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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江女俠

作者:顧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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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深林追草寇誤中陰謀 黑夜登烏龍甘蹈虎穴

第四十五回 深林追草寇誤中陰謀 黑夜登烏龍甘蹈虎穴

晚上四人同食,蔣剛卻點了一盆大肉饅頭,弟兄二人把那熱騰騰的饅頭一個一個吃下去,且請琴劍二人也吃。玉琴搖搖頭說吃不下,劍秋取了一個,擘開來,看看裏面的肉餡,又肥又多,心上有些疑惑,也就放下不吃,晚餐後,大家回房安寢,四下裏早已寂寞無聲。
玉琴聽了,方才恍然大悟,都是自己好管閒事,結下這個冤家,且喜劍秋雖然被擒,尚未喪失性命,那烏龍山左右也不過和白牛山一樣,究竟不是龍潭虎穴,我必須前去冒險救他出來,即使真是龍潭虎穴,我也顧不得了。
玉琴罵道:「可惡的畜生,這樣不是和我搗亂麼?耽擱了我的事了。」心中牽掛著劍秋等三個人,遂又想把驢子掉轉頭來,追趕三人,可是那花驢死也不肯回身,任你鞭牠踢牠,牠總是倔強著不肯回頭。
玉琴暗想這事有些奇怪了,此驢隨我以來,十分通靈,以前在張家口曾救過我的性命,此番牠忽然強著不肯和他們一起追趕敵人,把我馱了回來,莫不是那邊有什麼不測的禍患麼?愈想愈覺可疑,遂把纖手在花驢頭上輕輕拍了數下,說道:「如若前有災凶,你有意不走,可對我叫一聲。」
玉琴在屋上瞧得分明,聽得清楚,不多時早見兩名嘍囉。握著鬼頭刀,押著劍秋前來,劍秋雖已被縛,神色自若,推到穆雄面前。
玉琴道:「是我。」只聽男人又問道:「你是誰?」接著又聽他自言自語道:「在這個地方哪裏來的女子,真吃了豹子膽的。」
到得次日,天色已好,二人急於趕路,遂付清了旅資,別了店主人,一齊上道,離了湯陰縣,向衛輝府進發。跑了兩天,遠遠見山峰高峙,地方甚是荒野,忽然後面塵土飛起,有二騎疾馳而來。
玉琴毅然決然地不顧什麼危險,飛身一躍,已到了碉樓上面,見距離十數步的地方,有兩個小嘍囉,正背對背地蹲著在地上打瞌睡,玉琴也不去驚動他們,俯視裏邊也不見什麼動靜,她就連躥帶跳地越過了那座碉樓,可笑強寇們一些也沒有覺得。山上的鸛鳥卻在明月之夜,在谷中引吭而鳴,如老人桀笑一般,令人毛髮悚然。
毓麟聽了,微微笑道:「二位難得前來,且請留在這裏吧!不必到京裏去了。我且介紹兩個人和你們見見可好。」玉琴忙問道:「是誰?」
琴劍二人回到店中,坐著休息,玉琴對劍秋說道:「那少年本領固然不錯,但是他無故拒捕,已猜疑到他不是好人,現在發見了駢指,此人倒有十分之九是此案的兇手了。」
再向右面一看,見坐著一個女子,不是別人,原來就是飛天蜈蚣鄧百霸的妻子穆玄瑛,以前在白牛山上被她漏網兔脫,不料現在此地,大約她就是金刀穆雄的女兒了,那麼仇人相見,新仇宿冤,一齊發作,不知劍秋吉凶如何,心中卻有些惶惑。
想定主意,便把寶劍一揮,那人早已身首異處,遂將劍回入鞘中,走出林子,見他們騎來的馬,早已四散走去,又見自己的花驢卻立在前面,沒有遠離,天色已夜將下來,自思在此曠野,一時到那裏去存身?
