上得到她父親的藏寶圖,早些還給她,也可以使自己鬆懈了心情,免得帶在身上,時時為它擔心,如果能夠早點歸還給她,自己就可以放下心情,專心去找甘郁馨去了。
燕紫心聽他說出這種話,猛然一怔,再一思索,悟出他話中帶有妒意,心中流酸,不禁又驚又喜。可是,心裏疑惑,恐怕自己誤會,心中念頭一轉,便改變了話題,調整了口吻,故意說道:
「甘小姐是我救命恩人,她在我卑下不如意時,曾經幫助過我,今天我除了報效她的恩情外,別無企圖,我怎會和她同行呢?而且,她現在已失蹤多日,毫無消息,吉凶禍福,更難預料!」
店小二聽路永坦這一問,頓時滿面笑容說道:
顯然海南人魔的功力,比朗月大師還差一些。這時,朗月大師要是趁勢再疾進攻擊,那他必然處於絕對的劣勢,除了招架之外,再也無法回手。
「小子!不用裝神弄鬼,故作玄虛,幪頭蓋臉,見不得人,快把秘笈獻出來,饒你一條小命!要不然,嘿嘿……」
只聽路永坦滿含柔情的說道:
他一聽之下,不由心神為之一震,回頭向山下望去,雖然用盡目力,也看不出有什麼動靜,同時,也再沒有聽到哨聲。再加上山上林木蒼鬱,野草高長,視線受到遮擋,稍遠處所根本就看不見。
「天涯海角,隨處飄泊,高山大水,古跡名勝,盡是可遊之地,我現在無事牽掛,閒雲野鶴之身,到處可玩,毫無固定可去之鄉。」
說著,身形一起,就要往前撲去,和海南人魔拼鬥。朗月大師身也不轉,頭也不回,只是把左手往後微微一擺,拍出一道罡氣!立即像一堵牆壁似的,擋住了法成,使他再也無法上前動手。
朗月大師和鐵掌丹心,憑著絕頂武功,由秘笈中,參悟出一點門徑,再經多年修練,和自身過去學得的基礎,才由秘笈中琢磨出十來個步法和招式。二人之中,朗月大師悟的比鐵掌丹心為透徹。就這樣,二人闖蕩江湖二三十年,僅以這幾招,就勝了無數強敵,打敗了許多對手,也給嵩陽派樹立了聲譽。但是,也因此樹立了很多的敵人,也給嵩陽派帶來了災難,許多武林中野心分子,都在那兒動了歪腦筋想得到那本嵩陽秘笈。設下陰謀詭計,劫奪嵩陽派的鎮山之寶。
「這地方是他早知道的,我……」
路永坦這時知道情況危急,不能再多耽擱時間了,心念一閃,身形飛縱起來,又施展那四招絕式中的第一招鸞翔鳳翥,既避開岳中嶽來勢,又開掌還擊,直向岳中嶽的身軀,由上往下攻擊。
路永坦情急之下,伸出雙手把燕紫心扶了起來,恰好他自己的身軀也邁向前去,寒冰仙子這往上一站,身子被路永坦一提便向前一斜,兩人身體幾乎緊緊偎貼在一起,幸好燕紫心的身子沒有撞到路永坦的懷中。
路永坦連忙打斷她的話,接著說道:
想不到,岳中嶽並不是真的帶她去見嵩陽派掌門人。岳中嶽騙過了她,一直來到杭州,才把背師叛教的情形說給她聽。並且,表示他是真心愛她,才把她騙出來,要和她尋找一處名山勝地,隱蔽處所,憑著嵩陽秘笈,兩人共同苦練武藝,要練成舉世無敵的武功,學成之後,再重蹈江湖,把所有的武林高手制服,揚眉吐氣於天下,兩個人便可遨遊名山勝地,飽覽各地風光。
不過,在燕紫心腦海中,總還盤旋著另一個人的影子,她永遠難忘,是他激起她的心潮,起伏不定。
這次,接受新幫主黑池上人的命令和長白二矮和伏羆毒虎、玉面飛豹兩位舵主七個人,分成前後兩批到天目山中找尋岳中嶽,奪取嵩陽秘笈,逮到岳中嶽,然後好向嵩陽派交換骷髏令旗。他們三個人,乃是第二批,所以來得較晚。
話沒說完,雙掌一揚,右掌夾著勁風,突向朗月大師頭臉劈去,左手五指一彎,探爪朗月大師小腹抓去。
海南人魔為人刁鑽狡猾,而且老奸巨猾,功力深厚,武藝超凡,不易在他身上取勝,只要不當場落敗,那就是僥倖之至。紅衣喇嘛和騎鯨客,武功雖然和他不相伯仲,畢竟顯得略遜一籌,那更不容易對付得了朗月大師。
「師父!快來看,這裏有人來過啦!」
路永坦聽他這麼一問,一時之間,倒怔住了,本來,他根本不知道天目山在什麼地方,又怎麼知道有什麼東西之分。
石洞入口處很狹小,可是裏面卻十分寬敞,而且十分平坦乾淨,這裏倒真是一個避難的好場所。
幪面人錯步側身,左手駢指疾點瘦矮雙目,右手寶劍快如閃電,連劈帶砍,往hetubook.com.com瘦矮鐵輪上迎去。
朗月大師和海南人魔對過一掌之後,當時心裏便已有數,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他真正擔心的是紅衣喇嘛和騎鯨客,深怕他們兩個人聯合出手去向三個弟子找麻煩,怕法明等三個人,敵不過他們。
路永坦右手掌力正待擊出,忽然,從他左側方後面,寒光一閃,一道碧森森的劍光,又疾又準,突然刺向他的腰部。
路永坦他這麼一想,再重振起精神,他不再猶疑,更不再考慮,決心排除萬難,設法解決這場潛伏的危機,更要走遍各地去尋找甘郁馨,不畏艱辛,去查訪岳中嶽和燕紫心,告訴岳中嶽目前的危機四伏,隨時都有殺身之禍。找到燕紫心,歸還她父親的藏寶地圖,了卻這場心願。
嵩陽九友,除了甘永長已經去世,其他八人,連卓蒼笳在內,各率弟子三人,全體出動即日從天巖寺出發,分赴各地駐所,誓要追回嵩陽秘笈,緝捕叛徒岳中嶽。同時,也要在各駐地範圍內找到甘郁馨。
這墨羽乃是西域大鵬與阿爾泰山中的猛鷲混合品種,長大之後,身材高大,爪喙極為有力,飛行力特強,千里路程,很快便到。
朗月大師進入洞中,抬眼望去看出石洞裏面,比較洞口為高,一個人可以挺直身子在洞中行動。石洞裏面,分成兩間石室,前面一間只有一張石榻而外,空無一物,他再往後面一間石室走去。
說完,眼光往岳中嶽面上一瞥。岳中嶽聞言似乎一震,但是他仍然很不屑的看看路永坦,便仍舊冷冷的說道:
雖然,這一股無聲的情意,隱伏的愛情,已經緩緩的流過在二人的心中,可是兩個人卻都矜持著,沒有表露在外面。只有在內心裏,逐漸昇高溫度。一旦溫度達到了沸騰點,就會水滾氣升,散開了氤氳的氣體。
朗月大師聽他話中,已經顯出退步,不想再較量下去。只不過嘴裏還強硬而已。當時也不再多話,袍袖一揮,轉頭向三個弟子,低喝一聲:
法亮和法成,雙雙拔出戒刀,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鑽進洞去,法亮剛一進洞,便從腰中拿出火摺子,把它點燃,這時洞內便光亮了許多,洞中的一切,也看得很清楚了,他便在裏面高聲叫道:
