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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全傳

作者:趙凡禹 孫良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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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投身官場——四十年榮辱與共 第四章 外交事務

第二篇 投身官場
——四十年榮辱與共

第四章 外交事務

十月中旬,葛爾西耶到了天津,與李鴻章談判長達八個月之久。李鴻章想藉此機會「嚴定招工章程」。而葛爾西耶卻想著使拐運華工合法化。兩國的想法截然對立。
此時,英國公使將法國希望中俄開戰以收漁人之利的情況向國內回報,提出英國應給予中國支持。
經一天的旅途,七月五日李鴻章一行到達荷蘭首都海牙。當晚他出席了荷蘭政府為他舉行的歡迎宴會和晚會,使他感到異常高興和感激。由於時間緊迫,李鴻章只在這個低地國家訪問了三天,就於七月八日離開荷蘭到達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
十一月十二日,法軍海軍中將孤拔指揮法國陸、海軍由河內向越南北圻的山西省進攻。由於有越南官民做內應,法軍於十七日拿下山西,駐守的黑旗軍劉永福部退守興化,中法戰爭正式爆發,清軍潰不成軍。於是,朝廷內部又爆發了一場主戰和主和的大爭論。主戰派表示,當前的局勢都由一味求和釀成,必須給法國以嚴厲的打擊;主和派則表示,現在中國戰敗就說明了萬萬不能和法國開戰,開戰必敗已經成為不可逆轉的經驗和事實。
光緒元年(一八七五年)六月初八日,秘魯換約大使艾勒莫爾來華,立即遭到了李鴻章的嚴厲指責,說秘魯言而無信,不履行條約,現在只有先落實查辦和保護的辦法,「或加訂條款,或添用照會,再將前次議定和約一併互換」。李鴻章準備讓秘魯對保護華工作出書面保證,然而沒有成功,於是他不再直接與密使談判,而是奏請清政府改派丁日昌代替自己,自己則在幕後指揮。
十月二十六日又開談判。葛爾西耶繼續為迫害華工進行辯解,同時還要到北京呈送國書,想藉助各國公使的力量迫使清政府就範。李鴻章拿出了華工《訴苦公稟》原件,葛爾西耶不得不在事實面前低下頭來。隨後,李鴻章又說:「汝國凌虐華工,我大皇帝久有所聞,亦必不喜爾遞國書。」這有力地打擊了葛爾西耶的企圖。後來他告訴李鴻章,秘魯與日本訂約也不過七個月,所以也想與中國盡快簽訂條約。李鴻章反駁道:「汝來中國即耽擱三年,恐仍議約不成。」因為「拐去華人十萬之多……交涉三年如何說得清楚。」這殺了葛爾西耶個措手不及,無言以對。
當時,日本的國力還不足以與大清抗衡,因此,對大清帝國還不敢不敬。但對朝鮮,日本人的態度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李鴻章焦急等待德璀琳和美、德外交調解時,日軍連續攻陷金州、大連,向旅順猛撲。旅順口與威海衛隔海相望,是渤海門戶。日軍決定以「重大傷亡代價攻取旅順」。日軍攻佔旅順後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城行動,全城僅留三十六人負責掩埋屍體。負責旅順船塢工程的龔照璵,金州失陷後逃回天津。李鴻章令其回旅順前線效力。然日軍進攻旅順時,他棄船廠於不顧,喬裝改扮混在士兵中逃跑了。當時人們編了「文官三隻手,武官四隻腳」的歌謠諷刺淮軍逃跑之快。李鴻章一生都以淮軍為榮,此次敗逃實使其遭受了不小的打擊。
五月三日,維特向李鴻章提出「借地修路」問題,他把「借地修路」同俄國「支持中國的完整性」聯繫起來,維特企圖以俄國「支持中國的完整性」的承諾為釣餌,來誘騙清政府對「借地修路」這種侵害中國主權的要求讓步。他說:「本欲借路速成,藉紓倭患,今中國雖認自辦,但素習顢頇,恐十年無成。」俄國提出可代薦公司承辦鐵路事宜。對於維特的要求和解釋,李鴻章提出了「種種異議」,指出:「代薦公司實俄代辦,於華權利有礙,各國必多傚尤。」
1.清政府承認法國對越南的保護權,並在條約簽字後六個月內,中法兩國派員到中越邊界「會同勘定界限」;
中國和日本都迅速作出反應。李鴻章派出淮軍先於日本進駐朝鮮,日本也派出軍艦來到朝鮮。清政府擔心的是,朝鮮因為內部的動亂而導致日本有機可乘,所以採取軍事行動,幫助李熙恢復王位。日本由於晚來一步,沒能藉機侵佔朝鮮,心裡十分懊惱。日本只好藉機提出朝鮮賠償損失。朝鮮同意給日本賠償損失,並允許為維護安全,日本使館可以駐兵。
接著,日艦靠近江華島,放下小艇,準備派士兵去島上取淡水。這時,守衛領海的朝鮮軍隊發現日艦已侵入朝鮮境內,並發射大炮,向日軍提出警告。日本人聽見炮聲,立即還擊,將岸上朝鮮人的炮台擊毀,並衝上島嶼,攻城燒殺。朝鮮軍民傷亡慘重,但日本只有兩人受傷。這就是「江華島事件」。
一八八四年二月,越南北寧、太原相繼落入法軍手中,駐越清軍敗回國內。朝廷震怒,下令將負責前敵指揮的廣西巡撫徐延旭和雲南巡撫唐炯革職查辦,另調潘鼎新和張凱嵩分別署理。同時,清議派也藉此大肆攻擊主持中樞的軍機大臣們。慈禧太后於是改用禮親王世鐸為首的新人,全部裁撤了原班軍機大臣,總理衙門也都改為慶親王為首的人控制。這樣一來,軍機處和總署兩處大權都為奕劻把持,而慈禧在幕後操縱奕劻,把一切大權都牢牢地握在手裡。
3.中越陸路交界開放貿易,中國邊界內開闢兩個通商口岸,一在保勝以上,一在諒山以北,允許法國商人在此居住並設領事;
這個條約是俄國精心策劃的侵略陰謀和清政府推行「聯俄制日」政策的產物,它使俄國在中俄共同防敵的幌子下,不僅騙取了在中國東北建築過境鐵路的特權,而且為其海陸軍侵入中國領土開了方便之門。
這時,朝野上下都知道了崇厚對俄交涉的失敗,故群起而攻之。崇厚被革職候審,後來又被定為斬監候。同時曾紀澤擔負起赴俄再進行交涉的任務。
一八七三年,杜文秀政權被清軍剿滅。英方加緊實施滇緬邊境地區的探路計劃。第二年夏,英國駐華公使威妥瑪到總理衙門申請護照,告訴總理衙門英國將派遣考察隊經緬甸前往雲南境內考察,並派上海的翻譯官馬嘉理前往接洽。總理衙門提出邊境地區難保安全,但英方執意堅持,當時日本侵略台灣致使時局緊張,總理衙門不願此時引起英方不快,便最終同意了英方要求。
一八六八年,日本歷史上一名傑出的天皇——睦仁登基。睦仁就是中國人熟悉的日本明治天皇。明治天皇有著強烈的海外擴張傾向,就任伊始,他就宣稱要「開拓萬里之波濤,宣佈國威於四方」。睦仁天皇所說的「四方」,最鄰近的是朝鮮、大清(當時最主要的是台灣及澎湖列島地區)。
李鴻章每天的生活很有規律,保持著在軍營時的習慣。早晨六七點起床,早點之後看看文件,寫寫字。要知道,很久以來,他都沒有時間能夠安下心來練練書法了,寫字就得心靜。他最喜歡的是王羲之的書法,這段時間李鴻章主要書寫懷仁所集的碑帖。午飯之後,李鴻章就在走廊裡散步。散步時他從來都是穿著短衣,特別冷的時候才穿長衫。散步後午睡一兩個小時,然後召開幕僚會議。晚餐之後,讓幕僚隨意,自己再看看書寫寫字,然後就睡覺了。李鴻章生活如此有規律,得益於他的老師曾國藩。這一點,我們在前面的章節裡已經有所表述,這裡就不再贅述了。
俄國並不希望這樣的結局。如果日本在控制朝鮮後,再控制了遼東半島,沙俄在華利益就會受到極大的損失。於是,沙俄聯合了德國和法國為清政府說話,要求日本歸還遼東半島。德國和法國是出於什麼目的呢?法國是想通過俄國牽制德國,德國是想討好俄國,讓俄國把目光放在遠東地區,自己好在歐洲下手。這就是所謂「三國干涉還遼」事件之起因。後來,「三國干涉還遼」成功了。《馬關條約》最後是這樣的收場:清政府賠款二萬萬兩巨銀,並付給日本「贖遼費」三千萬兩白銀,割讓台灣、澎湖。雖然今天我們可以客觀地看待李鴻章,不能把賣國的罪名安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但是必須承認這樣一個事實:李鴻章從晚清政府的利益出發,和晚清政府一起出賣了中國的部分主權和領土。
在到達英國後,李鴻章覲見了維多利亞女皇,拜訪了英國前首相格萊斯頓,同英國首相兼外交大臣索爾茲伯里就「照鎊加稅」問題進行了會談。為了瞭解西方政治制度,李鴻章還訪問了英國議院,先是到下議院旁聽議員們討論國事,再到上議院觀看了院中特設的「君主御座」,並同議員們交談。在樸茨茅斯軍港,他參觀了英國海軍艦隊,盛讚英國海軍「行列整肅,軍容雄盛」。他還先後參觀了英國的造船廠、槍炮廠、鋼鐵廠、電報局、銀行等,英國先進的科技和軍備使他讚嘆不已。大清國要員的訪問,引起了英國人極大關注。一位英國人這樣描述了他所看到的七十三歲的李鴻章:他像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身材奇高、容貌慈祥的異鄉人。他藍色的長袍光彩奪目,步伐和舉止端莊,向每個人投以感激而優雅的微笑。從容貌看來,人們都會認為李鴻章難以接近,這不是因為他給你巨大的成就感或人格力量的深刻印象,而是他的神采給人以威嚴的感覺,像是某種半神半人,自信超然,然而又有文雅和面對苦苦掙扎的芸芸眾生的優越感。李鴻章還興致勃勃地參加了匯豐銀行的招待會,當英國商人們表示要到中國去開拓市場的時候,思想開明而深諳經濟之道的李鴻章,立即脫口而出:「實具同心。」
近二十年的和平局面眼看就要保不住了,李鴻章很擔心,於是在十月十五日寫信告知彭玉麟:「沙面毀洋房之案,尚未辦結,各國紛紛猜疑,日有謠諑。目前必須鎮壓民心,勿令妄動,免致因風生火。」二十八日,又向總督報告,說現在中法還沒有正式開戰,而彭玉麟卻已在廣東發出告示煽動人民仇外情緒;而且禁止各國商船進口會引起國際公憤,故請求朝廷讓彭取消告示,要不然就把他調離廣東。三十日,朝廷批准了這個建議,下令彭玉麟不許張貼告示,不讓他挑起仇外事端。
甲午戰爭之後,李鴻章被解除了擔任長達二十五年之久的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職務。一八九五年八月,清政府命令他留京入閣辦事。此後,李鴻章的權力雖然被削弱了,但他仍是清政府倚以同列強各國進行對外交涉的中心人物。
李鴻章之所以被稱為「東方伸斯麥」,這有一段來歷。那是當年他在籌建北洋水師的時候,有一次德國海軍大臣柯納德到天津拜見李鴻章,告訴他:「中堂大人,我這次乘坐的軍艦,是世界一流的軍艦,技術裝備最為先進,歡迎您有時間過去參觀。」李鴻章對武器船艦是最感興趣的,他滿口答應,約好日期前去觀看。
在中國任海關總稅務司的赫德出面在總理衙門與威妥瑪之間周旋調停,其實忙於與秘魯交涉的李鴻章也一直關注著馬嘉理事件的發展,威妥瑪在與李鴻章見面時,暗示希望李鴻章出面調停此事,後來他通過赫德暗示清政府,希望由李鴻章全權處理。
北洋海軍創建伊始,李鴻章為物色一位理想的統帥傷透了腦筋。一八七八年,中國已擁有新式艦艇二十餘艘,可外國人仍然認為中國「並沒有海軍」。重要原因在於海軍的組織訓練全無章法,不堪一戰。李鴻章寫信給駐英公使郭嵩燾,囑託他在英國幫助尋覓北洋統帥。郭嵩燾回信說,有一個叫琅威理的英國人符合李鴻章的要求,專業技術十分精通。當年六月,琅威理受聘為中國護送所購炮船。李鴻章得知後令船政大臣丁日昌暗中觀察琅威理。丁日昌回報,琅威理是不可多得的帥才。李鴻章心中對琅威理頓生好感。琅威理護送船艦來華,任務完成後便返回英國,並未與李鴻章謀面。琅威理雖然符合條件,然遠在英倫,海軍的組織和訓練卻是刻不容緩。李鴻章希望「老朋友」赫德能夠推薦合適的洋人充任海軍教習。精明的赫德見海軍教習一職既沒錢又沒權,對李鴻章的要求根本不予理睬。一八七九年,李鴻章只好將此事再次託付駐英公使,此時公使已不是郭嵩燾,而是曾紀澤。不久,曾紀澤回信,保薦之人還是琅威理。這年九月,英國海軍統帥古德訪問天津,李鴻章詢問有無合適人選可推薦來中國做海軍總教習,古德推薦的依然是琅威理。正巧這時李鴻章得到確切消息,不久有一批炮船要運抵天津,負責押送的正是琅威理!李鴻章與琅威理雖未謀面,對其大名卻已耳熟能詳,決定親自會會這個眾口|交讚的琅威理。
秘魯就是當時極力進行這種活動的主力。一八五四年,由於秘魯頒佈了解放黑奴法令,造成了本國勞動力的極度缺乏,因此秘魯開始實行「中國人法令」,採取鼓勵掠奪中國勞動力的活動以補充勞動力的不足。
一八九五年二月十三日,朝廷命令李鴻章為頭等議和全權大使,取消處分賞還黃馬褂,讓他火速來京議事。李鴻章知道事關重大,接到命令之後,急急趕往北京。李鴻章無法做到讓自己置身於事外,高高掛起。此時的李鴻章只有一個念頭,只要大清帝國需要,就要為大清帝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此刻,自詡為泱泱大國的清朝,似乎除了李鴻章就沒有第二個人能擔當起這樣的使命。事實上,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人肯去擔當這樣的使命了。李鴻章在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在和朝廷談話時,表示自己無法擔當割地這樣的責任。最後朝廷給予他全權處理的權力。
制定、實施「保船制敵」方針直接導致了平壤戰役的大敗。早在中日宣戰之前,日本戰時大本營就已經制定好入侵中國的戰略方針:以主力在渤海灣登陸,於直隸平原同清軍主力決戰,奪取北京。而在清軍方面,事先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戰略方針,直到正式宣戰,清政府才在宣戰詔書中,提出一個海守陸攻的戰略方針:「著李鴻章嚴飭派出各軍,迅速進剿,厚集雄師,繼續進發,以拯韓民於塗炭,並著沿江、沿海各將軍,督撫及統兵大臣,整飭戎行,遇有倭人輪船駛入各口,即行迎頭痛擊,悉數殲除。」根據這一方針,清政府決定再增調陸軍赴朝,先在平壤集中,然後南下驅逐入朝日軍,以海軍各艦隊分守各自防區內的海口,北洋艦隊即游弋於黃海北部,扼守渤海海峽,策應入朝清軍,並確保京都門戶的安全。
五月下旬,李鴻章認為事已至此,無法再爭,致電總理衙門,說「時促事煩,求及早請旨,電覆遵辦。」翁同龢、張蔭桓同奕訢、奕劻、李鴻藻、榮祿等「會商聯俄事」,「將所有密電錄稿公閱,遂議照辦。即定議,乃擬旨一通。」二十八日請旨允准,二十九日翁同龢親至張蔭桓處拍發電旨,既批准在條約上「畫押」,又要對「約內字句」做些改動。六月三日,李鴻章與羅拔諾夫、維特代表兩國政府在《禦敵互相援助條約》俗稱《中俄密約》上簽字。維特在回憶錄中敘述了當時發生的一個戲劇性情節:由羅拔諾夫起草的《中俄密約》第一款,本來規定中俄軍事同盟要對付「日本國或與日本同盟之國」。維特認為這會使俄國承擔不必要的風險,招致許多歐洲國家的反對。他向沙皇建議刪去「或與日本同盟之國」這幾個字,沙皇表示贊成,並令羅拔諾夫照辦。及至簽字那一天,當雙方代表已經在桌旁就座之後,維特突然發現正式文本上這幾個字並沒有刪去,大吃一驚,於是立刻將主持儀式的羅拔諾夫叫到一旁,小聲告訴他這件事。羅拔諾夫猛擊一下前額,說:「唉,真糟糕,我忘對秘書講了,忘記要他們把這款改寫成初稿那個樣子。」不過,他終究是一位外交老手,具有隨機應變的本領。他看了看錶,已經十二點一刻了,他拍了幾下巴掌,有幾個人進來,他便說:「我們現在進餐!」接著他就對李鴻章和在場的其他人說「現在已經過十二點了,讓我們先進餐,否則菜就不好吃了,我們吃完後再簽字。」當大家去進餐時,他特地留下兩位秘書,將條約文本做了必要的改正,這樣一來,餐後擺在桌子上的已經不是剛才那兩份條約文本,而是有一款已做改動的文本了。可悲的是,李鴻章中了維特和羅拔諾夫串演的江湖騙子式的「掉包計」而絲毫沒有察覺,立即在「改動的文本」上簽了字。
又記道:「若中國以選舉方法使鴻章在位,願竭力以赴,但以武力奪取,亦有違我心。」
一八八四年,中法戰爭爆發,按照英國政府規定,大英帝國臣民不得為第三國作戰,英國政府保持中立,琅威理為避嫌而去職,改由德國人式百齡擔任總教習。中法戰爭後,清政府接受海戰失利的教訓,痛定思痛,決定大辦海軍,於一八八五年九月初五日,成立中央海軍機構海軍衙門,所有水師係歸其節制調遣。一時各國政府紛紛派本國軍官前來應聘,希望接替琅威理的職務。英國政府也意識到琅威理的重要性,晉陞其上校軍銜和艦長,要求其返回中國繼續任職。李鴻章電請琅威理回華復職,赫德等也極力懇勸,並請英國外交部代為敦促。琅威理要求在訓練中採用英制,僱傭英人,並授予其訓練全權,在得到李鴻章同意後,一八八六年春,琅威理重返北洋海軍,受到李鴻章、丁汝昌和北洋官兵的熱烈歡迎。其時正是用人之際,北洋統帥丁汝昌乃陸軍出身,對指揮海軍毫無經驗,海軍官兵甚至很多人連「經緯儀」、「指南針」都分不清。琅威理回任後,三個月內使一盤散沙的海軍變得整齊可觀,得到清政府頒發的二等寶星勳章。同年四月,醇親王大閱海軍,因海軍建設卓有成效,賞賜琅威理提督軍銜。李鴻章在電文裡也經常用「提督銜琅威理」或「丁、琅二提督」的稱謂。在北洋海軍的正式公文中,琅威理的頭銜也全是「提督」。可是後來經過「撤旗事件」後,琅威理發覺這個頭銜是空的,自己沒有一點實權。
採取退讓和息事寧人的方針,是清政府對此案的基本態度,從曾國荃給其侄曾紀澤的一封信中可以看出當時的情狀:「京師城裡以威妥瑪拂衣出京,大家恐懼情狀,亦頗露醜。」稍後介入此事的李鴻章採取委曲求全的態度,自不使人感到意外。
而此時,北京城內歌聲悠揚,鼓樂沖天,正是慈禧太后的六十大壽。紫禁城和頤和園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絲毫看不出戰爭的痕跡。「老佛爺」五十大壽時就因法國人作祟沒過好,這次可要好好慶祝一番。總管太監李蓮英下令,這段時間內凡可能令「老佛爺」不高興的事一律不准奏報!這一做法果然有效,慈禧下令,大赦天下,放假三天。李鴻章可沒閒著,前線救急電報雪片似的發來。李鴻章加緊了求和步伐:一面派人以祝賀俄國新帝即位為名請求俄國出面調停;一面委託天津海關稅務司德璀琳赴日議和。李鴻章對德璀琳充滿期待,對外宣稱:如果德璀琳和伊藤博文談判順利,中日可先停戰,再議和。日本政府此時全無議和之意,認為德璀琳不符使者資格,拒絕與其談判。德璀琳在日本待了幾天,連伊藤博文的面也沒見著,覺得很沒面子,便找了個藉口:「本日接到恭親王電報,說日本政府已承諾由美國政府來仲裁,所以本人沒必要在日本逗留,即刻返回中國。至於李鴻章的信函,我已在日本郵寄給伊藤伯爵。」隨後灰頭土臉地回到天津。日本報紙評論德璀琳此次斡旋是:「貿然而來,悵然而返,真是好生奇怪!」
一八八二年,李鴻章回家為母親辦理喪事期間,朝鮮發生「壬午兵變」。
這時,軍機大臣沈桂芬因害怕自己推薦崇厚與俄談判受牽連,竟一夜白頭。
中法戰爭是由於法國資產階級推行殖民擴張政策,侵略越南,並以越南為基地進而侵略中國引起的。中國和越南有著悠久的政治、經濟、文化聯繫。清朝封建統治者與越南封建統治者之間存在著一種封建的宗主與藩屬關係。清朝皇帝要越南國王接受「冊封」,並定期派人到京「朝貢」,而清政府則對越南負有保護的責任。這種關係屬於東方封貢體系,同西方殖民體系有著本質的區別。清政府竭力保持中越宗藩關係,既不為政治統治,又不為經濟掠奪,而主要是著眼於軍事國防,維護西南邊疆的安定。及至外國資本主義侵入,中越兩國人民都面臨著遭受殖民者奴役的命運和反對殖民者的共同任務。清朝統治者在越南方面要求給予援助的情勢下,也不能不有所行動。
一八七一年,俄國乘阿古柏侵擾新疆之時,出兵佔領了新疆伊犁。一八七八年,左宗棠督軍肅清阿古柏勢力,收復了新疆絕大部分領土,只剩下沙俄佔據的伊犁了。清政府再三忖度,決定以外交手段解決,於是派崇厚赴俄對歸還伊犁一事進行交涉。
李鴻章此行的一個重要任務,即與俄國結盟。
在這一過程中,「鐵血宰相」俾斯麥的名號享譽歐洲大陸。但是到了一八九〇年,因與新德皇威廉二世政見不一致,產生嚴重意見衝突,俾斯麥被迫辭去了職務,賦閒在漢堡宅第,養花種草,頤養天年。

