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女侍
「當然!那是必要的我得把康妮帶去住幾個月。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
「沒事!」康妮有點難過的說。從前,姐妹倆有著同樣光輝金黃色的膚色,同樣柔軟的棕髮,和天生強壯溫暖的體格。現在呢,康妮瘦了,容顏慘淡,她的頸項從胸衣上挺出來,又黃又瘦。
「你想過什麼辦法麼?」
「精神!」杰克一邊說,一邊飲著他的咸士忌酒加蘇打。
奧莉芙正在唸一本描寫未來世界的書,說那時孩子們會在瓶子裡用人工培養出來,婦女們會得到「解放」。
他端正地,修飾整潔地坐在他的輪椅裡,金髮光亮,臉色紅潤,淡藍色的眼睛有點凸出,他的表情是不可捉摸的,但是很有教養。不過希爾達覺得他愚蠢討厭。他態度非常鎮定地等待著,但是希爾達不管這些,她已準備好了。
但是,到了早晨七點鐘,她還是照樣起來,到樓下克利福德那裡去,她得幫他梳洗等一切私事,因為他沒有男僕,又不願讓女僕來幫助他。女管家的丈夫替他做些粗笨的事情。但是康妮做一切私事,而她做這些是心甘情願的。
「好的,克利福德爵士。」
「想像我們像香煙的煙似的飄浮著。」康妮說。
「沒有的事,」湯米說,「我們的老時光就要完了,我們的文明社會就要崩潰了,我們的又明正走向無底的深淵。相信我,將來跨越深淵的唯一橋樑便是一條法樂士!」
「半小時後再來吧!」
「我又不是病人,我也不要男僕。」克利福德這可憐蟲說。
「我要帶她去看醫生,」過了一會兒希爾達說,「你知道附近有好醫生嗎?」
她輕輕地出去,半小時後她又輕輕地回來。她給人支來支去,但她並不在意。她正體驗著上層階級的生活。她不抱怨克利福德,也不討厭他,他只是一個上層階級的怪物,她現在就要開始熟悉了。她覺得和查泰萊夫人在一起自在些,畢竟在家裡是女主人更重要。
克利福德雖然怒火中燒,但是沒說什麼。
「還要幫助我把肉體完全除掉呢。」哈里說。「正是人類開始改良他的天性的時候了,尤其是肉體方面的本性。」
她的軀體結實而流線型曲線,本應成熟起來,現在卻平伏下去,而且漸漸有些粗糙了。好像缺乏充足的陽光和溫暖,有點蒼白和無活力了。
姐妹倆第二天早晨開車離去。康妮有點難為情地在駕駛車的希爾達身旁坐著。倫敦肯辛頓的房子開著門,但馬爾科姆爵士不在家。
康妮跑出來,在門口台階上。希爾達泊好車,出來擁抱她的妹妹。
她寫信給她的姐姐希爾達「我近來身體不好,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順便把這些舊報紙帶出去。」
然而,康妮內心深處,卻有一種不平和被蒙蔽的感覺衝動。肉體的不平感覺是危險的,它必定要發洩出來,或者把懷有這種感覺的人吞沒。可憐的https://m.hetubook.com.com克利福德,這並不是他的過錯。他是更不幸的人這是整個人間大災難的一部分啊。
「每到星期六,政府就在空氣中釋放一些出來,過一個快活的周末,」杰克說,「這似乎好的很,但是到了星期三我們又怎樣呢?」
湯米也來了。另外還有哈里.溫特斯羅,以及杰克.斯特藍魏和他的妻子奧莉芙。他們的談話比較雜亂,不像只有摯友在一塊時那樣投機。因為天氣不好,大家都有些煩悶,而這裡只有鋼琴伴舞作為消遣。
「唉呀,將軍!不會有的事!」奧莉芙叫道。