「我既與貴派誼屬世交,更和燕姑娘有所淵源,老實說,我實在不忍心見到你們師徒內鬨殘殺,也不忍燕姑娘局外人被牽入漩渦。你難道不知道嵩陽派與燕姑娘的先人,雙方的冤仇嗎?你嵩陽派又怎能容下燕姑娘呢?」
一頓飯時間,路永坦已來到西山主峰,主峰頂上,是一片寬廣的空地,一面是通往山下的荒徑,其餘三面則是懸著的絕壁,尖削的山峰,和遠遠的東山主峰,遙相揖拱,形成對峙形勢。
說完,也一俯身縱進洞去。
眼看追雲偃月十二式,快要走完,岳中嶽兩額之上已經冒出汗珠,而路永坦還好整以暇,氣勢雍容。
朗月大師一聽,心中一驚,顧不得再詳察細看洞裏的一切情形,身體一挫,平縱一躍,便飛出洞外。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哭笑不得,海南人魔帶著羞愧的樣子說道:
「三人此來,目的為何,老衲尚不明白,如果說是與我嵩陽派恩怨尚未了結,盡可日後再作公斷!我們在此,乃是巧遇,互相出手拼鬥,尚不值得,況且,老衲乃一出家之人,也不願多問塵事。」
他師徒三人,正在疑惑察看,想不出另外一男一女,究竟是什麼人,又為什麼和岳中嶽在一起?這時,猛聽洞外法明一聲大喝:
路永坦向燕紫心瞟了一眼,回答道:
「咦!你們快來看,這塊大岩石的前面,怎麼有這麼多的腳印,而且又是特別亂,又大小不一,顯然並不是一個人的腳印?」
她不知道他當時是認錯了人,她覺得這個陌生的少年,並不像和她是初次邂逅,倒像是很熟稔的舊友。
忽然,那巨鷹從天空上猛的兩翅一收,疾向湖面墜落,伸出左腿,單爪往水中一撈,倏地又振翅掠波飛起,重又飛到空中。路永坦看出墨羽三番兩次的由天空上斂翅落下,伸爪探水,振翼再往上飛,顯然是牠要捕捉水中游魚,一飽飢腹。所以才繞飛湖的上空,瞧看水中游魚,一掠而下急於抓魚。但是,牠幾次落下,都沒有成功。
朗月大師不但負責搜尋工作,同時更負總聯絡之責,因為他飼養的巨鷹墨羽,只有他能以禽語命令牠,雖然嵩陽弟子,都會用唿哨的方法招呼牠,但是不能指揮它的行動。所以這個責任也非朗月大師不可。
寒冰仙子在旁,看見二人身法忽然放慢,出招時也都十分用力費勁,知道他是用出內功真力,這一較上勁,可不同尋常招勢。
岳中嶽聽路永坦說到這兒,猛地喝道:
眼看胖矮已經和他動上手了,瘦矮身形一頓,也跟著劈出掌力向幪面人攻去,兄弟二人全力纏住幪面人,展開一場激烈的拼鬥。
到了晚上,她知道跟她同行的三個頭領,準備去暗害他時,燕紫心竟然不顧生命的危險,冒著違犯幫規的大罪,和不顧慮男女有別的忌諱,偷偷的跑到他住的地方,去警告他,惟恐他受到傷害。
路永坦望了她一眼,再看看榻上的岳中嶽,終於先說話了:
轉眼之間,兩人已走完十幾招,岳中嶽開始用出追雲偃月十二式,劍勢陡然一變,忽地緩慢下來,玉龍劍嘯音轉沉,勁道激增,逼向路永坦。
胖矮這時似乎醒了過來,幪面人聽他輕聲呻|吟,走過去手起劍落,解除了他的痛苦,也結束了他的生命。
師徒四人,望也不望那三個魔頭,身形一晃,疾向巖下飄落,順著來時小徑,如飛縱去。眨眼之間,便已不見影蹤。
夜,更深沉,更寂靜。人,卻更甜美,更欣悅。
海南人魔聽朗月大師笑謔,不由臉上漲得通紅,一時之間為之語塞,倒覺得不好意思了,斜眼往紅衣喇嘛一瞟,然後,又轉過頭來,面上怒氣沖天道:
朗月大師見他們三人,都怔在一旁,默不作聲,表示無力再拼鬥下去,於是他雙手合什,微微笑道:
「你對那裏這麼清楚,莫非你去過嗎?」
他雖然知道自己能勝過這三個魔頭,但是他們三個人聯合動手,同時攻擊他一人時,那可是眾寡不敵,難以應付,自己卻難以取勝;要是他們再去找他三個徒弟動手,那更是極端危險,法明等三人,絕非他們的對手,必有傷亡。
時節雖然已到了暮春,然而迎面吹來的夜風,更為奔跑的速度太快,仍帶著一股寒意,上弦月,露出一彎鉤形月牙,朦朧的光芒,照射在地上,使大地籠上一層模糊不清的光影,似幻又真,如真而幻的形象,映入眼簾。
正當他疑慮不定,思索如何探查時,忽然,在他背後山下,傳來兩聲尖銳刺耳的口哨聲,在這空曠寂靜的深山中,震盪起巨大的回聲;一時山響谷應,哨聲不斷。
臨到岳中嶽劍尖刺到,路永坦身已轉開,金犀劍也跟著急撤回來,左手趁著岳中嶽右臂落空,駢指往他寸關一剁,只聽「噹啷」一聲,岳中嶽的玉龍劍,已經脫手掉在地上,手中已竟然寸鐵毫無,詭計也沒有得逞。
「假如你不見棄,我,我,我和你一起去……」
於是,在五梅天女准許之後,燕紫心便隨著岳中嶽出湖而去,滿心裏高興,以為和嵩陽派掌門人見過後,得到他的諒解,今後便可以長在一起,享受人生的幸福。
「奇怪!怎麼有三個人的腳印,從腳印上看來,顯示有二男一女,在這裏住過,而且,離開這裏的時間並不太長?難道說還有另外有人和岳師兄一起?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真是令人猜不透其中道理?」
只見法亮和法成二人,正在俯身察看地上足跡。朗月大師進了後面石室,發覺這間石室和前面的一間大小形式差不多,也只有一張石榻。
但是路永坦單身一人,既無牽掛,又無任務,又是騎著駿馬代步。而且,沿路只揀大城而走。除了打尖休息,或者瀏覽各地名勝古跡而外,別無他事,因此,在路上並無耽擱,雖然他在朗月大師之後起程,結果反倒走在他們的前面。
朗月大師,由懷中把牠拿出來,看牠睜開一雙精光炯炯的圓眼,張開一張黃嘴巴未退的小口,向著他吱吱叫個不停,而且兩翅撲撲的一直振動,一身黃色羽毛,極為美麗,見牠卻是十分可愛。
因此,他逕向西山奔去。
可是二人那裏聽得進去,仍是不停的進招猛攻;路永坦雖然已經把舊事淡忘,但是現在一腔怒氣又勾起舊恨,心中又恨又怒,開步遞招,竟施出乾坤混元劍的劍法出來,手中金犀劍,舞成丈八長的光芒,寒光森森,劍法伶俐,劍帶風聲,既快又猛,直攻岳中嶽上三路的部位出手。
嵩陽派奪得了淮揚幫的「骷髏令旗」,滿以為淮揚幫可立即解散幫眾,從此便可煙消雲散,不再出現江湖,武林中也可以安寧一些時日。可是,那會想到,不但沒有能把淮揚幫解散,反而因為這一面幫旗,種下更大的禍源,更加深了嵩陽派和淮揚幫的仇恨,形成嚴重的對立局面。
待那人驚叫出聲,路永坦頓時怔了一怔,趕緊住手;因為,他聽出那聲驚叫竟是女子聲音,而且,正是寒冰仙子燕紫心的叫聲。