穆雄大喜,連忙踏進一步,一刀砍下,不料玉琴使個鯉魚打挺,疾躍而起,一劍向穆雄腰裏刺來,穆雄不防,不及閃避,被玉琴一劍刺中右腰,大叫一聲,撒手扔刀,向後而倒。
二人正說著話,店主等也已回轉,店主聽得二人的聲音,忙走進來對二人連連作揖道:「二位真是英雄豪傑,在屋上行走如飛,今天若沒有二位相助,恐怕那個兇手也捉不到的。佩服!佩服!不知二位從那裏來,到那裏去?」二位甚是直爽,約略告訴了幾句。店主在晚上特地端正了酒菜,宴請二人。店中夥計也紛紛傳說出去,格外把二人說得光怪離奇了。
那人正要躍下的時候,忽然從那邊柳樹上躍出二條人影,如飛鳥般已到了牆上。這兩條人影是誰,不問而知是玉琴和劍秋了。原來二人聽了差役的傳令,心中十分奇訝,知道這事並非偶然,另有什麼蹊蹺,所以端坐在柳樹上不動,瞧著下面的觀眾,一個個走出去,經捕役們察驗手指,暗想這不是相面,倒是相手了,有些好笑。忽見那個長身的少年,不肯給捕役們著手。卻施展本領,逃上高牆,想要逃走,二人那肯袖手旁觀,所以也躍上高牆,去拿捉那少年。
二人回到寨裏,此時眾嘍囉都已四散,只有幾個老弱之輩,以及婦女們,一時沒有走處,二人也不去傷害他們,教他們去將穆雄父女的屍首埋葬在山後。
玉琴一個人盤膝坐著,閉目養神,約近二更時分,不敢耽擱,便飛身從屋上越出,施展飛行術,一口氣跑到烏龍山下,記得天福的說話,看清方向,向右邊一條斜上的山徑走去,聽得腳邊淙淙的聲音,如鳴琴筑,正有一條小澗,她便沿著小澗而上,不多時便到得石盤嶺。月光很好,運用夜眼,瞧見林子那邊正有一座高高的碉樓,再躥過林子,已到了碉樓之下,抬頭見碉樓上插著許多刀槍旗幟,壁壘森嚴,隱隱有擊柝之聲。那碉樓築在兩個石壁中間,正當要道,沒有別的路可以飛越。
劍秋說道:「我們別後也是時常懷念,今日特來請安,且表示我們前次匆匆別離的歉忱。」
又一個說道:「那花驢既在前面,料想那女子決然沒有遠走,說不定便匿在那個林中,我們不如進去搜他一搜。」又聽蔣猛應聲道是,接著聽得眾人下馬聲,腳步亂奔,跑入林中來。
穆雄又道:「我們雖然沒有將她捉住,但已捉到她的同伴,現且監禁著,等到捉得荒江女俠時,一起發落。」
玉琴笑道:「報官有什麼效力,官廳若有剿匪能力,何至坐視盜匪猖獗如此。」
裘天福聽了,吐吐舌頭,又向玉琴面上相了一下,說道:「姑娘真好本領!」說話時那婦人也已聞聲走出,對玉琴恭喜,且問道:「那二位爺在那裏呢?」玉琴笑了一笑道:「他們卻被強寇所害了。」
於是劍秋先讓玉琴到炕上去睡,自己把燈吹熄了,靜坐了一歇,又想起前次的夢景,未免暗自好笑,假使是真和圖書的一回事,那麼我將如何呢?他正在出神遐想,忽聽上面屋瓦蹭地一聲響,他知道那話兒來了,玉琴剛才一覺醒轉,摩挲睡眼,正要開口,劍秋跳過去,把她的玉臂一推,指著屋上低低說道:「琴妹,你聽!」
玉琴心中正在猶豫,忽見前面塵土撲起,隱隱有數騎追來,她便丟了花驢,躥到林子中去伏著窺伺。那花驢失了主人,又向後邊跑去,但是打圈子一般,轉來轉去,好似不肯遠離的樣子。
玉琴把劍向上一迎,噹的一聲,把金刀攔開,覺得其勢沉重,不可輕忽,便將劍術使出,一刀一劍,寒光霍霍,在庭中酣戰起來。劍秋已將身上繩索脫下,很快地從地上搶起自己的驚鯢寶劍,正要相助,母夜叉勝氏早揮動十三節連環鋼鞭,宛如一隻雌老虎,打一個旋風,向他撲來。
玉琴身手敏捷,早將劍秋身上繩索割斷,說道:「劍秋兄,我來了,快些努力殺賊。」
越過了一重屋脊,聽得裏面一進的屋中歡笑之聲,沸騰入耳,燈火明亮,她就輕輕走到那屋子側面,伏在屋上暗處,向下觀看,見正中是一間大殿,大殿中擺著酒席,有四個人向外坐著,中間的兩個,一男一女,都在老年,男的鬢毛已斑,想是金刀穆雄,女的年紀比較穆雄稍輕,面貌醜陋,露出一口不齊整的黃牙,方作鸕鶿笑,大約就是母夜叉勝氏,左邊坐著的一個少年,正是那個蔣剛。
琴劍二人追過了十幾家屋面,已趕到那少年的身後。少年知道逃走不脫,便回身相迎,拔出腰間短刀,對二人喝道:「你們是誰?敢來和我作對,先吃我一刀。」說罷飛起一刀,向玉琴頭上砍下,下琴也拔出寶劍迎住。劍秋把驚鯢劍揮動,一同向那少年刺擊。
穆雄便向他喝問道:「岳劍秋,你幫助了姓方的女子,把我女婿殺害,結下血海大仇,你們在湯陰的時候,又將我的妻弟粉蝴蝶勝萬清擒獲,到官府請功,這正是仇上加仇,怨上加怨,今日被我們捉住,這就是報應。」
二人疑心有盜,便勒住坐騎等待,頃刻之間,已到面前,瞧見兩匹馬上坐著兩個藍袍少年,腰間各佩著寶劍,滿面風塵,收住坐馬,向琴劍二人拱拱手道:「二位可是上衛輝府去的?」劍秋答道:「正是。」
