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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澤征爾先生談音樂

作者:小澤征爾 村上春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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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 歌劇真愉快 卡洛斯.克萊伯

第五次 歌劇真愉快

卡洛斯.克萊伯

村上:「不知道。」
小澤:「像這次這樣因爲生病而取消是有過。但只是稍微發燒的話,我大概都會忍著做。」
村上:「每個細節都烙印在腦子裡了。不過克萊伯,說起來是曲目有限的人吧。」
小澤:「在齋藤紀念也邀請過克萊伯。請他來為我們指揮。他對齋藤紀念有興趣,因為連我們去德國開音樂會時他都來聽了。但他並沒說要來或不來。卡拉揚老師在最後的期間,也受到齋藤紀念的邀請,不過並沒有來。只是,他答應為波士頓交響樂團指揮。因為卡拉揚老師爲芝加哥交響樂團指揮過,在薩爾茲堡。應蕭提的邀請。所以他對我說,如果波士頓交響樂團到歐洲去,他也可以來指揮。但在那實現之前他就過世了。」
小澤:「卡拉揚老師對齋藤紀念相當感興趣。所以才會特地邀請我們到薩爾茲堡去。那邊要邀請管弦樂團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小澤:「對。(他所指揮的曲目)歌劇也少,管弦樂也少。」
村上:「意思是,這個跟那個是兩回事。」
小澤:「說起來,指揮者已經整個人完全泡在那戲劇裡了。指揮技術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不過,我後來問過他,這種事怎麼可能辦到?結果他說:『喂、喂,什麼話嘛?征爾。我啊,睡覺都可以指揮《波希米亞和圖書人》呢。』」
村上:「真遺憾啊。」
小澤:「總之有這樣一個人,我指揮了他作的曲子《牧場》(Estancia)。這是大管弦樂團所演奏的曲子。卡拉揚老師不知道為什麼選出這首曲子,自己不指揮,卻對我說:『征爾,你把這曲子學好了指揮看看。』我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他好像有某種理由,決定要演奏阿根廷的曲子。因此我沒辦法,就拚命用功過才去。後半場的曲目好像是布拉姆斯的交響曲。幾號我忘了。可是,我練習《牧場》時,打擊樂器的部分非常難。打擊樂手大概有七個人。但,因為太難了,我就讓打擊樂手單獨練習,讓其他部分的人等一下。但中途變成完全無法演奏。旋律太複雜了。然後,有一個年輕打擊樂手,那個男孩笑出來。於是,火大起來,大罵:『還笑,到底笑什麼?』但那男孩也不道歉就那樣坐下來。於是我更火大,吼起來:『就算是名滿天下的柏林愛樂,後天就要正式公演了,這樣怎麼行?』於是他變得更不會敲。我真的怒火沖天,放下樂譜,丟下一句:『休息!』就憤而離開。」
小澤:「於是,我再打電話給Wilford,說我決定再多待一天看看。機票也請飯店取消……有過這樣一幕。成為相當有名https://m•hetubook•com.com的事件。」
村上:「克萊伯所指揮的《波希米亞人》真的這麼棒嗎?」
村上:「如果是克萊伯,就絕對不會回去。」
村上:「真的太氣了喔。」
小澤:「嗯。讀法非常深入。不過對他來說比較可憐的是,父親太偉大了。」
小澤:「克萊伯很用功,對曲子知道得很多。不過也會惹麻煩,他在柏林指揮貝多芬第四號交響曲時,要指揮不指揮、要指揮不指的,每天反反覆覆。我跟他很熟,那時的情形我就近看著,克萊伯好像在找藉口,想把自己指揮的事推掉,在我眼裡看來是這樣。」