洋提督事件始末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深夜時分,水陸兵民萬餘人向他哀求活命。丁汝昌嘆口氣,道:「與軍艦同生死是我的職責。但我的死可以救你們的命。」他向大家暗示自己死後可投降日軍以求活路。並交代部下牛昶昺銷毀北洋水師的提督印。丁汝昌服下事先準備好的鴉片,次日清晨氣絕身亡。
李鴻章接著說道:「閣下言之有理,願聞其詳。」俾斯麥一看李鴻章有興趣,於是答道:「練兵不在於數量之多,而貴乎精,全國上下五萬人足矣,而且要年輕力壯的,軍事技藝要過硬,這樣的部隊就會無往而不勝。另外,全國只需一支主力部隊,不必將兵力分散到各地,當然,一些關隘要塞需要派兵把守,這樣一來,一旦需要部隊,就可隨時調動,快速出兵。」俾斯麥的觀點主要是基於和*圖*書那些小國家而言的,他當然不知道中國地域廣闊,區區五萬兵力怎麼能解決問題呢?李鴻章對此自然不能苟同,但是人家正在興頭上,也不便反駁。於是他客氣地說道:「感謝閣下的教誨,讓我受益匪淺。我國其實並不缺乏優秀的青年軍人,缺乏的是教練人員和先進的軍事知識。三十年來,我苦心孤詣,為建設軍隊奔走遊說,只可惜敝國能理解我的人很少,所以至今沒有什麼成就,實在是遺憾。這次我到貴國訪問學習,看到了貴國的精兵強將,實在是堪稱楷模。我想回國後按照貴國的軍制訓練新兵,當然,所需軍事教官,還望貴國予以幫助支持。」俾斯麥聽得李鴻章的吹捧,心中高興:「自然,自然,以後貴國有需要鄙人的地方,儘管吩咐就是,我當效全力。」
一八八五年三月,清軍在老將馮子材的帶領下收復鎮南關,使中國佔據了戰爭的主動權。於是,中國和法國於四月四日在巴黎簽訂《中法停戰條件》。中國在勝利的情況下,竟在條約裡作出妥協和讓步,這讓法國當局都感到十分驚訝。而前線清軍將士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個個忍不住仰天長嘆。六月九日,李鴻章和法國代表簽訂《中法新約》。條約的主要內容是:

誤入陷阱簽密約

日本人的這種用意應該不壞,但在那份「國書」中,有一段話讓朝鮮人看了極不高興:「愛我皇上登極,更張綱紀,親裁萬機,欲大修鄰好而貴川之於我也,交誼已尚矣,宜益篤懇款,以歸永好,萬世不渝,是我皇上之誠意也。」
這時的李鴻章,忽然脫離了數十載繁巨忙亂的政治生活,雖然有些不太習慣,但心態還是很好的。李鴻章覺得,自己竟一下子落得一個自在,雖然身後有勢如潮湧滾滾而來的罵名,那又如何?又能如何?
二十六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張佩綸被任命為總理衙門行走,奉旨前往天津和李鴻章就越南戰事進行商討,十二月初一日回京。李鴻章根據兩人所議奏上了《妥籌邊計摺》和《妥籌前敵軍事片》,認為雖然清軍在越南吃了敗仗,但是用不著立即將其調回,而應當向越南增兵,提高武器裝備,在相持中尋找最佳戰機。應由岑毓英統一指揮黃桂蘭部和劉永福部、趙沃部,由天津撥給桂軍十尊山炮,四千五百支後膛槍。末尾他表示了堅決抗擊法軍的決心,說國家養兵千日,現在正是用以解決國家危急的時候了。
戈登的到來使李鴻章心中著實「咯噔」了一下。他意識到英國絕不會輕易放棄「常勝軍」領導權的險惡用心,不能與其硬碰硬。李鴻章遂托人調查戈登的底細,得知戈登出身於軍官世家,對軍事地形學和步炮聯合作戰有精深的研究,性格弱點是愛慕虛榮、貪財。戈登一到中國,便受到李鴻章的熱烈歡迎。
總理衙門即發給旅遊護照,並指示沿途地方官員給予照顧。馬嘉理到達雲南後,巡撫岑毓英等當地官員護送他經騰越進入蠻允,都司李珍國派人護送馬嘉理到達新街,與勘探隊頭領柏郎上校會合。
正當日本加緊準備侵華戰爭的時候,清朝統治層卻正在忙於內部權力之爭。一八八九年,光緒年屆十九,並已完婚,按照清朝慣例,已經成人,慈禧覺得不便繼續「訓政」,只得宣佈「撤簾歸政」,由光緒「親政」。所謂「親政」和「訓政」的不同處,只是光緒先看奏摺,然後再請慈禧懿旨。由於慈禧肆意干涉用人、行政大權,與光緒接近的朝臣未免憤憤不平,光緒也不甘心於傀儡地位,於是在光緒周圍逐漸形成一個並無正式組織形式的小集團,與集合在慈禧周圍的龐大官僚集團隱然相對。時人稱前者為「帝黨」,後者為「后黨」。帝黨的核心人物是翁同龢。翁氏先後為同治、光緒師傅,歷任刑、工、戶部尚書和軍機大臣,是一個「尊王攘夷」論者。帝黨的主要成員是光緒的近臣和翁同龢的故舊門生,如珍妃、瑾妃的胞兄禮部侍郎志銳、珍妃的師傅侍講學士文廷式,以及經筵講席官李文田、侍讀學士陸寶忠;翁同龢的至好吏部侍郎汪鳴鑾,門生張謇,還有被稱為「後清流」的編修黃紹箕、丁立鈞、國子監祭酒盛顯、刑部主事沈曾植等。帝黨除翁同龢在政府中有相當權勢外,其餘無拳無勇,多是詞館清顯,台諫要角,議論風生,沒有實權。帝后兩黨都是封建統治集團,雙方矛盾的焦點是爭奪最高統治權。當然,帝后兩黨在內政外交政策方面也有革新與守舊、抗爭與妥協的差異。后黨以利祿籠絡李鴻章,企圖藉助淮系集團的軍事、政治、經濟實力,鞏固既得權勢。李鴻章雖然讚許帝黨革新內政的主張,但是既不滿於帝黨在「抵禦外侮」中「一意主戰」的態度,又鑒於后黨掌握著清政府實權、主宰著自己宦海浮沉的現實,因而傾向后黨。帝黨因無軍隊作支柱,積極籠絡湘系集團,而劉坤一等湘系首領基於同淮系集團爭奪權勢的需要,在政治上接近帝黨。
這話也觸動了李鴻章的心弦。這些年,后黨與帝黨之間從沒停止過鬥爭,大臣之間也是互相傾軋,有幾個人出來真正為國家做些事情呢?何談上下同心呢!
六月十四日下午,李鴻章拜見德皇威廉二世,代表中國皇帝向德皇酬謝其干涉還遼之事。德皇表示,希望兩國友誼長存,希望大清江山永固。十五日,李鴻章拜訪了德國外長馬歇爾,談及英國放棄中國,短見自私,中國不能不與俄國友好。
一八九五年二月十七日,日本艦隊徐徐駛入威海港。中國鎮遠、濟遠、平遠、廣丙、鎮東、鎮西、鎮南、鎮北、鎮中、鎮邊等十艘軍艦換升日本國旗。只有康濟艦仍懸掛黃龍旗,載送著丁汝昌、劉步蟾、楊用霖等六人的靈柩。下午一點,十艘中國軍艦全部編入日本艦隊。四點,康濟艦在汽笛的哀鳴聲中,冒著瀟瀟冷雨,淒然離開威海。
一八九〇年三月,北洋艦隊至南中國海例行操巡。提督丁汝昌率鎮遠等四艦巡查海南島,總教習琅威理則留守香港。香港乃英人匯聚之所,琅威理忙不迭地下船去和同鄉炫耀自己的官位和成績,直到天黑才回到船上。按海軍慣例,提督離船降提督旗改升總兵旗。
四月十日,李鴻章傷勢稍好轉之後,中日雙方又就甲午戰爭展開第五次談判。中國的和約修正案送達日方。由於李鴻章的傷勢漸癒,親自參加了會議。陸奧宗光因病未能出席。中方出席人員有李鴻章、李經方、伍廷芳、馬建忠、羅豐祿。日方出席人員有伊藤博文、伊東巳代治、井上勝之助、中田敬義、陸奧廣吉、楢原陳政。
琅威理辭職後,在華的外國報紙紛紛為琅氏鳴不平,譴責李鴻章背信棄義。《中國時報》報導說,琅威理純粹受騙上當。因為聘任合同寫得明明白白,琅威理必須擁有實權。升旗事件絕非偶然,而是李鴻章和北洋軍官的卑鄙陰謀。《北華捷報》描述得更為悲壯:外國人以辛勤勞動和忠誠人格換來的卻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除非外籍軍官與中國人同流合污,慵懶墮落,否則便會遭到嫉妒和排擠。事件不斷升級,漸至超出李鴻章和琅威理的個人矛盾,上升為中英兩國間的外交衝突。英國政府態度強硬,禁止英國軍官為中國軍隊服務,驅逐英國海軍學校的中國留學生。中英關係因琅威理辭職事件陷入僵局。
一八八四年五月,李鴻章和福祿諾簽訂《李福協定》,規定:中國承認法國和越南訂立的條約,法國不索賠款,中國同意在中越邊境開埠通商,中國軍隊自北越撤回邊境。條約簽訂之後,清朝大臣們紛紛反對,認為此條約過於辱國。李鴻章遭到主戰派的聯名奏劾,御史與翰林也聯名上書彈劾。清政府不得已下令讓左宗棠重新回到軍機處。六月二十三日發生了「北黎事件」。法軍向諒山前進,諒山清軍表示沒有接到撤防的命令而加以阻止。法軍在北黎打死清軍代表,炮擊清軍陣地,清軍打退法軍。法國政府故意用「北黎事件」向中國方面挑釁,誣蔑中國破壞《李福條約》,藉以索要軍費二億五千萬法郎,並派出軍艦前往福建和基隆。
一八九四年,即陰曆甲午年,在李鴻章的政治生涯中,是一個帶有災難性的年頭。日本利用朝鮮問題,把缺乏警覺的李鴻章拖進了預設的戰爭陷阱。
日本侵略勢力在朝鮮的膨脹和朝鮮統治階級的禍國殃民政策,激起了朝鮮人民的憤怒反抗,加劇了朝鮮統治階級內部的爭權鬥爭。一八八二年七月,京城侍衛部隊聯合城市貧民發動起義,襲擊日本公使館,殺死幾個日本官員,並闖入王宮,閔妃化裝出逃。國王父親大院君李是(shì)應乘機入宮,自稱國太公,出掌政權。史稱壬午兵變。壬午兵變發生後,日本採取以武力為後盾的談判方式,加緊侵略朝鮮。日本派出一支艦隊赴朝,企圖脅迫朝鮮政府答應「懲凶」、賠款、增開商埠、使館駐兵、割讓土地等無理要求。
一八九六年六月十一日,李鴻章離俄赴德。於十三日乘火車抵達德國柏林,住在愷撒大廈。
一八八五年四月,李鴻章和伊藤博文簽訂了《天津條約》。條款大意是:「朝鮮再不是中國的附屬國,中日共管朝鮮大事」。這樣日本就獲得了隨時向朝鮮派兵的特權。此後,李鴻章把袁世凱派到朝鮮,加強對朝鮮的控制。袁世凱不負眾望,把朝鮮的政治局面控制得很牢,並在經濟上給予朝鮮很多幫助。
償款白銀十五萬兩;
李鴻章和洋人打交道是從他到達上海之後便開始的。一八六二年九月,「常勝軍」的第一任頭目華爾被太平軍打死,引發了由誰來繼任的問題。英侵華海軍司令何伯向李鴻章推薦了華爾的副手美國人白齊文。李鴻章多方周旋提出條件,「常勝軍」屬於中國的軍隊,要由他統一調遣。不久,李鴻章派白齊文去援助南京的湘軍,可是白齊文卻不聽命。
當時的外國人大多認為李鴻章已具備了左右中國的實力,因而對他是否會做皇帝,作出了許多評論。
至此,李鴻章經營了十多年的北洋海軍全軍覆沒了。此時,李鴻章也結束了權傾朝野的日子,不僅朝廷對他不再寵信,在文武百官以至百姓中,他也威信一落千丈。甲午戰爭,北洋海軍的全軍覆沒,是李鴻章大搞洋務的終點。
二月二十八日,慈禧召見李鴻章,兩天後李鴻章請訓陛辭,三月三日離京南下,三月十四日抵滬。當時,英、法、德諸國紛紛邀請李鴻章首先前往訪問,以便漁利。李鴻章也曾有過經由法、德轉赴俄國的打算。但是,俄國擔心李鴻章首先出訪法、德,有損於中俄交涉,便由喀西尼出面,與李鴻章商定路程:乘法船從上海出發,穿越紅海和蘇伊士運河,在埃及塞得港換乘俄船,由地中海進入黑海,到達俄國港口城市敖德薩,然後乘車前往莫斯科。
中國也知道,列強們都會眼紅中俄糾紛,趁火打劫。
一八七四年五月,葛爾西耶又回到了天津,重新談判。
此時,清政府的守舊派給外國人留下的全是迂腐、盲目、不切實際的印象,所以李鴻章更顯出深謀遠慮,是個務實的人才,具備領導中國的能力。一旦他登上最高權力的地位,中國必將納入正軌,各國的在華利益也將得到保障。然而這只是西方人按自己的價值觀作出的評判,他們不能瞭解,李鴻章開明的一面是受到腦子裡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所限制的。
甲午之戰和《馬關條約》之後,清政府對日本的政策主流認識慢慢變成了「聯俄抗日」。因為沙俄在大清帝國最艱難的時候跳出來幫忙要回了遼東半島。另外,清政府也想利用沙俄牽制日本。其中以兩江總督劉坤一說得最為明確:「威脅大清國的國家以日本為最,日本企圖佔領東北的野心積蓄已久,而俄國因與大清帝國東北接壤必最不願意。所以『我若乘此時與之深相結納,互為聲援,並稍予便宜,俄必樂從我』。」
日本通過《馬關條約》割取了遼東半島,觸犯了沙皇俄國準備要搶佔的地方,沙俄便聯合法國、德國出面干涉。當時,日本雖然稱霸東方,但它不敢與西方三列強相抗,只好同意讓出遼東半島,不過中國必須為此付出一筆巨額贖金。一八九五年十月十四日,清政府以李鴻章為「歸還遼旅議約全權大臣」,與日本駐北京全權大臣林權助談判。十一月八日,最後議定簽字,由中國付銀三千萬兩「贖回」了遼東半島。這樣,在清政府眼中,沙皇俄國簡直成了「救星」,被當做「恩人」來看待。
隨行人員也紛紛勸阻,但李鴻章參觀心切,加上不想讓洋人看不起,毅然帶著翻譯下了自己的船,登上小艇就去了。柯納德見到李鴻章的到來很詫異,他很感慨地說道:「中堂大人真是守約之人啊,這麼大的風雨都如期前來,這樣堅毅的性格,真像我們的首相俾斯麥。」從此之後,柯納德逢人便說李鴻章是東方俾斯麥,「東方俾斯麥」的名號就從中國和德國傳播開來。
日本人稱,在明治天皇剛剛登極之際,舉國上下,百廢待興。明治天皇不顧日理萬機之疲睏,念念不忘與鄰居各國重修友好關係,可見其對搞好鄰國關係的重視。日朝兩國的友情雖然已很不錯,但還應該更上一層樓。