玉琴也拍動花驢,要和劍秋同追,不料那花驢忽然掉轉身子,向後飛跑,玉琴出於不防,正想把繮繩收住,誰知那花驢今天竟不受羈勒,好如發狂一般,向原路飛奔回去。玉琴十分惱怒,把兩足向花驢腹下亂踢,但是也不中用,兩臂雖然用力緊收,一時卻也收不住。這一趟子直跑過六七里,方才覺得那花驢的力氣漸漸鬆懈,玉琴用力一收,花驢便停住不走了。
劍秋早已閉目待死,正在這個千鈞一髮的時候,忽聽噹啷啷數聲,幾片屋瓦從上面飛將下來,正打中穆玄瑛的手腕,忍不住疼痛,那柄驚鯢寶劍也跟著墜在地上,便見一條黑影,如飛鳥般跳落庭中,白光一道,逕奔穆玄瑛的頭上,穆玄瑛不防,猛吃一驚,手中沒有兵刃,只好向後逃避。
天福點點頭道:「姑娘說得不錯,現在的官府畏盜如虎,盡向上司蒙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裏顧到行旅的不便,地方上的為害呢?」說到這裏,那婦人已端了一大碗小米粥和一碟鹹雪裏紅前來,請玉琴吃粥,玉琴謝了,吃過粥後,對他們說道:「你們大概早要睡了,夜間的事你們不要管,我自會去自會來的。」
玉琴道:「我不睡了,你去睡,若有人來時。好讓我一個人殺個酣暢。」劍秋便去睡了。玉琴坐至四更過後,依然不見動靜,知道他們自己太易生疑心了,也就擁衾而睡,果然一宵無事。轉瞬已是天明,琴劍二人一齊起來,劍秋很覺慚愧,對著玉琴連說對不起。
玉琴道:「當然遇見的,都被我殺死了。」
劍秋答道:「我們二人和你們村中曾家莊的兩位公子相識,現在特來拜訪他們的。」於是便有一個團丁伴著他們,一同走進碉樓,來到曾家莊。琴劍二人跳下坐騎,恰見曾福從門裏走出來,一見二人,便帶笑說道:「原來是岳爺和方家小姐到了。我們兩位少爺和老爺太太等天天在那裏紀念你們,難得前來,快請進去相見吧!」
玉琴聽得出那人的聲音,正是蔣猛,心中一呆,接著又聽一個人說道:「我們已把男的捉住,那女的也斷乎不能放她逃去。」又聽蔣猛停住馬說道:「我們安排的計畫可算精密而周到,不知怎樣的那女子十分精靈,偏偏不上我們的鉤,如何好在母夜叉前面去交代呢?」
金刀穆雄在堂上看得清楚,氣得他鬍鬚倒豎,啊呀呀一聲大叫,從左右手中取過一柄金背大刀,一個箭步跳至庭中,疾使一個獨劈五岳式,向玉琴頭上一刀劈下。
劍秋道:「是的,那湯陰縣今天所以在廣場揚言審案,到後來稱病不審,及令觀眾出去時,要驗手指,這明明是他用的計策藉此引誘兇手生了好奇之心,使他也來觀看,自投羅網,果然那魚兒上了鉤。不過若沒有我們在場時,恐怕那些捕役都是酒囊飯袋,毫不中用,仍舊要被他逃去的呢!」
此時蔣剛等見寨主已死,琴劍二人劍術高強,都紛紛逃避去了,只剩母夜叉一人,兀自舞著鋼鞭,和劍秋苦戰,眼見丈夫和女兒都死在人家手裏,十分悲憤,玉琴在旁見母夜叉的鋼鞭夭矯飛舞,絕無鬆懈,久戰下去,恐怕劍秋要抵禦不住,便將手中提著的頭顱照準母夜叉臉上用力擲去,說聲:「看法寶!」滴溜溜的打向母夜叉頭上。
二人說著話,早到了碉樓門前。門口有四個團丁模樣的男子,手裏握著長槍,雄糾糾地立在那裏,見有二位生客到來,便攔住問道:「你們是誰,到哪裏去的?」
忽想起方才借用午膳的那個人家,在後面不遠,我何不到那裏去歇息一下,再作計較,遂跨上花驢,向後面路上飛跑而去。不多時,早到了那個人家的門前,卻見雙扉緊閉,杳無聲息。她便跳下花驢,上前叩門,只聽裏面有男子的聲音問道:「外面是哪一個?和-圖-書夜間到此敲門。」
劍秋也覺得自己有向曾家聲明之必要,遂道:「很好,我們先到那裏去走走,至於宋彩鳳母女,不知何時找得到哩!」
琴劍二人聽了,暗暗好笑,玉琴又對裘天福說道:「我的花驢呢?請你快快牽出來,我們不再耽擱,就要動身了。」
劍秋說道:「很好,我們在這個地方竟有飯吃,也非容易了。」
玉琴壯著膽,跑下脊嶺,從左邊山路,飛跑而上,已到了烏龍山巔,停住腳步,向四下一瞧,見前面有一帶高大的房屋,料想必是盜窟,走到屋邊,跳上牆垣,見裏面各處都有燈火,想盜寇還未睡眠,不知劍秋拘禁在那裏,教她如何援救。
玉琴又問道:「你們山上的盜魁姓甚名誰?為什麼蔣氏弟兄要來誘我們中計?」
劍秋對玉琴說道:「我們可記得佟家店的事麼,今晚不是我多疑,總覺有些不放心,我們可以一個睡上半夜,一個睡下半夜,輪流戒備著可好。」
蔣猛大吃一驚,倉卒抵禦,那裏是玉琴的對手,不消幾個回合,蔣猛已死在真剛寶劍之下。其餘的三個同伴,不識厲害,一齊舉起刀槍,向玉琴夾攻,玉琴揮動寶劍,早搠倒了二個,剩下一個,要想回身逃去,早被玉琴追上去,飛起一足,把他踢倒在地,將他擒住,在他當胸一腳踏住,揚著真剛寶劍喝問道:「你們是不是烏龍山的強寇,那蔣剛、蔣猛人是不是你們的同黨,為什麼設計來欺騙我們,與我同二行的岳姓男子現在那裏,你們可曾加害?快快實說。」