現在,家裡來了些客人,他們中間有克利福德的姑母愛娃.本納利夫人。這是位瘦削的六十歲婦人,有個紅鼻子,是個寡婦。仍然有貴婦人的派頭。她出生於名門貴族,康妮喜歡她。當她想要真誠的時候,她是這樣的直率坦白,而且表面上親切慈祥。其實她內心裡竭力保持她貴婦的地位,而比別人高一點。她一點也不勢利,卻非常自信。在社交上,她是這樣地善於冷靜地守住自己的地位,而使別人向她讓步。
她想,一個赤|裸的身體,是多麼脆弱,容易傷害,和有點可憐的東西啊,莫名其妙的有點欠缺和不完美。
康妮覺得自己已經放鬆了,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連呼吸都不同了。但是,她仍然擔心自己還有多少根,或許還是致命的主根和克利福德的根糾纏在一起。不過,她畢竟呼吸得自由些了,她的生活要開始一個新階段了。
不過,在克利福德心裡,他決不會原諒康妮,把照料他的私事交給雇用的陌生婦人。他認為她把他們倆人之間的親密之花扼殺了。但是康妮卻不以為然。她覺得他們的親密之花像朵蘭花,是寄生在她的生命之樹上的,是頗為可鄙的花。
她的身體逐漸沒意思了,成為黯淡、遲鈍、不足道的物體了。使她感到無限的頹喪和失望。有什麼希望呢?她老了,二十七歲便老了,肌肉沒有光彩不再晶瑩。她因為疏忽與犧牲而老了。是啊!為著犧牲而老了。
「她不想走,但是她知道必須走,我們的母親就是由於焦慮過度而死於癌症。我們不能再冒這種危險。」
「真是好極了!」她說,「那時婦女們就可以享受她們的生活了。」原來她的丈夫杰克是希望生個孩子的,她卻不想。「你喜歡怎樣的解放呢?」哈里厭惡的微笑著問她。
「你病了,小妹!」希爾達用溫柔而有點氣促的聲音說。希爾達比康妮大兩歲。
她不聲不響的進來,長而標緻的臉上兩眼望著地下,謙卑地說:「克利福德爵士,這個要我就做麼?那個要我做麼?」
不久,他對那看護的態度變成老爺式的傲慢。她從前看護礦工們時,他們像孩子似的對她訴苦。使她覺得自己是多麼高貴,超人的管轄著他們。現在克利福德卻使她覺得自己渺小得像個僕人,她也只好忍氣吞聲的接受,以討好上層階級。
「我認為將來充分又明的社會,應該淘汰許多肉體的缺點。」和-圖-書克利福德說,「例如性|愛,正好可以免除,如果我們可以人工在瓶子裡培養孩子的話,性|愛是要消滅的。」
「我自然希望我能『解放』出來。」她說,「無論如何,將來總比現在更合理,婦女們不再讓她們的天職累壞了。」
當她們回到勒格拜,希爾達和克利福德交談時,他的眼睛還是黃黃的,他有他憂慮的地方,他仔細地傾聽希爾達和醫生的意見。他聽完這最後通牒,默默地坐著。
「你認為要那樣嗎?」他冷冷地說。
希爾達只是望著他沒有回答,她和康妮一樣不善於應答。所以,她只是怒目望著他。這使他覺得比她說什麼都更難受。
她朝她身後另一面鏡子看看她的腰身。她是日漸纖瘦了,但是纖瘦對她是不合適的。當她扭轉身時,她看見她腰部的皺褶是疲乏的,而從前是很輕盈快活的。她的臀部和臀部的斜面,已失掉它的光輝和豐|滿。失掉了!她那年輕的德國情人曾愛過的這一切。
「是的,克利福德爵士。」
「不知道。」
「不用,擱著吧!我等會兒再叫你做。」
但是,就這樣拋棄克利福德,心地善良的康妮卻過意不去,她不能那樣做。不,她不能,她要回勒格拜去。
「我想,」本納利夫人沈思著說,「若是性|愛的事消滅了,一定會有別的什麼事來代替。也許是嗎啡。整個空氣中飄散著一點嗎啡,人人都會覺得驚人地精神振奮呢。」