路永坦是認錯了人,誤把她錯認為甘郁馨。可是寒冰仙子在二十年來平靜的心湖中,抓起了翻騰的波浪;她在酒樓上被路永坦那豐富有深情的俊目,包含著無限溫情的注視著,就像一支鋒利的箭,直射上她潔白無疵的心扉,這支箭她去不掉,毀不了,沒有痛苦,只有甜蜜,雖然遠不見人,可是這支箭卻埋在心中,使她永難忘懷。
不待他身形翻轉,猛聽一聲沉喝,只覺肩頭背後,一陣痠痛,微微感到似乎被朝月大師單掌拂過。
他只覺得兩眼冒火,心中恨意難消,全身熱血沸騰,他忘了路永坦在五年前被他侮辱耍弄時,同樣的難過,他只在自己身受這種刺|激時,才感到痛苦和氣憤,就沒有替別人著想受到侮辱的心情。
於是身形一聳,向上躍起,一面避開掌風,一面右腿忽彈來一記「飛雲出岫」,疾向紅衣喇嘛光頭踢去。
那巨鷹一身羽毛,烏黑漆亮,不帶半根雜毛,雄駿威猛,煞是好看。路永坦見了這隻鷹,心中忽然一動,覺得這隻鷹十分眼熟。
海南人魔鼻中暗暗冷笑,又喝道:
心念一定,猛提真氣,把最後一點真力,運貫掌上,腳踏正北方向,左手一掌猛劈路永坦的胸前,右腳陡然向前滑步彎腰挫肩,右手突縮,劍尖指地,猛然身形一長,欺進路永坦劍光圈裏,玉龍劍陡然暴伸,疾刺路永坦胸前。
「公子你不會去過天目山麼?」
本來,他幾乎灰心失望,想一走了之,不再管這些而事。他想他既不是嵩陽派又不屬於淮揚幫,何苦為這些不相干的事憂慮而煩惱,為別人的事而焦愁。倒不如遠走關外,找尋找師父,和師父探勝採藥,登長白而觀山林之盛。遊三江亦可賞田野風光,幽遊閒逸,萬念俱消,煩惱盡除。
朗月大師惻隱心動,慈悲心生,便把這隻幼離帶出冰谷,到了城市內,賣了一個鳥籠,放在籠中飼養,隨身攜帶,眼見雛鳥,日漸壯大,每見朗月大師走來,便在籠中蹦蹦跳跳,探頭鳴叫,振翅有聲。因此,每天朗月大師都走到籠前觀看一兩次,當他看到牠振翅而叫,兩眼凝視他,而他的心中也頗感快慰,後來率性就把牠留在身邊飼養,更捨不得把牠放走。
「快來看!這兒有個山洞哩!」
當在天巖寺各組分手起程時,即決定由朗月大師任總聯絡人,由他攜帶墨羽同行,每隔兩天,放開墨羽環遊各聯絡站。各聯絡站如有消息,立刻交給墨羽帶回。朗月大師再以鳥語命令牠,分別飛往其他各地,通知各地負責人。如有重要的事,再先行報告卓蒼笳,由掌門人指示命令,通知各有關駐地負責人遵命奉行。
路永坦和燕紫心,聽到這聲口哨,同時驚震一怔。岳中嶽卻像充耳不聞似的,仍然連連出手攻擊,直撲路永坦,顯然由恨生怒,不拼鬥到最後,不會住手。
路永坦估計,以那巨鷹飛行之快,有一兩個時辰之中,便可報到嵩陽派掌門人卓蒼笳那兒。恐怕嵩陽派接到報告,立刻便會全體趕往天目山中,搜尋岳中嶽,恐怕他難以逃脫這場危險。
這兩個傳說,傳播到武林中後,不但引起江湖上異派人物的注意,紛紛蠢蠢欲動,便是正派隱居的高手,也聞之怦然心動,大多數都想藉此次岳中嶽劫走之嵩陽秘笈的機會,正好找到岳中嶽把這本秘笈,奪到手裏,然後將其處死,便人不知鬼不覺的得到手中,就是嵩陽派也不會知道這件事。也有少數具有歪念頭的人,認為金毛獅王,犯了武林中的眾怒,他絕對不敢再公開露面,如能將其找到,將藏寶圖得到手中,挖掘出來珠寶,今後便可過幾代幸福生活。況且,金毛獅王父子,人單勢孤,極易對付。何不在暗中找尋其藏身之地,然後設法動手,掠取其身上的藏寶圖。
「你?……」
燕紫心頰上珠淚未乾,加上紅暈滿腮,顯得格外嬌艷可愛,二人這一肌膚相接呼吸相聞,同時怦然心跳。
路永坦知道這是嵩陽派的絕藝,不敵大意輕敵,於是他也把身形放慢,踏定八卦象位,凝神致志,準備以靜制動,以逸待勞,伺機而攻。
紅衣喇嘛和騎鯨客,二人心事不謀而合,於是靜靜在旁邊一站,根本不理會海南人魔;這一來,可教海南人魔又怒又急,更恨得暗暗咬牙切齒。同時,也後悔自己自不量力,先行出手和朗月大師較量,更後悔他對朗月大師的武功,認識不夠,也絕沒有想到朗月大師的武藝已超神入聖,內力異常。
「現在貴派已經全體出動,非要追回秘笈不可,而且,在全國各地重要都市,關津渡口均有人探查。就是此地,恐怕立刻就要有人到達這兒了!到那時,你就不能不把那冊秘笈交出來了。」
杭州是府城大邑,晚間大街上仍是熱鬧非凡,燈火明亮,如同白晝,商店人多,攤販嘈雜。路永坦在城裏只得放慢腳步,走向城外,待他一出城門,到荒郊野外,天黑夜暗,無人行走,便不再緩慢,脫去外面長衣,把金犀劍繫在背上,把長衣搭在肩上,雙腳一用力,腰身一探,便展開輕身功夫,往西北方向飛馳而去。
朗月大師乃是嵩陽九友中,年事最高的一位,也是進入嵩陽派門中最早的一個,本來可以繼承為掌門之人,只是因為身為佛家弟子,已經出家遺世,看破紅塵,對於功名利祿,根本就不再去想了。他本人又性喜清淨,不願干涉塵世的一些瑣事,所以在選拔掌門人時他便向師長稟明心願,不肯繼承掌門人。
誰知,幪面人劍勢竟是毫不停息,劍尖一抖,又是一道寒光刺到,瘦矮慌忙之中,連忙縱身躍起。可是幪面人也如影隨形般,跟著騰身而起,躍向前去,瘦矮身在空中,正要下落,這一來,想要及時躲避,再也來不及了。又是一聲慘叫,瘦矮胸前已被幪面人的寶劍貫穿到背後。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不停飛馳,腳上使勁,全身用力,遠遠的一片龐大的黑影,橫在他的眼前,靜靜的轟立著,像一座高大的牆壁,擋住了去路。
主意一定,路永坦便不再多作休息,用過飲食後,走到馬市賣了一匹駿馬,絲鞭輕揚,解轡徐行,趁著麗日和風,田野油綠,溝渠流水淙淙,紫燕空中穿閃飛舞,垂柳枝梢空中搖擺,沿途游目聘懷,把心中一切煩愁蕩盡,緩緩向蘇杭二州而去。
西天目山的主峰頂上,又恢復了以前的平靜。所不同的是,在這山頂上面,卻留下了幾灘血液潤濕了地上的泥土。
西湖,這個綺麗絕美的地方,凡是到過那兒的人,沒有不被她深深吸引住,望著她,能令人精神怡然,心情舒暢。
燕紫心見他滿面疑慮之色,知道他心存誤會,不好明言。於是抬起頭來,面色一斂,正容說道:
在巖壁下面,一塊大岩石後面,有一個深大的石洞,洞口長滿了高可及身的荒草,幾乎掩蓋住洞口。