那少年見有人追至,並不逃下,因為一則下面並無接足之處,二則擠滿著許多人,有幾個捕役,已高舉著鐵尺,在那裏等候他逃下,所以他回身從牆上逃去。琴劍二人在後緊追,那人行走如飛,已轉過了那一道風火山牆,旁邊便有一帶民房,那少年飄身而下,跳至民房上,急急逃遁,琴劍二人也追至民旁。許多捕役見有人相助,大家在下面跟著追奔,高聲吶喊,以壯聲勢。
玉琴仍把來拴在驢上,取出四五兩碎銀,授給那婦人道:「昨晚辛苦你們,這一些送給你家小孩子買東西吃的。」婦人千恩萬謝的受了。琴劍二人便向他們點點頭,說道:「再會吧!」一個兒跨上龍駒,一個兒坐上花驢,鞭影一揮,蹄聲得得,向前飛跑去了。
玉琴說罷這話,那花驢果然狂叫一聲。玉琴點點頭道是了,那麼劍秋兄一定要遇著危險,我不救他,誰去援助,即使前面有什麼禍患,我也顧不得一切,願與他同死同生,但是我也不可鹵莽行事,必須要想個法兒救他出來,方是上策。一邊想,一邊跳下花驢,見那西邊的夕陽已經墜向山後,寒風吹著衰草深林,淒淒切切,暮色蒼茫,歸鴉噪空。
次日琴劍二人見天色仍有些不好,一刻兒晴,一刻兒雨,難得逢著這種天氣,出門人殊覺不便,於是多留一日。
劍秋朗聲罵道:「呸!老賊,這有什麼報應不報應,你的女婿、你的妻弟和你一樣的,都是民物之害,殺了他們也是死有餘辜,可惜你們這些草寇,還未授首,早晚末日必要到臨,我今不幸,中了你們的詭計,大丈夫一死而已,何必多言,不過我的同伴還在那裏,沒有上你們的勾當,她必要代我復仇的,恐怕你們釜底遊魂,不久也要同赴黃泉。」
只聽蔣剛開口對穆雄說道:「我們弟兄二人,將這條計策去此誘他們,果然他們不知不覺的墮入彀中,可惜被那個女子逃走了,我雖然教我弟弟去追趕,但是此時還不回來,不知追到那裏去了。」
玉琴把天福的說話,一一記好,便道:「你們去安睡吧,不敢再驚動你們了。」天福倒也爽快,便和婦人回到房裏去。
母夜叉勝氏又說道:「她殺我女婿,正是可惡,若給我見面時,必請她吃一鋼鞭。」
聽那男子答應一聲,果然就來開門,手中執著一個燭臺,向玉琴照了一照,便道:「姑娘請進!」又代她牽了花驢,一同走入。那男子把花驢牽到後面天井中去,口裏卻喊道:「阿元娘快出來,有一位客人在此。」
婦人聽著說道:「可惜,可惜,那兩位爺都是年輕的公子,卻送在強盜手裏,他們家中人若然知道了,豈不要哭死。」
劍秋舞起寶劍,迎住母夜叉,一劍向她腰裏掃去。母夜叉喝聲:「來得好!」將鋼鞭望下一壓,噹的一聲,劍秋的寶劍直壓到下面去,若非劍秋手中握得緊,早已壓落了。母夜叉跟著將鋼鞭翻起,一鞭向劍秋打來,劍秋說聲「不好」,自己的寶劍來不及望上抵擋,急使一個鷂子翻身,只一跳,跳出六七尺以外,躲過了這一鞭。
玉琴和穆雄父女鬥了五六十個回合,不能取勝,暗想不能不用巧了,遂假作漸漸無力的樣子,向東邊牆角退走。穆雄揮動金背大刀,緊緊逼過來,玉琴退到分際,假做腳下一滑,說聲不好,跌倒地上。
他乘瑞芝睡著的時候,便去開了箱子,把值錢的珍貴首飾,一古腦兒帶了去,卻不道因為駢指的關係,害了無辜的彭基。他得意洋洋,以為有人替死,再也不愁破案,所以逗留著,沒有他去。不料那捉到第二個生駢指的兇手消息傳出後,使他生了好奇之心,一想自己是個生駢指的人,不信替死鬼竟有如此之多,真是一時覓也不著的,所以他也來看審,卻沒有想到這是湯陰縣用的計策,好使兇手出來,他果然上當,被人捉住,也不想抵賴,於是老實認罪。此案的真相也就大白,彭基得以釋放,勝萬清便了死罪,下入監獄,人心大快。
那男子一見有客人到來,連忙立起招接,引他們到裏邊去,房間都空著,沒有什麼旅客。劍秋和玉琴揀定了靠左一個上房,蔣氏弟兄指定了對面的一個上房,各自坐定。店主招待很是殷勤。
母夜叉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嚇了一跳,把手中鋼鞭迎著一擊,把這顆頭顱直打出去,骨碌碌滾落地上,被鋼鞭一擊,已腦漿迸裂,血肉模糊了。母夜叉定神一看,方知是她女兒的頭顱,心中一痛,不覺張口噴出幾口鮮血,大吼一聲,將鋼鞭和_圖_書向劍秋下三路掃去。
母夜叉見一鞭不中,怒吼一聲,跳過來又是一鞭,使個玉帶圍腰,向劍秋腰裏打來。劍秋把劍格住,心中暗想這母夜叉果然厲害,好比得上韓家莊的鐵拐韓媽媽了,我倒不可輕忽,免得失敗,遂施展出平生本領,把驚鯢劍舞成一道青光,向母夜叉刺去。母夜叉也將鋼鞭使急了,有呼呼風雨之聲。盡向青光中上下左右的打去,一黑一青,攪做一團。
真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幾使二人疑心此身尚在夢中呢!