常勝軍的終結者

李鴻章對此事並未重視,擱置不理。琅威理卻感到備受侮辱,跑到天津威脅李鴻章,如果不嚴懲劉步蟾,他馬上辭職!李鴻章偏偏不信邪,留下一句話:願走願留,悉聽尊便。琅威理一怒之下,再次辭職。

北洋艦隊全覆沒

很明顯戈登希望李鴻章能取代清帝,更好地領導中國。
《中法新約》是晚清政府有史以來在對外戰爭中唯一一個沒有割地和賠款的條約。李鴻章採取的是見好就收的策略。在他看來,馮子材等在越北的局部性勝利沒有改變敵強我弱的全局。中國海軍剛剛建立,實力很薄弱,如果繼續打下去,後果還是難免打輸了就賠款的結局。此外,台灣一直被困,澎湖已被法軍侵佔,如果派軍到台灣,法國必會增派軍力封鎖台灣,中國水師無法解救。當時,日本正著手侵略朝鮮。李鴻章認為朝鮮的地理位置比越南重要,應棄越南而保朝鮮。李鴻章把原定增援台灣的軍艦調去保護朝鮮,以對付日本。如果一味地和法國作戰,不僅勝負難料,日本人還會藉機侵略朝鮮,那就更不妙了。
三月二十一日,在與李鴻章的首次談判中,伊藤博文向李鴻章提出的停戰條件是:日軍佔領大沽、天津、山海關一線所有城池和堡壘,駐紮在上述地區的清朝軍隊要將一切軍需用品交與日本軍隊;天津至山海關的鐵路由日本軍官管理;停戰期間日本軍隊一切駐紮費用開支由清政府負擔等等。伊藤博文明白,山海關、天津一線如果被日軍佔領,將直接危及北京安全。這個停戰條件是清政府萬萬不會答應的。如果這一停戰條件被清政府駁回,日本正好就此再戰。尤其狡猾的是,伊藤博文此時隱藏了日軍正向台灣開進的事實,企圖在日軍佔領台灣既成事實後,再逼李鴻章就範。
因此,戈登以來華「助和」而非助戰為名,從英國出發了。
維特在與李鴻章的初步談判中雖然碰了釘子,但卻從李鴻章的談話中瞭解到,如果他看到沙皇想修這條鐵路的話,是會同意的。因此,維特建議沙皇接見李鴻章。
一八七六年二月,朝鮮見中國無心出力保護自己,於是和日本簽訂《江華條約》。在條約裡,朝鮮同意開放口岸,日本則聲稱朝鮮是「自主之邦」,和日本享有平等的權利。清政府沒有對此發表疑義,日本暗自得意。
有了容閎的調查材料,李鴻章和丁日昌在談判中更顯強有力了,對艾莫勒爾說:「華工受苦之地方,受苦之時候,及欺凌人之姓名,皆確可憑。」
《中俄密約》共六條,主要內容是:日本如侵犯俄國遠東或中國、朝鮮領土時,中俄兩國共同出兵並互相接濟糧食、軍火;戰爭期間,中國所有口岸均應對俄國軍艦開放;中國允許俄國在黑龍江、吉林兩省修築鐵路直達海參崴……
二、將秘魯違約及虐待華工情況公諸各國;
5.以後中國如修築鐵路,「自向法國業此之人商辦」。
李鴻章回答道:「通常情況下,平常有五個彈劾的摺子,就可以丟掉官,有十五個到二十個摺彈劾就可以要命了,太后可以不罪崇厚,但現在已經有四十個人要求斬崇厚以謝天下,崇厚命在旦夕。」
三、若依然拒絕於換約時添入照會,則不必去北京。
水陸兩線作戰清軍全部潰敗,一時議和輿論甚囂塵上。慈禧令戶部尚書翁同龢到天津同李鴻章商談和戰之事。翁同龢是當時主戰派的領袖,見到李鴻章後嚴厲責問其為何遲遲不肯發兵,以致貽誤戰機!李鴻章怒目而視,冷笑道:「翁師傅主管戶部,平時向您要經費時總遇冷臉,事到臨頭才來責問。我倒想問問您,那幾條軍艦能靠得住麼?」翁同龢反問道:「為臣者本應盡職盡責,為何不再向朝廷請求?」李鴻章答曰:「朝廷疑我飛揚跋扈,大臣彈劾我貪財舞弊,我若繼續索要經費,今天還有李鴻章麼?」翁同龢爭他不過,把話題引到戰局問題:「東北乃龍興之地,如果失守如何是好?」李鴻章坦白道:「奉天軍隊實靠不住,我鞭長莫及,東北防務一點把握都沒有。」半個月後,遼東半島淪陷,奉天危急!
在日本人暗中支持下,一八八四年十二月,朝鮮發生「甲申政變」。親日派的金玉均等人在日本兵的幫助下打入皇宮,劫持國王李熙,並準備另立幼主。在沒有得到李鴻章命令的情況下,駐朝鮮的幾位清軍事將領商量對策。在袁世凱提議下,清軍迅速採取行動。袁世凱帶領朝軍和清軍在三天之內打敗日軍,平定政變,李熙又回到王位。袁世凱在此次行動中的出色表現,開始受到李鴻章的重視。「甲申事變」之後,袁世凱向李鴻章建議說,應該抓住時機穩穩地控制朝鮮。具體辦法是對朝鮮設立「監國」,並派重兵進入朝鮮,然後再和日本談判。袁還指出:日本並不比中國強,它敢於如此囂張是因為知道清政府懦弱,不敢開戰。如果我們強硬,日本就不敢造次。事情果然讓袁世凱說對了,日本人要求朝鮮賠償損失。當時,和法國開戰的福建水師在馬尾全軍覆沒,李鴻章和清政府對於朝鮮問題並沒有及時打擊日本囂張氣焰,而是息事寧人,任由朝鮮和日本簽訂了對日本賠禮的條約。
這次黃海大戰,是中日雙方海軍的一次主力決戰,規模大,戰鬥激烈,時間長。在戰鬥中,北洋艦隊雖損失大於日方,但也給日艦以重創,使日軍要「聚殲清艦於黃海中」的狂妄計劃未得逞。但客觀上講,黃海大戰中雙方海軍就實力而言,中國並不遜於日本。北洋水師如果準備充分,指揮有方,不至於損失那麼重。即使如此,日本是長線作戰,經費及武器供給和天時、地利、人和諸多因素均不利,如果黃海大戰後,北洋艦隊積極調整戰略部署,有可能挽回不利戰局。可惜的是,李鴻章進一步陷入畏懼、妥協之境地,積極尋求西方列強出面調停,想盡快結束戰爭。此外,由於李鴻章視北洋艦隊為私人資本,對於這次海戰損船較多,他大為憤怒,再次強調「保船」方針,使得丁汝昌不敢再戰,致使日本海軍基本上掌握了黃海制海權,對以後戰爭進程及北洋艦隊的全軍覆沒產生了重大影響。
李鴻章奉旨後,十分猶豫,電請養病在家的劉銘傳「督辦朝鮮軍務」,劉銘傳託病不出。此時光緒帝對李鴻章的遲疑態度極為惱火,於七月十六日又下了一道嚴諭:「責令李鴻章不可畏縮不出派,否則如果耽誤戰機,定治罪於他。」
清政府內部慌亂不已,大臣們一時間都沒了主意。左宗棠說中國不能總是示弱,不如拿賠款作為戰費。李鴻章則還是主張議和。八月二十三日,法國艦隊突襲福建水師,清政府不得已下了宣戰書。十月,法軍對台灣和北越發動進攻,中國又開始新一輪的議和。
一八七九年十一月,琅威理受雇率清政府第二次在英國訂購的四艘船(即鎮東、鎮南、鎮西、鎮北)來華,於十月初六日抵達大沽口。當時的四艘炮船均為英軍的淘汰武器,技術要求很低。琅威理在萬里波濤一番操練,弄得李鴻章心花怒放。操演完畢後,李鴻章當即聘請琅威理為中國海軍總教習。李鴻章當時正為母守孝,但仍馬不停蹄地為琅氏辦理來華任教事宜。那種熱切的心情彷彿得到琅威理就為中國海軍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當時日本承認朝鮮為「自主之邦」,並非真正維護朝鮮獨立主權,而是企圖否定中朝的宗藩關係,開拓侵略朝鮮的道路。清朝統治者基於傳統觀念,以為只要朝鮮承認中國為宗主國,第三國承認與否無關大局,因而既未向日本抗議,又未詰問朝鮮。殊不知如果與第三國引起外交問題,那麼第三國是否承認中朝宗藩關係,就會直接影響事態的發展了。此後,日本藉口朝鮮為「自主之邦」,遇事與朝鮮直接談判,竭力排除中國的干涉,處心積慮地把侵略的觸角伸進朝鮮。
當時朝廷上下幾乎是一致反對法國對越南侵略的。大臣們有的說要保護越南,覺得應重視保護越南,外藩解體不可避免,不但琉球不能恢復,而且朝鮮、蒙古也會出現危情,提出一定要維護封建的宗主權;有的則強調越南與中國的唇齒相依的關係,認為「保越」才能「固邊」。
在前往加拿大的途中,路經美加邊境時,他參觀了美加邊境的尼亞加拉大瀑布,盡情觀賞了這裡的自然風光,然後才前往多倫多。在多倫多稍事停留後,李鴻章一行來到加拿大西海岸城市溫哥華。至此,李鴻章訪問歐美的活動全部結束。
牛昶昺等推舉楊用霖出面與日軍接洽投降事宜。楊用霖當場嚴詞拒絕,口誦「人生自古誰無https://m.hetubook.com.com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詩句走入船艙,飲彈身亡。護軍統領張文宣同時自盡。美國人浩威建議以丁汝昌的名義投降,牛昶昺在投降書上蓋提督大印。幾人將責任推到丁汝昌身上。可憐丁汝昌死後蒙羞,家產全被沒收,子孫流離失所。直到宣統二年(一九一〇年),在威海商民聯名提議下,方由袁世凱上奏為其平反昭雪。
俄政府對「戈登到中國助戰」向英國提出抗議,英國也不願因此直接捲入爭端,於是禁止戈登協助中國。
李鴻章的一味忍讓並沒有換取與日本帝國主義的和平共處,反而大大激起了他們的狂妄野心,李鴻章的忍讓讓他們感覺到清政府的軟弱無能和害怕打仗的弱點,於是在一八八五年二月派出伊藤博文來到中國,專門和李鴻章進行朝鮮問題的談判。在談判中,李鴻章同意:如果朝鮮發生事變,中日雙方如若派兵到朝鮮,一定要照會對方政府。這樣談判的結果,一方面是中國允許日本可以在朝鮮事變時派兵到朝鮮,另一方面是中國失去了只有宗主國才應有的派兵特權。伊藤博文為日本瞭解中國對朝軍事動向找到了最好的機會,為日本侵略中國做好了埋伏。在和伊藤博文的交往中,李鴻章感到伊藤博文並非等閒之輩,中國防範日本侵略十分必要。但是李鴻章沒有預想到在以後和日本的交往中,日本的狡詐多變遠甚於西方列強。這種耽於忍讓的錯誤認識與行為,實在是李鴻章「一生事業掃地無餘」的源頭,它把李鴻章一次次逼進了人生的絕地。
艾莫勒爾非常被動,他懊惱地說:「看來莫若立即去日本好了。」
日軍的下一目標是威海。李鴻章令丁汝昌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守住威海衛。當時朝野均指認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貪生怕死、畏敵避戰,要求將其立即撤職。北洋海軍總教習德國人漢納根評價道:「有人責備北洋海軍,殊不知這不是北洋海軍的過錯,也不是丁提督的過錯。有人鉗制海軍,丁汝昌不能做主。」這個人就是李鴻章。李鴻章認為中日軍隊實力懸殊,攻打旅順時,丁汝昌曾請求艦隊與日本決一死戰。李鴻章堅決反對,對丁汝昌說:「你在威海衛守住那幾隻船,其餘不關你的事!」
琅威理的校友——海軍留學生劉步蟾下令升起總兵旗。琅威理看到提督旗撤下,非常不悅,因為在他心目中,自己和丁汝昌平起平坐,提督旗是倆人共同擁有的。他還經常和部下說:「北洋海軍有兩個提督!」於是他跑去問劉步蟾,丁汝昌走了,我還在,我也是提督,提督旗怎麼能撤下呢?劉步蟾畢業於英國海軍名校,他平時便看不上這位洋提督,加上海軍中多為閩籍,琅威理曾上書李鴻章,提出「兵船管駕,不應專用閩人」,大家早就對他憤恨。於是劉步蟾對琅的質問不做理會,琅威理只好致電李鴻章,這就是著名的「撤旗事件」。
想到這裡,李鴻章有了下一個問題:「那麼再請教閣下,怎麼才能在與政府的角逐中取勝呢?」當然,李鴻章所指的政府並不是慈禧太后和光緒帝,而指的是軍機處裡面那些保守派,因為他們處處與自己為敵,阻止興辦洋務。俾斯麥當然不明白李鴻章心裡想的,他只泛泛地答道:「為人臣子,總不能與政府相爭。萬一與政府有意見與分歧之處,要麼聽從政府的安排,要麼就直言以諫。」
李鴻章被西方人稱為「東方的俾斯麥」,此次在李鴻章下榻的行館裡,牆上就掛著李鴻章和俾斯麥的照片。
商訂辦法「保證英國貿易得免除關稅及半稅以外一切課稅」;
有關這些租界的條約,都是李鴻章去簽訂的。李鴻章晚年的外交生涯,居然除了恥辱就是恥辱。想當初,他曾經成功地對洋人使用所謂「痞子手段」;現在對付洋人已經手段全無,無法招架了。
俾斯麥,一八一五年出生於普魯士,是德國歷史上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和外交家,一八六二年至一八九〇年期間一直擔任首相,在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的支持下,俾斯麥大力推行他的「鐵血政策」,經過發動與丹麥、奧地利和法國等的一系列戰爭,一八七〇年,最終實現了德意志的統一,使得德國一躍成為與英國、沙俄並列的世界強國。
十月二十四日,在第一次談判中葛爾西耶拒不承認秘魯迫害華工,反倒狡辯說秘魯有保護華工的法律。李鴻章又舉出歷年來的案例為據,其中包括一八六九年和一八七一年華工先後聯名所寫《訴苦公稟》,敘述了華工在秘的悲慘遭遇:他們不分晝夜地工作,有時甚至在工作時還戴著枷鎖,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工作環境十分惡劣;僱主也不把華工當人看,任意刑殺,很多人無辜死去。這一切都「疊經控發有案」,中國人是不會視而不見的。只有秘魯首先無條件送回被拐的十萬華工,而且不再進行這種非法活動,中國才同意簽約。李鴻章態度強硬得很。
中日軍隊在朝鮮對峙,戰爭一觸即發。七月十二日,葉志超致電李鴻章請示是進還是退,並提出了上中下三個對策:上策為增加軍隊,準備同日本作戰;中策為自動撤兵,下策為坐守絕地。同時,李鴻章上奏朝廷,建議採取葉志超的中策,撤後,行文各國公使並日廷,申前次同撤之約,如彼不依,秋初再圖大舉。但「親政」不久的年輕皇帝光緒力圖有所作為,不同意李鴻章的建議,決定採取葉志超的上策,援兵朝鮮同日本作戰,並於七月十四日下諭令:「現在事機緊迫,著李鴻章速為籌備,先派一軍由陸路前往邊境駐紮,以待出發。」
英國政府很快得到了消息,便令威妥瑪同清政府交涉此事,並指示他藉此擴大聲勢,完成勘探隊沒有完成的任務。威妥瑪隨即向總理衙門遞交照會,並提出了許多與馬嘉理事件毫不相干的無理要求:
李鴻章此行不是前來閒敘的,他是要來向俾斯麥討教治國治軍方略的。他很快切入正題,說道:「我此次專程來拜訪閣下,實是有一問題請教。」俾斯麥問:「什麼事情?」李鴻章接著問道:「要想實現中國的復興大業,請問有什麼可行之道?」俾斯麥沉吟了一下答道:「實在抱歉,我們兩國相去甚遠,我平時也沒有怎麼關注貴國的情況,現在又年老昏聵,確實不敢妄下斷語。不過,鄙人以為要想使國家富強,必須要做到上下一心。」俾斯麥想起了自己與先皇威廉一世的君臣默契關係,不禁感慨萬分。