來到峰頂上,搜查的四個人,正是嵩陽派的朗月大師,帶著座下法明、法亮、法成三個弟子,接到杭州聯絡站,飛函報告之後,急馳趕到此地,四個人由山下分開四路,逐步往山頂上搜查,一路上並沒有撞到人,也沒有看到其他可疑的東西,更沒有聽到特別聲音。四個人由半夜裏詳搜細查,一無所得,待到天快黎明時四個人搜查到主峰下,因為別無他路可以登上峰頂,這才歸在一起,登上絕頂,同時也發現三具屍體,四個人這時相https://m.hetubook.com.com信所得到的消息,確實可靠,只是祇見死屍,並沒有看到活人,倒使四個人大為納悶不已,也都認為以岳中嶽的武功來說,他現在尚不夠這個火候,顯然殺人的人,必另有他人,也說明了在此地不會僅有岳中嶽一個人。這一個謎團一時之間,竟讓四個人解不開。
當她知道岳中嶽不是路永坦之後,心裏只感到一片空虛和迷惘、驚愕、訝異……疑慮重重。
兩個照面,三招已過,朗月大師絲毫沒有不舒服的感覺,知道雄黃精粉的效力足夠剋制龍涎仙毒,他就放下心來和紅衣喇嘛對手一搏了。
「我的心早已交給另一個人了,雖然他不一定知道,我卻永遠把他記在心中,就是海枯石爛,他也不會從我的心裏抹掉……」
路永坦見她聽說他要走,神情頓時顯得緊張,好像六神無主似的,也不由得心中更是猶豫起來。
路永坦到了杭州之後,他被西湖的景色迷住了,他想藉著這明媚的風光,幽美的景色,名勝的遊地,陽春的氣息,滌去紛亂的情緒,消除腦中的雜念。於是他就在杭州住了下來,每天在西湖漫步,划舟水上,看那橋影柳蔭,湖風吹襲,垂柳搖曳,白雲片片,有似輕煙,游魚偕游,追逐嬉戲,斜陽西照,紅霞半天,美景當前,流連忘憂。他只覺得,杭州美景如畫,真是人間天堂。
二人的出招勢子,都是快捷無比,峰頂上地方又小,二人又都以真力出擊,一個往撲,一個向下迎,恰好碰個正著。
虎豹二舵主正走向巖壁,俯身下望,搜查岳中嶽和寒冰仙子的蹤跡,滿以為幪面人被二矮纏住,分不出身來,萬萬也不曾料到幪面人,竟如飛追到,而且出掌迅速有力,威猛異常,從後直襲而到。
騎鯨客呆在一旁,看的眼花撩亂,心裏暗暗吃驚。他看清剛才朗月大師竟是用的「九宮錯位大閃挪法」,這種功夫,在目前武林高手中,還沒有幾個人會用,甚至看得懂這種功夫的人,也並不多。騎鯨客他自己連同今天算在一起,也只見過三次,想不卻到朗月大師武功竟然到了這種地步。怪不得一敗海南人魔,使其險些喪生,繼又打敗紅衣喇嘛,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紅衣喇嘛必定死在他的掌下,豈能活命。
所以朗月大師,心裏也打定算盤,準備不為已甚,但求點到為止,不必重加撻伐,能夠他三人知道厲害,給他們一個下台機會,見難而退,雙方便可收場,一定要拼個勝負的話,雙方免不了都會有所損傷。
「老賊!我今天要讓你下了這天目山,就算枉活人世!」
朗月大師他心中非常明白,現在岳中嶽竊走嵩陽秘笈,叛徒潛逃的事情已經在江湖上傳揚開來,各方人物,都為這本秘笈,十分注意他的行蹤,希望從他的手中得到這本秘笈,達到多年的心願。
同時,在江湖中,逐漸散佈出兩種傳說:一個是說嵩陽派的繼承掌門人岳中嶽叛教潛逃,並且偷了嵩陽派鎮山至寶,武林中視為神書的嵩陽秘笈,現在下落不明,嵩陽派正在派出徒眾們,各處查探。
二十年來,她過著孤苦坎坷的生活,養成她冰冷的性格,對任何人都是那麼冷峻,對任何人也都在懷有戒心,認為虛偽的成分較多,忠誠可靠者少,所以付不出真摯的友情,也因此得到寒冰仙子這個綽號。
他心中想到這向東去的道路,一定是店小二說的往東天目山去的道路,往西去的便是往西天目山去的路了。在這岔路口上,他沉思一會,心想岳中嶽和燕紫心,既是潛蹤逃匿,必然不願暴露身形,讓外人發現行跡,就不會居住在人跡常到,易受注意的熱鬧地方,勢必選擇那荒僻人跡不到的山峰隱居,就可不易被人找到了。
路永坦眨眼間奔到山麓,只見原來一條上山的大道,忽地分為東西兩條,東面那條道路仍是寬闊平坦而上,往西面去的道路,卻逐漸愈往前行也愈為變窄,而且曲折陡削而上蜿蜒不平。
猛的,一塊大岩石的石上,出現一個幪面人,他昂首挺身立在岩石上,哈哈一陣狂笑,不但震破了峰頂上黑暗的寂靜的空氣,就連山谷裏也有回聲發出,真是山為之響,谷為之應,更嚇得那躍上峰頂的四條人影,急忙舉起兵器轉過身形,向發聲的大岩石上,細細的瞧看,究竟來人是一個何許人物。
「公子你是外來客人,我們久居杭州的人,那一個沒有去過幾次天目山!」
紅衣喇嘛耳聽海南人魔口出狂言,心裏已感不快,再聽他禿驢滿嘴,更是不滿,待他和朗月大師交上手,便看出朗月大師武功高強,內外功夫,已臻化境,掌出隨意,收放自如。海南人魔的功力,似乎難以比得上,實有力不從心的樣子,他心中暗想,這樣看來,他不出十招,必然敗在朗月大師手中。
朗月大師一看紅衣喇嘛一掌劈出,他知道無法還擊,便兩臂一張,身軀前俯,兩腿用力一伸,使出萍空虛渡的內力,身子便飄滑過去,沒被擊中。
「嵩陽秘笈乃是武林奇珍,現在已引起江湖上很大的騷動,各方武林高手都在找尋這冊秘笈,想要劫奪到手,要是你一個處置不好,落入異派魔頭手中。那時你可是罪無可赦了……甚至於你的生命都有危險。」
她覺得有許多說不出來的情意,想要向他傾訴,她覺得他是她憧憬的伴侶,惟有他才是可託終身的人,她滿懷熱情,被他出現,激盪起沉滯的心情,融化了冰凍多年的心,又再回復了激烈的跳動。
「這三人都是被劍所刺死的,我看大概是被岳師兄所殺死的,可是,這絕頂三面都是暗壁懸崖,除了從我們來的那條路,能夠上下而外,再沒有別的路徑可走,要是他殺了這三個人,必定不敢再停留在這兒,必然躲藏到別的地方去,那麼如果他離開這裏,下山的話,絕對脫不開我們的視線,雖然在夜裏,天黑地暗,以我們四個人的目力和聽力,也一定會發覺有人在行動,他絕對脫離不開我們的視線,可是,我們怎麼沒有發現他呢?莫非……」
當她看到路永坦的時候,他那雙含蓄深情的眼光,就像溫暖的陽光般,融解了她心頭鬱積多年的堅冰,化作滾滾的春潮,掀起了洶湧的波濤,沖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花,純潔的浪美麗的水珠,被太陽輝映成一道彩虹。
同時,紅衣喇嘛心裏直忖,以為他要是把龍涎仙毒掌施展出來,必然穩操勝算,那時更可顯出他的武功奇特高強,讓海南人魔和騎鯨客兩人,日後在他跟前,抬不起頭來,他在淮揚幫裏,便可舉足輕重了。
「小二哥,從此地往天目山去,是怎麼走法?」
平時,路永坦除了吃飯睡覺而外,便是出外遊山玩水,參觀名勝,瀏覽古跡,很少跟店小二們多說話。這時,店小二送上飯菜,他卻開口問道:
這女人的腳印是甘郁馨的?但是岳中嶽離開嵩山時甘郁馨並沒有和他在一起,甘郁馨在鸚鵡洲失蹤時,岳中嶽已然離開嵩山好久了,她也不一定就知道岳中嶽隱藏在此地,到此地來和他住在一起,可是,除非她又有誰呢?一時間朗月大師也猜想不出一個道理來,心中紛亂竟達極點。
可是,紅衣喇嘛心中便有些不安起來,暗中奇怪,為什麼他不怕龍涎仙毒,到現在他仍然出手還擊,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所以心裏著急,怒氣陡生,猛提真氣,把臂上骨筋中的毒氣,更急遽凝聚於兩掌掌心,雙掌急揮,猛向朗月大師身上劈去。
「這天目山,就在本城西北方向,距離也不過百幾千里路,乃是一處避暑勝地。每年夏天一到,由外地來的遊客極多,攜家帶眷,到此避暑,不過,天目山卻分成東、西兩山——東面較低,路面也較為好走,山上也有許多村舍旅店、別墅之類的房舍,所以人煙稠密。而西天目山山勢陡峭,也十分荒僻,鳥獸出沒,山路崎嶇難行,所以人跡罕至,遊客多是到東山遊玩,觀山賞水,倒是很好的地方,公子要是去遊玩,自有路徑可通,不過,現在前去,時間嫌早了些,恐怕山上冷清得很,並不適於旅遊。」
這四條人影,乃是長白山來的哼哈二矮——米氏兄弟,率領著玉面飛豹和伏羆毒虎兩大舵主,他們奉命前來巡視杭州分舵,查看查看分舵的情形。忽然接到報告,說是發現寒冰仙子和岳中嶽二人,目前在西天目山中,露出行蹤。
朗月大師,袍袖一揮,湧身往後急蹤,雙掌往外同時一分,雙掌一上一下,一齊拍出兩股勁力,抵住住海南人魔的攻勢。
東方剛露出一線曙光,朝露未乾,微風已息,西天目山峰頂上。驀地,幾條人影一閃。忽然,「啊!」一聲驚呼,劃破了黎明的臺靜,沖破了清晨的山谷。
那瑰麗的湖光山色,那幽雅清靜的氣氛,那些亭台樓榭,畫棟雕樑,無一不使人,恍如置身仙境,忘去了一切塵世間喧囂擾攘的心靈,拋去了所有的哀怨和仇恨,暫時享有愉悅,開朗舒暢的襟懷。
酷寒的嚴冬,已經消逝於無蹤,小雨初晴,惠風和暢,遠山草色含笑,近水綠波留情。人們的心中也隨著這含情脈脈的春意,面現歡欣,臉帶笑容,心情開朗,豪情陡生,壯志立現。
路永坦手腳一停,那先前撲到的人,也呆了一呆,他似乎又驚又疑,惶恐失措。這時,路永坦也看出他正是岳中嶽。
路永坦微微一怔,也沉聲道:
說也奇怪,這幼雛頗有靈性,悠悠醒來,在朗月大師懷中,吱吱直叫,兩翅振動不停。
朗月大師見他這個樣子,已經看出他的心意,便哈哈一陣大笑,向海南人魔開口大聲說道:
「鼠輩,竟敢出手暗算!」
然而,又有誰知道,在她心底深處,卻埋藏著無限的火熾熱情?有如地心內的岩漿一樣,具有高溫和火紅,表面上看不到,識不得,一旦之間爆發了,才使人了解熱得人令人埋藏,紅得令人眼花撩亂。燕紫心生長的周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了解她,愛護她,環境的冷漠,人的虛偽,使得她的心中,凝結成堅厚的冰,那無限的深情,埋藏在心底深處。
鶯聲初囀,嫩柳新綠,花開蝶舞,萬象復甦,陽光普照,氣象萬千;溫和輕拂的春風把那明媚綺麗的春光,又吹回了大地。遍地野花,萬紫千紅。呢喃紫燕,飛東到西,小河流水潺潺聲響,孩子們的嬉戲歡笑聲,打破了嚴冬的沉寂,幾條水牛,在綠野裏,互相追逐,顯露出一幅真善美的畫意,什麼還能比得上,這麼純潔、美好,真實的上天的傑作,真善美是人生追求的目標。可是在這世界上卻也有許多人,不認識上天這樣美好的賜給。辜負了這美好的詩情畫意,一心一意去追逐聲色貨利。
燕紫心聽他只說要走,腳卻不動,似乎有點依依不捨,心事重重,她心中一陣狂跳,低下頭去,滿臉通紅,掙出斷斷續續一句話來:
「怪不得人說中原的高中眾多,嵩陽派更是個中佼佼者。現在咱家倒真是開了眼界,不過,老傢伙,你可別以為淮揚幫這麼好對付!佛爺今天倒也要叫你見識見識!免得養成你的狂傲習氣。」
這時江湖上的情勢,正是外弛外張,殺機隱伏,更浩大激烈的一次巨劫,又在形成中,恐有一觸即發之勢。
寒冰仙子燕紫心,雖然又驚又惱,悔恨交加,但是事已如此,別無妥善辦法。而且,知道這麼一來,嵩陽派和淮揚幫,對她和岳中嶽絕對不肯輕易放過,必定派些高手各處搜查,但是處於今天這種境地,前進不易,後退更難,實是無有可選擇餘地,她在這種無奈情形下,只有聽從他的意見。
接著,路永坦又急忙把燕紫心扶著坐起,伸出右掌,按在燕紫心的後心部位,運起本身內功真氣,貫注掌心,緩緩熨貼移動,將他的真氣,推納到燕紫心身上,幫助她的先天真氣運行,舒經活血,恢復內力。
「是的,我們同行同歇,可是,我們確是純潔如水,清白似紙,毫無曖昧鄙行。他的品行心性也確是高尚無疵。不過,我只是事出無奈,既不見容於金獅堡,更為嵩陽派所追殺之人,到處危機四伏,隨時生命受迫害,除了隨他逃走之外,再也沒有地方可去,我並沒和他……。」
陽光漸漸的從谷底射來,照過了松林,也輝映了峭壁。雖然在主峰絕頂上,被一片淡淡的晨霧籠罩著,但是四周的情況,卻看得格外清楚。
路永坦面對前方來人,出手還擊,並不會想到後側方有人出手暗襲,連來人的面目還未看清,他的腳步尚未站穩,先遭掌力攻到,現在又聽到後方劍風襲到,不由心頭火起,身形猛向左面擰轉,不閃不躲,迎上劍勢,右手揚處,一掌夾著七成功力劈出,力猛勢疾。
烏蘭布魯眼花心驚,想要縱開逃避,急切間,不知往那個方向閃躲,時間已然不容他有再多的考慮,朗月大師的掌風已到,紅衣喇嘛驚駭急怒之下,一聲狂吼,雙臂一掄,照準朗月大師立身之處,連劈帶砍,整個人便撲上前去。
路永坦這時心中不知是何感觸,想到二人在這孤寂無人的峰頂,共同居住在這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山洞裏,怕不早已……。頓時心中生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再一想他千里迢迢跑到此地來,果真只是為著把蓋世天王的藏寶地圖交給燕紫心。
朗月大師帶著三個弟子,按照分配的路線,一路直向蘇杭等地行來。卓蒼笳本人,也帶著三個弟子,往嵩山方向奔去。因為他負責嵩山地區,就便也可以處理嵩陽派裏的事,指揮一切事宜。