婦人便說:「有有。」請他們四人下了馬走到屋裏,在一張桌子上坐定。婦人便去煮飯,因為他們的飯不夠供客一飽,那小孩子卻先到廚下去吃了。四人坐了一刻,婦人已將飯和菜餚搬上來,帶笑說道:「這裏是荒野之地,並無佳餚,請客人將就用些吧!」
二人坐著,守到天明,劍秋去找得自己的龍駒,遂牽著一同和玉琴從正面山路走下,見果然有三座關隘,形勢十分雄壯,二人徘徊片刻,走下烏龍山,回到裘天福家中,見裘天福正立在門外癡望,一見二人到來,十分歡喜,便走上前問玉琴道:「姑娘去了一夜,竟救得這位爺回來,真不容易,可曾遇見盜匪。」
玉琴瞧得親切,見為首的正是蔣猛,手橫寶劍,一步一步地掩入,玉琴早已暗暗掣出真剛寶劍,等蔣猛走進的時候,突然從樹後一躍而出,嬌喝道:「賊子,你家姑娘等候多時了。」一劍向他頭上劈去。
玉琴在屋上聽劍秋說得這樣痛快,不覺暗暗點頭,徐徐掣出真剛寶劍,準備動手。
玉琴道:「兇手已獲,那麼那個姓彭的書生可以無罪了。聽訟這件事是十分萬難的。幸虧湯陰縣持重多慮,換了那個蔡師霸,說不定那個姓彭的早已做了刀頭之鬼了。」
玉琴道:「外面的事情本來也難以忖度的,也未可怪你。」開了房門,蔣氏弟兄便走過來和二人相見,大家用了早餐,蔣剛搶著會去了店飯錢,一起動身,那肥壯的男子送出店門,伺候他們上馬,又向他們一揖到地,送他們動身。四人上路後,玉琴和劍秋心中都想,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我們猜疑那店是個黑店,誰知都是好人,可見一個人胸中不能有成見的了。於是對著蔣氏弟兄引為良伴,並不生疑。
曾翁笑問二人道:「這許多時候你們到那裏去的?我們時常掛念你們,今日難得到此,使我老人不勝快活。」
蔣氏弟兄回頭對琴劍二人說道:「這些草寇真不濟事,我們何不就此殺上烏龍山,直搗巢穴,把那些狗盜撲滅,也可代地方上除害。」
一個面圓的帶笑答道:「好了,我們有了同伴了。」劍秋便道:「你們上那裏去?」
琴劍二人身陷重圍,自知絕無他人前來援助,所以各出死力拚命狠鬥,幸虧他們的劍術日有進步,又在崑崙山上重得一明禪師的指點,更見高深,因此足夠應付。
琴劍二人聽了,也覺爽快,但很代那新娘可憐,一夜新婦竟鬧出了如此奇案,新郎業已慘死,教她一個人淒淒涼涼的哀吟黃鵠,苦守柏舟,未亡人的歲月怎樣過度呢!店主又說聽人傳言,那新娘自怨紅顏命薄,將要帶髮修行了。二人聽著,又嘆了一口氣。
玉琴點點頭,二人遂併肩走轉,玉琴便將花驢通靈,把她硬馱回去,又如何把蔣猛殺死,到鄉人屋中去暫歇,以及得到裘天福的指示途徑,然後獨自冒險上山來相救的情形,一一告訴劍秋。劍秋對她不但表示十二分的感謝,而且很佩服她一種勇往直前的精神。
穆雄喝了一杯酒,掀髯說道:「諒她小小女子,有什麼天大的本領,我總不信。」
劍秋道:「寧可小心些,你不看見方才店裏的一對兒,實在令人可疑,況且那同行的蔣氏弟兄,也不知道他們倆究竟是何許人。」
玉琴微微笑道:「雖然失利,我卻要去救出他們來的。」
那婦人說道:「二位吃了早飯去。」玉琴把手搖搖。裘天福遂去牽出花驢,說道:「我已餵上一頓草料咧!」又回身到屋中去,送上兩個包裹。
玉琴凝神聽時,只聽又是蹭蹭的兩響。劍秋道:「他們在屋上窺伺,我們不如開著後窗出去,抄他的背後,可好!」玉琴點點頭。
男子便請玉琴坐地,又教他妻子到廚下去煮粥。玉琴便問男子姓名,男子道:「我姓裘,名喚天福,一向在此耕田過活,以前也時常到烏龍山去打柴的,後來山上有了強人,我就不敢去了。那山上的盜魁便是金刀穆雄,本是衛輝府二龍口的土豪,後來得罪了有司,鬧翻臉,便到這山上落草為寇了。穆雄還不算厲害,唯有他的渾家母夜叉勝氏,善使一根十三節的連環鋼鞭,非常了得,連穆雄也不是她的對手,可想她的本領高大了,你們遇見了他們,自然失利了。」