罵聲一片被撤職

當舉國上下一片討伐李鴻章之時,沙俄突然跳出來聲稱要幫助清政府討回遼東半島,這讓清政府眼前一亮。本來,俄國就一直打著朝鮮和中國東三省的主意,它是想伺機奪取不凍港,擁有自己的東方出海口。為此,沙俄從十九世紀九十年代起,就開始修建西伯利亞鐵路。他們夢想著鐵路能從中國東三省穿過,利用旅順和大連這兩個不凍港。中日戰爭爆發,李鴻章請求沙俄調解,沙俄也是抱著觀望的態度,直到中國戰敗。
這樣一來秘魯大大地加強了掠奪華工的力度,一八六四年有六千多人,到一八七五年已達十一萬人。華工在異國他鄉遭到了非人的殘酷待遇,這引起了李鴻章的深切同情和高度關注,他說,在秘魯,華工「十人有九人死於非命」,要是還不制止這種非法的活動,那麼「荼毒人民,將何以了期」。
一八九四年是慈禧六十大壽之年。慈禧一心舉辦盛大慶典,藉以滿足個人虛榮心和擴大后黨權勢。從年初開始,慈禧就指派首席軍機大臣世鐸等「總辦萬壽慶典」,廣徵獻納,肆意揮霍,準備在生日那天,在頤和園接受百官朝賀,然後回宮。自頤和園到西華門,沿路搭建龍棚、龍樓、經棚、戲台、牌樓、亭座及點設其他景物,「以昭敬慎,而壯觀瞻」。她還「殊恩特沛」,用加官晉爵的辦法,籠絡親貴和文武大臣,封奕劻為慶親王,賜李鴻章三眼花翎,以下賞賜有加。慈禧的舉措,理所當然地引起了帝黨的不滿。及至日本入侵朝鮮之後,帝后黨爭就因外交問題而日趨複雜和激化。
2.法軍退出台灣、澎湖;
在公務之餘,李鴻章想起了要拜見一下那位神交已久的「鐵血宰相」俾斯麥。
一八九四年九月十五日,日軍對平壤發動總攻,當夜攻佔平壤。十九日,李鴻章電告葉志超駐守義州,三天後,又令其全線撤回,退出鴨綠江,日軍隨即佔領了朝鮮全境。
七月十二日是慈安太后的生日,李鴻章又把這個日子派上了用場,他以為太后舉辦「萬壽聖節」為由頭,宴請英、美、德、俄、法、日、奧七國公使,還有英國海軍艦隊司令賴德、蘭伯。在酒席間,為了刺|激英國公使,他故意發表演講:「我中華先聖從來主張四海之內皆兄弟,本大臣見諸位貴國都十分富強,都是為了與我大清國交好而來,畢竟一個國家的財力智力有限,須得各國合力取長補短,才能實現共同繁榮。至於通商一事,各國互通有無,本大臣早知此中道理,為此,鄙人當盡心竭力,為與會諸位謀求在華利益均沾。」各國使臣聽得李鴻章此番話語,紛紛鼓掌附和,在場的威妥瑪雖然知道這是李鴻章耍的手段,但也只得強作言笑。
由於簽訂《馬關條約》而被免去顯赫職務的李鴻章心裡並不怨恨清政府的處罰。李鴻章知道,大清帝國必須要懲辦一個「賣國賊」以平息眾怒,李鴻章必然成為大清帝國賣國的替罪羊。
其實,威妥瑪近期向清政府提出的蠻橫要求也遭到了其他在華國家的非議,因為他在沒有跟其他國家打招呼的情況下,擅自向清政府提出額外利益要求,這已經破壞了各國在華勢力均衡的潛規則了,所以他們也想找機會表達各自意願。當李鴻章到達煙台的時候,各國公使也以避暑為名來到了煙台。
在清政府看來,不將岑毓英提京,保住朝廷顏面,就是最大成功,就連當時的外國媒體也評價說中國能在與英國的談判中抵制英方部分要求而達成協議,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李鴻章遇刺之後,國際輿論嘩然,紛紛譴責日本。日本害怕列強干涉,只得宣佈無條件休戰。日本本來想見好就收漫天要價,結果行刺事件的發生使得日本的計劃被破壞。伊藤博文惋惜地說:此次事件的嚴重性,超過在戰場上一兩個師團的潰敗。日本天皇和皇后分別派出御醫和護士,讓他們好生給李鴻章治療。伊藤博文也以私人身份前去探望。順便說一下,李鴻章和伊藤博文二人,在人生經歷上有很多相似之處,其中更為巧合的是兩個人都曾經遇刺。雖然發生了遇刺事件,李鴻章還得堅持談判。面對日本人割讓遼東、台灣、澎湖,賠款軍費三億兩白銀的漫天要價,李鴻章實在難以認可。清政府在給李鴻章的電報中,均是模稜兩可的「著鴻章酌量辦理」。
這時清議派核心人物李鴻藻實際左右著總署,他「竟欲東討日本,西擊法蘭西」,他們根本看不到實際的情勢,一味盲目要求排斥外國。這樣,在八月的時候,廣東沙面洋人聚居區裡就發生了中國人焚燒洋人房屋的事件。而地方官也聽之任之。朝廷派彭玉麟赴粵辦理防務,他也不對此事進行追究。此外,彭玉麟對來訪的外國人是概不接待。這樣一來,二十多天洋人都不敢來訪。
總署批准,通知前敵將領酌量退兵。法國公使寶海留在上海等候巴黎的批准。就在中法的談判就要取得最後的成功時,法國內閣改組了,重新實行極端侵略擴張主義,中法關係再次惡化。
這一下,日本的面子算是被掃盡了。難道朝鮮人比大清國人還傲慢?部分日本人嚥不下這口氣。
在這段悠閒的時間裡,李鴻章想了很多問題。一次,他對曾國藩的一位孫女婿吳永說:
光緒五年(一八七九年)八月十五日,中俄簽訂《里瓦幾亞條約》,伊犁南境大片土地落入沙俄手中,中國還支付俄國五百萬盧布作為「守城費用」;此外,俄國還獲得了許多商業特權。條約對中國主權和利益造成了巨大的損害。而崇厚簽訂了割地賠款條約,不等朝廷調令就私自返回了中國。
日本此時突然改變戰略,在報紙上公開刊登議和「價碼」:中國賠償軍費四億兩,並將日當時所佔之區割讓日本。清政府認為條件雖苛刻,卻有議和的希望,任命邵友濂、張蔭桓為全權大臣,赴日談判。一向主張議和的李鴻章對此次議和態度並不積極,他認為日本此時提出議和,其中定有蹊蹺。果然,清方使臣還未踏上東瀛,日軍便發動了更大的攻勢。二人使團的迅速成行明確顯示出清政府無心戀戰、急於求和的真實意圖,也使日本政府堅信,戰爭越擴大就越有利可圖。
「我辦了一輩子的事,練兵也,海軍也,都是紙糊的老虎,何嘗能實在放手辦理?不過勉強塗飾,虛有其表,不揭破猶可敷衍一時,如一間破屋,由裱糊匠東補西貼,居然成一靜室,雖明知為紙片裱糊,然究竟決不定裡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風雨,打成幾個窟窿,隨時補葺,亦可支吾對付。仍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預備何種修葺材料,何種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術能負其責?」
不巧的是,正好那一天颳風下雨不利於出海,李鴻章冒著風雨來到大沽口,但是德國軍艦離港口還有幾十海里,他們的船隻在風浪中很難前行,這時柯納德派了一隻小艇前來聯絡,並帶來口信:「今天風雨太大,在海中行船會有危險,您這麼大年紀,就不必冒此危險了,可以改日再來參觀。」
一八九六年三月二十八日,已是七十三歲高齡的李鴻章,帶領隨員李經方、李經述、于式枚、羅豐祿、柯樂德(俄)、德璀琳(德)、穆意索(法)、赫政(英)、杜維德(美)等四十五人,乘法國郵船「愛納斯脫西蒙」號,從上海放洋,開始了周遊列國之行。李經方負責協理事務,李經述負責照料李鴻章的起居。此外還有兵部主事于式枚及各國洋顧問等,李鴻章還帶了一名英國醫生。他們從上海出發後,經過東海、南海、馬六甲海峽,橫渡印度洋,穿過紅海和蘇伊士運河,到達埃及的塞得港。沙皇派遣烏赫托姆斯基公爵專程前往塞得港迎候,換乘俄國輪船,由地中海前往黑海。
可見,以佐田為代表的日本強硬派不僅藐視朝鮮、呂宋,就連大清國也不放在眼裡,他們毫無顧忌地談論著奪走台灣的事。這是一種典型的「黷武主義」論調,在當時日本國內受到緩進派的嚴厲批評。
就在中秘換約前半年,因「馬嘉理案」而引發了持續一年半的中英交涉。如果說在中秘訂約談判和換約中,李鴻章的特點是執意抗爭的話,那麼在中英交涉中,李鴻章就以「委曲求全」而著稱了。
一八八一年六月,美國派薛斐爾來中國聯繫和朝鮮簽立通商條約,找到李鴻章幫忙。李鴻章正擔心日本會藉機侵略朝鮮,薛斐爾的出現讓他心中暗喜。如果美國和朝鮮簽約,就會牽制日本的行動。所以,李鴻章對於此事十分積極。
一八九四年三月,朝鮮南部爆發了「東學黨」起義,朝鮮統治者極為恐慌,請中國出兵助剿起義軍。日本政府認為這是發動侵略戰爭的好機會。為了誘使清政府出兵干涉,以製造侵略藉口,便通過日本駐朝使館翻譯官鄭永邦向袁世凱表示:「如果清朝出兵干涉朝鮮內亂,日本一定不會干涉。」這使得袁世凱堅信日本不會派兵干涉,從而一再致電李鴻章迅速派兵援朝。
在事實面前,艾莫勒爾只好承認「容閎所言華工受虐情形算得憑據」。這樣,他開出了相關的照會,李鴻章也在一些無關大局的問題上作了讓步。七月初七日,艾勒莫爾發表了一項聲明,要保護華工:秘魯將給予「中國移民以最積極的保護,防止他們遭受最低限度的虐待」;保證他們「能安居樂業」以及「他們的人身安全與財產」;並保證對中國所派使者給予密切合作,與之切實商議華工事宜。中秘條約也在這一天於天津正式簽訂。
白齊文不敢和李鴻章直接作對,便拿在松江的道台楊坊出氣。他跑到楊坊家裡,將他毒打一頓,同時將楊府中搜到的四萬塊洋銀搶劫一空。白齊文幹了壞事自覺理虧,逃到英國軍隊中隱匿起來。曾國藩對李鴻章援軍未至一事倒不怎麼在意,因為他要求增援只是想招回程學啟部。至於「常勝軍」,曾國藩說過這麼一段話:「『常勝軍』不來南京沒什麼不好,來了倒沒有什麼好處!」李鴻章卻對白齊文不聽調遣、毆打朝廷命官且入室搶劫之事不能容忍。當然,這種棘手之事老奸巨猾的李鴻章不會親自處理,他令吳煦限期將白氏捉拿歸案,要求「常勝軍」轉由中國官員接管,外人不得干涉。英國軍隊見李鴻章真動了怒,覺得不便為一個白齊文破壞中英兩國關係,決定交出白齊文。然而,英國駐華水師司令迪佛立與白齊文私交甚篤,強硬堅持不肯交出白齊文。李鴻章決心以此為突破口,改組「常勝軍」。李鴻章改組「常勝軍」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削減「常勝軍」的經費,將錢省下來發展淮軍;二是收回「常勝軍」兵權。無理也硬三分的英國人當然不會同意李鴻章的改組方案。英國政府任命戈登為新任「常勝軍」統領以取代白齊文。
因此,英國殖民勢力想要在中國擴大市場,他們企圖打開一條自印度、緬甸到長江流域的通道,向中國西南地區擴張勢力。當時在雲南大理存在一個反清政權,是由回民起義領袖杜文秀建立的,英國為達到分裂中國的目的,便向杜文秀出售武器,同時牟取暴利。
一八六九年和一八七一年,總理衙門分別接到秘魯華工聯名寫的求救信和控訴信。李鴻章得知此事後,十分同情在外華工的遭遇。他認為朝廷應該為他們做主,應該保護華工的合法權益。
這時正是中國的西北、東南邊境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候,因此聽說馬嘉理被殺,清政府大吃一驚,急忙向威妥瑪表示將盡快通知雲南當局進行調查。隨後,上諭嚴令岑毓英迅速確查究辦此案。對於威妥瑪的六條要求,清政府斷然拒絕。由於一時沒有強有力的手段強迫中國就範,同時其他國家也反對英國單獨擴大在華權益,威妥瑪於是改變策略,集中要求實現前三條要求,並以與清政府斷交相威脅。在威妥瑪的威逼下,清政府開始妥協,原則上同意英方的前三條要求。由於當時只有上海可與倫敦通電報,為便於與本國政府聯繫同時與柏郎到滬商議,威妥瑪於一八七五年四月初到達上海。為表示重視,清政府則在六月十九日任命李鴻章的哥哥、湖廣總督李瀚章為欽差大臣,和前總理衙門大臣薛煥一同前往雲南查辦。
英國公使為了不得罪沙俄,讓赫德轉告戈登不要與李鴻章見面。
佐田回國之後,即向政府上書,稱朝鮮認為日本的「國書」出現「皇上」,即是對他們的不敬,難道日本人必須要「敬」他們?反之,他們對日本人的「不敬」就是應該的?佐田說,朝鮮人「知守不知攻,知己不知彼」,「固隨傲頑」,沒什麼了不起,不用武力征服它,「則必不為我用也」,主張「征韓」,而且佐田還說,出兵「征韓」有利可圖,雖然發動戰爭需要經費,但不出五十天,這筆軍費就能奪回來。他認為朝鮮是個「金穴」,糧食也很多,「一舉拔之,征其人民與金谷」,實在是「富國強兵之策」!佐田還分析說,現在出兵朝鮮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認為,四年前法國和美國在朝鮮吃了敗仗,這兩個國家不會就此罷休,俄國人現在又把軍隊開到黑龍江口了,也想來吃朝鮮這塊肥肉;日本再不下手,這塊肥肉就會被別人叼走了。最後,佐田得出結論說:「滿清可交,朝鮮可伐,呂宋(今菲律賓)、台灣可唾手而得。」
李鴻章這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引狼入室」的大錯誤。最後,清政府只得同意把膠州灣租借給了德國。接著,沙俄更是無恥地提出要租借旅順、大連。清政府只得同意。隨後法國提出要租借廣州,這時候的清政府除了同意之外還能如何呢?此後,英國又提出拓展香港。從此,列強開始了瓜分中國的狂潮。
來到比利時的第二天,李鴻章就覲見了比利時國王利奧波爾德二世,並同比利時國王商談了盧漢鐵路的修築問題。在比利時期間,李鴻章觀看了比利時軍隊的軍事演習,參觀了軍工廠,看到了「克革烈」槍炮公司的最新產品,這些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對比利時的裝備感到美不勝收,倍加讚賞。這位廠長看到李鴻章十分喜歡一種新式的大炮,就表示願意贈送一尊給李鴻章。李鴻章擔心一路上行程遙遠,自己的船無法負擔,就表示希望能送給中國。此後,這位廠長特奏請比利時國王派出專使把這門大炮運往北京。
時光流逝,日月如梭。李鴻章已死去近百年,他的功過是非,歷史早有評說。他的這次環球訪問,也像他的其他言行一樣,永久地留在了中國近代的歷史上。