玉面飛豹武功較高,而且心靈性巧,反應極快,剛覺腦後生風,便知有人暗襲,便趕忙停穩腳步,拿樁站定,低頭伏臥在地,躲閃攻勢。
同時,朗月大師口氣平和的向海南人魔說道:
路永坦在天巖寺中,住了兩天,眼見嵩陽派分兵派員,大舉興師,即將出發緝捕岳中嶽,他也不好意思,再在此地逗留,便告辭離去。
可是,待他身形剛進,驀地風聲寂靜,勁力忽然消散,他雙掌吐勁,竟然石沉大海,只覺空虛無阻,再看面前,朗月大師,蹤影全失,紅衣喇嘛這一下,可真嚇得心膽俱裂,全身冒出冷汗。
路永坦囑咐完了燕紫心後,急忙溜出洞外,這時,一聲淒厲尖銳的口哨,又響起在黑暗中,一陣陰森的夜風吹過,簌簌飄落幾片樹葉。月亮落下去了,夜色也越來越黑,山上一片沉寂。路永坦急忙把身形隱藏起來,凝集目力向峰頂上四處瞭望。忽然,他聽到下面山谷中有幾聲輕微「沙、沙」的聲音,似乎有人踩到枯葉乾草的聲音,這種時有時無的聲音使他提高了警覺心,顯然有人由山谷中往山頂上走過來,而且走路時,特別把腳步的聲音放輕了,惟恐被人聽到。
他信步遊走,兩天的工夫,在不知不覺中竟然來到了淮安府城,他忽然想到,來到江南地這麼久,竟沒工夫去蘇杭二州一遊,人們常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現在來到此地,如果不前去一遊,實是遺憾之至。現在反正閒著無事,何不趁機前去遊覽一番,舒暢舒暢胸襟,順便遊覽一番名勝。
朗月大師一聲巨喝剛了,身形跟著騰起,右掌向紅衣喇嘛上身頭部,左掌橫切紅衣喇嘛右腰,上身前傾撲去,下沉穩下墜,單腳點地,右腿踡起,雙掌發招,右腳也隨著猛踢,腳尖直飛紅衣喇嘛小腹。
路永坦似乎覺得一驚一懼,正待閃避還手,忽聽一聲淒厲尖銳的口哨又在山谷中響起,而且,似乎就在這主峰附近。
路永坦一方面憂念甘郁馨的下落,不知是落在何方,是吉是凶,毫無所知,連一丁點的消息,也打聽不到,心中不由焦急如焚。一方面也暗暗為岳中嶽和燕紫心擔憂。因為岳中嶽現在的情形,乃是危機四伏,凶險性高,除了嵩陽派,犧牲人力物力,勢在必得外。那便是淮揚幫,也想得到這冊秘笈後,換回骷髏令旗,如能連燕紫心也抓到,那便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至於其他各門派,也在暗中查訪岳中嶽的下落,想要趁機得到那本秘笈,作為發展武功的一大捷徑。
路永坦扯下覆在面上的絲巾,輕輕噓了一口氣,抬頭往石洞中巡視一遍,眼光又停留到對面寒冰仙子臉上。
半晌,燕紫心抬起頭來,眼中噙著淚水,悲聲向路永坦說道:
路永坦早已真氣凝聚,待那墨羽飛臨頭上,不容絲毫怠慢,兩腳著地,立刻用力一點,騰身縱起,雙掌疾伸,右手吐勁往回一收,施出「鷹擒掌」,急抓巨鷹,當即兩手扯住墨羽的雙腿。
淮揚幫自從新幫開壇祭盟之後,名震武林的老怪物,黑池上人古非繼任了淮揚幫主,變本加厲,展開了更熱烈的活和_圖_書動,除了日夜訓練幫徒之外,更大肆網羅一些武林中邪派的高手,加入了幫中。
「老傢伙,你且不用裝傻,你我來此目的,彼此心裏有數,嵩陽、淮揚之仇,絕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咱們以後走著瞧吧!」
朗月大師聞聲,一躍跳下大石,向法明吩咐道:
但是,幻想驀地破滅了,她的心,又像從滾燙的鍋爐中,拋入了冰窟,凍得更冷更厚,沒有一點兒暖和氣。
這時,三人來到絕頂,除了見到朗月大師師徒四人,再就是地上三具屍體之外,並未看到其他的人,別說是岳中嶽蹤影不見,就連本幫的伏羆毒虎舵主,也沒有看到他。
二人這一交手對掌,純粹是硬拼真力,誰的功夫差,誰就站不住,雖然只是一招一式,卻已把雙方全身的功勁抖出來了,這聲勢不但身臨其境的兩個當事人,互相震撼不已,就連兩邊旁觀的人,也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這種拼鬥,功力較差者,非傷即亡,怎不教看的人,心裏都為他們兩人出一身冷汗。
那另外三人,見他忽然停住不說,急急倒縱,還不知是什麼道理,不由同時回頭望去,看那胖矮是怎麼一回事。
「禿驢盡多著哩!你怎地忽然愛惜起那頭驢了。」
於是,路永坦趕快走近水邊,蓄勢等待,不一會兒,那巨鷹在空中繞巡一轉,果又倏然降下,恰巧在路永坦伏身的水邊,有一條大魚躍出水面之上,巨鷹一見水波動蕩,星墜丸瀉一般,直撲下來,單爪一探,爪往回一收,正好抓住那條大魚,牠雙翅一展,沖天而起,貼著路永坦頭上飛過。
忽然,法成用手指著一塊大岩石,驚叫道:
路永坦還未看清情形,也不知道來人是誰,突然有人來襲,他腳步猛地一挫,坐馬俯腰,左手一圈,霍地吐掌,揮出一股勁風,迎住面前的掌力,同時,右手也蓄動待發。
朗月大師聽了他的話,看了看他,仍然沒有回答他的話,不過,這次他卻抬起頭來,向四周巡視一遍。
在武林中,愈是高手對敵,愈是沉穩緩慢,一招出手,都蘊含許多變化,往往一招出錯,失去先機,便引起以後許多招的落敗,一個浮躁不穩,也會因此而受到對方的牽掣而失敗,所以也都不敢快攻。恐怕一招落空,便要全盤失敗。
「杭州聯絡站謹報,頃接報告,有弟子自天目山中,發現岳中嶽行蹤,乞示裁奪,以便遵命行事。」
紅衣喇嘛見海南人魔已明顯不敵,他又驚又喜,估量自己雖然武功不一定能敵得過朗月大師,但是自恃龍涎仙毒的厲害,凡是一經聞到仙毒之氣,便難討公道,必然因中毒而昏迷不醒,可以說是百發百中,他認為朗月大師武功再強,也抵不住他的仙毒之氣。
驀地,岳中嶽一聲低叫,身形驟起,猛撲路永坦,雙掌同時劈出,直襲路永坦,以為這兩掌可以將路永坦置之於死地。
路永坦聽了,「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於是向店小二謝道:
「你、你到那兒去呢?」
朗月大師,思之再三,別無良謀,惟今之計,惟有帶牠出谷一途,不然牠不凍死,也必然餓死。
說完,身形微微一挫,渾身骨節格格暴響,口裏一聲怪喝,右臂疾伸,劈出強勁的風力,夾著一片隱隱約約的黑氣,直捲朗月大師。
又是一聲淒慘厲吼,玉面飛豹頸上血花直噴,紅光四濺,除了還連著一點皮肉而外,那顆腦袋卻和脖子分了家。