面圓的答道:「我們是弟兄二人,姓蔣,我名猛。」又指著那個少年說道:「他是我的兄弟名剛,我們是南陽人,有事北上,要經過衛輝府,聽人傳說前面有個烏龍山,山勢險惡,山上有一夥強寇,甚是了得,時常攔劫行客,我們正恐萬一遇見,抵敵不住,現在遇見了二位,有了同伴,膽氣稍壯了。」便向琴劍二人叩問姓名,劍秋詭言姓許,是兄妹二人,到天津去的。二少年對他們甚是恭敬,一路同行,談些江湖上的事,倒也不覺寂寞。
次日黃昏,他就悄悄地伏在新房的屋面上等候,後來見賓客都散,新郎也閉門安睡,遂輕輕躍下,故意在門外喚了一聲,誘新郎到陪弄中,把他用手勒斃,剝了他的衣服,換上自身,便跑到新房裏,假充新郎,向瑞芝求歡,可憐瑞芝那裏防到這一著,竟發生了天大的禍事。
玉琴便道:「這是響馬的響箭,前面穩有強寇翦徑了。」四人不管,仍舊望著跑去。只聽得樹林中一聲鑼響,跳出七八個強盜來,為首的一個身軀高大,身穿黑色短靠,手握長槍,把槍對四人一指,喝道:「你們快快留下行囊和坐騎,才放你們過去,否則一刀一個土中埋,休得怪怨咱們。」
二人在路上朝行夜宿,無事耽擱,和-圖-書走了許多日子,已近天津。其時已在隆冬時候,北方天氣更冷,朔風凜冽,天上彤雲密布,大有下雪之意。玉琴忽然對劍秋說道:「此處和曾家村相隔不過十數里,我們何不先到曾家去看看他們,表明一切,以後找到宋彩鳳,再好論婚,那麼我們的態度也不失光明,並且可以把我們定婚的事告知他們,你想好不好?」
玉琴道:「承蒙指教,可惜我不識路途。」
那婦人正在右邊一間小小的房裏,伴她的小兒同睡,聽得聲音,便出來見了玉琴,便道:「呀,原來就是姑娘,何事回來。那三位先生呢?莫非——」
毓麟說道:「少停見了自會明白。」於是便向廳後走去。不多時聽得廳後笑語喧嘩,曾毓麟回身走出,便見夢熊的妻子宋氏,扶著曾老太太,慢慢兒的走來,背後跟著兩個婦人,琴劍二人定睛看去時,只見那一個年輕的女子,正是他們東找西訪求之不得的宋彩鳳,在她身旁的一個老婦便是雙鉤竇氏。
玉琴點點頭笑道:「很好,但你未免太小心了。」
他們向前走去,前面都是山路,看看那個對面的烏龍山,山峰漸漸相近,路上並沒有飯店,跑過一處沿河的地方,有二三人家,臨流而居,一個中年婦人立在一家門前,喊一個小兒進去吃午飯。四人遂向婦人開口,要向她買一頓午飯充飢。
劍秋急向後一跳,避過鋼鞭,正要回手,母夜叉早跳出圈子,一躍上屋,向後邊逃去。玉琴也已飛身追上,劍秋也趕緊跳上屋面,一同追趕,早見母夜叉跑走如飛,已從旁面屋上躍下,二人也隨後跳下,月光中見母夜叉奔向左邊一條狹窄的山徑中去。
天福又道:「姑娘向前走到烏龍山下時,不要向正面上山,可向右邊一條斜上的山徑走去,那邊有一條小小溪澗,只要沿著溪澗行走,不到三四裏,便到石盤嶺,只要越過嶺上的一座碉樓,下得右盤嶺,地面便平坦。再向左邊山路走上去,就到烏龍山上的中心了。」
穆雄道:「既然如此,依你之言,便把這岳劍秋砍了罷。」便命左右將那姓岳的推來,兩個嘍囉答應一聲而去。
男子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說道:「不是我看輕你,諒你小小弱女子,怎能到山上去冒這個重大的危險呢?不如報官再說罷。」
那少年不慌不忙,一柄短刀上下翻飛,和二人戰了數十合,漸覺不敵,被二人的劍光圍住,不能脫身,劍秋得個閒隙,讓少年一刀劈進來,把劍向上一攔,乘勢使個飛魚掠水式,一劍削去,只聽那少年喊了一聲啊呀,那一隻握刀的右臂,竟被劍秋的寶劍砍了下來,幾乎脫離兩起,忍不住疼痛,身子一晃,從屋面上骨碌碌的滾下來,給捕役們擒住,琴劍二人也就放劍入鞘,很得意地笑了一笑,一齊輕輕躍下。
穆雄道:「我方才又遣周頭目帶了四名兒郎前去接應,但是也不見回來。」
兩人方欲舉動,但是屋上屋瓦亂翻,大響而特響,接著發出嗚嗚的聲音,兩人不覺相視而笑,原來是兩隻貓在屋上追逐。玉琴便立起身來,打個呵欠笑道:「劍秋兄,你竟這樣膽小,連貓的腳聲也聽不出了。」
此時山上鑼聲大鳴,蔣剛早去聚集著四五十名嘍囉,各執刀槍棍棒,趕來助戰。穆玄瑛也擺動一對鴛鴦錘,跳過來協助她的父親,同戰玉琴。