在第一周左右,波爾頓太太在勒格拜是很平靜的,可是,她自信的專橫態度漸漸失去了,她變得膽怯不安。對於克利福德,她覺得害羞,差不多是害怕,而且不敢說話。克利福德喜歡這樣,而且馬上就務現自己的支配權。讓她做這做那,而毫不理睬她。
可是,他就沒有一點過錯嗎?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熱情,也不親切。他只是有教養的、冷漠的關心和尊重的方式。而從沒有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溫情。甚至像康妮的父親對她的那種愛憐的溫情都沒有。誰都能用他的一點男性的熱情來安慰女人的。
「我一點也不知道。」本納利夫人說。
飯後,大家都安靜地喝著咖啡時,希爾達說,「你得找個看護婦或者什麼人來料理你的私事,最好找個男僕。」她的聲音是那樣柔和,似乎是很文雅的,但是克利福德卻覺得她是用棍子打他的頭似的。
後來,當客人都走了,她也不覺得好過些。她仍舊作她的散步,但是激怒和煩惱,佔據她整個身心,使她痛苦。她漸漸消瘦了。甚至女管家都注意到了。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湯米堅持說她的身體不太好,雖然她說她很好,但是她開始害怕了。
當康妮回到樓上她的寢室以後,做了件很久都沒有做的事;她脫|光衣服,站在大鏡子前面,瞧著自己的裸體。她也不知道究竟她要看什麼,或找什麼;她還移動燈具,使光線照滿她的身體。
「你那麼想嗎?我認為最可貴的是肉體的復活!」湯米說,「但是肉體的復活總會來到的,當我們能把頭腦中的負擔,金錢及其他,推開一些。和-圖-書那麼我們就會有接觸的德謨克拉西,以代替口袋裡的德謨克拉西。」
「那麼我要把她帶到倫敦去,那裡我們有位可靠的醫生。」
「你認為有這種必要嗎?」他的聲音是很英國式的,又堅定又柔和,這兩樣常常是混在一起的。
「在未來的時代,也許會來些真正的人,」湯米說,「真正的、有智慧的健全男人,和一些健全可愛的女人!那不是一個轉變嗎?我們不是真男人,女人也不是真的女人。將來也許會來一個真男真女的文明!一定比煙波縹渺的人,或瓶子裡養的孩子更使人驚嘆。」
所以,她幾乎從不離開勒格拜莊園,就是離開也不過一兩天,那時就由女管家白蒂斯太太照料克利福德。他呢?長時間也習以為常了,覺得康妮照料他是當然的。而他這種想法畢竟也是自然的啊。
「我想我還是在這兒過一夜吧。」希爾達一邊脫手套一邊說,「明天早晨我帶她到倫敦去。」
「我有時在畫報上看見過你和克利福德爵士的相片。你們差不多是名人了,是不是?你從一個文靜的小姑娘長大成人了。雖然你的相片登在畫報上,你卻還是個文靜的小姑娘呢!不,不!一切正常,但是卻不能這樣下去了!告訴克利福德爵士,他得讓你到倫敦,或者到國外去消遣一下,要娛樂娛樂才行,一定要去散散心。你的元氣消耗太過,心脈有點不對勁。啊!是的,沒事,就是脈象差點,到戛納去療養一個月,保證你復元。但是一定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你只消耗你的元氣而不滋補新的元氣,是不能長久的。你得散散心,做些有益健康的娛樂活動,避免傷神的事。」
克利福德曾經讓看護們照料過很長的時問,他討厭她們,因為她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至於一個男僕……他就受不了一個男子在他身邊蕩來蕩去。女人還好些。但是為什麼康妮不能照料他呢?