他想了想,自知憑他的武功,要想插足這場糾紛,準保討不了好,說不定還要招致殺身之禍也十分可能。於是,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已經早打好了主意,準備跟著他們敷衍混混,遇敵時能躲便躲,能不出手,更是上策,一旦事情不妙,趕快開溜,管他是誰,反是和自己無關。
「屢次承蒙救助,現在更不辭辛勞,遙遠趕來,此恩此情,永難忘懷,大德不言謝,只待將來再行報答。」
這一計畫是,連卓蒼笳等在內,每一位老輩師長,各帶三個弟子,分成八組,分向各地搜尋,誓必找到岳中嶽,追回嵩陽秘笈不休,以免再落入其他各門派手中,那豈不是更增加了別人的勢力,而嵩陽派也是一種大的侮辱。
這兩個傳說,很快的在江湖上流傳開來,而且有聲有色的被渲染誇大,使人不能不信以為真。
燕紫心像是鼓足了勇氣,漲得兩頰飛紅,兩隻明亮的眼睛,轉了又轉,低下頭,慢語細聲說道:
她話還沒有說完,忽覺一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兩隻手,她剛一抬頭,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摟住她的肩膀,她整個身軀不由自主的,倒入路永坦的懷中。
新幫開壇祭盟時,他們的排名位置,確實煞費周章,最後,由黑池上人提議,以年齒順序為原則,這才使雲夢老人、海南人魔排在前面,紅衣喇嘛和騎鯨客,僅僅列在長白二矮的前面,二人心中,大為不滿,但是礙於當時情勢和面子問題,在眾人面前,倒也不便表示反對。可是心中卻忿忿不平。
就那麼短暫的交談,二人便又分手,像海上漂浮的水草,像天空遊蕩的流雲,一剎那的遇合,似乎彼此是那麼接近緊貼,但是用不著波浪的打擊,更不需要微風的吹動,他們自有不同的來處,也有相異的去向。
猛聽法成又一聲驚呼道:
那一聲口哨響,分明是有人在通訊息,打招呼。路永坦想到可能是嵩陽派先遣來的人,已經到達此地,但是,繼而一想,又覺得時在夜裏,雖然到此,也不可能就唿哨招呼,免得打草驚蛇,讓岳中嶽聞風逃走。
岳中嶽一劍刺空,心知不妙,要想撤招變式,卻因二人身軀距離太過接近,竟來不及了,只覺人影一晃,右臂一麻,手中的寶劍,便落到地上。
「若在燕紫心面前落敗,此辱斷難忍耐,拼著最後真力,至少也要落個兩敗俱傷,不讓路永坦專美於前。」
燕紫心話一問完,他倒是一怔,一時間也說不出究竟要到那兒去,事實上他也是毫無目的地,究竟到那兒去連他自己也沒有一個決定,他稍微想了一想,兩眼向洞外瞧了一瞧,隨意說道:
朗月大師連鬥海南人魔和紅衣喇嘛二人,都未用出攻勢,始終以守勢相迎,因為他身入佛門,當以嗜殺為戒。所以,不願出手攻擊,惟恐失手傷人。在漫長的拼鬥中,他已瞧出三個魔頭,各存私心,各有歧見,並不同仇敵愾,聯合作戰。朗月大師心中不由暗暗高興,減輕了不少的壓力。
他這一個舉動,是準備死裏逃生,冒著極大危險,往朗月大師胸前突襲,搶中宮,擊胸腹大穴,他以為憑他這一著的險招,出手又疾又狠,朗月大師縱然不敗,也必要撤招後退,躲避攻勢。
路永坦住在這旅店中,已經有十來天了,他為人和氣,態度又莊重大方,再加上出手毫不吝嗇,那旅店中的店小二,都對這位路相公極力巴結,服侍十分周到,惟恐有不周地方,處處都對他勤快,事事服務謹慎小心。
「那兒的話,我倒久仰甘小姐的英名,年輕貌美,武藝超群,蘭心蕙質,落落大方,路兄怎麼不與她同行?」
西天目山絕頂之上,在晨光微曦中,忽然出現幾條黑影,這幾條黑影,一翻縱到絕頂上空地便四下分開,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往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緩步前進,彷彿在搜尋什麼似的。
路永坦再也不顧和他多說話,連忙跑到燕紫心的身旁,俯身察看,究竟她傷在何處?是否嚴重?
不過,在石榻旁邊,還有一張巨几,約有二尺見方那麼大,几上留有幾堆殘蠟,分明是有人點過蠟燭。
「公子要去天目山麼?可不知你是要去東天目山還是要去西天目山?因為這兩座天目山的走法是不相同的。」
四條黑影聚在一起,你望著我,我看著你,誰也猜不透這是怎麼一回事?看情形,這三個人死去的時間並不大長,看身上的傷口,顯然是被劍所傷,劍鋒銳利,乾淨俐落,這個人的武功,必是超神入化,絕非等閒之輩。四個人一時之間,研究不出三人死亡的原因,都在那兒搖頭驚奇。
面對著嬌柔可人含情脈脈的寒冰仙子,再看看她那副羞惶楚楚的模樣,路永坦心裏明白,他自己已經深深的關心著她。
「走!」
那四條黑影,躍到峰頂空地上,四下一望似乎略為一怔。接著四人集在一起,低頭細語一會兒,倏地往四面一分,各佔一個方向,像是準備在這峰頂上搜查似的,同時手中各執兵器。
「兩位偕隱來此,果然如同神仙伴侶,只怪我路某不識趣,竟然冒昧前來,打擾清興,破壞安寧!」
燕紫心見狀,面上一紅,輕聲道:
然而不管怎麼說,顯然是有人早已進入山中。他們的目的,不問可知,也是在岳中嶽和燕紫心二人身上。
法亮、法成也聞聲一驚,眼看師父飛身出洞,便也跟隨在後,手提戒刀一先一後縱身而出。
要是剛才他不先出狂言,首先動手,並且讓他們二人先和朗月大師動手,那他自信應付那三個小和尚,必可輕鬆裕如。現在,這一和朗月大師交上了手,如不分個高下,勢必無法分開。但是時間一久,勝算的機會也就越來越少啦。如果現在退下,在紅衣喇嘛和騎鯨客面前也有失面子。
胖矮身形在前,首當其衝,眼看劍光掃到胸前,情急之下,手中獨輪向上一迎,只聽「格登」!一聲,眼著便見血光崩濺,獨輪被斬為兩段不算,右手也同時從腳上被砍斷。只賸下手臂一條。
猛聽一聲冷笑,身旁的紅衣喇嘛陰險的一飄身形,縱到海南人魔和朗月大師的中間,一面緩緩抬起右掌,一面開口說道:
紅衣喇嘛這麼作,一方面想要建功,自炫他的武功強,一方面也存心坍海南人魔的台,丟海南人魔的臉。所以他一上來,先說了那一大篇的話,明諷暗嘲,把海南人魔損了一大頓,然後一開招便用出龍涎仙毒掌,想要一舉就把朗月大師迷昏在地。
「岳中嶽,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嵩陽秘笈雖是稀世之珍,我路永坦還不致那麼卑鄙,要不是為了燕姑娘的安全,我才不來這兒呢!你信不信我的話,那是你個人問題,與我毫不相干。」