「穆雄卻以為劫牢難,劫法場容易,於是決定以後劫法場了。但是母夜叉探聽得他的兄弟是被兩個過路客人動手捉住的,否則決不致失利,所以她急欲復仇,遂由蔣氏弟兄獻上這條計策,有意假裝著客人,引你們到此入彀的。」
那團丁見他們十分相熟的,便對曾福笑了一笑,走回去。二人把坐騎交與曾福,一路走將進去。早有下人去通報,只見曾毓麟扶著曾翁,一同走出相迎,大家堆著滿臉笑容,二人連忙上前拜見,一同來到內廳上。
玉琴大喜,抽出劍來,便向穆玄瑛進攻,穆玄瑛見老父慘死,心中驚怒交併,咬緊牙齒,和玉琴力戰。玉琴殺了穆雄,勇氣大增,一柄劍使得神出鬼沒,白光飛繞在穆玄瑛頂上,穆玄瑛抵敵不住,錘法散亂,被玉琴觀個間隙,一劍掃去,把穆玄瑛劈倒在地,又一劍割下她的頭顱,提在手中。
四人走出門來,跨上坐騎,又向前趕路。約莫走至紅日銜山的時候,已到烏龍山下,前面山路曲折,樹山眾多,四人正向前跑著,忽然錚地一聲響,有一物從他們頭上飛過。
玉琴笑道:「不錯,這也不能怪她。」
大眾都趕來圍住瞧看,見那少年右臂早被劍秋砍落,鮮血淋漓,地上滴著不少血,那捕頭把他的左手拉出來一看,見大拇指上多著一個小小的駢指,想不到天下竟有這種巧事,那人情虛圖逃,又敢拒捕,一定和此案有關的。
穆雄點點頭,才吩咐將劍秋綁在庭中一株樹上,穆玄瑛便取過驚鯢寶劍,說道:「此劍便是姓岳的所用之物,我今就把來取他的性命。」說罷,便將外面的褂子脫下,露出裏面綠色的緊身小棉襖,手橫寶劍,走至庭中,對劍秋猛喝一聲道:「看劍!」一劍向劍秋的胸口刺去。
穆玄瑛接著說道:「那女子就是所說的荒江女俠,有十分了不得的本領,不要蔣猛反吃了她的虧,也未可知,她是我的仇人,被她兔脫,真是可惜。」
玉琴伏在一株大樹背後,她在林裏,可以瞧得到林外路上的人,外面卻瞧不清楚林中的人了,轉瞬之間,見有三四匹坐騎跑至林前,一個人大聲對同伴說道:「你們看前面的花驢為什麼空有無人,那姓方的女子不知逃到哪裏去了。」
二人追至那裏,恰巧前面有一叢松林,風捲松濤,其聲如雷,母夜叉躥到林子中去了。二人追到林外,已不見母夜叉影蹤,玉琴想要追進去,劍秋道:「遇林莫入,饒她逃生去吧!我也因自己不小心,方才上了那兩個賊子的當,追進林中,逢著他們設有絆馬索,我遂不幸被擒,虧得琴妹前來救了我的性命。現在倘然林子裏有什麼陷坑等,況又在深夜,更是瞧不清楚,不要再中了她的詭計。」
捕頭又不知琴劍二人是和*圖*書何等樣人,遂向二人感謝協助之力,且問姓名,要請他們同到衙中去坐坐,二人不欲多生麻煩,便說道:「我們是路過這裏的,一時有興,前來看審奇案,見那人不服命令,上屋逃遁,所以相助你們將他捉住,現在你們可以帶他到衙中去細細審問,也許他就是個殺人的真兇手,此案或可水落石出了。」說罷二人便分開眾人,走回旅店去。那些捕役遂把那少年帶去,街坊上看的人十分驚奇,大家又沸沸揚揚地講起這事來。
玉琴把頭搖搖道:「我們真是不幸,遇見盜匪了,他們都被捉去,只有我一人脫險。」
走到將近天暮時,前面有個小小村落,有一家小逆旅,早有店小二出來接客,蔣猛對劍秋說道:「我們不如便在這裏歇宿一宵罷,再向前去就是烏龍山了,夜間更是走不得,出門人應該小心些為妙。」玉琴聽了,暗暗好笑。大家遂跳下坐騎,交給店小二牽去。
玉琴點頭微笑。蔣氏弟兄遂使動寶劍,把馬一拍衝上前去,和這七八個強盜交手,戰了十多合,眾強盜抵敵不住,為首的丟了長槍,望後便退,眾盜跟著一齊逃向樹林裏去。
那人又說道:「我們的頭領姓穆名雄,別號金刀穆雄,衛輝一帶地方那個不知,誰人不曉,他的渾家母夜叉勝氏,和他一起佔據著這個山頭,官兵也奈何他不得。只因母夜叉有個兄弟就是那個粉蝴蝶勝萬清,被你們相助著官廳把他捉住的,他到湯陰去做買賣,幹得一二莊案件,偏偏被你們擒住,手下人便逃回山上來報告,據著母夜叉的意思,便要前去劫牢。
蔣剛和蔣猛拔出寶劍,回頭對琴劍二人說道:「待我們先去抵擋一陣,如若不勝,再請二位相助。」
穆玄瑛道:「那個姓岳的,名喚劍秋,就是她的師兄,我們既已把他擒住,不如馬上結果了他的性命,免生後患,因為荒江女俠倘然沒有被我們追到,說不定她會冒險到山上來援救她的同伴。」