戈登來中國之前聽說李鴻章是一個鐵腕人物,將前任嚇得躲在軍艦裡不敢出來,早已做好應對的心理準備。但見到李鴻章後,戈登改變了看法,他在給英國政府發去的公函中極力稱讚李鴻章,稱其是中國最傑出的軍事家和政治家,為人正直、思想先進,熱心發展西方軍工業,我們英國政府不但不應與之作對,而且應全力幫助支持。
李鴻章受到嚴斥,被迫無奈只好匆忙著手部署,分別由天津、旅順、奉天等地抽調總兵衛汝貴、左寶貴、記名提督馬玉崑、副都統豐升阿等軍一萬四千餘人,取道遼東過鴨綠江進軍朝鮮平壤,另由天津抽調仁軍、北塘兵二千餘人,取海道進援牙山,並派北洋艦隊的濟遠、廣乙、威遠三艦護航。七月二十五日,日本聯合艦隊在豐島海面偷襲中國護航的海軍船隻,並擊沉運兵船高昇號,不宣而戰。二十八www•hetubook.com•com日夜,日本陸軍又偷襲牙山清軍,在成歡接仗,清軍大敗。八月一日,光緒皇帝正式頒佈宣戰上諭,甲午中日戰爭於是全面爆發。
李鴻章於五月十八日到達莫斯科,隨後參加沙皇尼古拉二世加冕典禮,應邀「入宮慶賀」,「居各國專使首班,頗蒙溫語」,並被授予寶星「頭等第二,大小兩枚,皆鑽石密嵌」。沙皇對於李鴻章的接待,既優禮有加,極盡籠絡之能事,又不事張揚,以免引起外國的猜忌。維特說:在《政府公報》上,關於李鴻章的消息最少,「根本沒有提到他在彼得堡受接待的事,也沒有提到他在莫斯科受接待以及他在加冕典禮後受到接見的情況。」
弱國無外交。清朝政府後期,統治者昏庸無能,朝廷上下一派烏煙瘴氣。西方列強趁此時機,進行了瘋狂的侵犯與掠奪。清政府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對西方列強節節退讓,到處簽協議、訂和約,這時,勢必要有個人出來主持這方面的事物,他們選擇了李鴻章,把他推上了中國外交的舞台……
李鴻章雖有思想準備,卻萬萬沒料到英國會同意解散「常勝軍」。機不可失,李鴻章當即宣佈解散「常勝軍」。李鴻章一宣佈此消息,英國人倒不滿起來。駐華領事巴夏禮發出照會,稱解散「常勝軍」一事只有英國公使方可辦理,李鴻章無權作出決定。李鴻章深知英國人的脾性,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想徹底擺脫「常勝軍」就困難了。戈登又猶豫不決。李鴻章知道戈登一向好名,便以躲在軍艦中的白齊文為例,曉以利害,告誡戈登,人生在世名聲最為重要,不要為別人的利益把自己給毀了。李鴻章派出丁日昌勸告戈登要吸取白齊文被解職的教訓,說「常勝軍」現在名聲不好,你留在這裡對你的名譽也有影響,你要為自己考慮。李鴻章迅速籌集遣散費十九萬兩(超出三萬兩),全部交給戈登。只留下炮兵六百人和洋槍隊三百人,外國教官十一人,其餘全部解散。戈登拿著錢,還得了清政府頒發的提督榮譽軍銜,風風光光地回英國去了。事後,曾國藩讚嘆李鴻章居然能夠駕馭外國人。
李鴻章派出「常勝軍」的軍醫即後來幫助李鴻章興辦洋務的馬格里出面調解。英國也派人做李鴻章的工作,要求李鴻章給戈登寫道歉書,被李鴻章拒絕。後來李鴻章撥給「常勝軍」七萬兩軍餉,又派出朝廷新任命的海關總稅務司英國人赫德前去調停。赫德的前任、英國人李泰國因為和李鴻章作對,沒有落得好下場。戈登聽了赫德的話,想想自己離開「常勝軍」之後也是沒有更好的著落。於是,他又回到了「常勝軍」。
五月初四,李鴻章和法國新任公使脫利古(又譯為德理固)在上海會晤。脫利古拒不承認越南與中國的臣屬關係,堅決要對越南採取軍事行動。李鴻章掌握了之前劉永福已在河內附近大敗法軍的情況;而且當時法國已向越南增兵,派遣了四艘鐵甲艦、軍艦和三千名陸軍士兵;法國議院已作出無限制增加軍費的決定,準備一血恥辱,而脫利古此行目的就是取消寶海原訂協定。因此在結束了與脫利古的談判後,他馬上向總署報告,說:中國只有北洋的揚威、超勇和南洋的揚武、超武幾艘可以用於保衛海疆,軍隊是兵單餉匱,海軍還在籌建和訓練之中,與法國開戰無異以卵擊石,如今之計應先與之周旋拖延,爭取時間想別的法子。第二天,他又給張之洞寫信,說明法國是想要因越南「孱小」而「逞強貪利」,拒不承認越南的中國屬國地位,中法關係破裂是「意中事也」,但一旦開戰,中國勝算不大。
一八七三年八月,秘魯與日本簽訂了友好條約,其全權大使葛爾西耶隨後來華。他想在北京與中國簽訂條約,結果未能如願。
十七日,李鴻章向朝廷提出備戰求和的建議並進行了分析:法國佔領越南對中國構成威脅還是以後的事,而一旦中法開戰,那麼中國將面臨直接的威脅。如果中國出兵越南,法國將以此為藉口攻入中國,影響整個國家。因此滇粵防務應以加強戰備為主,同時應遣使赴法與之談判。朝廷先讓李鴻章到廣東,後來又調他到上海,對此李鴻章頗有微詞,他給張佩綸寫信說:「樞廷調度輕率,令人寒心。」但當得知朝廷已於十六日讓他回任北洋總督籌劃全局時,他滿意了。他在回天津的途中順便巡視了煙台、旅順、威海的防務,於六月初六回到天津。李鴻章已經發覺中國海防不足,在六七月間連上三摺,提出三點要求:展修到通州的電報線;購鐵甲艦,造鐵路火車;開採煤礦。他聲稱中國的現代化一旦實現,「外人斷不敢輕於稱兵恫嚇」。七月二十三日,越南被迫與法國簽訂《順化條約》,越南成為法國的保護國,這表明越南國王已經倒向法國。這是公然對中國宗主權的侵犯,清政府十分惱火,九月二十日,發佈上諭:
一八八二年,朝鮮和美國簽訂條約。此後不久,英、法、德、義也紛紛和朝鮮簽訂條約。除美國特派一人作為駐朝公使之外,列強皆任命駐華公使辦理與朝鮮的外交事務,這等於承認了朝鮮是中國的藩屬國。對於這樣的結果,李鴻章十分滿意。
清政府命李鴻章趕到廣東督辦越南事宜,授權他節制全部廣東、雲南、廣西邊防軍。
一、暫緩批准條約;
守孝百日的李鴻章回到天津,他深深感到日本對於朝鮮的威脅近在眼前,開始著手加強對朝鮮的控制。清政府與朝鮮簽訂新的條約,在朝鮮取得宗主國的諸多特權。此外,李鴻章還派兵駐紮朝鮮,並在很多方面給朝鮮以支持,希望能牢牢地把朝鮮控制在自己的手裡。
四月初七,朝廷讓李鴻章坐鎮上海,統籌全局。十六日,李鴻章離開合肥前往南京。到南京後又停留了三天,和左宗棠就調兵運餉等事宜進行了討論。二十日,他向總署說:「我現在正在和左宗棠討論軍隊和糧餉的有關問題,左宗棠提出調動軍隊是可行的,然而不能再給被調走的部隊發餉,但我覺得就連調集軍隊也並非易事。」
琅威理(Lang William M)是近代海軍史和中英外交史上的一個關鍵人物。他畢業於英國皇家海軍學校,本是英國海軍的一個低級軍官。光緒初年,李鴻章奉命創建北洋水師,戰艦多購自外國,且海軍人才缺乏,不得不借才異域。
清政府的態度是大事化小,主持總理衙門事務的恭親王奕訢心知威妥瑪明擺著是要訛詐勒索,他上奏光緒帝要謹慎行事,清政府即令雲貴總督劉岳昭、雲南巡撫岑毓英急速勘查。岑毓英上報結果聲稱元兇是當地山民野人,威妥瑪當然不肯罷休。清政府只得命湖廣總督李瀚章、總理大臣薛煥前往雲南審查此案,英方觀審官員參與會審,經過多次公開審訊,李瀚章得出結論:李珍國就是英方要求追究的策劃組織人員。
一八九六年二月,清政府決定派李鴻章出使俄國。另外,考慮到李鴻章賦閒在家,慈禧決定藉機讓他出遊歐美,聯絡和列強的感情。
會晤很快就結束了,二人合影留念,俾斯麥還讓李鴻章留下墨寶作為紀念。
在德國,迎接李鴻章的是空前盛大的歡迎儀式。德皇派御車來接李鴻章。
豐島海戰之前,李鴻章十分重視控制仁川、大同江口,但豐島海戰後,李鴻章懾於日本艦隊的威力,不僅主動命丁汝昌將艦船撤回,而且每當丁汝昌率艦隊往巡,總告誡他,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以保全船為主。中日雙方正式宣戰後,李鴻章既害怕艦隊遠出有失,又怕敵軍艦隊突然闖入北洋各口。一八九四年八月九日,丁汝昌奉命率十艦赴朝鮮海面巡擊,但日本聯合艦隊不與他作戰,而是駛進威海、旅順港口,假裝要攻擊,實際目的是要北洋艦隊回航,把制海權讓給他們。而此時,光緒皇帝獲悉日本艦隊深入威海、旅順一帶活動之後,擔心他們會入侵大沽口,於是於八月二十三日電諭丁汝昌,要他在大沽門戶附近巡航,不得遠巡。這樣,拱手將仁川、大同江口的制海權讓給了日本。
然而,這時又出現了日本利用法國侵越侵略朝鮮的問題。因而朝廷中出現了這樣一種意見,覺得朝、越均為藩屬,兩者相較,應以朝鮮為先為重。滿族名臣寶廷說:「即失雲貴,不可失朝鮮。」漢族名臣鄧承修也指出直隸渤海的戰略地位並非滇粵可比。李鴻章所持的正是這樣一種觀點。
條約使得華工有了一定的法律保障。為了徹底解決販賣華工和迫害華工的問題,李鴻章與葛爾西耶「反覆爭論,幾乎舌敝唇焦至往覆數十次」,終於有了令人較滿意的結果,他一邊向朝廷奏報,一邊等著中秘建交,準備在第二年正式簽約。
十九世紀九十年代初,俄國開始修築橫貫歐亞兩大洲、西起莫斯科、東達海參崴的西伯利亞大鐵路,企圖藉此在遠東取得比其他歐洲國家更大的優勢,控制太平洋水域的一切國際商業活動。一八九四年,西伯利亞鐵路修到外貝加爾地區,關於鐵路走向問題,沙皇批准了財政大臣維特提出的橫穿中國東北的方案,因為這不僅可以縮短路程,節省經費,加快進度;而且便於對中國和遠東地區進行軍事、政治、經濟擴張。方案既定,便開始設法實施。一八九五年六七月間,俄國未經清政府同意便擅自派員赴中國東北勘測路線。十一月,維特向中國駐俄大使許景澄提出「俄人集立一公司,承造此路,與中國訂立合同」的主張,企圖以所謂中俄合辦、「無礙主國事權」為幌子,誘騙清政府上鉤。不久俄國外交部電令其駐華公使喀西尼與總理衙門商辦「公司之議」。維特還奏准撥出「一筆適當的款子」,供駐華公使用以賄賂「清帝親信近臣」。但後來俄國考慮到北京眾目睽睽,不利於秘密談判,又恰值沙皇尼古拉二世將要舉行加冕典禮,於是便選定彼得堡作為談判地點。沙皇尼古拉二世加冕禮定於一八九六年五月舉行,各國均派特使致賀,慈禧太后和奕訢都認為,只有派李鴻章去最為妥當。一是因為洋人們說,對於十九世紀的中國,他們只知有李鴻章而不知有皇帝;二是與沙俄的密談,也只有李鴻章才能勝任。
一八七六年一月二十四日,李鴻章在保定會見了森有禮。森有禮專程拜訪李鴻章,是想「復申各說」,通過李鴻章影響總理衙門,打破談判僵局。李鴻章接見並宴請了森有禮。森有禮絮聒不休,聲稱「國家舉事,只看誰強,不必盡依著條約。」李鴻章針鋒相對,指出「恃強違約,萬國公法所不許。」森有禮堅持強權的邏輯,而李鴻章卻迷信「萬國公法」,殊不知「萬國公法」並不能制止侵略者「恃強違約」。森有禮還否認朝鮮為中國「屬國」;李鴻章駁斥說:朝鮮「奉正朔,如何不是屬國」?他倆關於朝鮮是否中國「屬國」的爭論,其實質是西方殖民觀念與東方封貢觀念衝突的反映,是日本企圖排擠清朝勢力、打開侵略朝鮮的通路和清朝方面為維護宗藩關係、防止日本侵略朝鮮的鬥爭。森有禮在「酒酣面熱」時,曾說「取了高麗有何益處?」李鴻章乘機對他曉以利害,並揮筆疾書「徒傷和氣,毫無利益」八個字送給他。森有禮再三央求李鴻章轉商總理衙門,設法勸說朝鮮接待日本使臣。事後,李鴻章果然不負所托,向總理衙門詳細地報告了與森有禮會談的情況,並建議「將奏請禮部轉行朝鮮一節作為收場,以示格外和好,藉答來意,而略緩其逞強黷武之心,更於大局有益。」
在十九世紀六十年代中期以前,清政府認為列強意在通商而不是要推翻其統治取而代之,意識到可以利用列強來鎮壓太平天國,因而開始調整其對外政策;同時,出於種種原因,列強之間對中國實行了被稱為「合作政策」的聯合侵略政策。因此在一段時間內,出現了所謂「中外和好」的局面。然而,各帝國主義國家實際都想實現自己在華利益的最大化,表面的合作之下暗中卻各自加緊侵略活動,所以它們對華侵略的「合作政策」根本不可能持久。到十九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列強紛紛加緊在華的侵略活動,中國西北、東南和西南的邊疆危機幾乎同時出現。如俄、英染指爭奪新疆,日本開始侵台試探,英、法兩國分別加強了對緬甸和越南的侵略,其意在侵入我國的西南邊陲。這些,標誌著邊疆普遍危機的開始。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發生了看似偶然實則必然的「馬嘉理案」。
李鴻章在上海臨行前,曾對來訪的黃遵憲說:「聯絡西洋,牽制東洋,是此行要策。」這既反映了李鴻章的心聲,又道出了清政府的意圖。不求自立,而欲「以夷制夷」,其結果必將為「夷」所制。
這裡還有一個關於他們的小故事——俾斯麥對中國的箭術十分好奇,所以想看看中國的箭術是什麼樣子,李鴻章很痛快地答應了。李鴻章派人表演了步箭和馬箭等等,看得俾斯麥十分高興。表演結束之後,衛隊長報告李鴻章說,總共發了一百支箭,九十九支箭都在靶上,少了一支箭。過了一會,衛隊長又報告說,射手二十人,現在只有十九人,少了一個。於是俾斯麥派人去找,結果發現這個射手頭上中箭躺在地上。原來,這個射手叫張樂堂,因不小心被別的射手誤傷了,箭正好穿過了他兩邊的太陽穴。李鴻章立即命人給張看病。外科醫生把這名射手太陽穴兩邊的箭鋸掉,並說已經治好。李鴻章生氣地問:那腦子裡的箭怎麼辦?醫生說:那是內科的事情了。大人可以讓他去找內科醫生。李鴻章說:他現在都不能站起來,怎麼找醫生?外科醫生說:只要大人吩咐的事情,誰敢不從?於是,李鴻章命令道:張樂堂站起來!於是張樂堂果然站了起來,去找內科醫生了。俾斯麥看到這一切,覺得十分驚奇,於是問李鴻章:是什麼力量讓這位士兵站起來的?李鴻章不無得意地說:這就是中國軍人的服從精神,他們以服從長官的命令為天職。俾斯麥聽了之後,佩服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李鴻章在北京沒有房產,他閒居在北京東安門外冰盞胡同的賢良寺內。賢良寺是由雍正時怡賢親王的房子改建而成,這裡環境優雅,安靜宜人。
李鴻章這番意味深長的話,讓吳永聽後感慨良多。