小澤:「對齋藤紀念方面,卡拉揚老師沒有明說要或不要來指揮,不過反倒邀請齋藤紀念到薩爾茲堡去。那時候,我就預先邀請他說,我指揮一次,接下來的一次為您保留,所以請您來為我們指揮好嗎?那時他也始終沒有明說yes或no。第二年老師就過世了。一定是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吧。」
村上:「話說回來,克萊伯來日本公演的《波希米亞人》,是由德弗斯基演的魯道夫,和弗蕾妮演的咪|咪。」
小澤:「只有一次。在柏林(愛樂交響樂團),嗯,那是當客座指揮第二年的事吧。一個阿根廷作曲家,叫希納斯特拉(Alberto www.hetubook.com.comGinastera)的,你知道嗎?」
村上:「我非常想聽克萊伯或卡拉揚指揮的齋藤紀念。」
小澤:「那時候貝拉等人就在身邊,所以我想他可能在耍帥(笑)。不過,畢竟,他一是從年輕時候開始,就真的指揮太多次《波希米亞人》到膩的地步了。」
小澤:「後來我打電話到紐約給我的經紀人Ronald Wilford,說:『我要回去了。實在受不了,這種地方,我待不下去了。你幫我向卡拉揚老師道歉。』並通知樂團的人,說:『我要回美國去了』,馬上就回到凱賓斯基飯店。不過,那時東西柏林分開,從西柏林沒有直飛紐約的飛機。必須在別的地方轉機才行。於是我託飯店幫我訂機票,馬上開始整理行李。」
小澤:「澤佩利茲先生,是從齋藤紀念管弦樂團開始創立的時候,二十幾年來,一直擔任管弦樂團低音大提琴手的領班。前不久過世了。
村上:「哦。」
小澤:「我想可能因爲這樣,他其實一定很緊張。那當然,太偉大了。不過卡洛斯好 像滿喜歡我的,懷著愛心跟我往來。不知道爲什麼。他也喜歡貝拉,往來得很 親。我的音樂會他也來聽過幾次,他也請我們吃過各種美食。 我就任維也納歌 劇院的音樂總監時,第一個拍賀電給我和圖書的也是卡洛斯。而且還是非常長的賀電。」
村上:「小澤先生有沒有取消過指揮?」
村上:「我想像,他為了做到這點,一定必須相當深入地研讀樂譜才行。」
小澤:「沒錯。」
村上:「結果《牧場》演奏了嗎?」
村上:「在協調轉機的班次之間,就被說服了。(笑)」
小澤:「哦,有道理。」
村上:「嗯,說得也是。」
小澤:「結果,我飯店已經退房了,只等出發的時候,柏林愛樂的團長,叫澤佩利茲先生的,卡拉揚老師非常信任的低音大提琴手,帶著幾名團員來道歉,說:實在不好意思,您回去之後,打擊樂器的演奏者剛才沒練好的部分現在正在拚命練習。所以明天請您再來看我們練習一次,光來看看也行,務必要來看好嗎?被這麼一說,我不去也不好吧。」
村上:「不過我上次讀的書www•hetubook.com.com中,有里卡多.慕提(Riccardo Muti)的回憶錄,慕提在指揮華格納的《指環》時,克萊伯到後台來,跟他聊天,那時知道他把《指環》的每個細節都刻進腦子裡,感到非常驚訝。克萊伯從來沒演奏過《指環》,卻那麼詳細地勤讀樂譜。」
村上:「哈哈哈,真厲害。」
村上:「他很難相處嗎?」
小澤:「演奏了。我回去指揮了。」
村上:「艾利希.克萊伯(Erich Kleiber)。 」
小澤:「超難的。是個有名的取消魔。經常取消演出。接著,在那之後他打祝賀電話給我時,我就趁機說:既然我已經來了,所以你也要常常來維也納指揮喲。因為他是個不太肯來的人。結果他說:喂喂,我可不是為了這個而打賀電的喔(笑)。」
村上:「有沒有因為吵架不幹而回去過?」
村上:「我覺得,卡洛斯.克萊伯這個人,無論指揮布拉姆斯第二號交響曲,或貝多芬的第七號,這大家已經聽得非常習慣的曲子,有時他都能從裡頭凸顯出完全嶄新的形象來喔。『嗯,這曲子裡其實隱藏著這種東西』,有這種新鮮發現之類的。雖然優秀的指揮家、有才氣的指揮家很多,卻很少人能做到這點。」
小澤:「不會吧(笑)。我的情況,因為當時沒有直飛紐約的飛機也有很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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