康妮聽了,實在一點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而且一切事物都是極端愚蠢的,這一切,克利福德、本納利夫人、奧莉芙、杰克、哈里、甚至湯米都使她厭煩得要死。空話,空話,全是空話!這喋喋不休的空話,令人像入地獄一般難受。
晚上由波爾頓太太幫助克利福德上床就寢,她就睡在走廊對面的房間裡,夜裡如果他按鈴叫人,她就去。早晨也去幫助他。不久,就完全由她侍候他了。甚至還替他刮臉。她是個很好的人,而且很有能力。不久,她就知道如何去控制他。當你在他臉頰上塗肥皂,輕輕地擦著他的硬鬍鬚時,他與那些礦工並沒有什麼不同啊。
「也許她們都要飄飄欲仙了。」湯米說。
她默默地進去見克利福德。他心裡想,她長得真漂亮啊,但是也使他害怕。他岳家的人沒有他那樣的風度,他認為他們是外來人,但是已經成了姻親,也只好以禮相待了。
「不,不是病。也許是我厭煩的緣故。」康妮可憐兮兮地說。
波爾頓太太答應了。到了下個星期日,波爾頓太太便帶了兩口箱子,乘著馬車到勒格拜來和*圖*書了。希爾達和她談過幾次話。她看起來還年輕,她有四十七歲了。
康妮內心裡醞釀著反抗的情緒。她的奉獻,以她的生命奉獻給克利福德,有什麼好處?到底她為了什麼服務?他那裡只有冷酷的虛榮心,沒有溫暖的人清關係。而任何一個好看護,都能護理好一個兩腿癱瘓的人。
「為什麼不能繼續下去?」
醫生仔細地檢查康妮。詢問她的生活情況。
「康妮會和我商量這事。」他說。
不公平!不公平!肉體深深的不平感覺,燃燒到她靈魂的深處。
克利福德只是生氣,而不答應。
「只要你能忘卻你的肉體,你就快活。」本納利夫人說,「你一想起你的肉體,你便倒霉。所以,如果文明社會有什麼用處的話,就要幫助我們忘掉肉體,那麼時間就會在我們不知不覺中快樂地過去了。」
姐妹倆立刻去拜訪波爾頓太太,她住在特弗夏爾比較好的一棟新房子裡,她是四十多歲,外表精幹的婦人,穿著護士服,繫有白色的衣領和白色的圍裙,她正在一間擁擠的小起坐間燒茶。
現在她有更多的時問給自己了,她能在樓上她房間裡,輕鬆地彈鋼琴、唱歌謝天謝地!她現在把那愛情的束縛解開了!她獨自一人是那樣的快樂,她不必總是和克利福德說話了。幾年來。她已經聽夠了,她真高興能單獨清靜一會兒。
邁克里斯聽說她們都在倫敦,帶著玫瑰花來看她們。「怎麼哪,哪兒不舒服?」他大聲說,「你瘦成一個影子了,咳!沒見過變得這麼厲害的,為什麼不讓我曉得,和我一起到尼斯去!到西西里去吧!去吧!西西里現在正是最可愛的時候。你需要陽光、需要生活,跟我到非洲去!唉,該死的克利福德!丟開他跟我一起吧,你們一離婚我就娶你。來吧!來過新的生活吧,天哪!勒格拜那種鬼地方誰都要悶死的!你需要的是陽光,是陽光下的正常生活。跟我到有陽光的地方去吧,」
克利福德氣得臉色發黃。
「這裡是一個好男僕的地址,他服侍過好多病人,現在正有空。他是個好佣人,一定肯來的。」
「康妮說是像煙霧似的人,奧莉芙說是些『解放』的婦女,和瓶子裡培養的孩子。湯米說法樂士就是過渡到未來去的橋樑。我奇怪,究竟要來些什麼東西?」克利福德說。
「康妮的氣色很不好。」她用柔軟的聲音說道,她美麗的灰色眸子,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她和康妮一樣,看起來像少女一樣溫順,但是,克利福德知道骨子裡卻有著蘇格蘭人的固執。
希爾達從蘇格蘭趕來了,那是三月份,她自己駕駛著一輛雙座輕便小汽車,沿著馬路,響著喇叭駛上斜坡,然後繞過屋前面有兩株山毛樺樹的橢圓形草坪,來到屋子前面的平台上。