立約制法護華工

最糟的是一八九一年四月,戶部建議停購艦上大炮、裁減海軍人員。這些建議得到朝廷准許。這使艦隊及其裝備的更新成為不可能。以上北洋海軍自身所存在的弱點以及甲午中日戰爭中李鴻章一貫主張「防禦」的方針,導致了北洋艦隊在中日甲午戰爭中被日軍全部殲滅。
一八八三年正月二十九日,李鴻章發了急電給總署,說據馬建忠從上海發來的報告,法國已改變了對和議的態度,請朝廷趕快準備加強滇桂前線的防務。
一八九五年二月二日,威海衛失陷。統帥丁汝昌早已做好與北洋艦隊同存亡的準備。豐島海戰後,他將兒子丁代禧留在身邊,兒媳張氏和孫子丁旭山送回原籍。臨行前他交代張氏:「我的生命已交給了國家,你一定要照看好我的孫子!」劉公島保衛戰開始後,丁汝昌向李鴻章表示:「唯有船沒人盡而已!」丁汝昌派人將鴉片送到船上,以備如果不能戰死就服毒自盡。為防止受傷軍艦落入敵手,丁汝昌用廣丙艦的魚雷炸沉了已擱淺的靖遠艦,又在定遠艦中部裝上火藥,將其炸毀。定遠艦管帶劉步蟾吞鴉片自盡,實踐了「艦隊亡則人亡」的誓言。丁汝昌向廣大官兵許諾的最後一天終於來到了。傍晚,丁汝昌收到李鴻章的電報,上面寫著「援兵無期」!
其次,日本人對待朝鮮的態度就是「武攻」。一八七五年九月二十日,日本海軍少佐井上良馨帶領一艘軍艦駛至朝鮮江華島附近,在這裡測量海口,以作戰備之需。
在最後簽字的前一天下午,日方的要求極其苛刻。只允許中方回答「允」或者「不允」,李鴻章沒有絲毫討價還價的餘地。李鴻章一直磨到天黑,希望能夠再減少兩千萬兩,最後,甚至含淚請求伊藤博文說,就算給我這個老頭子回家的旅費吧。伊藤博文根本不予理會。晚上,伊藤博文還威脅李經方說,如果明天你們還不簽字的話,你們這些代表能否安全回家,我怕都不能真正保證了。一八九五年四月十七日,李鴻章與日本代表簽訂了喪權辱國的中日《馬關條約》。條約規定:清政府承認朝鮮「獨立自主」;割遼東半島、台灣、澎湖列島及附屬島嶼給日本;賠償日本軍費白銀二億兩;增開重慶、沙市、蘇州、杭州為通商口岸;開闢內河新航線;允許日本在中國的通商口岸開設工廠,產品運銷中國內地免收內地稅。
李鴻章一貫主和,現在一下子變得強硬了。光緒十年(一八八四年)十二月十二日,李鴻章寫信向翁同龢解釋這次變化中的原委說:「越事之興,尚冀迎刃而解,息事寧人。今則局勢屢更,彼此皆騎虎難下。自不得不堅持,以待機會。然岑(毓英)、徐(延旭)皆非能了事者,仍在樞軸之相時操縱耳。若僅在越地鏖兵,利鈍無甚關係,波及內地,則各省強弱不齊,民窮財匱,實大可虞……我公憂國如家,知必長慮卻顧也。」在十五日給軍機大臣李鴻藻的信中又說:「鴻章於事初不敢力主進取,實見得各省戒備,未盡精整,或至一發難收。今山西挫退,敵焰正張,我軍已扎北寧。洵如遵旨,只有增軍繕備,一意堅持,以待事機之轉。」戰事未開,自然要盡力爭取和平,現在既然已經訢諸武力,又吃了敗仗,求和這條路已經徹底堵塞,那就只能加強戰備了。很快他又請求朝廷派宋慶添募四營人馬在營口駐防,派曹克忠選勤奮六營在煙台和威海一帶駐防,以加強北洋的防務。
九月十四日,李鴻章及隨行人員搭乘美國太平洋輪船公司的輪船橫渡太平洋,踏上了回國的航程。到達日本橫濱港需要換船。當年離開馬關的時候,李鴻章曾表示「終生不履日地」,換船時,當他看到周轉的是一艘日本的船隻時,堅決不肯上船。他決心不讓自己的精神和肉體再與日本國土發生一絲關係。侍從們無奈,只好在美輪和招商局的輪船之間搭起一塊跳板,冒著掉到海裡的危險將他扶上招商局的輪船。
李鴻章的經歷雖比不上俾斯麥那樣傳奇,但也有相似之處,他早年鎮壓了太平天國和捻軍起義,後當上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文華殿大學士,出將入相,在職務上應該說與俾斯麥相當了。只不過前兩年在中日甲午海戰中折戟沉沙,丟盡了顏面。
日本看到清政府在此次事件中的強硬態度和果斷措施,暫時收斂了對朝鮮的行動,轉而等待下一個合適的時機。日本人還對朝鮮要員鼓吹朝鮮應該獨立自主,應該放棄和中國的藩屬國關係。日本可以退還部分賠款,幫助朝鮮獨立。這樣,在朝鮮內部逐漸地形成了一股親日勢力,他們決定效仿日本,開始政治維新。
在戈登和郜永寬等人私下交易之後,戈登自認有功,要求李鴻章給常勝軍發兩個月的恩餉,並威脅李鴻章說如果不給,就要辭職。李鴻章回答說他會考慮。然後,戈登去看望蘇州城中的郜永寬等人,郜永寬表示對戈登的安排很滿意。後來,戈登聽說李鴻章只答應給一個月的恩餉時,他就真的開船準備走了。戈登剛剛走出城門,就聽到有槍聲,他感覺很奇怪。有人告訴他說,李鴻章不允許郜永寬他們保留舊部,在派人鳴槍示威。戈登感覺事情不妙,於是派人去抓李鴻章。可是他沒抓到李鴻章,自己反而被淮軍扣留。第二天早晨,戈登得知郜永寬等人已被李鴻章殺掉!戈登怒不可遏,他覺得李鴻章不但不給恩餉,還在郜永寬等人的事情上把自己給玩弄了,大英帝國軍官的顏面往哪裡放?他氣急敗壞地拿著一隻手槍到處尋找李鴻章,說要殺了他。之後,戈登提出要李鴻章辭職,把李鴻章交由北京政府審判,否則,就要率領「常勝軍」把淮軍已經收回的地方再奪回來,交給太平軍。
一八九五年四月,李鴻章帶著《馬關條約》草約和臉上的繃帶,還有懊惱沮喪的心情回國時,發現自己早已成了舉國之「公敵」。朝廷斥責他辦事不力,官員說他喪權辱國,民間傳說他拿了日本人的銀子。更有人公開聲明說,要不惜一切殺掉他,以雪「心頭奇恥大辱」。只有那一句話,讓李鴻章聞後不能不老淚縱橫。其時,全體軍機大臣集體上奏給光緒帝,奏摺中有此一語:「中國之敗,全由不西化之故,非鴻章之過」。
六月四日,李鴻章又接到朝鮮政府關於「酌派數隊,速來代剿」的請求。於是李鴻章決定派直隸提督葉志超、太原鎮總兵聶士成統兵一千六百人進駐朝鮮漢城以南的牙山,會同朝鮮政府鎮壓「東學黨」起義,並按照一八八五年中日《天津條約》由駐日公使汪鳳藻通知日本關於中國出兵朝鮮的消息。日本政府見清政府已出兵,便以「保護」日本使館和僑民為名,命第五師團大舉進入朝鮮,並於六月十日佔領了漢城。袁世凱針對日本同時派兵入朝的異常情況,電告李鴻章拿主意。這時李鴻章也看不出日本侵略的最終目的,寄希望於外交上解決,一廂情願地避戰求和,在軍事上防備考慮不充分。朝鮮「東學黨」起義被鎮壓後,李鴻章以「韓亂」已經平息,向日本提出中日同時撤兵。日本非但不允許,反而繼續增兵,一月之內派到朝鮮的軍隊達萬餘人,企圖發動侵略戰爭的陰謀已昭然若揭。李鴻章知日本居心叵測,只好一面電告中國駐朝軍隊:「日內外俱備,我備未齊,不宜先露心機。」一面緊張地進行外交活動,幻想西方列強尤其是英、俄等國出面調停,促使日本撤兵。日本則以默許英、俄等國的在華利益為條件,換取了列強各國在中日兩國衝突中採取有利於日本的「中立」立場。李鴻章m•hetubook.com•com的外交活動宣告失敗。
李鴻章在和俄國簽訂有失中國主權的《中俄密約》後,對外秘而不宣,便回到了中國。李鴻章心滿意足地說,《中俄密約》能保證我大清國的邊疆二十年無事。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密約居然連一年的時間都沒有保住。
朝廷對這樣的結果自然難以滿意,下令讓左宗棠、李鴻章、沈葆楨等挽回損失。同年十月初五,李鴻章向朝廷提出建議,說條約的簽訂雖然給中國帶來了巨大的損害,但是中國一旦違約,「恐為各國所訕笑」,應予以批准。
由此可見,李鴻章對於朝鮮,既抱住所謂宗主權不放,又對日本侵略採取「息事寧人之計」,其結果勢必引進日本侵略勢力,損害清朝的既得利益。
在平壤戰役前夕,李鴻章為了及時增援平壤,決定將駐防大連一帶的總兵劉盛休所部銘軍八營四千人,由海道運至大東溝,然後轉由陸路開赴朝鮮,並命丁汝昌率北洋艦隊護航。一八九四年九月十七日,北洋水師十一艦護送增援平壤守軍開抵鴨綠江口大東溝登陸後準備返航。途中遇到十二艘懸掛美國國旗的軍艦。突然,十二艘船艦上的美國國旗全部換成日本旗幟,向北洋軍艦發動襲擊。中國軍隊奮起還擊。雙方激戰了五小時,北洋艦隊損失慘重:五艦被擊沉,六艦負傷,死傷官兵千餘人。日軍有五艦受到重創,死傷六百餘人,並先行撤離戰場,北洋水師也返回旅順。至此黃海大戰結束。
英方決定派英國駐上海領事館官員馬嘉理到雲南迎接柏郎的探路隊。馬嘉理從上海動身,經湖北、湖南、貴州進入雲南,然後入緬,於一八七五年一月十七日到達緬甸八莫,與已在八莫的柏郎等人會齊。二月初,他們開始向中國邊境進發。二月二十一日,先行進發的馬嘉理一行在中國雲南蠻允附近,為邊吏李珍國率部和當地士紳所阻,雙方頓起衝突,馬嘉理開槍打傷中方一人,中方隨後將馬嘉理及其隨行的幾名中國人打死。柏郎未敢繼續前進,率探路隊退回緬甸八莫。這就是近代中國歷史上的「馬嘉理事件」。
戈登和李鴻章最初的合作還不錯。可是,由於「蘇州殺降」一事,導致戈登對李鴻章極為不滿。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一八九七年德國皇帝威廉二世訪問俄國,向尼古拉二世暗示染指膠州灣問題,尼古拉二世表示沒有興趣。是年十一月,德國的兩個傳教士在中國被殺,此後又有德國水手被殺,德國終於找到藉口,派兵佔領了膠州灣。十二月,俄國藉口幫助清軍抗德,把軍艦開進了旅順和大連。

不敗而敗留怨言

一八七六年夏,光緒帝降旨,派李鴻章為欽差大臣,「全權便宜行事」,前往煙台與威妥瑪舉行談判,並特別指示李鴻章,萬不能答應將岑毓英提往北京審訊的條件。其實威妥瑪故意提出這個條件的本意是要挾清政府答應其他條件,盡早「和平」了結此案,為此,英方還調動了海軍艦隊停泊於大連,做出武力威脅姿態。
同意英印政府另派探測隊入滇;
北洋艦隊尚存的十艘艦船和劉公島各炮台軍資器械,全部為日軍所擄。
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年),李鴻章負責處理歸還南京法國教產的事宜。由於他一直拖延,對法國的無理要求置之不理,法國公使伯洛內便藉機向恭親王進讒言,說李鴻章有篡位之心,對他進行了攻擊和誹謗:「且李鴻章之敢於誤國,是自矜其有為有獻,慰官憋賞,曰碑譽頌,驕氣日盈,又見貴親王事事優容,不加勉強,是以其有跋息之勢,欲於南方自雄焉。本大臣看上海及香港新聞紙,早有人說過,李鴻章有自由自主之意」,想利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將他拉下台。
五月四日,李鴻章在皇帝行宮拜會沙皇,「面呈國書,寶星,並讀頌詞」。五月七日,沙皇再次秘密接見李鴻章,「令帶經方傳話,不使他人聞知。」沙皇把李鴻章引至便殿,賜坐暢談,說:我國地廣人稀,斷不侵佔人尺寸地。中俄交情,近加親密。東省接路,實為將來調兵捷速,中國有事亦便幫助,非僅利俄。華自辦恐力不足,或令在滬俄華銀行承辦,妥立章程,由華節制,定無流弊,各國多有此事例,勸請酌辦。將來倭、英難保不再生事,俄可出力援助。
《中秘查辦華工專條》是中國近代第一個保護僑民的條約。李鴻章要讓所有在外的華工都知道,朝廷還沒有忘記他們。大清國雖然力量微弱,但還是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的臣民。李鴻章說,海外華僑如果知道朝廷還惦記著遠在異國的他們,那麼一定會激發他們的愛國之情,激起他們效忠中華的正義之心。李鴻章由此想到,華工在外距離中國遙遠,朝廷根本無法知曉他們的情況和安危。於是,李鴻章還考慮到如何向海外各國派遣使者。清政府深以為然,決定派陳蘭彬為出使美、西、秘國大臣,容閎幫辦一切事宜。不過直到一八七八年初,在清政府簡派公使已將近三年的時候,陳蘭彬才磨磨蹭蹭地出洋赴任。
甲午戰爭並不是偶發事件,而是日本資本主義發展的必然結果。當時日本大體上確立了以軍事工業和輕工業為主體的經濟基礎,並完成了針對中國的擴軍備戰計劃;國內階級矛盾日益尖銳,政潮迭起,局勢不穩。為了維持自身的統治地位和滿足地主資產階級對外擴張的需要,伊藤博文內閣走上了發動侵華戰爭的道路。
首先,是所謂的「文交」。一八六八年年底,日本派出使臣帶著一份「國書」,興致勃勃地去朝鮮,一是向朝鮮人通報「日本內政改革情況」;二是表示想建立友好邦交關係的願望。

出訪歐美開眼界

威妥瑪對此結論當然不滿意,他反駁道:「李珍國絕不敢阻殺洋人,就算是岑撫台指派,也不是他敢做的,肯定還有更深的幕後主使。現在滇案處理不合事實,如果只懲辦野人,我不答應;如懲辦李珍國及吳同知等人,我不答應;如只懲辦岑撫台,我也不答應。其錯在中國朝廷及總理衙門。」將矛頭直接對準清政府,並提出要求將岑毓英一干人等提往京城審訊,同時懲辦查案不力的李瀚章、薛煥兩位大臣。
4.降低中國雲南、廣西同越南邊界的進出口稅率;
李鴻章在會談後電告總理衙門,認為沙皇的主張比維特「前議和厚」。所謂「和厚」云云,無非是指沙皇承諾「不侵佔人尺寸地」、東省接路「由華節制」、援助中國對抗英、日而言。李鴻章相信了沙皇的承諾。在他的心目中,作為國主,一言九鼎,怎能會騙人呢!從五月八日開始,俄國外交大臣羅拔諾夫和維特一起,繼續與李鴻章談判。李鴻章將談判情況隨時電告總理衙門請代奏,總理衙門內部多由翁同龢、張蔭桓經辦,會商奕訢、奕劻等,請旨電示李鴻章。羅拔諾夫和維特秉承沙皇意旨,企圖以簽訂「華有事俄助」的密約來換取「東省接路權」。而李鴻章和清政府則主張「自辦接路」和簽訂互助條約,以期確保路權和爭取外援。羅拔諾夫和維特步步進逼,李鴻章節節退讓。他們之間的談判,是從彼得堡開始在莫斯科結束的。
八月二十二日,李鴻章一行結束了在歐洲考察訪問的最後一站英國,乘船橫渡大西洋前往美國訪問。經過六天的海上航行,於二十八日抵達美國紐約。當李鴻章乘坐的客輪到達紐約港時,美國海軍最強大的艦隊依次列陣港灣,鳴炮致敬以歡迎大清國的重臣。為迎接李鴻章的到來,正在海濱度假的美國總統克利夫蘭特地趕到紐約,第二天便會見了李鴻章。會見過程中,雙方討論了「照鎊加稅」問題。而後,李鴻章進行了一系列頻繁的訪問和考察活動。九月三日,他在紐約會見美國基督教教會領袖,讚揚了美國來華傳教士的功德。離開紐約後,李鴻章到達費城,在那裡參觀了美國獨立廳、自由鐘,接著又從費城到達華盛頓,參觀了美國國會和圖書館。到九月五日,李鴻章一行才離開華盛頓前往英屬加拿大。
在朝將領吳長慶曾提出調部分兵力回煙台。李鴻章於九月初三回信分析當前形勢,說法越新約簽訂表明,雖然越南國王號還在,但是越南已經投降了法國,朝廷裡主張一旦出現危急情況將調回駐朝之兵,但我認為不應慌亂,再過兩月冬季到來,北方的各港口都封凍,自然就阻擋了在越南的法國海軍北進的步伐。而且日本加緊侵朝,朝鮮的王公大臣們對中國的態度有所動搖,正在觀望越南局勢,想以此決定下一步的決定,這樣,中國駐朝大軍更不應輕易回撤,而應留駐,起到強大的威懾作用。

忍辱負重簽契約

光緒八年(一八八二年)十二月十五日,戈登返英,寫了一封信給英國的遠東問題專家,說:「歐人多願李鴻章自立為帝。實則滿清若倒,中國或將大亂,英國更不能通商。若鴻章果能自立為帝,則中國必在鴻章之英明領導下,聯合一致,於英國利益更為不利。法國亦然。英人以通商為主,鴻章若自立為帝,豈不禁止英人售煙(鴉片)運貨,更何利之有?中國實不應與法戰。」