天福又說道:「姑娘若是一定要去時,須記得上山正面的路是走不得的,非但山路峻險,而且有三重關隘,夜間都有埋伏,你一人前去蹈險,倘有不測,如何是好。我想不如從側面右盤嶺越過去,取道既近,危險反少,那邊只有一座碉樓,比較容易走些。」
那男子從後邊跑出來說道:「姑娘,你們遇見強盜麼,前面烏龍山上的強寇,端的厲害非凡,方才我從田中回來的時候,聽得阿元娘說起有四位客人,三位是先生,一位是姑娘,在此借用午飯,一同向前面去的,且蒙你們十分慷慨,償賜銀子,我就怪她為什麼不告訴客人,前面有強匪的呢。她又說因為她瞧見你們都帶武器,不像無能之輩,所以沒有和你們說起的。」
劍秋說聲是,蔣氏兄弟各各催動坐騎,向樹林裏追將進去,劍秋也將龍駒一拎,跟著追進林中。
劍秋無話可解,也笑了一笑,對玉琴說道:「時候還早,琴妹仍去睡吧。」
劍秋也帶笑對曾毓麟說道:「便是為了這個緣故,我們特地前來向你們謝罪。」曾翁連說不敢當。劍秋又道:「我們此番是從崑崙山前來,只因前番我們二人曾到虎牢關去找尋宋彩鳳母女,可惜沒有找到。遂往崑崙山上住了一個多月,聽得宋彩鳳母女已到京津,所以特地趕來找尋她們,好完成琴妹的使命,路過這裏,遂來拜訪。我們還要到京裏去呢!」
曾毓麟帶笑說道:「前番是劍秋兄先走,然後玉琴賢妹跟著又去,我讀了你們二位留下的書信,真使我大惑不解,現在想二位早釋前嫌了。」說罷又對玉琴臉上瞧了一眼,玉琴不覺兩頰微紅低下頭去。
四人走進店來,櫃檯裏坐著一個胖大的男子,戴著一頂皮帽,額上有個刀疤,相貌凶惡,正和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婆娘說笑話,那婆娘略有幾分姿色,鬢邊插著一枝野花,臉上塗著脂粉,一塊紅一塊白的,身上穿件黑色外褂,手裏拿一柄明晃晃的切菜刀,正站在櫃檯東邊的大肉砧邊切肉。
只聽穆玄瑛對她父親說道:「爹爹不必同他講理,待女兒把他先行開膛破肚,挖出他的心來,好獻祭給亡夫陰靈。」
這天下午湯陰縣真的坐堂審訊了,店主等又要去看個究竟,問琴劍二人去不去?二人道:「我們不去了,少停等你回來聽個消息罷。」傍晚時店主回來,果然跑到二人這邊來報告,說那少年果是此案的兇手,而且是個江湖上的飛行大盜,以前萬花街王姓的竊案也是他做的,一切直認不諱。
那人說道:「我們都是烏龍山上的,那蔣剛、蔣猛預先改扮著客人,引誘你們前來,我們早在森子裏設下了絆馬索和陷坑,有意假敗,好使蔣剛、蔣猛慫恿你們同追,墜入計中,不料只捉到那個姓岳的,被你脫逃而去,蔣剛遂先押解姓岳的到山上去,蔣猛便引著我們追來,想不到他卻死在你的手裏,現在請你饒了我的性命吧!」
玉琴又說道:「我是方才向你們借用午飯的過路客人,請你們開一開。」
玉琴瞧著桌上放著的兩樣菜,一樣是蘿蔔燒小魚,一樣是辣椒豆腐,肚子餓了,不管好歹,盛了飯就吃。四人狼吞虎嚥的吃個飽,劍秋取出三兩銀子,交給婦人。那婦人見了銀子,眉花眼笑地謝了,接過去。
他姓勝名萬清,別號粉蝴蝶,一向在河北、河南做那勾當。此番到湯陰縣來盜了王姓之物,見本地捕役毫無能力,所以膽子愈大,不肯就走,恰巧彭翁娶媳鋪張揚厲,遠近皆知,所以他生了覬覦之心,在那天也趕到彭家瞧熱鬧,見新娘姿色豔麗,動了淫心,而且又聞得新娘的妝奩甚富,因此他決計下手了。但是在當天耳目眾多,通宵鬧熱,無隙可乘。
於是二人取道向曾家村而來,行至村口,卻見一座高高的碉樓,正築在村口,一直連綿過去,工程很是浩大,這樣竟把曾家村圍在裏面,一邊靠山,一邊靠水,沒有外人可以飛渡進去。玉琴對劍秋道:「劍秋兄,你看他費了如許大的工程,築得這座碉樓,明明是用著防盜,大概是曾氏弟兄所發起的吧!」劍秋道:「有了這座碉樓不怕盜匪光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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