「啊,別擔心!讓我們繼續過現在的生活吧,」奧莉芙說,「只要趕緊製造繁殖孩子的瓶子,讓我們這些可憐的婦女解脫。」
「不對!」奧莉芙叫道。「可能會有更多好玩的事呢!」
她穿上睡衣,倒在床上痛苦的哭著。在她的痛苦裡,她對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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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德,他的著作和他的談話,對所有騙取女人,騙取她們肉體的男子們,燃燒起一股冷酷的怒火。因此第二天克利福德建議雇用波爾頓太太,她是特弗夏爾教區內的一名看護婦。顯然是女管家白蒂斯太太推荐的。波爾頓太太正好辭去教區的職務而成為私人看護婦。有一次克利福德害了猩紅熱,這位波爾頓太太曾經服侍過他,他是認識她的。
「我早就和她商量好了。」希爾達說。
「康妮願意嗎?」克利福德問。
「男人們如果開始講什麼真正的婦人的話,我放棄。」奧莉芙說。
但是,克利福德不是這樣的。他那一類的人不是這樣的。他們全都是內心嚴厲寡情,認為熱情是不良的趣味。
「康妮呢!」她說,「怎麼了?」
「只有我們的精神是唯一可貴的。」哈里說。
邁克里斯憤恨不已。希爾達不喜歡邁克里斯,但是覺得他似乎比克利福德好一點。姐妹倆又回中部老家去了一趟。
「崩潰之後會來些什麼呢?」克利福德問道。
但是,他還是原來一樣,晚上總要和康妮親密的在一起,談話或是大聲唸書。現在康妮可以安排波爾頓太太在十點鐘的時候來打斷他們。到了十點鐘,康妮就上樓去單獨待著。波爾頓太太會照料好克利福德的。
「她瘦了一點。」他說。
「多倒霉的地方!」她輕輕地說,滿懷憎惡的望著這可憐、殘敗的老勒格拜莊園。
「好的,克利福德爵士。」
她曾經被認為有一副好身材,但是現在她是過時了。有點太女性而不太像個少男的樣式了。她不很高,有點蘇格蘭風味和嬌小。而且她有一種端莊秀麗的魅力,這可以說就是美。她的皮膚稍微有點黃褐色,她的四肢有一種安嫻的風韻,她的軀體豐|滿流麗華美;但是卻有某種不足之處。
雖然,她認為她身體最美的部分,是從她背窩處開始到臀部的悠長曲線,和那兩扇臀而的寂靜圓滿。像沙丘,柔和地,成長坡狀朝下滑去。
「我相信我們的又明是要崩潰了。」本納利夫人說。
「好吧,克利福德,要是明天還不能決定,我就打電報給父親把康妮帶走。」
希爾達的臉上,煥發出戰鬥的火花。雖然她外表看起來溫柔沈靜,但她是個有古代武士風度的女子,和男子們是合不來的。
但是身體的前面使她難過。它已經開始鬆弛,清瘦的鬆弛,差不多枯萎了。沒有真正生活過就已經老了。她想到她還想要孩子呢,她究竟適合不適合呢?
「她是個有用的不存在的東西!」他說。
「這裡還有兩個婦人的地址,有一個我見過。她很合適,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安靜強壯和善的婦人,而且受過專業訓練。」
「你沒看到康妮變成什麼樣子了麼?」希爾達問道,兩眼盯著他,她覺得他這時像隻煮熟了的大蝦。
她的乳|房細小,像梨子似的。在她年輕時,她的德國情人愛她時小腹的光滑圓潤已經沒有了。現在逐漸鬆弛,有點扁平消瘦了。她的大腿也一樣,在富有女性的深圓的時候,是那樣靈活而閃光,現在卻是平板,鬆弛又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