合縱連橫護顏面

聽說「東方俾斯麥」李鴻章要來漢堡,當地百姓奔走相告,紛紛走到道路兩旁駐足相望,期盼能親眼目睹這位東方大國的傳奇宰相,漢堡官商還準備了豐盛的宴席準備款待李鴻章一行。俾斯麥自然也十分高興,他戴上威廉一世賜給他的冠冕,佩上十字勳章,穿上盛裝,以最高規格的禮儀準備迎接李鴻章的到來。
李鴻章這一招果然奏效,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威妥瑪不得不放棄將岑毓英提京的要求,至此談判才得以順利進展。雖然李鴻章在其他具體條款上為了中國利益做了最大努力,但最終還是被迫簽訂了喪權辱國的《煙台條約》。
這些情況都說明,李鴻章認為朝鮮的戰略地位遠比越南重要,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想在廣東和上海停留,而極力要回到天津的真正原因。一般人們都指責李鴻章此舉是要保護自己在北洋地區的勢力,然而實際上此時朝鮮的局勢也是極為動盪不安的,而且其問題的確遠比越南嚴重得多。客觀地說,正是因為李鴻章及時返回天津,而且力主保持中國在朝鮮的駐軍數量,才確保了北方的穩定。
英國公使威妥瑪讓梅輝立來天津轉告李鴻章:秘魯不遠萬里遣使來與中國談判訂約,「若中國置之不理,必為各國所輕視」,催促他盡快簽訂條約,而且「毋庸請用御寶,亦毋庸定期互換」。李鴻章認為這是私訂條約的事,堅決不答應,說:「此層實難遽允。」他對英國公使袒護秘魯一方很是不滿,對著梅輝就把威妥瑪批了一通,還讓梅輝立轉告威妥瑪,「若必強中國以難行,萬萬不能從命」。
木戶孝允的主張得到明治天皇的支持,並付諸實際。後木戶孝允因患病而未能成行,日本政府領事派遣另一名使臣赴朝鮮交涉此事。同時,派遣外務少輔森有禮赴大清,探詢大清態度。
之後,葛爾西耶提出了條約的草稿,共五十一條,說要按國際習慣簽訂條約,態度很強硬。李鴻章也不示弱,也針對性地提出二十條,這回葛爾西耶還是反對,雙方都堅決不讓步,談判毫無進展。後來李鴻章考慮到如果不盡快達成協議,「在彼華人十多萬人不免更受毒害」,總理衙門也示意可作一些讓步。最後,李鴻章依國際法與葛爾西耶就通商條約十九款和已經訂立的查辦專條進行磋商,在雙方都作出讓步的前提下,於一八七四年六月二十六日簽訂了保護華工的《中秘查辦華工專條》和《中秘友好通商條約》十九款。
李鴻章接下來要解決秘魯、古巴華工悲慘處境的問題了。年底,陳蘭彬、容閎分別提交了古巴、秘魯華工情況的調查報告。早在中秘談判時,李鴻章已派遣容閎秘密赴秘魯調查。這次調查取回了呈詞、照片、口供以及證人,全部都顯示華工的待遇比黑人更加悲慘,他們被賣開山、糖寮、種蔗和鳥糞島等處,許多人還沒有到合同年限就被打死或自盡,或是投入火爐、糖鍋而死。血淋淋的事實證實秘魯根本不執行條約。
他提出,為保護華工的利益,必須慎重換約。朝廷同意了他的意見。他向秘魯大使提出了最後通牒,宣佈如再不讓步,中方將採取行動:
一八八九年,美、德、俄等國先後與日本簽訂新約,放棄對日本的特權。一八九〇年,英國也同意廢止英國在日本的領事裁判權。這時候的日本,經濟發展很快,已經成為新興的資本主義國家。它就要同列強一起,來爭奪中國這塊肥肉了。
面對危急形勢,總理衙門開始積極備戰,以李鴻章的名義邀請戈登來華,協助處理中國糾紛。
李鴻章敏銳地發現了這其中的蹊蹺,很快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並作出了反應。他開始跟美、德、俄、法、日、奧等國公使頻繁會晤,還到一些國家軍艦上參觀,故意孤立威妥瑪。
從甲午中日戰爭總體看,日本精心策劃,採取戰略進攻態度,相反地,清政府是被迫應戰,事前缺乏充分準備,事後也沒有制定合乎實際的戰略計劃,完全處於戰略防禦地位。這決定了清政府以後所採取的一系列方針以及北洋海軍逐步走向全軍覆沒的結果。
此後的數次談判中,雙方仍是爭執不下。李鴻章告訴他中國的原則是先訂立保護華工章程,由中國派員赴秘調查,然後再訂約。但葛爾西耶對此積極的建議置之不理,拒絕送回被害華工。他揚言:對華工「保護不保護,全繫立約不立約,欲得一言,以定行止。」他還以回國斷交來威脅清政府同意簽約,而李鴻章還是堅決不予讓步。葛爾西耶在天津待了兩個月,根本無法達到目的,他抱怨天津是「不好的地方」,便前往北京。但總理衙門仍讓他回到天津與李鴻章繼續談判。葛爾西耶請來英國威妥瑪、梅輝立、美國的施博和法國的林椿等各國公使和領事來調停。這些人表面上好像是中立的,實際上卻是向著秘魯一方的。
李鴻章十分清楚這次談判的重要意義,知道自己擔負著華工今後的命運,只能竭盡全力為他們爭取權利。他在重大問題上「逐層辯論」、「再三駁改」,終於簽訂了《查辦章程草案》,在華工的保護問題上取得了一定成果。
但李鴻章心裡卻想著越南不如朝鮮重要,不願去廣東。他想讓袁保齡從中幫忙,讓朝廷收回成命。袁保齡為袁世凱族叔,與中樞中的李鴻藻乃是師生。三月裡,袁保齡寫信建議李鴻藻派李鴻章的大將劉銘傳做「保越之將」,去負責指揮前線的部隊;還極力誇李鴻章「志力宏闊」,不減當年,近來更加「親賢遠佞」,用人取捨都做得很好。四月初,袁保齡又寫一封信給李鴻藻,內稱:「重臣宜外示鎮靜,內顧根本,伐越人牽制之謀,則駐津便;即謂暫助聲威,密通各國線索,為可和可戰之地,則駐滬亦便。二者用各不同,而皆視駐粵遠勝矣。」想讓李鴻章在天津或上海坐鎮,而不是待在廣東。此乃向中樞人物疏通以助李鴻章之舉。
一八六三年,清政府從英國購買的一支艦隊,一八八二年李鴻章聘任英國海軍軍官琅威理為北洋海軍艦隊的總監察,負責訓練。
因丁汝昌受李鴻章「保全堅船」的束縛,多次出巡無功,引起朝野不滿,光緒皇帝於八月二十六日將其革職,為此,李鴻章上奏為丁汝昌辯護,並乘機正式提出「保船制敵」的作戰方針。從此以後,「保船制敵」就成為北洋海軍對敵作戰的基本方針。按照這一方針,主動放棄與日本海軍爭奪黃海制海權,而退守「北洋各口」,不出渤海一步。這使日軍得以從海上順利地應援侵朝陸軍。
一八九五年之後,李鴻章像被水淹過的一座土山一樣坍塌了,在此之前,這座山巒曾經氣衝霄漢,巍峨矗立。從某種意義上說,李鴻章猶如一個賭徒一樣,輸掉了自己畢生的積蓄。但李鴻章還是克制住自己巨大的悲傷,像一個職業外交家一樣,盡力用外交彌補自己的過失。而後,他把自己封閉在冷靜的沉默中,就像一隻受了傷的老虎,一邊舔著自己的傷口,一邊思考著對策,隱忍,等待,夢想著伺機一擊。只可惜,李鴻章沒有等到出擊的那一天。以後的日子更加陰晦,在他面前的,是更多的麻煩和鬱悶;是寒冷,那彷彿來自極地之側的冰寒。

甲午硝煙亂紛紛

此後,戈登和李鴻章的關係一直不錯。戈登還多次對人誇讚李鴻章,說他是個有頭腦的軍事家。一八六三年,淮軍攻打常州。常州將領吸取蘇州的教訓,拚死守城,不肯投降。李鴻章請來戈登協助,戈登用大炮轟開了城門,協助淮軍收復常州。由於戈登事先沒有徵求英國官方的同意,英國感到難以控制「常勝軍」,英國駐軍司令伯郎向英國政府提出解散「常勝軍」。上海防務由駐滬英軍承擔。
俄國為了使中國不毀約,以中國不友好為藉口調兵遣將進行軍事威脅。俄國海軍增派艦隊威脅大沽口;伊犁駐軍也增加了一萬人,海參崴邊境上也駐紮了一萬二千人的俄軍,中俄戰爭幾乎是一觸即發。
然而戈登還是在天津與李鴻章見了面。兩人曾在鎮壓太平天國的時候並肩作戰過,有不淺的交情。李鴻章告訴他,自己是主張和平解決問題的。於是戈登進京與醇親王奕譞及總理衙門的官員們會見,力主和談。他勸說清政府放棄,「俄國人可以在兩個月內佔領北京」。奕譞提出大沽炮台可以阻止俄軍登陸,戈登則以「俄人可從陸路奪取」相對,戈登還指責醇親王對地理知識是一無所知,連翻譯官都不敢翻譯。最後戈登警告說:「和俄國打,將來賠款割地,損失更大於今日。」
一八八二年,法軍佔領河內,中法關係急劇惡化。馬建忠才將朝鮮兵變理畢,又被李鴻章遣赴上海與法國公使寶海談判。十月十七日,馬建忠按照李鴻章的指示,與法使寶海訂立三條越事辦法:中國將滇、桂軍撤回國內;開闢邊界通商;越南紅江南北分別由中法兩國控制。次日李鴻章向總署報告了情況,並建議下令滇桂前敵將領不再深入越地。
沙皇讓李鴻章先赴彼得堡,而不逕往莫斯科,是為了在舉行加冕典禮之前著手進行談判,「因為在加冕禮期間舉行談判就很困難了。到那時,每天都會有各式各樣的慶典。」四月三十日,李鴻章乘坐專列快車抵達彼得堡,住進巨商巴勞輔的豪華私邸,從飲食到室內陳設,「無一非中國物」,巴勞輔「起居言語,又無一不似中國人」。李鴻章「顧而樂之,幾忘身在異鄉。」沙皇指派維特同李鴻章談判。當時有人告誡維特說:「同中國官員談判首先就是不要著急,因為一著急他們就會以為是風度不好,什麼事都要幹得從容不迫,一切都要遵從各種中國禮儀。」維特終於把李鴻章推進了預設的陷阱。
《中秘查辦華工專條》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在秘魯華工的待遇。這是中國近代史上具有標誌性意義的護僑條約。從開始談判到正式換約,經歷了激烈的辯論,長達兩年之久。事實證明李鴻章是近代史上保護華工政策的首倡者,也是積極的推動者。
日本蓄意製造江華島事件,就是「誘導朝鮮開化,使朝鮮屈服,並予吞併」的藉口。
李鴻章對日戰爭的失敗,使清政府極不滿意,光緒帝決定給予他革職留任的處分,並褫奪其黃馬褂。隨著威海衛戰敗、遼陽戰敗,清政府非常擔心北京失守,於是清政府派出多人去和日本談判,但是均被驅回,日本方面暗示說,只有讓李鴻章來才可以。
一八九五年三月二十日午後二時半,李鴻章與李經方和美國顧問科士達一行到達馬關,登上春帆樓。春帆樓上放著一張長方形會議桌,旁邊擺放著十多把椅子。日方還特別在李鴻章的座位邊安置了一隻痰盂,大約是有意無意地提醒著大家,這位清國全權大臣已值暮年,垂垂老矣。伊藤博文為談判頒佈了四條規定:一是除談判人員外,任何人不得進入會場;二是各報報導必須要經新聞檢查後方可付梓;三是除官廳外,任何人不得攜帶武器;四是旅客出入,均必須由官廳稽查。此外,伊藤博文還特別宣佈:清政府議和專使的密碼密電,均可拍發,公私函牘概不檢查。從表面看上去,好像日本人對李鴻章和清國使團非常客氣,其實,日本人已成功破譯清廷的密碼,而且,在談判過程中甚至瞭解到清國使團此次來日本的賠款底線是二萬萬兩白銀,因此早就成竹在胸。
從十九世紀中葉起,隨著西方資本主義的侵入,中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深淵,很多西方國家從中國沿海口岸掠賣華工到南美洲、大洋洲和太平洋各島充當奴隸。華工在國外受著非人的待遇,飽受了種種苦役和刑罰。
丁日昌根據李鴻章的方針展開了外交交涉。然而,雙方難有共識,談判幾乎陷於破裂。就在這時,英美提出擔保,說秘魯在換約之後肯定會交出照會。李鴻章還是強硬地堅持原先的意見,同時他致函總理衙門說:從前尚未深熟該處凌虐華工情形如此真切,尚可含容將就,自陳、容二員節次分往詳查,始熟該國虐待華工甚於犬馬,受虐自盡者,每日不知凡幾。凡有血氣之倫,莫不切齒。今若不於照會內剴切議明,即含混與之換約,則是從前既往之華工不能使生,而隨後復往之華工又將就死,而十數萬日在水火,喁喁待援之人,更無來蘇之望矣。
岑毓英好歹也是一級地方行政首長,堂堂的二品大員,李瀚章、薛煥兩位更是朝中重臣了,要清政府公開懲處這些官員,那大清國豈不是會顏面掃地?
此後數日,應德皇的邀請,李鴻章參觀了德國軍隊。德皇特意為李鴻章準備了一把虎皮椅。看到德國軍隊的精良裝備與高昂士氣,李鴻章不禁失聲說,我如果有十營這樣的軍隊,我就不怕小日本了。
www.hetubook.com.com不久,李鴻章因為母親去世,回家料理喪事。此時,由曾紀澤處理中法交涉事宜。曾紀澤的態度很強硬,強調中國和越南的藩屬國關係,強烈向法國提出抗議。而法國報以冷漠的態度,不予理睬。按照傳統的慣例,李鴻章應該為母親丁憂三年。可是清政府鑒於局勢緊迫,特「奪情」要求李鴻章守滿百日即回。
李鴻章這次出訪歐美,從三月二十八日離開上海,到十月三日到達天津,歷時一百九十天。期間,經過四大洲,橫渡三大洋,水陸行程九萬多里,遍訪歐美八個國家,尤其是訪問了當時歐美五大強國,作為七十多歲的高齡,實屬不易,這在清代歷史上也是無先例的,可以說他是清代大臣中第一個進行環球訪問的人。他的這次訪問有得有失。得的方面,是他思想上的收穫。在這次訪問中,由於他親自考察了西方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的政治、經濟、軍事、科技和文化,親眼看到了西方的社會現實,打開了眼界,深切地體察到中國和西方的差距,深感西方「各國強盛,中國貧弱,須亟設法」,如實地向光緒皇帝和慈禧陳述了在歐美的所見所聞,希望中國能趕上西方列強,在思想上也產生了對資產階級維新派的同情,這是他出訪成功的一面。但是這次出訪也有他所失的一面。由於他代表清政府和俄國簽訂了《中俄密約》,有損中國主權,造成嚴重後患。就在這一密約簽訂一年多之後,德、俄相互勾結、狼狽為奸,先後在中國租借了膠州灣、旅順、大連,建立了勢力範圍,其他西方列強也緊隨其後,把中國拖到了被瓜分的邊緣。當然,中國面臨的這種被瓜分的危機原因不能完全歸罪於李鴻章個人,但他訪問歐美在外交方面的失計,不能不說是西方列強瓜分中國的導火索之一。
在彼得堡,李鴻章開始與俄國人商談《中俄密約》。
朝鮮一直是中華帝國的藩屬國,同中國保持著良好的關係。清政府也一直重視朝鮮,因為朝鮮是距離北京最近的鄰國。如果朝鮮發生事變,直接影響著大清帝國的安危,正所謂唇齒相依,唇亡齒寒。
李鴻章和俾斯麥二人相談甚歡。在雙方交談之中,李鴻章說起自己被稱為「東方的俾斯麥」。俾斯麥隨即笑著說:可是我沒有希望成為「西方的李鴻章」啊!
春帆樓上,中日兩國代表唇槍舌劍,談判僵持不下。恰在此時,一樁突發事件改變了談判的進程。在馬關的春帆樓上,李鴻章與日本全權代表伊藤博文和陸奧宗光開始談判。經過三次談判之後,李鴻章感覺身心憔悴。因為耗費這麼多天的精力,居然沒有什麼任何意料中的進展。然而,意外卻不期而至——這天,同以前一樣,李鴻章無奈地走出春帆樓,即將到達所住的行館時,忽然,一個年輕的男子從人群中衝了出來,隨即以手槍向李鴻章射擊,子彈擊中了李鴻章的左頰。周圍自然是一片慌亂。原來,此人名叫小山,是一個極端的日本侵華分子。他希望中日戰爭一直打下去,不願意和中國議和,所以決定刺殺李鴻章。李鴻章被刺,昏厥過去。隨行的西醫馬上採取急救措施。李鴻章醒來之後,表現得很鎮靜。李鴻章看著衣服被血染紅,長嘆一聲說,「此血可以報國矣」。由於子彈卡在他左眼下的骨頭縫裡,沒有醫生敢在這個位置下手術刀,李鴻章給朝廷的電報只有六個字:「傷處疼,彈難出。」
法人已與越南立約,必將以驅逐劉團為名,專力於北圻,滇粵門戶,豈可任令侵逼。現經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照會法使,告以越南久列藩封,歷經中國用兵剿匪,力為保護,為天下各國所共知,今乃侵陵無已,豈能受此蔑視?倘竟侵入我軍駐紮之地,唯有開仗,不能坐視等語。此後法人如欲逞兵於北圻,則我之用兵。固屬名正言順。……倘法人竟以兵力來華尋釁,必應先自戒備,著左宗棠、李鴻章、張樹聲、倪文蔚、裕寬,迅籌佈置,不可視為緩圖。天津密邇京師,關係尤重,李鴻章籌辦海防有年,為朝廷所倚重,為天下所責備,尤應勉力圖維,不得意存諉卸。將此由六百里各密諭知之。欽此。
李鴻章先到達的是俄國。他們於一八九六年四月二十七日到達俄國港口城市敖德薩。李鴻章電告總理衙門說:「頃抵敖德薩,俄水陸提督暨地方文武接待甚恭。」

中俄斡旋身價增

事後,雲南巡撫岑毓英向清政府報告說,殺死馬嘉理的是當地「野人」。但英方認為岑毓英素來仇視洋人,李珍國為岑的部下,如無岑的指使,李珍國不敢擅自阻攔,更不敢殺死馬嘉理。不管究竟是否岑毓英指使,此事確給英方攫取更大侵華權益提供了口實。
李鴻章和曾紀澤分別與法國方面進行了持久的談判,由於法國的諸多要求無法讓中方接受,談判破裂。
李鴻章奉命使俄,本來頗為「得意」,但表面上卻又故作姿態,以年老體弱、路程遙遠、「儻隕越於禮儀,殊有傷於國體」為藉口,並以在馬關被刺為由一再推辭,而清政府則堅決不准。當李鴻章認為確實到了「眾望所歸」的時候,才表示自己「非敢愛身,唯虞辱命」,只要「一息尚存,萬程當赴」。
此外,李鴻章還會見了已退休的前首相俾斯麥,進行了簡短會談。李鴻章在訪問德國的二十多天中,總想請教德國富強的秘訣,對於有關增訂洋貨進口稅的使命並未完成。
葛爾西耶自恃有英法的支持,談判時飛揚跋扈,以為這樣能使李鴻章乖乖就範,然而卻碰了一個硬釘子,吃了一驚。