趁那大鷹從湖上再度飛起,掠過堤上時,路永坦趕緊凝目細看,果然,那隻大鷹的右腿上,繫著一卷紅色的布條。
店小二見他怔怔的說不出話來,立刻又陪著笑臉回答:
他們到金獅堡之後,曾經幾次遭受挫折,各人都知道中原武林,高人不少,能者仍多,絕不是想像中的那樣少,絕不可輕視,於是才把凶焰略抑,氣勢減低,待到金毛獅王失蹤,淮揚新幫興起,這幾個魔頭,在無可奈何,互相將就的情形下,仍然湊在一起,互相利用,可是誰也沒把自己本來的企圖忘掉,表面上是淮揚幫的一分子,可是內心裏卻各懷心腹事,彼此之間,仍是勾心鬥角。
這時,牠從杭州帶著飛函,順著朗月大師行經的路線,一路尋來,果然在湖州城外,見到了朗月大師,他一聲招呼,牠便立刻飛落,停在朗月大師肩頭上,動也不動,兩閃閃的看著他。
他再向山上仔細打量,看出他立身之處,是一片濃密的巨木森林,正在西天目山主峰之下,兩面是兩座較低的山峰,把這一片森林,逼成一個峽谷,林林森森,蓊鬱蒼翠,再往上去,便是峰頂。
瘦矮知道幪面人手中的寶劍是斬金截玉的利器,剛才胖矮斷腕,就是吃了他的虧,所以,再也不敢和他的劍鋒相碰,立刻撤招回腕,低頭閃避幪面人點到的左手,身形急向左面後躍。
幾個月來,由於不斷的意外變故,接二連三的發生,阻礙兩人見面的機會。自從金獅堡分手以後,二人再沒有見過面。可是,在淮安城中的酒樓上,二人第一次見面時,雙方早已留下深刻的印象。
二人見她醒轉,一同湊上前去,把她扶起,燕紫心望著二人面上一紅,輕輕說道:
他一聲老禿驢,剛說出一個禿字,忽然頓住,原來,他一連說了好幾聲老禿驢,猛見身旁立著紅衣喇嘛,一想紅衣喇嘛也是和尚,再要口口聲聲禿驢,那豈不是真成了指著和尚罵禿驢,恐怕引起烏蘭布魯心裏不快,因此,他剛說到禿字,猛的停住,不再說出下一個字了。
「你們怎麼會來到這兒?」
夜已深沉,除了洞外松濤狂吼之外,在這天目山主峰之上,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的聲音,天地間彷彿一切都靜止下來,進入了睡鄉。
「老鬼!劍底遊魂還賣什麼狂?耍什麼威風,要是不知死活,看那地上三個死鬼,就是你的榜樣,今天就早點叫你和他們三個,一回到閻王殿面前寺報到!免得你活得不耐煩,站在這裏口出狂言。」
這工夫,他已經看出朗月大師的武功,非比尋常,掌力雄厚,精神越打越為旺盛。正好海南人魔驕傲托大,發出狂言,他便默不作聲,袖手旁觀,不理不睬,靜觀他倆拼力搏鬥,正合自己的心意。
海南人魔和紅衣喇嘛,聽完朗月大師的話,同時互相望了一眼,再和騎鯨客目光一接,又是一陣猶豫,結果,還是由海南人魔開口說道:
燕紫心急忙驚問道:
可是,當路永坦急著向她探問甘郁馨的下落時,他那焦急的表情,心急如焚的意念,他說的話,都像一道閘門似的,突然間攔住了她正要氾濫的情潮,也好像一盆冷水澆在熊熊的火上,一霎時火熄煙消,再也沒熱沒光了。
岳中嶽看到他停止攻擊,這才看出來人正是路永坦,兩人同是一愕,驚異萬分,同時開口道:
路永坦見那西山,原有一條路徑,大概因為長久無人行走,已經被荒草淹沒得快看不出來了,倒是在那道旁,反有一條曲折的羊腸小道,好像是上山採樵的人,踩出來的小路,路較好走。
「岳中嶽!你竟不識好歹,居然敢來暗算,暗自出劍,真是可惡之輩;路某五年前的一劍之仇,就趁此了結也罷!」
朗月大師是存心想要快些結束這場打鬥,不願多耽擱時間,一心只想快些離開此地,早點去追趕岳中嶽,追回嵩陽秘笈,才是出來的主要目的,因為依目前此地情形來看,岳中嶽離開此地不久,快些搜查,極易尋獲。所以他一見紅衣喇嘛情急硬拼,便把這九宮錯位大閃挪法展開,繞到紅衣喇嘛身後,以無明純陽真力輕輕在他肩頭一拂,並沒有用上幾分真力,不然的話紅衣喇嘛早就痛苦不得了,怎能還輕鬆的站在那兒。
連忙睜眼一瞧,只見燕紫心滿面恐惶之色,奔到自己身邊,怔怔的望著自己,路永坦卻倒提寶劍,一語不發,站在一旁。
燕紫心這時緊閉雙目,兩手伸開,昏倒在地,手中的「紫晶劍」,也掉落在一旁。
朗月大師,一出洞口,看見法明正拔出背上寶劍,面對三個人竚著;那三個人,正是淮陽幫新幫的領導人物中,三個異派魔頭。
四個人怔了半天,法明突然指著那三具屍體,驚異的說道:
朗月大師看完飛函,知道發現了岳中嶽的蹤跡,心中非常高興,一面命墨羽飛往嵩山方面,追向掌門人鐵掌丹心傳達,集中人力,到此地來,大力搜尋岳中嶽。另一方面,他卻迫不及待,趕緊帶著三個弟子,奔往天目山一帶搜查,雖然來到天目山時,夜已昏黑,但是朗月大師,認為事不宜遲,為免另生事端起見,師徒四人,立即展開搜捕行動。四人分成四段,地毯式的由山下往山上搜捕。
突然,海南人魔身形一聳,猛向上起,左掌護胸,右掌似劈似抓,直探朗月大師胸腹之間,口裏同時也厲叫一聲,整條人體夾著一股狂飇的風聲,往前撲去。
法朗、法亮、法成三人,接過師父的拋來的小囊,再聽師父一聲低喝,三人忙不迭也照樣從囊中倒出一些粉末,依法吸入鼻中,最後由法成把小囊掛在頸項上,三人各自留神,仍隨朗月大師身後站定,振起精神,手執戒刀,目不稍瞬,凝神觀戰。
路永坦這時顧不得再多去想它,放眼四下一看,見身旁盡是參天大樹,於是提氣伏身,腳上塾勁猛地竄高,躍上一棵最高的大樹稍頂。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朗月大師面上一缸,血脈賁張,雙腳往地上一跺,兩隻腳連腳背一起陷到土裏,全身僧袍像被一陣巨風吹起似的,颳得呼呼直飛,地上砂土也被捲起好高。
法明、法亮、法成三人,見紅衣喇嘛和騎鯨客,既不上前幫助海南人魔,也不來找他三人廝鬥,靜靜的站立一旁觀戰,他三人便也站在朗月大師身旁,嚴加戒備,蓄勢待發,防備紅衣喇嘛和騎鯨客上前助陣。
玉面飛豹嚇得咋舌瞪眼,面色蒼白,怔在崖邊;米氏兄弟眼見幪面人一掌劈落毒虎舵主,不禁又惱又驚,雙雙低叫一聲,一齊飛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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