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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鶴

作者:川端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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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鶴 四

千羽鶴

這下,菊治反而呆住了,他說:
「討厭!我已不年青了。」
「連妳也中了她那塊痣疤的邪哩,妳忘了她曾經代我們母子打抱不平,跑去妳家罵過妳嗎?」
夫人嬌嗔地撥開菊治的手,輕輕拉攏領子,忽然,若有所疑地,緩慢的說:
「有時候,過去的煩惱更值得懷念。」夫人說時顯得有點精神恍惚的樣子。
「剛才在茶座上,妳身傍有位小姐吧。」
對於菊治來說,如果後悔,一定覺得很不是味道,即使把相親的事撇開不談,到底這是父親的女人。
夫人抖著渾圓的肩膀說:
「當然,這個地方怎麼會看不見呢?」
他也覺得這種幸福像是父親的。
「本來這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哪!」
夫人的反應很淡,菊治所放的毒氣,對夫人好像沒什麼效用,結果,反而他自己似中了地:
「為什麼呢?」
「沒什麼關係不關係,我也只是在八、九歲時見過一次她的痣疤而已,現在還記得很清晰哩。」
睡夢中,他被小鳥的啼唱聲驚醒,從前似乎不曾和圖書有過。
「為什麼那麼厲害?」
「不是相親。」
菊治露出潔白的牙齒,靠近了她。
「沒有看不見的。」
「你不應該,你真不應該,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晨霧籠罩著翠綠的樹木,菊治的腦裏倒是空空洞洞的,他一點也想不起什麼來。
「什麼話?……」
「不管是不是相親回來的,不應該的,已經不應該了,相親與不應該,根本是兩回事。」這是實實在在的話。
他們走出圓覺寺後,即朝著相反的方向,向上坡的旅館,先是一同進了晚餐,因為,有說不盡關於菊治父親的話,當然,他是不得不聽的,但又不可能作洗耳恭聽狀,這一點,夫人似乎未曾考慮到吧,滔滔不絕地敘述著,似乎有訴不盡的懷念,聽著聽著,菊治漸對夫人發生了好感,慢慢地,感到如同沉浸在安逸的溫柔鄉中。
他伸手在太田夫人的胸部比劃著說:
菊治安然睡去——
單身漢的菊治,通常事後都會自覺嘔心,然而,奇怪的是,應該感到嘔心https://m.hetubook.com.com的現在,卻反而只有香酣安樂的感覺。
「一直到奶上,這裏,就這樣……」
「你幹嗎要說這些呢?那與你什麼關係!」
這句話說得太突然,他也覺得不應該,但,可能是樂昏了頭吧,他一點也不為近子抱歉。
「原來是相親?我一點也不知道。」
夫人好像無意去想像近子的痣疤。
「哦?」夫人瞪大著眼睛,盯著菊治。
對照之下,哭喪著臉的夫人,就顯得醜惡的多了。
「誰說!」說著,菊治突然伸出手,粗暴的剝開她的胸部:
有時候,他會憤憤地離去,可是這一次,他卻像是第一次被溫柔的偎依感到如醉如癡,他不知道女人的魅力,竟是這般的厲害,使他覺得有如昏昏欲睡的征服者,讓奴隸洗著腳一般的快|感。
「讓我們忘了這件事吧!」夫人說。
「那倒不是,不過,妳如果也有,這時候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
「粟本就是為了要替我介紹那位小姐,才叫我來的。」
「你要這麼說,我也沒和-圖-書辦法,反正我是個可憐的女人吧!」
夫人驚愕地抬起頭,因為伏在枕上哭過的關係,眼皮紅腫,睜開的眸子裏,還殘留著女人的倦意。
夫人頷頷首,輕輕推開菊治,但他又繼續說:
「這裏要是有痣疤,就更難忘了,印象既深……」
菊治縮了縮脖子道:
菊治連不願意說的話,也都說出來了。
「不來了,好怕人唷!」
「再嘛,可能是多少有意要報復我父親。」
一夜纏綿,使菊治飄飄欲仙。
結果,效用太大,反而後悔自己對夫人太尖刻。
自然,他們又進入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境界。
「真是的,討厭!你也在我身上找痣疤嗎?」
「這……我倒第一次聽見,那種痣疤,穿了衣服也看得見嗎?」
淚水從夫人的雙眼垂落枕頭,她的雙肩顫抖著。
「因為她有了痣疤的關係,老是屈辱卑下,以為爸爸是為了這樣才拋棄她的。」
菊治又為自己這句話吃了驚。
太田夫人的年齡,至少應該有四十五歲左右,比菊治約大二十歲,但,她給予菊治的www.hetubook.com.com印象,並不是年長的女人,菊治抱她,覺得無異擁抱比自己年輕的女性。
可是,直到這時為止,既不後悔,也不覺得不是味道。
「哇!太不應該了,我太造孽了,真該死!」
「報復他那一點?」
其實,菊治本不是那樣愛批評別人缺陷的人,只因這時,潛意識裏一種喜歡拂逆自己,和樂於傷人的意志,混合成了莫名其妙的情緒,也許那是掩飾企圖窺視那地方的腼腆的心理。
「一定是的,原來是相親回來。」
「在這裏?」夫人也看了看自己的胸部。
「煩惱一過去,就不留痕跡嗎?」
夫人背著菊治睡著了,不知幾時轉過去的,菊治感到有點好笑,他也翹起一隻腳來,透過黎明的微光,偷瞧了一下夫人的臉。
「那麼,原來妳只是想起我爸爸而已?」
「粟本女士已經不再需要為了痣疤操什麼心了,她已經過得很好,痣疤的煩惱已成過去了。」
「好了,別嚇唬人了。」
他不知道他怎麼會和夫人陷於這種關係,一切就那麼自然,方才夫人說的話,也和*圖*書許她在後悔不應該引誘菊治,其實,可能她根本無意引誘菊治,而他也不曾感到他是被誘的,還有,菊治在心理上,也沒作過什麼反抗,夫人也不例外,可以說,與道德是不相抵觸的。
夫人索性伏在枕上,哭了起來。
「粟本這個地方,有個很大的痣疤,妳知道嗎?」
他覺得像是初嚐女人的滋味,她又像是第一次體會到男人,他為自己對男性的醒悟而驚訝,在這之前,他從不知道女人竟是這般柔馴的,而又是諱莫如深的被動者。
老實說,稻村小姐那優美的泡茶姿態,何嘗不在菊治的腦海出現過?還有,那個千羽鶴的粉紅色包巾也曾浮上他的眼簾。
要說不應該,也就不應該吧,他為什麼不抓住擺脫夫人的機會,而要順水推舟呢?
「痣疤的事不要再談了,只有不舒服而已。」
「是的,叫做雪子,聽說是稻村先生的千金。」
事後,他可能多少有點不安吧,索性把近子,或稻村小姐的事說了出來,藉以散發心中的積鬱。
「那時,她可能是為了那塊痣疤感到自卑,才更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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