消極防禦失國土

一八九四年十月二十四日,日軍第一軍首先在鴨綠江發起進攻。同一天,第二軍在日本海軍護航下,沒有受到北洋艦隊的任何阻攔,也開始順利地在花園口登陸。十月底,當登陸日軍緩慢向前推進之際,丁汝昌率艦隊由威海抵達旅順,但未敢前往日軍登陸地點進行任何必要的襲擊。十一月七日,登陸日軍因駐守大連清軍潰逃而不費一槍一彈便佔領了大連灣。同一天,丁汝昌也率艦隊返回威海。後由於受到李鴻章訓斥,十一月十二日下午,率艦隊開赴旅順,稍事游弋,於十三日晚即離開旅順折回威海。二十二日,旅順即被日軍攻佔。此後不到一個月,日軍即攻佔了遼東半島大部分要地,為進行直隸平原決戰,奪取了前進陣地。
朝鮮人的這一舉動令日本人極其尷尬,通報內政改革情況,簡直成了自作多情,致使日本社會各界對朝鮮產生了一種怨恨:什麼「有違舊例」?是不是有點不識抬舉?但對日本人的怒不可遏,朝鮮人一點也不含糊!朝鮮人不僅不怕打仗,而且常打勝仗:一八六六年,法國人藉口朝鮮人反對傳教士傳播「文化」,挑起了與朝鮮的戰爭,但結果被朝鮮人打敗;同一年,美國人也氣勢洶洶地想在朝鮮半島上搶得一塊立足之地,結果也被朝鮮人打退;此番小小日本——一個實力遠不如美國和法國的「蕞爾小邦」,朝鮮人哪把它放在眼裡?
事情起因是這樣的:自十九世紀七十年代起,老牌殖民者英國在工業發展上開始落後於後起的美國和德國,優勢地位逐漸喪失,對華貿易也陷於困境。
中英雙方派員共同勘查此案;
「因中國官員的行動而產生的一切賠償要求」應立即予以滿足。
一八五八年《天津條約》第四款所給予英國駐華公使的「特權」,應解釋為清帝應予合適的接待;
然而俄國根本不同意重訂條約,擺出了一副武力威脅的架勢。英國公使威妥瑪告訴李鴻章:「俄已增兵,勸減崇厚之罪,則英國可調停俄國,使之接待特使曾紀澤。」
清流健將張佩綸對李鴻章說:「能柔朝鮮而不能折日本,非盟主也。」李鴻章在朝鮮和日本問題上所扮演的正是這類角色。
在結束了對比利時的考察訪問以後,李鴻章一行於七月十三日來到法國巴黎。其時恰逢法國國慶前夕,第二天他就前往愛麗舍宮覲見法國總統富爾,應邀參觀了法軍為國慶而舉行的軍事表演,參加法國國慶活動。晚上李鴻章夜遊塞納河,感受到了法國人的浪漫。李鴻章同法國外交部漢諾多就「照鎊加稅」一事進行磋商,先後參觀了報社、學校、博物院和廠礦企業,這些參觀考察活動使他甚為滿意。直到八月二日他才結束對法國的訪問,然後乘坐法國政府派出的專輪渡過英吉利海峽,開始對英國的訪問。
「江華島事件」發生後,日本軍艦很快回國,日本政府為此發佈公報,稱日本軍艦在經過朝鮮附近準備去大清時,遭到朝鮮人的突然襲擊,日本人準備登陸詢問原因,結果遭到朝鮮炮火更為猛烈的轟擊。日艦迫不得已,進行還擊,並於次日登陸,佔領了朝鮮人的炮台,繳獲了朝鮮人的器械,其間,兩名日本水兵受傷。
日軍在攻佔旅大之後,準備進行威海衛戰役,但由於威海衛軍港正面設防十分堅固,不易攻取,於是決定選擇清軍防禦薄弱的榮成灣一帶登陸,從側後奪取威海衛。而清軍方面,因遼東半島潰敗,清政府責怪李鴻章救援不力,下詔將其革職留任,命他親赴大沽、北塘等處巡視、佈置。同時,把兵力多調到遼沈,而忽視山東半島。結果,京都多達二百餘營,近十萬人,而敵人進攻重點山東半島僅四十多個營,不到二萬人。特別是榮成方向,兵力最弱,僅四營一千四百多人。鑒於威海衛後路兵力單弱,守將戴宗騫曾經向李鴻章建議採取「雖佈近局、仍扼外險,寧力戰圖存,勿坐以待困」的戰守之策,但李鴻章仍堅持採取單純防禦方針,使得陸岸守軍只好坐等敵人來攻,海軍艦隻則被降為要塞的活動炮台或輔助炮台,完全失去了艦隊所具有的機動性能,為日軍全殲北洋艦隊提供了條件。
一八七六年一月,森有禮到達北京,與總理衙門奕訢等進行洽談。當時雙方爭論的焦點是中朝宗主藩屬關係問題。森有禮斷言朝鮮之為中國屬國,「徒空名耳」,否認《中日修好條規》適用於朝鮮事務,企圖「在與朝鮮直接交涉之際,杜絕中國方面的干涉」。奕訢則表示「朝鮮為中國所屬之邦,與中國所屬之土有異,而其合於修好條規『兩國所屬邦土不可稍有侵越』之言者則一。」坐鎮津、保的李鴻章,密切地注視著中日會談,總理衙門也不時地「抄示往復議論朝鮮節略」。李鴻章認為日本對於朝鮮,以議和為名,實則備戰,而朝鮮並「不願議和,誠恐釁端已兆」。他既看到朝鮮「不足以敵日本」,《中日修好條規》無法束縛日本手腳,日本侵佔朝鮮使中國「有唇亡齒寒之憂」,又不願傚法明朝李如松抗日援朝故事。他建議採取「息事寧人之計」,勸誘朝鮮忍辱負重,允許日本「通商往來」,以期「暫弭兵釁」,避免中國捲入糾紛。
俾斯麥的這兩個答覆其實都讓李鴻章感到失望,怎麼號稱「鐵血政策」的俾斯麥如此軟弱呢?是不是因為老了沒有了銳氣?李鴻章不死心,接著問道:「如果為國家著想,該怎樣進行治理為好呢?」這一下可問到俾斯麥的專長上了,他立即答道:「鄙人根據多年的經驗認為,軍隊是國家的根本,捨此並無更好的依託。」李鴻章很贊同這一觀點,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努力建設自己的陸軍海軍,但是朝廷和那些腐儒,不是挪用拖欠軍餉,就是消極對待軍隊建設,更有甚者,八旗子弟、滿蒙旗兵靠著祖宗的蔭功,遊手好閒,不學無術,哪談得上去戰場衝鋒陷陣呢?
李鴻章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主張,他為了避免恭親王為主戰派撐腰,導致兩國交兵,秘密致函於他,說:「軍心不固,外強中乾,設與俄議決裂,深為可慮。尚祈鈞處主持大計,勿為浮言所搖惑,斯全局之幸也。」希望能從寬處理崇厚,以緩和雙方情緒,為重開談判創造條件。另一方面,他向恭親王建議加緊備戰,計劃採購鐵甲艦以鞏固海防。
這一公報發表後,部分日本人再也忍不住怒氣了,呼籲日本立即出兵朝鮮。其中有個名叫「木戶孝允」的向政府遞交申請,要求自任使臣,前往朝鮮「探詢原因」。木戶孝允在申請中說:如今朝鮮人向日艦開炮,事實上,是已經正式與日本人開戰了。但考慮到多種原因,日本人不便立即動武:朝鮮人一直奉行大清國的正朔——年號紀元與大清國一致,兩國關係如何,日本人暫不清楚,對「江華島事件」,日本人可以先派使臣赴大清詢問底細,將事件的始末詳細向大清政府作匯報,如果大清政府能本著朝鮮是其「邦屬」之國的意願,「代我責罪」,批評朝鮮的行為,並責令其向日本帝國道歉,妥善處理好此事,那麼,日本人可以適可而止;如果大清政府不願意「居中代辦」,那麼,日本就可以自行處理。怎麼處理?首先是責成朝鮮承擔責任;如果朝鮮方拒不承擔責任,那麼日本人定當問個水落石出,日本人應審時度勢,出兵一事,應慎重考慮。
早在十九世紀六十年代,法國就用武力脅迫越南阮氏王朝簽訂《西貢條約》,將南圻變為殖民地。一八七三年法國派安鄴率軍侵犯河內地區,留駐在中越邊境的中國農民武裝黑旗軍及其領導人劉永福響應越南政府的號召,馳援河內,大破法軍,陣斬安鄴。但是,第二年越南阮氏王朝卻在法國的訛詐下,與之簽訂《越法和平同盟條約》,承認法國在越南中部和北部的「保護權」。一八八〇年以後,法國開始計劃奪取越南的北部,這直接影響著中國西南邊疆的局勢。總理衙門和李鴻章商討之後,李鴻章認為應該先派遣兵船到越南紅江以壯聲威,然後派出外交使者做議和的準備。清政府決定要做好備戰、議和兩手準備。

朝鮮忍讓埋禍患

戈登回國之前到天津跟李鴻章告別,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大致的意思是:中國應「速成立近代化陸軍,勿與俄國開戰。如要戰,則遷都與俄人作持久的游擊戰,不要與之作正面戰。中國軍隊吃空額的惡習必須革除」。後來,香港報紙登載了戈登的條陳。戈登的日記裡說明他此行完全是因與李的私交,是助朋友一臂之力:我願犧牲我的性命為鴻章服務。就為了李鴻章而佔領北京(即推翻清政府),使鴻章成為皇帝,則鴻章全無此心。我也不願陷鴻章於不可能之地位。……鴻章乃中國今日的唯一救星,所以雖未被鴻章所召,此次到中國,卻是為了鴻章。
李鴻章接到命令後,他仔細分析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當前面臨的局勢。他明白英方目的是小題大做,藉以敲詐勒索,並希望盡快達到目的;而朝廷則是怕與洋鬼子打交道麻煩,更怕懲辦大臣丟了大清國的顏面,所以也希望吃點虧盡快結束談判。但是威妥瑪既然放出那些話來,一時也是不好改口的,必須想個法子逼他收回這個條件,好給朝廷挽回點顏面,至於其他苛刻條件,也需要盡力去爭取。
北洋海軍自一八七五年開始籌建,一八八八年正式成軍,它不幸在第一次中日戰爭中為日本海軍完全摧毀,李鴻章的努力付之東流,同時也使中國喪失了制海權。北洋艦隊的毀滅,可以部分歸咎於清政府、李鴻章所採取的消極防禦戰略,但北洋海軍本身存在的若干缺點也不容忽視。首先制度上含混不清:北洋海軍名義上隸屬於北京海軍衙門,但實際上卻歸李鴻章節制。李鴻章此時已成為全國督撫的領袖,集內政、外交、洋務、海防於一身。在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他忙於應付每日遇到的政治問題,以致不能對北洋海軍諸多問題給予更多注意;其次,指揮系統不清:由於李鴻章未能經常顧及海防,北洋海軍由丁汝昌負責。但丁汝昌未受過海軍正規訓練,因此他常為部下所輕,他們大多數人是由中國水師學堂畢業。另外,北洋艦隊中的外籍軍官有的傲慢自負,要求過分。這些外國軍官和中國軍官之間關係緊張,時有衝突發生,它導致北洋海軍進一步衰敗和腐化;第三,經費不足是一個嚴重的問題:最初海防經費預算每年二百萬兩,但從未如數收齊。北洋海軍改隸於海軍衙門以後,艦隊每年預算減至不及一百三十萬兩。
不久,日軍得知大批清軍將於平壤集中南下,決定命第三師團赴朝,與第五師團合編為第一軍,北攻平壤,先佔領朝鮮全境,作為進攻中國的橋頭堡。命聯合艦隊「從海上接應陸軍,使其完成進擊平壤之功」。根據這一部署,日本聯合艦隊放棄同北洋艦隊決戰,改用牽制北洋艦隊的辦法,控制仁川、大同北口,阻止清軍從海道增援朝鮮,以策應日本陸軍北攻平壤。
日本人碰了這一鼻子灰後,並沒有氣餒。在兩年後的一八七〇年,日本先與大清政府搞「邦交正常化」,遣使修約——《中日修好條約》,約定「各以禮相待,不可稍有侵越,俾獲永久安全」。接著,日本人又派了一個名叫「佐田白茅」的外交官出使朝鮮,結果再次遭到朝鮮人的拒絕。
黃海海戰後,日軍戰時大本營為了首先實施侵入遼東半島的作戰計劃,令第一軍盡快打過鴨綠江,入侵遼寧,威脅瀋陽,以牽制正面清軍,並掩護由第一師團和第十二混成旅組成的第二軍於遼東半島進行登陸作戰;而清軍方面,為了阻止日軍向中國本土進攻,已由海守陸攻轉變為全面防禦。針對當時敵我態勢,李鴻章提出了所謂的「單純防禦作戰」方針。而光緒皇帝雖抱負很大,但他既動員不了全國力量,又受到慈禧的牽制,難有所作為,因此,清政府採取了李鴻章提出的單純防禦作戰方針。但即使採取這一方針,由於未弄清楚日軍主攻方向,對敵人重點進攻的遼東半島非未加強防禦力量,反而不斷把守軍調赴他處,這就給日軍在這裡登陸提供了有利條件。
琅威理見李鴻章如此急切,反倒不急不忙,開始提出各種條件,如海軍總教習擁有調派兵勇之權;其在中國服役期間不能影響在英國軍隊的年資和陞遷;其借聘須經赫德之手辦理,否則拒絕受聘;最後,琅威理簡直和敲詐一般開出天價的年薪待遇。對琅威理的各種無理要求,李鴻章盡量滿足。然而,英國政府卻不答應。英國海軍部一是不願現役軍官到中國任教,防止洩露本國軍事機密;二是英國政府認為琅威理既然到中國任職,在英國的年資應自動停止;三是琅威理在中國的服役年限不符合英國法律。清政府虛位以待,英國政府卻不願放人,雙方就此事僵持不下。在這期間,有兩個人為此事使出渾身解數,急於促成此事。他們是英駐華公使威妥瑪和總稅務司赫德。兩個人紛紛勸說英國政府。威妥瑪幾次向英國政府發去密電,曉以利害。他說,如果中國聘不到英國軍官,就會在法國、美國、德國中尋找合適人選,那會極大損害英國在遠東的利益。琅威理只不過擔任教習職務,如兩國開戰,隨時可將其召回。此事我們不願意做,法國、德國和美國都搶著想幹!他們早就準備好了人選,就等著李鴻章要人了。只要中國政府允許琅威理為清帝國服役,海軍控制權遲早會落入我們手裡!赫德比威妥瑪還著急,在給朋友的信中說,琅威理之事本不應該通過外交途徑解決,應該由私人來安排,因為中國人最不喜歡和官方打交道。他十分擔心李鴻章母親的突然去世會給琅威理來華帶來不利影響。他說,不知道這個偉人要為母親守孝一百天(短喪),還是二十七個月。如果是一百天,這件事還有希望,要是二十七個月,此事就可能要泡湯。幸運的是,清政府最終只准了李鴻章三個月的假期。在二人的努力斡旋下,英國海軍部最終曖昧地表示琅威理在中國任教「既不有所妨礙,也不有所促進」。李鴻章和琅威理正式簽約,聘其為北洋海軍副提督。一八八二年秋,琅威理正式來華任職。他的任務是負責北洋海軍的操演、訓練及教育事務,直接對北洋大臣負責。琅威理的年薪定為紋銀六百兩,但沒有規定聘用年限。李鴻章本打算長期聘用琅氏,不料後來也正因此漏洞,琅威理任職一年後便隨隨便便地辭職跑掉了。
日本人在這段話中,兩次提到他們的皇上。他們恐怕不知道,這就觸犯了朝鮮人那根最敏感的神經。朝鮮政府一直比較守舊,他們除了承認大清國有皇上之外,其餘大小諸國誰都不要在朝鮮人面前稱皇上。而且,日本人與朝鮮交往的文書中,一直沒有用過「我皇上」這個詞。這在朝鮮人看來,也是「有違舊例」的。因此,朝鮮人決定拒絕接受這份「國書」,也不願意接待日本的使臣。
甲午戰爭之敗與《馬關條約》的簽訂,使李鴻章遭到全國上下的強烈抨擊和痛垢,一時間,罵聲四起,不絕於耳。當朝理政的慈禧太后雖然深知他的苦衷,卻無奈於各方輿論壓力,只好讓他從仕途的頂峰上跌落下來:先後失去了直隸總督、北洋大臣的要職,只為他保留了文華殿大學士的頭銜。
總署也準備向各國通報法國對越南的侵略情況,同時命令邊防部隊迎擊進犯的法軍。九月二十六日,李鴻章向總署提出自己的意見,說中國一直對藩國實行的政策都是只注重虛文,光是進行一些冊封和朝貢的虛務,沒有採取實際有效的舉措,而且也沒有對法越《西貢條約》進行嚴厲的駁斥,以致讓法國鑽了空子。當前中國還不具備推翻本年七月的法越《順化條約》的力量,建議朝廷暫時不要將中法爭端照會各國,而應盡快以和談的方式解決問題。但總署不予理睬,仍照會各國:中國堅決保護越南藩屬。
《景善日記》中記載了這樣一樁事:光緒六年(一八八〇年),上海的《華報》根據對當時形勢的分析,提出李鴻章有可能取代清帝,說:「中俄若開戰,俄人將佔領北京。只有鴻章可代中國與俄人談和,鴻章必允俄人要求,俄人退出必立鴻章為帝。」李鴻章得知此事,氣得不得了,馬上查禁了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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